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照片集,从罗泣进一中校门、试图在李歌耳边说话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罗泣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哪来的跟踪狂?我没有发现他!
接着的是比赛时的照片,三千米和跳高的都有,不过没有他们找角落躲的那些,应该是没跟到那里去。罗泣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事实告诉他,他这气松太早了,罗泣看到了他和李歌躺在软垫上,和李歌下台时往他扑来的照片。罗泣就知道,肯定是被拍了,那小子居然还假装拍鸟拍持旗手呢!
但撇除他是被偷拍的这一回事,这位“一国之师”拍照片其实挺好看的,例如这一张:罗泣和李歌分别担当自己班的持旗手,他们迎面走和对方时一脸冷漠,却在擦身而过后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照片处理得很好,是叫“景深”吗?反正照片里就只有他俩是完全清晰的,看起来很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不知道什么处”的feel。
原谅罗泣没有好好读书。
滑着滑着,罗泣看到了在他们被围堵的时拍的照片,其中一张很有趣,中心是他和李歌,旁边则是很多人的手掌,看起来就像他们被很多人包围起来或保护起来的感觉。
罗泣想起了那个“稀有物种”。原来是他呀?他轻笑了一声,这下他是真的记住这一位“一国之师”了。
来到倒数第二张,那是一张超级长图,前面是他打的话。
“这张照片是一个学长委托我拍的并且让我放上贴吧,说会有人感激我,还和我保证LQ学长是不会打我的。希望学长如果在看到这张照片后想打人,你可以考虑去找这位。”
他附上了一张眼睛打上了黑条的照片。罗泣不知道其他人认不认得出照片里的人是谁,反正他是认出来了,这人叫万岁。他像狐狸那样眯起了眼睛。
万岁就在他旁边,如果不好看,他打算直接上手就揍。
照片中,罗泣闭着眼睛靠在旗杆上打盹,而所谓的旗杆,就是一根晾衣杆,上面绑着一块写了自己班别,以及划上班徽的烂布,就先别提他们班因为没有会画画的,所以随便丢了点东西上烂布上。
背景不怎样,但人是帅的。睡着的罗泣没有醒着时那么有攻击力,也没有刚睡醒时那么软糍糍的,加上那一身宝蓝色的立领彷正装,简直风度翩翩、文质彬彬、威风堂……好像不太对。
而最后一张,是P过的版本。他把那可笑的晾衣杆P成一根比较帅气的杆,然后把那块烂布上面画上的元素分解再重组。
反正就是把罗泣颜值拉低的背景部分,P成不会影响的状态了。
罗泣手指动了动,把图存下来并发到自己的手机上,打算用来当头像。
☆、021 聊聊
最后的最后,罗泣并没有换头像,因为他发现那张照片裁成一比一实在是太丑了,这种到嘴边的肉光明正大地溜走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本来心情已经够差了,让人心情更不好的是,有些人实在是太烦了。
“万岁。”罗泣保持着上半身重心靠后的姿势坐着,“你有没有发现今天老是有人看着我。”
万岁翻了个白眼,“你少自恋了。”虽然他这样说着,但还是替罗泣观察了一下。只是随便地横扫一眼,他的视线就和至少四、五个人交集了,而且他每看到一个人,对方一定会慌张地别开眼。
“你惹谁了?”万岁问。
惹谁?他能惹谁!,放眼望去,一中、三中、四中、附中……就这小地方能找到的高中,都有穿着这些校服的人在看着自己,他上哪惹全世界啊?
除非帅是一种罪。
“操,你再看一个试试。”罗泣指向某个看得最过分的那人。虽然他没有带上动怒的语气,只是很平淡地说了句,不过对方是个小孬孬,被罗泣这么一指,就吓跑了。
罗泣面无表情地看着万岁,“你说,我上哪惹这种废物。”
事实证明,贴吧也不是万能的。罗泣本来以为在贴吧上能找到一上蛛丝马迹,可惜并没有,贴吧上一片和平。
在罗泣忍了太半天的侧目后,好奇心与不满——主要是不满,将他带到百事通学委的桌前,他曲起拿指,指背在她的桌上敲了两下,“你……”你什么呢?罗泣忘了先组织言辞,“算了。”
学委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目送着罗泣离开。
叮——
万岁罕有地收到李歌的讯息,他点进聊天。
——神经病说: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事?
