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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德堡变奏曲(近代现代)——眠琴柳岸

时间:2021-05-30 11:50:55  作者:眠琴柳岸
  提到鱼霜霜,裴温神色有些恍惚,视线从顾恺身上转到窗外。
  淡蓝色的窗帘被收在两边,玻璃窗打开了一扇,带着湿气的微风从窗外徐徐吹进来。
  今天雨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的。
  窗外有一颗五层楼高的银杏树,深绿色的扇形叶子十分浓密,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青绿色未成熟的果子上挂着没干的雨珠,雨珠滴落,落在叶面上,将叶片砸得抖了抖,旋即那滴水又顺着叶片的纹理滴落到地面。
  裴温没接他的话,顾恺也不尴尬,低头联系鱼霜霜,可惜还是联系不上。
  这丫头不知道在沙漠哪个旮旯里。
  收起手机,顾恺道:“鱼霜霜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不过她兴许就在回来的飞机上呢,”
  裴温闻言回头道:“你如果联系到她,就告诉她不用急着回来,先把她自己的事情做完。”
  顾恺愣了一下,点头:“好的。”
  裴温又抬眼看他:“那天在江里,是你救的我么?”
  经过这几天的治疗,昏迷前的记忆渐渐复苏,裴温大略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他是自己从家里出来,伞也没打,冒雨走到江边跳下去的。
  应该是有人将他救了起来,但他不知道是谁。
  “不是。”顾恺拿出手机,笑道,“我是被鱼霜霜拜托来的,救你的另有其人。”
  进入微信,顾恺点开史阳明主页,指给裴温看:“就是这个人。”
  “我帮你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他为了救你伤了手臂,还缝针了。你要是想感谢他,等出院以后再去。”
  裴温道:“谢谢。”
  “不用谢,我其实什么也没做,救你的人是他。”
  话既然说到了这里,顾恺便顺势问道:“那天那么大雨,你到江边去做什么,赏雨么?怎么会落水的?”
  裴温:“随便走走。”
  “走到江里去了?”
  裴温看他一眼:“脚滑。”
  不出所料,这人果然不承认啊,顾恺心想,太不坦诚,心事太重。
  “那你以后可得离水远点儿,”顾恺开了个玩笑,“你跟水犯冲。”
  裴温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唇角,点头:“嗯。”
  顾恺瞧着他唇畔一闪即逝的淡淡笑意,说道:“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些,有当年的样子。”
  裴温微微偏头,当年?
  “不过你恐怕都记不清了,”顾恺回想着,“当时你可是天之骄子,老师同学都喜欢你,好多女生给你表白呢。”
  高中生活对于裴温而言还算是美好的回忆,可他的记忆断片儿很严重,许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是么?”他只是淡淡地这么说。
  “是啊,”顾恺想了想,道,“咱们,有八年没见了吧?”
  裴温算了算:“嗯。”
  顾恺笑道:“你跟以前的样子差不多,没什么变化,就是瘦了点儿,比高中更瘦了。”
  裴温道:“工作原因。”
  说到这里,顾恺发现裴温似乎没什么精神,也并不想说话,便说道: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我不打扰你。”
  裴温摇头,说:“我有点渴。”
  “我给你倒水。”顾恺起身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裴温取下氧气罩喝水,然而或许是喝得稍微急了一点儿,裴温呛到了,顿时猛地咳嗽起来。
  “慢点儿,”顾恺帮他轻轻拍着背顺气,“别急,没事吧?”
  裴温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摇头,脸都涨红了。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儿的样子。
  顾恺皱起眉,发现裴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喘得厉害,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终于意识到不对。
  “你别慌,”顾恺按了铃,“医生马上就来,别怕,没事的。”
  裴温虚弱地点头,被顾恺扶着躺下,却还是喘。
  三级护理的护士来得很快,看到裴温后,问道:“怎么回事?”
