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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德堡变奏曲(近代现代)——眠琴柳岸

时间:2021-05-30 11:50:55  作者:眠琴柳岸
  裴温没说话。
  顾恺蹭他:“嗯?”
  裴温连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了,扭头亲了下顾恺的脸颊,很小声地回答:
  “嗯。”
  果然,正如裴温所料,他们一觉睡醒时是下午三点多,等“正事”办完,已经是夕阳西下。
  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裴温却倦怠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顾恺心满意足地亲亲他额头:“我去做饭,你睡会儿,做好了叫你。”
  裴温却拧着眉头拉住顾恺的手腕,低声道:“我要去洗澡。”
  这大夏天的,胡闹一通,身上全是汗,黏黏的,很不舒服。
  “行,我去放热水。”顾恺耐心十足。
  顾恺先去把热水放上,然后蒸了饭,等热水放得差不多,便打算把裴温抱去浴室,展现一下自己的体贴和男友力。
  然而裴温并不要他抱。
  顾恺还挺遗憾,他经常健身,公主抱一个成年男子不在话下。
  何况裴温比大多数成年男子还要轻一些,抱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仅不让抱,还不给他看他的身体,遮遮掩掩的。
  顾恺心里觉得他可爱,也不戳破,只靠在浴室门口提醒:“别泡太久,也别在浴缸里睡着了,小心着凉。”
  虽然是大夏天,但裴温身体弱,顾恺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毕竟这人短短时间内都进过两次ICU了,他害怕。
  浴缸是他们搬过来后专门买的,顾恺还特意让人把浴室加宽扩大,才放下这个双人大浴缸。
  厚厚的泡沫浮在水面上,挡住自己的身体,裴温这才抬头,嗓子有点哑,说道:
  “我知道,你快去做饭,我都饿死了。”
  “嗯。”顾恺笑着点了下头。
  裴温虽然累,但也不至于在浴缸里睡着。泡了会儿澡之后,穿上衣服走出浴室,此时顾恺还在厨房忙活。
  顾恺的厨艺没那么糟糕,就是普通家常菜水平。
  不过如今跟裴温一起住得久了,学到不少做菜的手艺,做菜是越来越好吃了。
  他切菜的时候,刀工不像裴温那么好,也不至于像纯新手一样小心翼翼一下一下地切,而是以一种很专注的神情,注视着砧板上的菜,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匀速地切,很认真的样子。
  顾恺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他画画时,他工作时,做饭时,种花时……这让裴温觉得他很有魅力,不知不觉就看得有点出神。
  “你男朋友那么好看?”
  正在做菜的顾恺突然出声,打断他的出神。
  裴温回过神来,本来有点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很快又反击道:“怎么,不给看吗?”
  被调戏得多了,他也不再任人戏弄。
  “给。”顾恺笑了声,对裴温招招手,“过来。”
  裴温靠过去,顾恺揭开锅盖,拿勺子盛了一勺汤,吹凉,喂到裴温嘴边:“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锅里是炖的鲫鱼汤,白色浓郁的汤在锅里咕嘟咕嘟作响,豆腐还放在一旁,没下进去。
  裴温尝了一口,微微蹙起眉,问:“你没放盐?”
  “我放了啊,”顾恺无辜道,“我这不是想做得清淡点么?”
  “太淡了么,那我再放点儿。”
  一个锅熬着汤,另外一个锅炒菜,汤熬好,两个菜也炒好了,一荤一素一汤,两个人吃三份菜,刚好。
  平常过日子,用不着顿顿山珍海味摆一大桌。
  兴许是下午剧烈运动过,裴温晚饭比平时吃得多。
  收拾碗筷时,顾恺见他把满满一碗饭都给吃完了,若有所思地考虑着某件事的可能性。
  果然,要裴温多吃饭,还是得多运动啊,那……顾恺看了裴温脖子上的痕迹,弯起唇角。
  夏天天气热,衣服轻薄,领子低,裴温特意换了衣领高些的短袖,过膝的短裤,但领口位置还是有没挡住的。
  他害臊,又没法忍着三十度的高温穿上高领,只能强作镇定,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免得再被顾恺调侃。
  顾恺没调侃他,免得小媳妇儿恼羞成怒,下回不给碰了。
  嘴上逞几句能有什么用呢?
