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傅少翰尊重叶瑜的想法,但那些人不依不饶的话,他有的是方法帮叶瑜解决他们,“你在找什么?”他刚就好奇叶瑜翻箱倒柜地是在找啥,“需不需要我帮忙?”
叶瑜问你有没有花瓶,傅少翰一愣,想这年头哪有人带花瓶上学:“我找找看。”他回去倒腾自个的随身物品,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地翻出一个玻璃瓶,“这个行不?”
“行。”叶瑜接过玻璃瓶,走进洗手间往里倒小半杯水,接着从书包拿出三四株花放入瓶中。
傅少翰被他的一系列操作惊呆:“这是啥花?”
“三色堇。”
叶瑜第一次见到这花是在上辈子的小时候,那时的他跟妈妈住在楼梯嘎吱嘎吱响的烂尾楼里,其他小孩子欺负他的理由还是他没有爸爸。
小时候的他脾气臭得要死,一听其他小孩说他没爸爸,就要冲上去干架,偏偏那会的他吃不饱睡不暖,跟弱鸡似地揍人都揍不过。
叶瑜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刚跟这片区域的“孩子王”打完一架,灰头土脸地躲在幽深的小巷休养生息。鲜红的阳光照进空无一人的巷子,空气中漂浮着渺小的尘埃,他靠在长满青苔的墙壁上正欲清理塞着小石子的伤口,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以为是那群小孩找过来,便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往外跑,结果撞到一个人的身上晕死过去。等叶瑜再次醒来,已是在县医院的病房里,他环顾纯白的房间,靠近走廊那边的窗户倒映着缕缕行行的人们的身影。
叶瑜垂头望向包裹着白色绷带的手,掀开被子下床去看摆在窗台的那一束花,他碰一碰那舒展的花瓣,注意到花束中间夹着一张装点银色花纹的卡片。
他没念几年书,还认不全卡片上的字,就让进来查房的护士小姐姐念给他听,护士小姐姐说卡片的那句话是——
“三色堇的花语是救赎,愿你能得到救赎。”
叶瑜不懂什么是救赎,但他懂得知恩图报。他从护士小姐姐那里要来那位送他到医院的好心人的联系方式,用自己偷偷攒下的零花钱买一堆好吃的零食想要当面感谢对方,可惜的是直到他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他都没打通过那个电话。人生处处皆是遗憾,只看人们愿不愿意赋予它圆满。
他从回忆里抽身,对傅少翰说:“我们去上课吧。”
***
叶瑜走近上高级宏观经济学课程用的阶梯教室,在门口看见心神不定的林阳,林阳拦住他,说要和他好好谈谈,他也同意,不过得等下课。
他找到教室后排的座位坐下后,傅少翰推了推他的手臂,让他快点去看CL乐队的官方声明。
梦清云凉泽:各位同学好,我是CL乐队的经理人夏云嫣,今日开帖是为解释最近关于我们乐队的谣言。第一,叶瑜同学未曾贿赂我们,之所以淘汰他,是因为我们觉得他不符合我们乐队的风格;第二,原主唱祁湛离开的原因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龌龊,仅是理念不同;第三,由于本次海选有失公允,我们决定进行重新选拔,故会退出今年中秋晚会的表演,望大家理解。
叶瑜看完公告的第一感想是心疼林阳,以及头疼林阳是不是为这事来找他说理。傅少翰看完公告后去看评论区,底下回帖的人大都赞成重新海选,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到叶瑜身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校友们一个劲地艾特“蔚然成风”这个ID,期待他爆出更多的猛料,但都渺无音讯。
傅少翰奇了怪了这堆人干什么逮住叶瑜不放,就有人回他你不知道叶瑜是经管院的新晋院草吗,恕他孤陋寡闻,他还真不知道。他指着那条回复问叶瑜:“你晓得你是我们学院的新晋院草吗?”
叶瑜说:“听容珏提过。”
难怪他们对你这么执着,所有的不合理都变得合理起来。
下课以后,林阳拉着叶瑜进楼梯间,叶瑜想问林阳是不是为CL的那条官方声明找他,没成想林阳先一步向他道歉:“我替阿然跟你说对不起,我跟他说过我们和解的事情,还告诉他不准传出去,但他没有听。”
“……他知道你来向我道歉吗?”叶瑜挑明重点。
林阳说:“他不知道。”
“他不需要向我道歉。”叶瑜以一种极具公式化的口吻说道,“我的确做过那样的事情,周未然说出来是让大家了解事情的真相,我甘愿躺平任嘲。”
林阳诺诺地说道:“他是为保护我……”
“正因如此,他才需要向你道歉。”叶瑜想林阳到底是哪个品种的傻白甜,他屈起手指轻弹对方的脑壳,“他辜负的是你的信任不是吗?”
