思年摇摇头,手指揪揪他的衣袖,很是不安的啊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我会尽快,你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锦无端说着就亲一口怀里的思年,知道人多怕他害羞,也没多来,扫一眼店门口站着的几个人道:“我不在的时候,把家给我看好了。”
说话的人薄唇轻抿,眯着眼。那张和家主大人分外相似的脸上,自然而然的透出一股子的矜贵之气。
门口站着的几人早在之前就被锦暖烟安排到了锦无端的身边,这几天虽没和他过多接触,但凭着感觉,初步断定他是一个没什么规章的人。
但也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此刻突然带上了威慑力,好似……
久居高位一样。
众人不敢迟疑,俯身弯腰道了是,锦无端才放开怀里的思年,道:“你好好待在家别乱跑,等我回来。”
说完就上了车。
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就像是影子,让你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锦无端看着车窗外站成一排的锦家人,没有一点的拘谨或无措。
他就那么随意的从弯腰俯身的众人面前走过,听得他们恭敬的欢迎自己回家,表情都不带动一下的。
占地面积广大的别墅群古朴奢华,锦无端站在双开鎏金的旋木大门前,看向远处草坪外隐隐漏出蓝色一角的古堡塔尖。
上辈子的他和思年就住在那里,那个人也最爱站在那里等他回家。
如今那隐约可见的塔楼前是空的,锦无端轻笑一声,想着这辈子就一直让它空着吧。
这个地方,他绝对不会再让那人踏进一步!
绝对!
有管家上前,领着他来到二楼,敲门进去后,就见屋里有三个人,一坐两站。
锦无端很不客气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喝了一口杯里的茶,才看向坐在主位的人,道:“哥,你怎么不在门口接我?”
锦暖烟没说话,倒是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开了口:“这就是三弟?”
锦无端眨眨眼,看他,装不认识。
这一世的锦无端的确不应该认识他,所以锦暖烟道:“无端,过来。”
锦无端很听话的走过去,看的刚才的男人眉头一抽,心说原来是个狗腿子。
锦无端不理会他的眼神,乖巧的走到锦暖烟所坐的书桌前,听他道:“这是时然,你二哥。”
锦无端哦一声,没说话。
他这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态度,锦时然哼一声,道:“看着年纪小,还以为不懂事,原来是个看碟下菜的。”
暗讽锦无端巴结锦暖烟,对自己这个二哥不敬。
锦无端也嗤一声,道:“看你年纪挺大,还以为是个尊老爱幼体恤弟弟的,原来却是个刻薄、冷血、喜欢下黑手的。”
摆明了说之前来小酒馆的人是锦时然派的。
兄弟两个针锋相对,锦暖烟起身打断两人的舌枪唇剑,道:“好了!小妹还在这里,都有没有当哥哥的样子了?”
他话音一落,锦无端就看向锦时然身边站着的少女,笑道:“这个就是妹妹呀?”
完全没了先前牙尖嘴利的吵架气势。
女孩还是头一次见到敢在两位哥哥面前这么“放肆”的人,一时有点好奇的看着锦无端道:“三哥好,我是锦瑟。”
锦瑟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束腰公主裙,身姿纤细,容貌出尘清丽如天上仙娥。
想来也是,她有三个芝兰玉树、俊美如神祗的哥哥比着,长相能差到哪去?
锦无端上辈子回到锦家的时候,锦瑟已经出嫁,两人相处不多。
但不得不说,这个妹妹,每次见他都三哥三哥的叫,无论是他在被人看不起的时候,还是在他身居高位的时候。
锦瑟的那声三哥,从来都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而改变过。
原先他不在意,如今想着,或许也只有她的这声三哥,是这锦家唯一算得上真实的东西。
锦无端看锦瑟长发微盘,做少女打扮,上前一步打量她一眼道:“妹妹今年多大了?嫁人没?”
刚问完,脸上就挨了一拳。
动手的男人西装笔挺,骨架身材在男人里算是稀有的,尤其那双一米八五的大长腿,在西装裤包裹下的线条真是迷死个人。
就是他此刻的气场不算好,因着眉眼间的那份阴狠,平白冲淡了那张俊美无寿的脸。
锦时然揽着自家妹妹的肩膀,嗤一声道:“没规矩的东西,这也是你能问的?”