  吃完饭,暮色已经笼罩上来。
  裴温打发顾恺去洗碗,自己搬了张躺椅下楼,坐在门前的院子里坐着吹风。
  顾恺把碗筷扔进洗碗机,同样跑下楼,坐在裴温身边。
  乡下蚊子多,但裴温是不招蚊子的体质,顾恺则与他相反,招蚊子得要命。
  所以每次陪裴温在门前吹风的时候,顾恺都得抹上驱蚊水,否则根本坐不住。
  “让让。”顾恺挤到躺椅上,“给我腾个地儿。”
  “不要。”裴温说,“你不嫌挤着热得慌?自己再去搬一张椅子。”
  “不热。”顾恺道。
  “我热。”
  顾恺摸摸他被晚风吹得微凉的脸颊,低头笑:“你骗人。”
  “……”
  进过两次ICU之后,裴温的身体底子更加虚弱,畏寒,但不畏热。
  顾恺到底还是成功和小媳妇儿蹭到了一张椅子上坐。
  他们肩并着肩,头挨着头,看着夜色一点点笼罩四野,看着月亮一步步爬上夜空。
  白日里的暑气渐渐散去,夜晚如水的凉意随着晚风袭来,随之送来的还有淡淡的桂花香。
  他们没开灯,两个人在月华如水、繁星满天的夜晚里,依靠着彼此,体会着这静谧无声的夜。
  巴赫在院子里扑各种小虫小蚊子玩儿。
  雨果生完孩子,元气大伤,懒洋洋地趴在裴温脚边。刚生的小狗躺在窝里睡觉。
  一家五口,各得其乐。
  蝉鸣阵阵,各种不知道名字的昆虫和小动物在鸣叫。
  一些萤火虫打着小灯笼上下飞舞,莹莹的绿光在夜色中十分亮眼。
  顾恺兴致上来,起身抓了只萤火虫,笼在手心里,拿给裴温看。
  “好不好看?”他偏头问裴温。
  然而手掌心刚打开,那萤火虫便从顾恺的手心里飞走了。
  顾恺脸上落着月光,明暗交错。
  “好看。”裴温看看那只飞走的萤火虫,又看看他,回答。
  他是真觉得好看。
  不仅是萤火虫,而是这一切。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星空,这样的小镇,这样的庭院,和他爱的人。
  美好得让他担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
  他好像配不上这些。
  “顾恺。”
  裴温歪着身子,脑袋靠在了顾恺肩上,轻声道:
  “你想知道我和我妈妈之间的事情么?”
  顾恺微微低头,揉揉裴温的头发,温声说:“你想说,我就想听。”
  裴温翘起唇角,低低地说起了从前。
  他从他小时候说起。
  小学以前的十来年,是裴温最幸福的时光。
  裴温的母亲当年是个白富美,还在上大学,就对他爸爸一见钟情。
  那时候她年轻,觉得那个拉着二胡的男人是如此特别,与众不同,因此毅然决然与其结了婚。
  婚后,他们过了几年幸福日子。
  但裴温的母亲性格太强势,而他父亲又太散漫,两人相处久了,便产生了各种矛盾和摩擦,比如在对子女的教育问题上。
  裴秀真的收入远高于裴温的父亲,控制欲又强,在这样的婚姻里,裴父很快便不堪忍受,出轨了。
  发觉丈夫出轨后,裴秀真干脆利落地与其离婚,孩子归自己。
  不久,裴父与出轨对象结婚,并且又生下一个儿子。
  裴秀真生怕裴温输给那个孩子,对裴温的管教非常严厉,他必须每天按分钟去完成不同的任务。
  上课、学习、各种兴趣班,不可以出去玩,连上下学都有专人接送。
  如果达不到她的要求,就会被批评、惩罚。
  十几岁正是青少年价值观开始形成、自我意识开始独立的时候,在这样的管教下,裴温生活得非常压抑。
  因此,高考之后填志愿时,裴温起先按照母亲的要求填报了经济系,后来又偷偷改成话剧。
  他喜欢话剧。
  他不想再妥协,渴望反叛自己的母亲。
  裴秀真没想到,一向乖顺的儿子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骗自己,事后大发雷霆,却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因此,她要求裴温修双学位,学习经济。
  为了在没有独立经济能力的时候不激怒母亲,裴温暂时选择了妥协。
  不过,在上大学后,裴温便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与众不同。
  他拐弯抹角地试探过裴秀真的态度,发现裴秀真恐同恐得非常厉害。
  可裴温没法克制自己的本能。
  大二时,裴温恋爱了,和同学院的大三学长。
  这点燃了母子之间的矛盾。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没说。”裴温望着夜空,轻轻地说,“可能是从我同学或者老师那儿了解到的吧?”
