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记得清?”
“我才四十岁!!”白发老道咆哮。
“我可以帮你解决王家的密坛。”
司怀愣了下,对他说:“全部都处理了。”
白发老道:“你不是受雇于王家么!”
司怀淡定地说:“我还是天道代言人呢,总得替天行道。”
“再说了,还得给咱们小朋友树立榜样。”
一旁的小青小朋友哼哧哼哧啃光了老大,冲向了老二。
麾下五员大将眼看要全部折损,白发老道怒火攻心,终于呕出一口血。
见司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血液上,他气急败坏地说:“我现在就施咒!”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告诉我干嘛?”
“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
“你、你……”
白发老道气得手指都在抖,他抹了一把血,在黄符纸上画血咒:“太上有令,万鬼众魂,俯首称臣,速速前来……”
施完咒的刹那,符纸飘到空中自燃,火光窜天,同时,屋内大大小小的佛像同时抖动起来,伴随着低低的呜咽哀嚎声。
下一秒,墙壁、地上、天花板一齐冒出数道阴魂。
阴魂各不相同,断胳膊少腿的、完好无损的中甚至还有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总之,男女老少、老弱病残都有。
二三十道阴魂,绝大部分魂体呈现白色,少数灰白色。
司怀皱了皱眉,懒洋洋的表情逐渐消失。
这些魂魄显然生前都是普通人,不知道怎么被白发老道拘了来……
白发老道挥剑一指,阴魂逐渐逼近,靠近司怀等人。
他冷笑:“好好享受他——”
“们”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被司怀狠狠地踹了一脚心窝,倒在地上。
白发老道不敢相信:“你居然不去对付那些阴魂?”
司怀一脚踩在他受伤的掌心上,骂道:“你他妈欠揍,当然先揍你。”
“你给老子好好享受拳头!”
看见阴魂们脸上痛苦的神情,司怀气得一拳打在白发老道的太阳穴,将人揍晕了过去。
咒术已经完成,哪怕施咒者已经失去神志,阴魂们还是被迫攻向司怀。
司怀闪躲避开,冷着脸,念出转生咒的第一段。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清亮的嗓音缓缓传入阴魂们耳里,他们神情渐渐平静下来,似乎恢复了神志,站在原地,不再进攻也没有抵抗。
另一边,小青已经吃完了五鬼之中剩下两只。
他兴冲冲地跑到司怀面前,看向他周围的阴魂。
司怀连忙说:“他们不能吃。”
小青眨了眨眼:“不吃。”
“他们不臭。”
阴魂们:“……”
司怀呼出一口气,对清醒过来的阴魂们说:“想超度的站左边,不想超度的站右边。”
阴魂们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听话地分成了两排。
只有那位银发老奶奶站到了右边。
老奶奶敬畏地看着司怀,颤巍巍地说:“道长,我、我想再陪陪我儿子,您让我做什么可以。”
司怀抿了抿唇:“不用做什么,您可以直接离开。”
老奶奶有些不敢相信:“真、真的吗?”
司怀嗯了一声:“我很厉害的,不用您帮忙。”
闻言,老奶奶向司怀深深地鞠了一躬,缓缓飘出门外。
司怀垂着眸子,低低地念出剩下一半往生咒:“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话音一落,阴魂们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老奶奶的话勾起了司怀不少回忆。
他对着地板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转身,问陆修之:“这些密坛要怎么处理啊?”
陆修之:“王家是五鬼运财术。”
听见五鬼,小青舔了舔嘴巴。
司怀没反应过来:“你说过的。”
看着一脸餍足的小青,陆修之沉默片刻:“……五鬼都没了。”
处理得不要太干净……
陆修之看着倒在地上的白发老道,神情冷淡。
寻常的五鬼运财术需要设一密坛,供米五碗,内放求术者之指甲,毛发,以及生辰八字,日日催咒烧符,靠符法催动五方鬼神,强制鬼神依令而行。
五鬼只是听从施术者号召,白发老道驱使的五鬼分明是他祭练出来的,与他气运相关,魂飞魄散之时,白发老道丝毫没有受到反噬……
陆修之沉着眸子,目光光落在台座上笑容诡异的众多佛像。
他从未看见过这种邪术。
司怀没有想那么多,随手拿起几个佛像,砸在地上,佛像里装的东西虽然有些差别,但符箓上画的都是御鬼之术,
他又问:“那些魂魄都被我超度了,其他密坛也不用处理了么?”
陆修之点头,这些密坛现在没有任何作用,只是上面附有的阴邪之气会对路人有些影响。
“只要清除屋内鬼邪阴——”
陆修之话音一顿,只见司怀在屋内转了一圈,阴气在他靠近的刹那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司怀偏头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陆修之神情复杂:“没什么。”
司怀把所有佛像整理出来,期间失手砸了几个,昏倒的王表哥幽幽转醒,见自己和妈妈安然无恙,恍惚道:“我已经死了么?”
王妈妈一掌拍在他脑门上:“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脸上的疼痛拉回王表哥的神志,他喜极而泣:“我还活着!”
王妈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问司怀:“道长,那个狗老道要怎么处置?”
司怀反问:“你想怎么处置?”
王妈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她当然想让狗老道去死……
“你们道教没有什么相应的规章制度么?”
司怀唔了一声,扭头看陆修之:“有吗?”
陆修之:“……没有,国家有。”
“报警。”
“对对对,报警报警。”
王妈妈恍然大悟,她还沉浸在刚才的灵异事件中,差点忘记自己还处在现代法治社会中。
她立马掏出手机,拨打110,扯着嗓子哭诉道:“警察同志!出大事了!”