锦无端偏头舔一下唇角的伤口,邪邪一笑道:“我是没规矩,不过没规矩的人,打架是从来不会输得。”
说完,就撸了袖子直接开干。
锦时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闲闲的让身边的锦瑟站远一点,这么不在意的一分神,脸上就挨了一拳。
懵了!
锦时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从脸上比划过,就算有比他厉害的人,也是不敢打他的。
此刻被锦无端这一拳头轮了个正着,自然是心头火起,反手就想要了他的命。
兄弟两一样的身高,不一样的身手,很快,锦时然就被锦无端压在了身下。
说起来锦时然的身手并不差,从小在锦家长大的孩子,打架自然上道,输就输在锦无端他是个重生的。
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凶狠,让锦无端成为暴力的代表,再加上前世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狠劲,这一辈子的锦时然应该叫他一声哥才对。
况且不说别的,就说这锦无端打架不按套路出牌,逮住空隙就掏鸟掏蛋的小人作风,锦时然就算打的过他,估计也能被气死。
锦瑟捂着脸面壁,不好意思在看打的连裤子都要脱了的两个哥哥。
锦暖烟眉头一抽,看着滚在一起纠扯不休的两人,上前将锦无端一脚踹翻在地,道:“墙边跪着去。”
说完在看一眼皮带已经松了半截的锦时然,道:“衣服穿好,站着去。”
锦暖烟话一说完,地上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两兄弟就齐齐的问他:“凭什么?”
锦无端道:“凭什么他站着?我跪着?”
锦时然也道:“明明是他没规矩,凭什么要我一起受罚?”
锦暖烟单手插兜,侧身而立,眼角的黑色泪痣微微晃动一下,看着地上两个不服管教的弟弟,凉声道:“要我禀明父亲吗?”
第47章 47、兄弟嫌隙
锦无端进锦家前后没有一个小时,就和锦家二爷干了一架,还打赢了?
这事任谁说,他都是个有胆量能成大事的。
当然……
也是个蠢得没边的。
墙角的兄弟两一站一跪,齐齐的看着宽大书桌后端坐的自家大哥。
锦暖烟翻着文件,那姿态神情,就跟皇上批阅奏折似的,相比而言,狼狈的老二老三就显的……
锦无端想起前世的种种,越想越心烦、难受。
锦时然想到这一生的数十年,越想越愤恨、不甘。
锦暖烟手指微收,略眉扫过来的时候,墙边的兄弟两清一色的垂着头,乖得不得了。
锦无端等那头上的视线云一样的飘过了,才挪着膝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他已经跪了三个小时了?这得跪到什么时候?
屋里很静,只能听到偶尔纸页翻动的声音,以及……
锦无端按着手机,旁若无人的开始玩。
天边的日暮已经垂下,有淡淡昏黄的光线从落地窗外照了进来。
锦无端的脸隐在幽幽泛着光芒的屏幕后,没有一点点的自觉。
锦时然看着视线扫过来的锦暖烟,嗤一声道:“大哥,你对三弟够宠的啊!我要这样你不得又是一顿家法?”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故意偏心,说他故意拿锦无端这个外来户挤兑自己。
锦暖烟眸光淡淡,正要开口,锦无端的手机就是一响。
“喂!媳妇!你终于想起我了!”
锦无端听着对面思年的啊啊啊,对着手机一个劲的么么哒,自说自话好半天后,扶着墙起来道:“哥,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
锦暖烟和锦时然齐齐的看他。
“我老婆喊我回家吃饭!这跪能不能先欠着?我改天在跪?”锦无端说着已经自行移到了桌上,喝了杯凉茶道:“我饿了!我想回家。”
锦时然挑眉看向锦暖烟,盯着他怎么处理。
锦暖烟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因为锦无端的没规矩而显得有什么不快,他开口,音色凉凉的道:“你的家只有一个,那就是锦家。”
“一个月后小妹的生日宴上,我会将你介绍给锦家的亲朋好友,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家,学学规矩礼仪。”
他说着就按铃叫了管家进来,道:“送三爷去休息,他喜欢热闹,多找几个人陪陪他。”
锦暖烟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或者说现在的锦无端,也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屋里很快就剩下兄弟两个。
锦时然见跪着的都走了,那自己这个站着的还有什么道理继续受罚?