  “这种事情当时在我们学院并不罕见。”
  学艺术的总是比较浪漫随性。
  “我们也没有刻意遮掩,但我没在她面前表现出过什么。”
  “然后呢?”顾恺记得裴温曾对他说过,他出柜的经历非常惨烈。
  “然后……”裴温像是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停顿少许才继续道,“然后,大二的暑假,她把我送去治疗,她认为我有病。”
  除了当初的知情人,除了鱼霜霜,裴温从没有再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他说不出口,仅仅是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恶心,战栗。
  痛苦的记忆如一把利刃切割着他的心,鲜血淋漓。
  裴温一向拒绝回想,也不愿意和任何人谈论此事。
  他没法释怀,没法原谅那些人,放不下那些痛楚。
  他想他应该学着看开些,可他做不到。
  谁让他是个可耻的同性恋呢?他生来罪恶。
  虽然同性恋在我们国家早已去精神病化,却不妨碍仍有为数不少的人,依旧认为他们是精神病,需要接受治疗。
  虽然从很久之前开始,这项治疗在经历过无数的试验之后,被证明不仅是无效的,而且会对被治疗者造成重大的创伤,很多人甚至因此而死亡,这种治疗仍旧屡见不鲜。
  事实上,除少数国家和地区宣布性取向转换治疗非法之外,在世界上很多国家,这种机构依旧是合法的存在。
  顾恺从前只是听闻,还从没有亲身接触过。
  他揽住裴温的肩,手上紧了紧。
  裴温没有细说那过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回忆这些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他只是沉默了许久,才平复好情绪,尽可能冷静地继续说:
  “从那里出来之后,我就和那位学长分手了。”
  “不是不喜欢他了,而是没法再和他在一起了。”
  在接受过那样残酷的心理干预之后,裴温并没有如裴秀真所愿那样喜欢女生,还变得男生也无法喜欢了。
  母子关系因此彻底破灭。
  裴温恨他的母亲。
  “当时在里面认识的人,有些出来之后就死了。”裴温低声说,声音飘忽得像晚风,“我原本以为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
  “现在呢?”顾恺问。
  “现在……”裴温抬起头看向顾恺,“不舍得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还是一样粗长呢!
  预计明天完结!
 
 
第八十六章 
  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会贪生,会眷恋人世。
  裴温舍不得顾恺,也舍不得顾恺难过。
  如今每次发病,他若是又想自杀时,只要一想到顾恺,便能生出无限勇气。
  再坚持一把,就当是为了顾恺。
  他会好起来的。
  这些日子里,顾恺从不勉强他做什么,他想躺着便躺着,想出门散散心,顾恺就陪他去散步,想浇花,顾恺就把水壶递到他手上。
  他如果不想见到顾恺,顾恺就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他一个人。
  顾恺把平生所有温柔和耐心都给了他,不多说什么,不多做什么,只是耐心一点,包容一点。
  想到这里,裴温忍不住微微仰起头,借着星光和月色凝视顾恺的脸,他看到顾恺眼里倒映着的自己。
  “想接吻。”裴温说。
  这大约是裴温第一次对顾恺表达这种愿望。
  顾恺微微地笑了,低下头,吻上裴温柔软的唇瓣。
  “真乖。”
  夏末,裴温的药差不多快吃完了,两人按照医嘱回去复查拿药。
  给巴赫和雨果留下足够的口粮和水,两人返回江州精神专科医院检查。
  经过复查,医生发现裴温的病情已经比之前好转了许多。
  “继续保持,你的病会好的。”医生笑着拿起笔,“我给你另外开点药,不吃之前的了。”
  “不过,”医生又抬头看向顾恺,说道,“这个病就算是痊愈后,也很可能再次复发。”
  “你们做家人的,平时要多多关怀,不要掉以轻心。”
  “谢谢医生,我会的。”
  开完药,医生盖上笔盖,把单子递给他们,说道:“还有,心病还须心药医。光吃这个药没用,得把心病的根源解了才行。”
  顾恺看了眼裴温。
  裴温的心病,应该就是当年和母亲之间发生的那件事吧。
  被送去那种“医院”进行“治疗”的经历,很难忘怀,与母亲之间的裂痕,也难以弥补。
  不过,四年了,裴温第一次把那件事告诉别人,这也意味着他开始直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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