十几分钟后,民警赶到现场,带走了昏迷不醒的白发老道。
王妈妈似乎对做笔录很有经验,绝口不提司怀和白发老道驱鬼斗法的事情,只强调了一件事:
“这个狗道士骗了我十几万,我在他那定做的金佛缺斤少两,在里面装米充数,现在的金子可要五百块一克啊。”
“镇上还有很多其他受害者!”
“我们去他家找他算账的时候,他还企图谋杀我们!”
…………
十几万的金额、受害者众多,是个大案子,民警立马提起了精神,先拘留了白发老道,详细了解事情全部经过。
王妈妈没有隐瞒,告诉警察是因为自己想暴富,这才受了骗。
做完笔录,临走之前,民警对王妈妈说:“阿姨,还是要相信科学。”
王妈妈用力地点头:“警察同志,我知道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相信科学,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说完,她走出警察局,一把拉住司怀的胳膊:“司大师!你们道观能请神像回家镇宅么?”
司怀摇头:“暂时还没有这个业务。”
王妈妈叹了口气:“那我多买几张平安符吧。”
王表哥:“……妈,你刚才不还说要相信科学么。”
王妈妈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这叫科学的相信。”
五鬼运财的事情圆满解决,王表哥便提起去厂里做道场,去去晦气。
道场额外算钱,司怀立马答应,回到民宿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陆修之:
“道场怎么做?”
陆修之:“……”
司怀跟着师兄走南闯北很多年,最熟练的事情就是算卦看相。
道场这种事情,大家都会选择大道观,司怀只远远的看见过,从未着手做过。
陆修之抿了抿唇:“道教的道场是由一个一个科仪组成……”
司怀打断:“科仪是什么?”
陆修之:“……就是法事的各种程序。”
“道场目的不同,程序不同,念经、拜忏、进表……”
从拜忏两个字开始,司怀就听不懂陆修之在说什么了。
他一脸懵逼地听完,茫然地问:“所以明天我要做什么?”
“祈福念经道场。”
陆修之抿了抿唇,将明天道场要的步骤逐一拆解,告诉司怀。
第二天早上,王表哥亲自来接送。
道场布置在新厂大堂,香炉、香烛等等所需的东西,王妈妈早早地准备好了,甚至还给司怀准备了一套道袍,请了专门专门伴奏的人。
得知老板请了道士来做法,厂里的工人们都来观望,场外路过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好奇地望过去。
乐曲响起,司怀站在香炉前,第一次有种忐忑不安的心情。
他正了正神色,手拿符纸,缓缓开口:“斋戒诵经,功德甚重。”
他的声音不响,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里。
太阳破云而出,金色的光芒撒在司怀身上,他眼睫低垂,神情沉静,白皙面孔泛着淡淡的光芒,恍若神仙。
“生死受赖,其福难胜,道天天尊……”
众人心底升起一种奇妙的感受,工作多日的疲惫仿佛被驱散了,脑海里那些阴郁的念头也莫名其妙地消散。
直到道场结束,工人们才如梦初醒,窃窃私语:
“道天天尊是哪位?”
“天尊称号,肯定很厉害。”
“这是什么道观?我改天也去拜拜。”
“听王总说叫道天观吧,好像在商阳的。”
…………
道场结束,司怀走到陆修之身边,紧张地问:“我刚刚没出错吧?”
陆修之抬眸,王妈妈准备的道袍是淡青色的,衬得司怀愈发唇红齿白,让人挪不开视线。
陆修之看着他,低声道:“没有。”
“你很棒。”
来凑热闹的小青附和道:“司怀很棒。”
王表哥走过来,递给司怀一张卡:“司道长,里面是四十万。”
“这两天辛苦你们了。”
“司机就在门口。”
王表哥带着他们过去,也上了车,亲自送他们回商阳。
车上,他犹豫了一会儿,问出困惑两天的疑问:“道长,那前些时间厂里发生的事情,都与五鬼运财无关吗?”
“我又仔细调查了一遍,还是找不出头绪。”
如果与五鬼有关,为什么司道长在厂里没发现线索,如果无关,为什么他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调查出来?
陆修之淡淡开口:“掠剩使。”
王表哥连忙问:“那是什么?”
“阴司使者。”
“你命中无大财,阴司派遣使者掠走不属于你的财产。”
王表哥脸色微变,听懂了。
简单地说,他赚了不属于自己的钱,地府派鬼想方设法让他亏钱。
司怀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连忙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面相。
嗯,是个有钱人。
司怀又看了看陆修之,也是有有钱的。
不错不错,看来他还挺旺妻的。
他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说:“我看你面相,不久之后要升职加薪呢。”
陆·总裁·修之:“……”
他沉默了会儿,问道:“你知道我的工作么?”
司怀点头:“不是上班族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总裁的确也是上班族。
陆修之抿了抿唇:“具体的呢?”
司怀哪知道他的公司和具体岗位,吞吞吐吐地说:“什么公司的员工?”
“……”
陆修之又问:“那你知道我的名字么?”
司怀立马开口:“陆修之!”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咱俩好歹在一个户口本上。”
听见他清清楚楚地喊出自己的名字,陆修之勉强满意了些。
副驾驶的王表哥消化完自己不能暴富的事情,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从家庭小作坊发展到今天的厂房,本来以为下一步就是上市,结果现在又要被打回原形。”
他念念叨叨地说了一通当初的发家史:“司道长你不知道,我当初在家开网店的时候,他们都不同意,我好说歹说才同意下来,一开始是有点辛苦,不过不用房租什么的,倒也勉强能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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