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看着墨远游逐渐笑开来的脸,现在那个都快承受不住了。
但远远的另一头,警员的耳机里传来夏星河的声音:“不必追究他的责任,根据限产刚串回来的报道来看,地下空间的主出入口并不在他的土地拥有权范围内,所以按照帝国土地管理公约,他是无罪的。”
房东快要哭了,但一想到,如果他和墨远游都“无罪释放”,那还不如自己被所在监狱里安全,这样一想,真就更想哭了。
“不要在追究这件事情了。”夏星河压着声儿对警员说,“不管怎么样,保护好关键证人,哪怕刑事案件不成立,也不能放松对他的警卫。”
房东轻轻松了口气——这位官老爷人真的很不错。
要不怎么说Alpha都是听话懂事的老实人,严格按照法律规章来,他一个验房恨不得把墙角的蚂蚁窝都掏出来翻一遍的人,怎么可能只注意不到这么大一个地下室呢?
自始至终,墨远游都没有看见夏星河和齐路遥,但他隐约能感觉到,有一股不符合Alpha平均智力水平的势力在引导着一切。
事态失去掌控让他一阵烦躁——他讨厌失控的一切。
警局外,齐路遥和夏星河已经搭上了去墨远游出租房的车。
大学城里被强拆了一栋房,据说还在地下发现了不得了的密室。
——这本就不算小的一则新闻,在消息流传都比别处要快的大学城,几乎几个小时的时间,就传得满城风雨。
前往现场的路上,整个路段都拥堵得可怕,这样的气氛让齐路遥觉得相当不妙。
“我又不太好的预感……”
在堵车的路上,齐路遥忽然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夏星河牵着他的手下车走路,但齐路遥几乎是全身都在抗拒着接近那个所谓的地下室。
“夏……先生,军犬在这边叫得厉害,需要我们派先遣部队探探路子吗?”
对讲机里,夏高远的手下传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夏星河看向齐路遥,那人犹豫了半晌,还是摇摇头。
“问问有没有什么辐射超标现象,我一个人,或者你和我一起进。”齐路遥果断道。
现在对于他,政府、清水、皇室,任何一个组织都完全无法信任。
他能信任的只有自己,和夏星河。
对讲机:“没有检测到辐射或其他有害于人体健康的东西,但是地下室太深了,我们从上往下看不出东西来,派了探测机器人也都失效了,应该是又频段干扰,我们在请相关技术人员准备破解。”
最后半句齐路遥直接忽略不计了——Alpha军队的相关技术人员,水平也差不多是个计算机本科在读的Omega学生水平罢了。
“行,我们快到现场了。”夏星河点点头,“稍微准备一下东西,我们立刻下去。”
-
现场围了太多人,这让齐路遥看的有些窒息。
他回头看了一眼夏星河,直到那人从身后握住他的手,焦躁的心情才慢慢放松下来。
一边有人看到他俩,立刻吐槽:“搞什么啊?让两个非专业的人进去?疯了吧?”
路人:“本来就够疯的,这么大一个房子说炸就炸了,据说逼人搬出去都没要一天呢,Alpha办事儿可真他妈的专|制啊。”
立刻有人回应:“那个Alpha是夏高远家的太子爷,这一块儿土地管理都是他们家管的,你想想你家楼下挖出了个金矿,你会放心让人比你先进吗?”
事实上这个类推很不严谨,这里并没有什么独属于他们的宝物,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稍后要潜入的地方,不会给他们留下多少高兴的记忆。
终于,一直不发问的夏星河也忍不住了:“所以……为什么不让他们先进?”
齐路遥刚开始还怀疑自己做得有些多余,但很快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李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峰上校,以当时主管计算机网络一块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齐路遥轻轻开口问夏星河。
但这个时期的夏星河,丝毫没有接触过军队的事情,只能摇头:“我不认识,哪位是李峰?”
齐路遥笑起来:“看,连你也不知道成分的人混在队伍里,又凭什么敢信任这个部队呢?”