——朕知道了:能发生什么事
——朕知道了:例如呢
——神经病说:找碴找抽之类的。
——朕知道了:算有吧
——朕知道了:走到哪看到哪之类的,但也没别的了
李歌看到这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在其他人眼中,一中大佬比三中大佬好欺负,但还好他们没敢惹罗泣。也不是担心罗泣打不过他们,李歌就是不想他因为这件事感到困扰或者生气。
他停下踢着某趴在地上的烦人精的脚。李歌温柔地笑着,走近了他,本来想上前扶他的二个同伴退后了两步。
李歌在他跟前蹲下。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让你误会,或者产生了李歌我是好惹的错觉。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他轻声说。
地上的这人只是瞪大著眼睛看着他,没有答话。“你要说,我才可以帮你呀?你说对吧!”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笑容虽然保持着,但笑意连装都没装,看起来很是瘮人。
“看起来你处理得很好嘛。”背后传来声音,李歌回过头,看到徐徐走近的狼封。同一时候,那三个人伺机溜了。
他和罗泣在运动会那天拍的照片始终是太过暧昧不清了。有些行为一男一女可以,两女也行,但两个大男人就不是那一回事,特别是一个穿高跟鞋、一个穿女装的时候。
在某一个“游戏讨论吧”,不知道谁牵的头,一群人围绕着他们故意拍下的暧昧照讨论得翻天覆天。仇恨在每一层楼蔓延,盖楼的人又另外成为楼主,带领仇恨蔓延开去。最后形成了这个局面:想去教训李歌,后反被李歌教训;不敢找罗泣打架,于是盯着他过过瘾。
李歌不满地啧了声,“不帮忙还来捣乱。”
狼封冤枉地说:“我是真来帮你的,哪知道他就这样溜了。”
“你来帮我?这么好人?”李歌不相信地说,“说吧,有何居心。”
狼封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怕我家小天使知道这件事,我才不管你。”他说,“虽然不关他的事,不过他不会这么觉得。”
听着狼封的描述,李歌挑了挑眉头,“这小天使……男的女的?”他问。
“男的。”狼封反问:“怎么了,你还歧视呢?你不也跟男的。”
“什么跟什么啊?”李歌反驳:“我又没说什么,就问你那小天使是男的还是女的。”
狼封轻笑一声,“反正跟你不一样,我不吃窝边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既然人都跑了,我就走了。有需要欢迎找我帮忙啊!”
李歌目送着狼封,一直在思考“不也跟男的”、“不吃窝边草”和“跟他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里某处“喀咯”了一声,隐藏在墙后的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
过没几天,学校发了一则通告,大意是警告学生们在网上要注意言行,提醒他们毕竟是个人,在现实还是有实体的,不要以为披上马甲就真的没人知道他是谁。
那些烦人的家伙开始消停下来,李歌总算可以歇一会。这连日来天天打架,害他都没办法好好复习,严重影响他的学习进度。
——朕知道了:周末有空不?出来一趟
李歌疑惑地看着手机,他想知道万岁找他做什么。
——没听见李歌在跟你说话吗:我和你?
——朕知道了:对
——没听见李歌在跟你说话吗:行,去哪里?
——朕知道了:你决定吧
最后,李歌决定了带万岁去他和李曲常去的公园,正好周末可以带她出去玩。直到他们敲定所有的细节,万岁始终没说到底约他出去做什么。
然后时间来到周末。李曲歪着头,看着这一个陌生的哥哥,“小曲,叫万岁哥哥,他是泣哥哥的朋友。”李歌对她说。
听到李歌的话,李曲乖巧地说:“万岁哥哥好!”
“小曲好!”万岁贴心地蹲了下来,和她平视着,“难怪罗泣这么爱去找你,这小家夥真可爱。”
这个公园有很多小孩和家长,坐在长椅上,家长能看到公园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死角。虽然进公园路很迂回,而离开时也一样,若是正常地走,这一段路一点也不短,除非你跨过中间的花槽和栏杆。不过当有“意外”发生时,这却给了孩子保障。
但这和今天的事情无关。
“所以你叫我出来干什么?”李歌直接问,“我不认为你是那种没事叫人出来、就聚聚啥都不干的人。”
“你可真了解我。”万岁客套了一句,“我就直说吧,你是不是对罗辑有什么想法?”
