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好端端的要垫子做什么,椅子有这么凉吗?
贺楼明手上一顿,目光直直地看向这个刚送过去的人,他眼眸深沉,里面像是有涛浪暗涌着,周身一时之间凝滞下来,像是埋伏起来的狼,危险又渗人。
净尘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亲昵地拽了拽清远的袖子,动作十分自然地说到,“我想要个垫子,坐着好不舒服。”
说着,便抬眸看着一旁的贺楼明,在对方冰冷的目光中扬起了一个笑容。
唇角微弯着,周身气质像是山间皑皑的冰雪,清冷又不知世事。
贺楼明突然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开口,“客人想要,当然要满足了。”他挥手叫侍女拿来软垫,看着净尘起身铺好重新坐下后慢悠悠地说,“陛下也要怜香惜玉一些,”他声音有些低沉,却是清晰地响在两人耳畔,“毕竟人真的很脆弱,生一个病就可能会死掉。”
清远默了默,暗道这和怜香惜玉没有任何关系,但觉得没必要这般解释,只垂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希望这话早点过去。
净尘琉璃一样的眼睛看着贺楼明,两人目光相撞,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挑衅的意味。
净尘刚要开口,就看着清远将面前盘子往过推了推,面无表情地说,“好好吃饭。”
净尘冲着贺楼明微微一笑,而后垂头道,“好。”他相貌本是有些清冷之感,偏偏垂首应声的时候可窥见一两分乖巧,清远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这副样子有些熟悉。
贺楼明眉梢微挑,一双锋利暗藏的眼眸将人牢牢地锁住,像是盯住猎物的野兽,“不如陛下把他放到我这吧,日后若是什么时候想见了出宫就好。”
他脸上带着一些笑容,像是在认真地给清远提建议,“我听闻宫中的一位贵人脾气不好,若是将人直接带回去可能会生诸多事端。”
贵君霍言钰的名声稍加打听就能知晓,嚣张跋扈,平时不许清远宠幸任何人,故这位皇帝一直没有子嗣。
清远道,“不用。”他转头看了一眼净尘,若是将人留在这,那才叫多生事端。
他算是看出来了,贺楼明与净尘二人说话夹枪带棒,两人身上都有一种看对方不顺眼的意味。
贺楼明唇角笑意不变,有些懒散地开口,“行吧。”
吃过早膳,几人一同出去,朱红色的正门外停着一辆宽敞气派的马车,巷子之中有着过往的百姓,京中繁华之地,有南富北贵之说,贺楼明这所宅子周围也都是世家大族,偶有人打马过长街,侧帽风流。
前边突然传来嘈杂之声,隐隐有孩童悲切地嚎哭,清远原本欲上马车的腿一顿,眸子暗沉地注视着街边。
道路中有一男子,二十上下左右,模样生得还算俊秀,可面上蛮横的神情硬生生地破坏了他相貌,他神情倨傲,颇为不耐地看着哭着的幼童,又将目光转到一旁垂泪的女子身上,眼中多了一抹淫、邪,“你哭什么,你家欠钱不还你就该跟我走,要不你爹娘和弟弟就等着吃牢饭吧。”
女子闻言泪水如雨一般落下,她眼眶泛红地瞪住男子,骂道,“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原本说好的铺子一年五百两,临到头了又说是五千两,你这不是要逼死我爹娘吗?”
被她骂的男子闻言也不生气,只目光垂涎地扫过女子的胸口,一副地痞流氓的无赖样,“怎么,你难道想要告我不成,你去告官啊!”
他冷笑一声开口,“实话告诉你,我姐夫是皇帝,我哥是宫里极受宠爱的贵君,他咳嗽一声我姐夫就能心疼好久,你去告官,”他哼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敢管我。”
原本还在斥责男子的路人如今几乎没人说话了,世家大族原本就招惹不得,更何况其中翘楚并州霍家呢?