  顾恺指着水杯:“他喝水呛到……”
  护士立刻重新为他戴上呼吸机,检查裴温各项身体指标。
  而后在医生的指挥下,给裴温注射输液。
  裴温还是喘,大脑因缺氧而阵阵发晕,他双目紧闭,微张的唇干枯苍白。
  可氧气却怎么也进不了身体,濒死的痛苦与恐惧让裴温本能地挣扎起来,不断扭动身体。
  “裴温,”顾恺握住裴温冰凉的手,“别慌啊,医生来了,医生在这儿,别怕。”
  裴温手上软软的没什么力道,急促喘息的模样看得人心慌,顾恺不自觉地紧张,用力攥住裴温的手。
  似乎这样,能给予裴温力量,又或者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安慰。
  医生在旁边飞快地说话,引导他,让他慢慢呼吸,不要紧张,吸一大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裴温的意识还清醒,努力按照医生的吩咐去做。
  可情绪却突然控制不住,他喘着喘着,忽而被巨大的悲伤席卷。
  他哽咽起来,心想:为什么要救他?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淌进鬓发里、枕头上,只在眼尾和太阳穴处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第四章 
  这是顾恺第一次看到裴温哭。
  他隐忍地抽泣着,不断地掉眼泪,浓密的眼睫被泪水濡湿。
  这一瞬间,顾恺忽然想,史阳明和鱼霜霜说的,或许是真的。
  裴温的心里兴许真有什么事,但他藏得太深了,一般人看不到。
  在医生的治疗和裴温的配合下,他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呼吸也渐趋稳定,均匀而平静。
  裴温的抽泣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哭完后,顾恺捏捏他冰凉的手心,替他擦掉眼角挂着的泪珠。
  裴温别过脸,避开顾恺的视线,面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不想看他。
  药水一瓶接着一瓶地输,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裴温睡着了。
  顾恺揉揉额。
  照顾病人确实是不容易。
  他跟裴温之间没有多少感情在,面对这种情况都紧张得要死,生怕这人出了什么事。
  如果是亲近的人,那不是更要命了么?
  滞留针扎进左手背,吊瓶里颜色奇怪的液体通过导管,一滴一滴输入裴温的静脉。
  裴温皮肤很白,血管清晰可见,颜色偏紫。
  兴许是输液速度太快、时间太长,裴温的左手从手指到小臂都是冰凉的,血管鼓得厉害。
  顾恺将输液的速度调慢,见裴温蹙起的眉心舒展开,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时他听到自己手机响了,拿出手机,见鱼霜霜发消息过来,说她已经在返程,连夜赶飞机回魔都,很快就到。
  顾恺将裴温刚才的情况如实告知鱼霜霜。
  鱼霜霜问:“那他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已经睡着了。”
  “那就好。”鱼霜霜道,“这回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谁来帮忙。”
  顾恺无奈道:“你们俩一个样儿,都把谢谢挂在嘴边。”
  “你要真想感谢我,最近我看中了一台车……”
  鱼霜霜道:“不好意思,我这边信号不好,你说什么?”
  见鱼霜霜还能跟他开玩笑,顾恺也算放了心:“我说,回来的时候别妆都不补就来医院。”
  鱼霜霜:“?”
  “见你还需要补妆?浪费我化妆品,你知道我化妆品多贵吗?”
  顾恺道:“见我不需要,见裴温需要。不仅要化妆,还得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你得精精神神地见他。”
  鱼霜霜明白了:“我知道了。”
  如果她满身风沙、一脸疲惫地赶去医院,让裴温看见了,以裴温那个性格,肯定要自责。
  “谢谢。”鱼霜霜道,“真心的。”
  能细心体贴到这个程度,找顾恺她没做错。
  等到裴温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窗帘拉上,被风吹开的缝隙透出外面无边的夜色,病房内是冷寂的白。
  他睁开眼睛,脑子还是钝钝的,但胸口的疼痛缓解了许多。
  身边还是那位高中同学,坐在沙发,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眼睛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似乎在工作。
  裴温静静看了顾恺一会儿,并没有出声。
  他在用力地回想高中时发生的一切。
  隐约间记得是有顾恺这么一个人,但这人无论是成绩、体育还是别的什么,都很普通。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个人身上有股其他人都没有的绅士气质。
