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已经很虚弱了,意识也不太清醒了……但娜塔莎还是认出了我。】
他顿了顿,语气从怀念变成了惶然:
【我清楚地记得,娜塔莎用她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
【她对我说——那家里还有别的人!】
“别的人?”
北泉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
“你知道她指的是谁吗?”
【不知道。】
男人回答:
【当时娜塔莎只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但不管我再如何追问,也没有得到答案。】
【两天后,娜塔莎就死了……】
男人的声音中带出了更多的情绪:
【虽然你们可能觉得我不理智,但娜塔莎临终前的遗言,确实让我坚信,那幢房子不对劲!】
【因此,当我找到了愿意收养我的家庭时,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那个家!】
北泉:
“那么,你离开以后,再也没回过那座庄园咯?”
【是的。】
男人回答:
【后来,〖长腿叔叔〗以各种活动的名义邀请过我回去,但我都找理由推脱了。】
【又过了四年,我的养父母带着我一起回到华国,我就彻底与那边断了瓜葛……】
北泉回忆了一下男人先前提供的情报,在心里飞快的做了个加减法:
“这么说,你已经有十多年没回过那座庄园,也没跟‘长腿叔叔’联系过了?”
【准确的说,是整整二十年。】
男人回答:
【如果不是最近……】
他的声音突兀地断了。
北泉心里“咯噔”一跳,生怕刚一提到关键信息就惊动了恚鬼。
好在电话并未被挂断。
沉默了大约两秒之后,男人又接着说了下去:
【主持人,你一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里带了笑,但明显是在自嘲:
【我竟然又收到了〖长腿叔叔〗给我的越洋邮件。】
北泉:“邮件里说了什么?”
【邮件是他的律师寄来的。】
男人回答:
【他告诉我,〖长腿叔叔〗身患重病,医生诊断说恐怕将不久于人世,所以……他想将他的财产均分给他曾经照顾过的孩子们,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说到这里,男人终于笑出了声音。
【主持人,你敢相信吗?】
【这种狗血八点档才会出现的剧情,竟然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律师信里说,〖长腿叔叔〗的所有遗产将由我和另外三个养子均分,初步估算,在扣除税金之后,每人可以获得的数额超过十亿美金!】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整整十亿美金啊!】
北泉身为一个在秘境中长大的“世外高人”,其实对金钱没有多大的概念。
不过坐在外间的卫复渊倒是瞪大了眼睛。
天降横财,没有一个人会不心动。
尤其是这笔“横财”数额已经大到超乎常人的想象时。
卫少爷换位思考了一下,即便是他这样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富贵人家的孩子,恐怕也很难抵御这“十亿美金”的诱惑吧。
而北泉此时琢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清楚地记得,男人之前说过,在他离开那个家的时候,已经前前后后有过十一个孩子了。
但现在,律师却告诉他,男人会和另外三个养子一起,均分“长腿叔叔”的遗产。
——换而言之,那十一个人里,能活到现在的,就只剩下四个了。
想到这里,北泉笑着问电话那头的人:
“那么,你打算回去吗?”
他没有听到回答。
因为下一秒,他的耳机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的灵感来源是米帝的温切斯特神秘屋哒!