就在此时,悄悄藏在暗处的周未然妒火中烧,他出其不意地冲出来一拳揍向懵逼的叶瑜,叶瑜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一个周未然搞突袭,一时间傻兮兮地站在原地,生生地挨了对方使出全力的一击。
“阿然。”林阳尖叫道,“你快跟叶瑜道歉。”
“我不要。”“我不接受。”叶瑜捂着明显肿起来的左脸,冷漠地制止想打回去的傅少翰,头也不回地抱着课本离开。
傅少翰没办法,就给陆骁打电话讨论解决办法。陆骁站在纯白的病房里,四周的墙壁雪白透亮,他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傅少霆,走出病房接电话。
“少翰。”陆骁说,“你来问你堂哥的情况吗?”
“……嗯。”
“他没事。”陆骁笑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傅少翰将事情全盘向陆骁托出,拜托他查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骁一听就知道是原主唱那边搞的幺蛾子,倒没把这个猜测告知傅少翰,只说会好好调查,随后挂断电话回病房看傅少霆醒没醒。
傅少霆醒了,他站在窗台边眺望远方,陆骁问他下床做什么。
他说:“我瞧见外面有光。”
【作者有话说:我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写完了,开心!】
第20章
叶瑜用拧干的热毛巾敷着左脸,心里将周未然骂个狗血淋头,鬼晓得他究竟在哪儿得罪过这位优异的新生代表,但这无缘无故的一拳总算是让他们结下梁子,他总要想办法报复回去。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他就是一根筋儿,不撞南墙不回头。
叶瑜依照医嘱热敷完十分钟,掀开毛巾去检查伤势,脸上的浮肿相较四天前消下去一半,不认真看应该看不出啥不自然,但他还是没法出门。
原因是叶瑾不让他出去。
国庆放假那天,他为不引起旁人的瞩目,戴着口罩站在校门口等叶瑾来接他。叶瑾来时语气古怪地问他大热天戴什么口罩,他等上车才摘下口罩给对方看红肿得厉害的左脸,说不小心被人揍了一拳,气得叶瑾差点当场杀到校长室让白胡子老头给一个说法。
幸好他及时劝下来抓狂的叶瑾,不然他又得成为全校学生的焦点,你们问为什么是又?
答案是在他和CL官方接连发表澄清声明的第二天,学校论坛突然多出一个匿名帖,帖子的内容直指这一切都是原主唱Q的阴谋,Q即将以原创歌手出道,为积攒人气,就听从经纪公司的建议散布谣言博取路人的同情心和好感。楼主的分析贴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吃瓜群众一来劲,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扒出原主唱Q和鼓手J原先有一段情,而他们分手的时间正是在Q签约凡客传媒后。
哇哦,在这种让人求知欲爆棚的情感纠葛面前,叶瑜这个新晋的经管院院草不出意外地成了昨日黄花,再没人吃饱没事干去挖他的过去。
回到家的他心血来潮地问容珏国庆有没有安排,没有安排的话要不要跟他一起去B市逛逛,容珏告诉他你来晚一步,他已经和霍朗约好去更南边的S城旅游。
叶瑜问他你俩很熟吗,容珏说他们上次在篮球馆就互相交换了微信,平时也常常聊天,于是这回霍朗邀请他去旅游,他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行吧,叶瑜心中生起一股自家小白菜会被猪拱的危机感。
既然容珏去不了,他就一个人去。
可叶瑾不同意,说他必须好好休息,叶瑜道他伤的又不是腿,为什么不能出去旅游。叶瑾说服不了他,就拿哥哥的身份压他,叶瑜想不到叶瑾会这么无赖,只好听话地待在家里“养伤”。
他洗完毛巾晾在阳台上,端着水杯去厨房倒牛奶。叶瑜一只手握着玻璃杯,另一只手刷着自己上传的翻唱视频的评论区,再随机挑几条好玩的留言翻牌。他喝完一整杯牛奶后打算上楼,管家李叔说有人找他。
“有说叫什么名字吗?”容珏跟霍朗出去旅游,还会有谁专程来找他吗?
“有。”李叔道,“他说他叫傅少翰。”
“哦。”差点忘记他的现任室友,“他是我的朋友,李叔让他进来吧。”
“好的。”
总算进入叶家别墅的傅少翰难为情地说道:“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弄得这么尴尬。”
叶瑜的笑容明快:“你怎么来啦?”
“还不是你说你哥不让你出门嘛,我就抽时间过来看你这个孤寡大学生。”
“呵呵。”叶瑜满脸不信,“你就为这事?”