有些人渐渐散去,还有的在劝着垂泪的女子想开些。
贺楼明看着这位帝王一双眼中暗沉下来,像是暴风雨迎来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却带着汹涌的波涛,他站在原地,一直等着巡城御史将二人带走后才看向贺楼明,蓦地笑开,“朕今日竟然看了一出好戏。”
他向来是温和清雅的,如今一笑竟像是满树花枝绽放,有灼灼夺目之感,贺楼明竟然移不开眼睛。
他眸中藏着一些侵略意味,意有所指道,“戏是谁演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情节。”
清远轻笑一声,旋即带着净尘一同踏上马车,贺楼明看着那辆车逐渐步入洪流之中,再也看不清时才回了宅子。
他一路回想着方才那人露出的神色,目中深邃的像是夜空,惯会用温和的样子伪装自己,在加上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看谁都是深情如许的样子。
他低低地笑了几声,轻声呢喃出两个名字,霍言钰、净尘。
什么宠爱情深的,那人真正爱的,也只是这锦绣江山罢了。
因为家族的缘故面上宠爱,却在外面遇到了一个乖巧新鲜的便逗弄两下,到时候腻了就放到一边,这种随时都可以收回来的宠爱有什么用?贺楼明慢慢地眯了眯眼,他要的是彻底地抓住一个人,胁迫也好哄骗也罢,到最后只要彻彻底底地抓住,其余的都可以忽略。
至于现在宠爱谁,晚上又睡到哪个美人那里,他轻轻地舔了舔唇,这些都没有关系。
清远回到宫后先将净尘安顿下来,国师的府邸要先派人去修缮,而后才着手拟旨册封国师,他将净尘先安置在东庆宫中,这原本是未成年的皇子住所,他又没什么子嗣,故而一直闲置起来。
先让人带着净尘去了东庆宫里,再去明极殿召见了几位大臣,几位都是礼部之臣,掌管科举一事。
几位老臣恭候在殿外,一一等着帝王的召见,张明就是一位。
瞥见同僚出来,连话都未来得及说,便进了明极殿中,上午的阳光从窗边洒下,和煦又耀眼,更衬得帝王之威深重,他行过礼后就听到陛下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张明,来年三月将各地贡生聚集起来,到时候朕要再考一次。”
张明闻言心惊,“陛下,可是对上次会试心存疑虑?”若是陛下以为有人徇私舞弊,那牵扯之人众多,将是一场浩劫。
清远抬眸静静开口,“朕并非是心存疑虑,而是想要更加公平。”以往科举从不糊名,至于分数高低,便全看自身是否有名气,而这名气来源于世家大族,故而大多数人努力一手好的丹青,他们想要得到世家承认,故而平步青云。
但这些是错的,为官不能靠着一手花鸟鱼虫,为臣不能去讨好于世家大族,君臣君臣,臣可不忠于君,但一定得忠于国!
他平静地开口,“朕会在太宝殿亲自主持考试,到时候誊抄、糊名,朕要亲眼看看这大雍的人才有多少。”
张明一时哑然无声,糊名之后不看社会上的知名度,誊抄之后连字迹都难以辨认,那到时候还会有人去苦习丹青吗?那些世家豪族又会如何?
他隐隐约约之间觉得要出一场大事,却不敢说话,只得静静退了出去。
清远用手揉了揉眉心,又命人去盯着巡城御史,一系列或明或暗的命令下达之后,才坐下喘了口气。
他低头抿了口茶水,慢慢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管,才感受到心中的郁气。
是的,他一直在生气,从今天见了那场戏开始。
无论贺楼明带着怎样的目的让他看到那副场景,但就像他说的那样,情节才是最重要的,世族角力内部通婚,多年沉淀之后盘根错节,他们如同血蛭一般牢牢地吸附在这个王朝之上,充盈着自己的私欲。
而今日所见的不过是其中之一,在京城、在并州、在整个大雍都会有这样的人,‘世胄蹑高位’的情景从古到今都有,但他可以将这种情况削减,留下一条路给予人民。
清远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倒向椅背,却见霍言钰走了进来,眸中亮晶晶地看着他,“清远”。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的科举不糊名,不誊抄,当时考官会参考考生的名气来定分数,名气主要由诗来评判,这也就无形之中促进了诗歌的发展,白居易、王维等人都请人举荐,有了名气才会更加的顺畅。
这里世家大族化用魏晋时门阀制度,而其中以画闻名完全是杜撰。
殿试由唐高宗首创,武则天的殿试太过闻名。
至于后来科举誊抄、糊名是宋朝开启的,那时已经完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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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晋江文学城
走近才看到,他手中提着红木食盒,上下共有三层。
清远招了招手,声音懒散地开口,“过来让我抱一会。”
霍言钰看着清远,这人此时半阖着眸子,睫毛浓密而纤长,收敛眉目时看着有些懒洋洋的,还带着点恹恹的神情,招手要抱的时候多了股说不清楚的风流韵味,看得人心痒痒的,像是用羽毛拂过似的,霍言钰放下食盒,快步走过去窝进清远怀里,他伸手搂住清远的腰,旋即在那张脸上亲了口,“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 。”目光扫过已经批好的奏折上,语气不愉地说,“是不是那些人又要你纳妃?”