第61章 横财-08 确实有必要确认一下
7月16日, 周五,早上十点半。
北泉和卫复渊在书房里翻阅朱陵收集到的情报。
昨晚给他们打电话的男人没有说出自己姓甚名谁,但把他自己的年纪和儿时的经历交代得十分具体, 加之他身份特殊,是在花旗国被收养的华裔孤儿,又在二十年前被养父母带回国内——有了这些线索, 北泉他们再“稍微”动用了一些必要的人脉, 最后终于在户籍资料库里锁定了一个登记在册的时间线与来电者完全吻合的对象。
“就是这人。”
北泉接过朱陵递给他的文件夹, 略侧过身,好让卫复渊也能看得清楚。
文件夹里是一份A4纸打印出来的个人资料, 厚厚一叠,光是人事档案就足有十好几页,从详细的家庭关系到求学经历, 再到就职情况,条条记录得分明。
档案的主人名叫戴柏黔,男,今年34岁。
这个略显生僻的名字, 是他在回国以后才重新改的, 随了他养父的姓。
而在入境记录里,当年他叫Chen Jason。
这位戴先生,也就是当年的Jason,六岁时双亲不幸遭遇车祸过世,被送进孤儿院两年, 八岁时被当地的儿童福利机构送到富商陈大发家寄养,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四年, 直到十二岁时,才被一对华裔夫妇收养, 并在两年后随养父母回到了华国。
而这一切,距离现在已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间,戴柏黔一共有六次出境记录,但没有一次是去花旗国的。
“唔,不错嘛,还是个学霸呢。”
北泉又翻到了戴柏黔的求学和工作履历。
戴柏黔回国后,被养父母送进了一所相当不错的国际中学,在那儿读完了初中和高中,然后考进了一所重点的大学,学的是法律,毕业以后通过了司法考试,成为了一名律师,现在在奉兴城一家口碑不错的律师事务所上班。
看完了戴柏黔的基本情况之后,北泉又接着往下翻。
后面是戴柏黔的一些社交账号节选,附带了不少生活照。
与证件照相同,戴柏黔本人长得相当干净帅气,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神温柔,给人一种很舒服也很可靠的邻家大哥的感觉。
看得出来,他跟自己的养父母关系相当不错。
虽然戴柏黔在上班地点附近买了一套公寓,并不跟养父母一起住,但他的微信朋友圈上,经常能看到二老的影子,比如周末日一起吃饭啦,逢年过节送些礼物再来个合照啦。
北泉粗略看了一下这些朋友圈的间隔时间,估摸着他们差不多一周或是半个月就会见上一面。
除此之外,戴柏黔的抖音账号上还有请两位老人共同出镜拍的一些搞怪视频,论亲密程度,简直跟亲生儿子也没差了。
“这么看来,他还挺知道感恩的嘛。”
卫复渊如此评价道。
然后他看向北泉:
“你说,恚鬼会在这个人的身上吗?”
北泉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头绪。”
“我觉得吧,如果只听戴柏黔在电话里所说的那些,我会猜是他的寄养家庭有可疑。”
“但他不是已经整整二十年没再到过那座庄园了吗?”
卫复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恚鬼……总不可能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在他寄养的地方了吧?”
北泉知道卫复渊说得有理。
封印着恚鬼的迷神幡是两年多前才被人从朱陵秘境盗出的。而恚鬼作为鬼修的一种,成因特殊,本身不具繁殖能力。
所以,比起有那么一两只漏网之鱼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流落到了大洋彼岸的花旗国这个可能性,北泉更倾向于与戴柏黔扯上关系的恚鬼,是在迷神幡失踪以后才现世的。
“……”
北泉凝神细细思考,食指在桌上轻轻地叩击着。
卫复渊没有催促自家老板。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转到了北泉不断在桌面轻叩的手指上。
北泉的手长得很漂亮。
他手型细瘦,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甲盖颜色略浅,配合着他白到仿佛能发光的肤色,简直像是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卫复渊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看呆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北泉的手指上,眼都不眨一下。
“我想,我们还是要先和他接触接触。”
这时,北泉说话了:
“你觉得呢?”
卫复渊一愣,翛然回神:
“你说谁?”
北泉一笑:
“我是说,我们应该跟戴柏黔接触接触。”
“嗯,你说得对。”
卫复渊连忙点头,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耳朵:
“我们确实应该主动出击!”