  裴温几乎从来没见顾恺对任何人发过脾气,甚至没有用过严厉的语气说话。
  他如果生气,顶多就是沉默着生闷气。
  他会自然地照顾到身边的人,不让别人难堪或不自在。
  这个人很绅士——这是裴温对顾恺的最初印象。
  到如今,这个特点似乎也没有变。
  此外,顾恺真的很注意形象。
  他大概是那时班上唯一一个改校服的男生。
  高中时所有人都穿着整齐划一的校服,相比起其他学校以红蓝为主色调的恶俗,他们高中以黑白为主色的校服就显得质朴顺眼很多。
  虽然还是宽松的运动款式。
  调皮好动的男孩们总是将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歪歪扭扭。
  爱美的女孩们则会将校服稍稍修改一下,上衣改短,裤脚改小,让校服整体显得更修身一些。
  顾恺也这么做了,被他的男同桌发现以后,嚷得全班皆知,男同学们笑他爱臭美,像个女生。
  顾恺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十几岁的男孩总是反感被说成是女生,但顾恺不生气,不恼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无奈地看着大家笑。
  想起了这些小事之后,更多的细节涌上脑海。
  “你醒了?”这时,身边的人从笔记本上抬起头,看着他微微笑道,“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回忆让裴温对这个人的陌生被冲淡,他也笑了笑:
  “看你好像在工作,就没打扰。”
  顾恺做好备份,而后合上笔记本放到一旁茶几:“不是在工作,只是随便画个图。”
  “画图?”裴温问,“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设计狗。”顾恺无奈笑道。
  “挺厉害的。”裴温说,“我差点都忘了你是美术生了。”
  顾恺调侃道:“我们学习委员除了学习,还能记得什么?”
  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就只有高中,谈话从这个角度切入,总不会显得尴尬。
  而且裴温这些年似乎过得不太好,所以顾恺尽量避免谈这些年的事情。
  裴温笑起来,脸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有那么夸张吗?当时大家不都一样,从早到晚地上课、学习,十二点睡觉,天不亮就起床?”
  顾恺微微挑了下眉:“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刻苦。”
  “嗯?”
  “你不知道我都是班上最后几个到教室的吗?而且我爸妈认为,十几岁的孩子在长身体,不能那么熬,得多多休息。所以我晚上最多十一点就得强制睡觉。”
  裴温疑惑:“那你是怎么做完作业的?”
  顾恺摊手:“做不完。”
  “那怎么办?”
  顾恺眨眨眼:“还能怎么办?”
  每天早自习都是没完成作业的同学赶作业的时间,有些会自己做,更多人则是借其他同学的抄上交差了事。
  裴温失笑:“好吧,你爸妈也赞成?”
  顾恺道:“不赞成也没办法,作业太多写不完啊。”
  他当时成绩只能算中等,做作业的速度不快。父母又要求他保证每天至少七小时的睡眠,自然只能牺牲作业了。
  裴温感叹:“家里有矿,就是让人羡慕。”
  顾恺笑了笑:“家里有矿的同学请你吃点东西,你饿了没?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你现在身体虚弱,得补充营养和体力,才能恢复得快些。”
  裴温微微弯唇一笑:“什么都可以,你请客你说了算,谨遵医嘱,我不挑食。”
  “真好养活。”顾恺说。
  此刻的裴温笑意款款,让顾恺几乎要以为白天那个哭泣的人,只是他的错觉。
  但转念一想,就明白或许眼前的这个裴温,才是虚假的。
  顾恺自从来到医院后,就一直是在医院外的饭店吃的。他担心裴温在他离开时醒来,或者出什么事,所以不敢离开太久,每次都会买完饭回来吃。
  找到他认为最好吃的那家店,顾恺买了一份蔬菜虾仁粥,一杯豆浆,还买了点水果。
  回来时,裴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帘的方向出神。
  病房苍白的灯光打在他精致的侧脸。
  他侧着耳朵,像是在听窗外的风声、雨声,淅淅沥沥的雨声显得夜晚格外静谧。
  顾恺刚到门口,裴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回头道:
  “回来了?”
  他弯着唇,笑容很浅,但确实是在笑。
  “嗯。”顾恺将买来的粥等放在床头柜上,绕到床脚把病床摇起来,又在裴温的身后垫上两个枕头。
  “外面好像下雨了,你没淋到雨吧?”
  “一点毛毛雨,没事。”顾恺打开包装袋,端出热粥,揭开塑料盖子,看向裴温,“自己能吃么?如果不能,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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