以前就有过这种情况,众老臣吵着要清远纳妃开枝散叶,还引经据典地乱说一通,又讨厌又烦人。
清远声音有些低沉,他看着霍言钰亮晶晶地眼眸,自己慢慢地别过头去,“不是,”怕霍言钰又想问因为什么,干脆道,“别想太多。”
霍言钰没有再说什么,用脸颊碰了碰清远的面颊,旋即从他怀里退出来,将红木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菜肴一样一样地摆放在桌上,温热好的膳食刚拿出,就有股诱人的香味。
霍言钰低声嘟囔道,“都中午了你还不肯休息一会,要不是我过来你又要忘了吃饭了。”
有时公务繁忙,清远便懒地用些膳食,通常是吃些点心对付过去,霍言钰知道他这样,便总让人盯着,要是清远哪天忘了他便送过来。
说着,就将手上银制的筷子递了过去,又自己擦干净手,给清远安静地剥螃蟹肉,恰逢九月,蟹黄各个充盈饱满,他将蟹黄全部挑出放到清远面前的碗中,再看着他吃下去,眉眼弯弯的,有几分满足。
霍言钰平时心思跳脱,给自己都未剥过几回蟹肉,唯独到清远这,也不见什么不耐,剥虾蟹一类的,从不假他人之手。
顿饭吃饭之后两人净了手,霍言钰坐在清远旁,他挑了缕清远的发丝捏在手里把玩,没忍住问出了声,“你今日怎么带回来一个人?”他知道那人应该不是后宫中人,他对清远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如今问出来纯粹是因为好奇。
清远给他说了净尘的由来,将他是贺楼明送来的省略掉了,更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否则依照霍言钰这个小心眼的性子,指不定去给净尘长长记性。
霍言钰听了他的解说,没再说什么,反倒对那个见了次面的贺楼明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他怕清远对人印象不错,扯着清远的袖子探口风,“他是个怎样的人?”
清远回想了下两人相处的情景,对方经常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眸子中有掩饰不住的野心,他想了想,微勾了唇答到,“他恐怕不愿交出兵权。”
不愿交出兵权都是轻的,他甚至在想对方会不会谋反,然后将他拉下皇位自己坐上去。
霍言钰闻言皱起了眉,自己低头在清远颈窝蹭了两下,点评道,“狼子野心。”
清远抬眸看了看他,面上还有些诧异,“这话竟然是从你嘴里说出的。”犀利又透彻,宛若一针见血,着实不像霍言钰说的。
霍言钰还挺高兴,眼中有明晃晃的笑意,正想得意两句才回过神来,越琢磨越不对味,“你这是说我傻?”后面微调硬生生地提高,瞪圆了双眼睛,像是炸毛的猫。
清远闷笑出声,他笑声清朗,双桃花眼中笑意浸透,像是烟火燃尽后的天幕,灿然又深邃。
霍言钰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痒痒的,伸手勾着清远的腰带,将人往明极殿后面拉,那里有床榻,平时累了能在上面休息一会,门口有人守着,也不怕人突然进来。
清远笑着被他拉了进去,任由霍言钰手掌探入衣袍内乱摸一通,等到那双手逐渐下滑后才将人手腕捏住,然后慢条斯理地抽出来,神色特别正经地开口,“不可白日宣淫。”
他神情淡然,眉峰凌厉,周身依旧是清雅温和,只眼底丝笑意泄露了内里的情绪,瞧着有股道不清的风流和……蔫坏。
霍言钰闻言都愣了,他不信邪地舔了舔唇,又去亲吻清远白净的耳后,细密濡.湿的吻一点点地转向薄唇,他声音黏腻,像是勾人的海妖,“没关系,就试试。”
说着,手从清远性感的下颔线上直下滑,有些微凉的指间一寸寸的巡掠过肌肤,再到喉结处流连,无声地引诱着。
清远垂眸欣赏了会,旋即再轻轻将人推开,声音带着些哑意,“这里不行的。”
霍言钰闻言眼睛都有些红,他身上衣衫略显凌乱,委委屈屈地给清远看他的反应,还拉着清远的手让他亲自感受了下,仰起头无声地控诉着。
清远看了看霍言钰的情况,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声音涩哑地开口,“回梵华宫。”
外面等候的太监忽然看到陛下和贵君同出来,乘上歩辇去了梵华宫,他心中诧异,什么事竟然这么急。
梵华宫中淡色烟笼纱床帐被放下,隐隐约约可见里面人影,而后一只白皙的手突然用力攥紧了床帐,手上青筋显露,最终像是承受不住地松开。
清远额间有亮晶晶的汗水,他垂目将身下人似痛苦又似愉悦的神情收入眼中,霍言钰只有喘气的份,连话都说不完整,黑润的眼眸湿漉漉的片,像是被欺负地哭了出来。
到最后的时候,霍言钰瘫软的像是一捧泥,被人握住就从指缝见掉了出去,他只无力地喘着气,失神地看着清远,好半响才似回了魂,伸手环住清远的腰不撒手了。
清远用帕子擦了擦霍言钰额上的汗水,又拿着将肉眼可见的汗珠抹去了不少,轻轻拍了拍他绯红的脸颊,将人捞在怀里有下没一下的轻吻着对方,“霍言钰,累不累?”
他声音酥酥麻麻的,带着微微的沙哑,撩人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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