夏星河有些茫然,但也只是闭了嘴——这对于他来说,已经问得太多了。
爆破现场,楼梯的残垣被清扫到一边,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静静卧在墨远游家客厅的位置。
“这里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入口,所以判断应该和房主没有太大关系,真正的出入口应该延伸在别处。”现场的Alpha军官介绍道。
夏星河点点头,没有多言,直接往黑暗中踏出一步,接着回头,看向齐路遥。
他整个身子沐浴在阳光下,只是小半截没入了黑暗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指节朝齐路遥伸来:“来吧?”
齐路遥迎着光,被他的线条刺得微微眯眼,忽然有些心安。
无数人说他“过于秀气”,甚至笑他是个Omega,但齐路遥从没这样觉得,他是个很有担当、非常勇敢的人,与职业和兴趣爱好无关。
温和却又热烈、柔软却又坚定,夏星河是个优秀纯正的Alpha。
是他的太阳。
没入黑暗前,夏星河又回头,安排士兵:“把围观人员尽可能疏散开来,一会儿不确定会不会有塌方、爆炸等危险,小心误伤群众。”
哪怕是Alpha军官也不一定能做得像夏星河这般细致,齐路遥想,就算他没有成为一名“上校”,但他骨子里的周全和细腻是不会变的。
戴好一背包防护用具后,两个人才如下冰穴探险的南极科考队员一般,小心翼翼地顺着那绳索降落。
齐路遥打开手电,看着断壁上下打量着,接着捻起地面上散落的尘土:
“这里其实就是原入口,只是没有楼梯,爆破口刚巧选在这里,碎石块掩藏可能暴露的间隙。”
夏星河点头,抵上了一块瓦片,一边有着绳索摩擦过的痕迹:“平时应该也是用绳索上下的。”
这写巧合凑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暧昧——运气如此之好,爆破点选在了入口处,而这里偏就真没有楼梯,要是不仔细查,确实会直接忽略过去。
“那我们还是别说了。”夏星河突然苦笑起来,“那房东也怪冤的。”
齐路遥跟着也笑起来,握着夏星河的手,显然他的情绪也轻松了不少——至少这份轻松,不至于让他因为过度神经疼痛而当场昏厥。
这漆黑的地下室确实面积不小,两个人开口都有着回音。
稍微有些惴惴不安地往前走了两步,齐路遥就皱起眉来:“这什么味儿。”
医生对于这样的气味相当敏感,这是在标本室经常可以闻得到的福尔马林味,这明确的用途让他立刻开始了联想——
最近他的直觉都准得吓人,齐路遥有些绝望地清了清嗓子。
“夏星河。”齐路遥开口唤了一声。
夏星河握着他的手又用力起来:“嗯?”
齐路遥:“我记得你不太能看重口味的东西。”
夏星河:“……”
他瞬间明白齐路遥想要表达什么了。
齐路遥:“前面,要不我自己……”
正在夏星河纠结着想要硬着头皮上时,前方一个小房间内,突然传出了一声窸窣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房东:淦。
第111章 拂晓02
说实话,齐路遥在Omega里是属于非常勇莽的一类。单手抡尸、徒手拧头的事情都没少做,胆气甚至可以凌驾于一大部分Alpha之上。
但这次,他看着那漆黑的房间,莫名的恐惧几乎要把他的喉咙都要绞死了。
他很讨厌最近这样准得让他恶心的预感,这会让他提前失去胆量,还没开始,就输下来了。
“你是害怕吗?”似乎是能感觉到空气中那焦灼满溢出的墨兰香味,夏星河轻声问道。
他始终死死盯着那窸窣声传来的房间,全身保持高度戒备,手却悄悄把人往身后拦着。
齐路遥是个坦率且很少逞能的人,他立刻抓住了夏星河的手腕:“是。”
夏星河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了警惕:“如果害怕,那就留在这里等我。”
齐路遥当然不可能答应:“我一个人就更害怕了,你走在我前面就行,出事你挡着。”
被理所当然当作工具人的夏星河轻轻噎了一下,回头细品却又强行品出了一丝甜味——
不错啊,哥哥还是依赖自己的,他需要我,真好。