“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就……啥?”李歌说到一半才意会过来,他一脸震惊地转头,却发现万岁那张认真的脸。
“我问你是不是对罗辑有什么想法。”万岁重复了一次。
“我能对罗泣有……什么……想……”不知道为什么,李歌这一句话无法完整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突然,李歌把狼封那段话理清楚了。“不也跟男的”,狼封喜欢男的,他觉得李歌也喜欢男的;他不吃“窝边草”,他和小天使是朋友,他不会和小天使在一起,和李歌不一样;李歌吃“窝边草”,他和罗泣是朋友,他会……
“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楚。”李歌不平静地说,“其实你不应该说出来。”
“不不不,我就是应该要说出来,万一你对罗辑没想法呢?”万岁又补上一句:“事先声明,我不知道罗辑对你有没有想法。”
“如果我对罗泣没有想法,然后呢?”李歌不是很理解他的逻辑。
万岁清了清喉咙,“虽然说我俩也算是朋友,但你要理解,我和罗辑毕竟是穿一条那什么内裤长大的,我是肯定会先考虑他的。”
“你说得好恶心,所以呢?”李歌问。
“就是呢,要是罗辑对你没意思,那就没什么事了;要是对你有意思,而你对他也有意思,这当然皆大欢喜了。”
“但万一呢?万一他对你有意思,而你对他没意思,偏偏你俩还老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到最后他认真了,你又没这份心那可怎么办呢?”万岁说。
李歌眯起了眼睛,“那要是他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呢?”
“那干我屁事啊!”万岁马上回答。
“你咳完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你和谁是朋友?”李歌问一句就靠近一些。
万岁不自在地活动着肩背,“这……哎小家伙是不是上不去啊!”他留意到李曲站在一个游戏设施前不动,连忙跑了过去,把她抱了上设施。
“所以呢我就——”
“你和谁是朋友来着?”李歌再次追问。
“哎你是不是男人啊!婆婆妈妈的。”万岁笑着别开了脸,“我不还说了以罗辑为先吗?”
李歌可没有万岁这么轻松,那个问题一直压在他肩头。“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说,“我也不知道朋友的感觉是什么。”他往前挪了一点,好让自己可以枕在长椅的背上。
万岁也学着他那样坐着。“我和你同学有分别不?”万岁问。
“……要不,你勾我肩试试?”李歌说。
虽然万岁不是很清楚他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半晌,李歌拍打着他的手背,“您可以退下了。”
万岁的脸颊抽了抽,抬手抽在李歌的背上,“滚犊子!”
李歌倒抽了一口气,指着他说:“你要是只是我同学,你现在已经死了!”万岁找死是日常,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李歌揉了揉被打的位置,继续说:“同学的话,要是他敢碰我,我一定揍他。也不是说洁癖什么的,就是……跟你很熟吗?的感觉。”
“你呢……就是,啧,没什么感觉,但你要是说一直揽着,那就免了。”
“那罗辑呢?”万岁问。李歌沉默着,没有回答他,“行了,懂了,就这样吧。”万岁做了个总结。
李歌皱着眉头,“你怎么就懂了啊?”他嘟囔道,“我又什么都没说……”
万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是没说还是说不出来,你自己最清楚啊,”他回头对李歌说:“有时候说不清楚比说得清楚更像是一个答案。”万岁说完没有再坐下,而是去找李曲玩了。李歌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嬉戏的二人出了神。
如果在这里的是罗泣……
他是喜欢罗泣吗?什么时候的事?
感觉他和罗泣第一天认识,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总不能是一见钟情吧?
不是说他不相信有一见钟情,或者说他就是信一见钟情,但他信是,如果你第一眼看到那个人就心动了,那么两人之间拥有的也不过是“情”而已,要想发展下去,还是得靠日久生情。
李歌摇摇头,把思绪清空。首先要想的应该是,罗泣算不算朋友。如果万岁是朋友,那罗泣和万岁有没有区别呢?这个答案不难答,一定是不同的。他会让万岁勾着他肩膀,罗泣也行,但他还会让罗泣枕在他肩上,或者反过来枕在罗泣肩上;会让罗泣像擦窗户似的死命摸他的背,或者反过来占他便宜。想着想着,李歌想到了运动会的那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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