也大了胆子想走。
可惜脚还没有来得及挪出去一下,就听一冰冷无比的声音道:“我让你走了吗?”
那语气态度就跟对待阶级犯人一样,和先前完全是两个极端。
锦时然原先还不觉得,只觉得自家大哥是拿着鸡毛当令剑对自己太严厉了。
此刻有了锦无端做对比,不免就觉得锦暖烟这过往的数十年,就是在故意打压、欺负自己。
锦时然怒上心头,眉眼间不自觉的就带出了一丝丝的阴狠、怨毒。
屋里的光线不知什么时候彻底暗了下来。
锦暖烟起身,院外的路灯在他的肩头晃出淡淡的光晕,衬的他就像是幽冥里来的……
尊神。
锦时然看着踱步而来的人,不自觉的低眉,又想到什么,抬头。
视线落在面前人的脸上。
黑暗里的锦暖烟面色霜冷,眉间一片的清冷孤傲,明明是一样的身高,可那神态势头,却像是硬生生要压他一头一样。
就好像他生来就该如此,如此高人一等。
锦时然看着面前人隐在黑暗里隐隐晃动的黑色泪痣,如往常一样的垂了眉。
锦暖烟为长为嫡,他为幼为卑。
血脉上的压制,骨子里的自卑,都让锦时然无法抬头。
回想人生数十年,他无一日不活在锦暖烟的光辉下,外人不知道锦时然,只知道锦家有个私生子。
他们表面上尊他敬他,不过也是看在他头上有个锦字的份上。
如今又莫名其妙来了个锦无端,和他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性格,还没开始相处,就看出来不是个好对付的。
锦时然想起锦无端那张和自家父亲大人极度相似的脸,心头又是微微一紧。
人都说当父母的总是最喜欢那个和自己长得像的孩子,虽很难想象出自家父亲宠爱孩子是个什么样,但光看他对锦暖烟,就不难知道,若是他对锦无端生出那么一丝丝的“父爱”,那自己……
锦时然从小就没被自家父亲正眼看过,如今又来一个,他们虽都是私生子,但锦无端好歹有张脸,他有什么?
他有的只是这数十年如一日的和锦暖烟的对比……
对比到了尘埃里。
锦时然目光恍惚一瞬,心里的彷徨、怅然化作浓浓的不甘、恨意,透骨而出的瞬间,被锦暖烟全部捕捉。
他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看着他眸子里丝毫不加掩饰的怨毒恨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所以他才这么仇人一样的看着自己?
锦暖烟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凉:“什么时候,我们兄弟间的嫌隙这么深了?”
锦时然垂眉,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淡淡的轻嘲,“大哥你装模作样的不累吗?”
锦暖烟看他。
“表面说让我接手公司,说要教我打理家业,实际上呢?”
锦时然看着他,声音越来越高,道:“你莫名其妙的找一个私生子,一边说着要扶植我,一边却用他来打压我,你就是不想我过的好是不是?你就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是不是?”
锦暖烟眸光微转,道:“所以你派人去杀他?”
这已经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锦时然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破罐子破摔的道:“对啊!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下。
锦暖烟五指修长,打在脸上的力道不重,甚至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锦时然眼睛微睁,不可思议道:“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打我?锦……”
锦暖烟抬手,又是一下。
都受在一张脸上。
力道也和刚才一样,就跟拿天平量过一样。
锦暖烟的两巴掌都没锦无端先前那一拳重,但却让锦时然眼眶一红的同时,也住了嘴。
“这件事到此为止,但也下不为例。”
锦暖烟看着面前和自己狠狠对视的弟弟,转身离开时,侧眉看他道:“你是锦家的二爷,光凭这点,他就永远都越不过你去。”
声音淡淡,不高不低的,冰冷又威严。
像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
许下一个承诺。
第48章 48、亏欠过的人
十一月,仲冬。
锦瑟十八岁的生日宴也是她的订婚宴,对象是同属帝都四大家族的沧家继承人。
沧弦。
他们男才女貌,门当户对。
一片香槟鬓影中,所有人都带着祝福的面具,说他们是天造地设,是命定的良缘。
锦无端站在角落,看着锦瑟眉间带着还未成熟的清浅笑意,在看看她身边从头到尾都冷着张脸的沧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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