快速做好心理建设的夏星河下意识往腰后摸去——这个动作虽不及上个时间夏星河的娴熟,但齐路遥也能看得出是经过训练的。
圣诞夜那天晚上,夏星河对自己说了,上个时间的自己回来教了他不少防身技巧,记在肌肉里的记忆是不会忘的,更何况他是个学习能力如此优秀的人。
两个人各自心猿意马着,但脚下的步子却一刻都没有耽搁。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算是类似于大厅走廊的位置,没有很多陈设,几乎看不出这地下空间的具体结构。
“这里是,生化研究室吗?”夏星河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片,只觉得有些惊悚。
齐路遥也呼吸不畅着,双手扒着门边儿,几乎要把锁扣都扒拉下来。
他是一名临床医生,平日里最多接触的都是手术器械,和这种大型生物机械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是多多少少能猜出那些东西的用处。
来之前,这里应当还是持续通电的,空气中还有没有散去的冷气,外检的爆破很显然劈坏了这里的电源。
身侧,一个个原本应该亮着微光的仪器,此时因为突然中止,都纷纷保持着奇怪的姿势——
开合到一半的机械手、旋转到中途的离心机、悬停在半空的机械式管……
最让齐路遥感觉到压抑的,是身侧那一排排几乎两人高的瓶瓶罐罐。
每个罐子都盖了一层白布,因为视野的漆黑,齐路遥看不清标签和内容,矗立在两边,像是寺庙里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鬼神雕像,只高大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齐路遥被恐惧锁住了四肢,光是从这一对器械里穿行而过,都觉得快要死去,跟别提去揭开那些布去一探究竟。
刚才的声音应当也是从这附近传来的,但只是轻微的一声响,如果两人不提,甚至都以为是各自的错觉。
看着面前一片死寂的模样,齐路遥又开始自我欺骗:“……是老鼠吧?”
夏星河摇头:“我觉得不像。”
齐路遥此时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夏星河回头看了看齐路遥,接着拿起枪杆子:“你害怕就闭眼,我看看里面是……”
“哗……”话还没说完,齐路遥的前方就响起了一阵稀碎的声音。
齐路遥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发现是踢到了一片碎玻璃渣。
“这里有罐子破了。”夏星河弯腰,怕齐路遥踩到碎片划伤,便将那人往后揽了揽,看向地面上玻璃渣下的一滩液体,“是营养液,都倒出来了。”
齐路遥低头,那无色无味的粘稠液体,是一种能保持生物活性的浸泡液,在通电条件下可以给培养物直接供氧。
显然,断电让液体含氧量大幅下降,这里面原本有着的东西,应当是在极度缺氧的条件下打破了玻璃罩,冲了出来。
夏星河竖起耳朵听着动静,总结道:“那东西,应该还没出去。”
又往前走了几步,福尔马林的气味越来越重。
直到两人来到一个有些大的方型玻璃缸前,自觉口味还算偏重的齐路遥一伸手,猛地就把那玻璃缸上盖着的黑布撤了下来——
“!!”随着夏星河的一阵倒吸凉气,齐路遥眼疾手快又给他盖上了。
只是惊鸿一瞥间,齐路遥便看见一张扭曲的脸贴在玻璃缸上,他没敢细看,只记得颜色在手电筒的照耀下苍白得吓人。
而和那东西一起泡着的,似乎还有一块发白的大脑、一颗血管没剪干净的心脏、还有揉在一起快要成结的肠子……
很显然,这是一个用来浸泡尸体的缸子,齐路遥虽然口味重,但大约是那张扭曲的脸隐约拨动了他的哪根神经,只叫他也跟着一阵反胃起来。
“别看了……”齐路遥刚要按住夏星河朝那布一边伸过去的手。
这时,身后的瓶罐突然传来了“砰砰”的闷响——显然是有什么在敲击着罐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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