“不止这事。”傅少翰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是来跟你讲你快能出门望风啦。”
叶瑜头顶一连串问号。
傅少翰说:“白家要为白简举办十六岁的生日派对,每个世家都收到邀请函,你哥总不会不带你去吧?”
***
诚如傅少翰所言,叶瑾不会不带他去这种能够广交人脉的宴会,为此还特地给他订做一套浅灰色的西服。叶瑜在国庆七天长假的倒数第二天跟着叶瑾来到富丽堂皇的白家别墅。白家别墅灯火辉煌,举办生日宴会的大厅呈半圆状,叶瑜一进去就被傅少翰拉去认识新朋友。
新朋友是傅少翰的好兄弟,一个叫蔺怀迟,一个叫祁宁舒,都是家里的小辈,叶瑜一一跟他们攀谈几句,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另外三人扯东扯西。
“堂哥。”傅少翰亮着眼睛招呼走进大厅的傅少霆,与之一道过来的是容泽和陆骁。
“糖糖。”容泽拍拍叶瑜的肩膀,“叶瑾呢?”
“哥哥在跟别人谈生意。”叶瑜说,“容泽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容泽歉疚地说道,“上回有事先走,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叶瑜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容泽欣慰地说:“糖糖真的懂事很多。”
“容泽。”傅少霆强行进入聊天频道,是如此疏离中带着冷傲,冷傲中带着疏离的口吻,“我们该去见一见白老家主。”
容泽挑眉看他,留下一句“好好玩”后去找白老家主,半路却被身着酒红色礼裙的白悠悠拦住。
傅少翰嫌弃地说道:“她想对我堂哥做什么?”
叶瑜:“她不是傅先生的未婚妻吗?”
“她哪里是傅表哥的未婚妻。”蔺怀迟撇撇嘴,蔺家和傅家本是世代联姻的关系,自从蔺阳诗出事后,这种关系才一点一滴地被商业合作取代,但这不妨碍两家小辈之间的友谊,“那几个糟老头子想用联姻控制傅表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堂哥可没承认过她。”傅少翰附和道,“我也不要这样的堂嫂。”
白悠悠噙着笑想去挽傅少霆,被傅少霆一个侧身躲开,他说:“白小姐请自重。”
白悠悠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少霆,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我不曾许过婚配。”傅少霆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毫无瓜葛的事情,语调没有半分波动。
“白家还不至于落魄到需要靠一个私生女联姻。”围观的人群自动分成两半,一个梳着蘑菇头的少年牵着一个容貌清丽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简,我是你姐姐。”白悠悠最恨别人拿她私生女的身份做文章。
“姐姐?”白简轻蔑地说道,“我只有一个姐姐叫白菁菁,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
“小简莫要胡言乱语。”白砚说的是责怪的话,却无半分责怪的意思,他又向傅少霆致歉,“家妹不懂事,还请傅家主不要计较。”“嗯。”傅少霆的双眼宛若寒潭,“你是个聪明人。”
“来人。”他对傅少霆的夸奖置若罔闻,“把三小姐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放她出来。”白悠悠被带走后,青年又道,“傅家主可满意我的做法?”
“尚可。”傅少霆举起高脚杯和青年隔空碰杯,“但愿这个小插曲不会影响大家的兴致。”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听傅少霆这么一说,就一哄而散地回归最初的状态,聊天的聊天,跳舞的跳舞。叶瑜觉得无趣,便从侧门溜出去。
侧门出来向东走一两百米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栽着鹅黄色的月见草,叶瑜穿过两块花田中间的小路踏进凉亭,他坐下来倚靠红木栏杆,一只手自然地垂下,露出手腕上的蓝宝石手链,这条手链是叶瑾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设计理念来自世人难得一见的鲸落。
鲸落是鲸鱼最后的馈赠和温柔。
而他永远屈从于温柔,因此对这条手链爱不释手。
四周悄无声息,只有叶瑜规律而安稳的呼吸声,融融月光照到少年俊秀的脸上,他禁不住打起瞌睡来。但这样的岁月静好没有维持多久,叮铃铃的手机铃声打破静止的空气,被惊醒的叶瑜眯着眼睛去掏西装裤兜里的手机,他一看,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叶瑾。
叶瑜接通电话,那头的叶瑾生气地问他现在在哪里,他回答是在白家后院的小花园里,叶瑾就让他待在原地别动,说自己马上过来。
“好。”他挂断电话,坐在石板凳上等叶瑾,就在此时,远处响起电机运转的嗡嗡声和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叶瑜借着皎洁的月光隐约看出来者是一个白衣青年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就往浓重的夜色里走,本意是留给他们一个静谧的空间,熟料后头是条死路,他只得躲在高大的柱子后面,祈祷对方不要在这儿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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