&&& &&& &&&
7月16日,星期五,傍晚六点半。
明天便是双休日,不需要再早起,所以很多上班族都会选择在今晚好好放松一番。
北泉和卫复渊站在一座人行天桥上,仿佛是在等人一般,状似无意地靠在栏杆上,以居高临下的角度,朝人行道看去。
他们在等的正是戴柏黔。
大约十分钟之后,从一栋写字楼里走出五六个年轻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穿着黑白灰这三种色系的西装或套裙,打扮朴素而且专业,但眉眼间都带着下班后的轻松与惬意,勾肩搭背,笑得好不开心。
他们似乎约好了要到什么地方去,一行人站在路边,似乎是在等车的样子。
“中间那个穿灰色西装的,是不是戴柏黔?”
卫复渊问道。
北泉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状似无意地转了转手里的竹筒。
卫复渊事先便喷过牛眼泪,这时自然能看到,一抹白影从竹筒里钻出,直奔戴柏黔所在的方向。
那是管狐素影。
北泉要确认恚鬼是不是在戴柏黔身上。
素影跑下天桥,跑到距离戴柏黔大约五步远的地方,然后停了下来。
北泉和卫复渊:“!!”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卫复渊:“……这……我没看错吧?”
他远远地朝那群人一指。
“那人,我是说戴柏黔,他是不是能看到素影?”
确实,正如卫复渊所说的那样,他们看到戴柏黔竟然看向了素影所在的方向。
而小狐狸好似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妙一般,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这种奇怪的无声对峙大约持续了三秒钟。
素影抬起一只爪子,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与此同时,戴柏黔身边的同事随手拍了他一下,对他说了句什么,于是青年移开了目光。
卫复渊又更加不确定了:
“这……不会吧,难道刚才只是巧合?”
这时,陆续有几辆车停在了那群年轻人的身边。
他们逐一上车。
就在戴柏黔上车时,他又状似随意的朝人行道的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那正是素影现在所在的位置。
……
载着戴柏黔的那辆黑色丰田融入到下班高峰期的滚滚车流中。
素影也随即折返,跑回北泉身边,然后动作灵活地跳到了主人的肩膀上。
小狐狸贴着北泉的下巴蹭了几下,一人一狐似乎交换了一些只有两人才能沟通的信息。
“目前为止,恚鬼应该还没有直接接触过戴柏黔。”
北泉将自己从管狐那儿得到的情报告诉了卫复渊。
他伸手挠了挠小狐狸的耳朵,然后将它收回到了竹筒里。
而卫少爷还纠结着刚才的疑问。
“你说,他是不是有阴阳眼啊?”
卫复渊问道:
“我总觉得他似乎能看到素影的样子。”
北泉摇了摇头。
“这点现在我也无法确定。”
他想了想,又转头看卫复渊:
“确实有必要确认一下。”
北泉微微一笑:
“看来,要用PLAN B了。”
卫复渊:“???”
——PLAN B是什么?你以前从来没跟我说过啊!?
&&& &&& &&&
晚上十点半,奉兴城某大型商业中心的十二楼,一家新开不久的KTV的其中一间包厢中。
戴柏黔坐在沙发角落里,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浅浅啜饮着。
两名同事正手持麦克风,在屏幕前大声吼着《王妃》的高潮部分,其他人纷纷拍手叫好,又叫又跳,气氛无比热烈。
但不知为什么,戴柏黔今天一整天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一种奇怪的预感告诉他,或许有什么即将发生。
很从小的时候起,戴柏黔就发现自己的第六感很强。
在他才六岁那年,亲生父母遭遇车祸而死的那一日,他大早上从噩梦中吓醒,只感到非常伤心,抱着妈妈哭了个天昏地暗。
而在他被社工送到陈大发的家时,当年还叫Jason的他从看到庄园的第一眼开始,就感到那地方很不对劲。他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但却清楚地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他的家,也不应该是他的家……
……
类似的直觉,在他的人生里还出现了很多很多次,而且越是糟糕的事,他的预感就会越强烈。
今天,那般熟悉的预感又再次出现了。
戴柏黔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感到那儿的血管正在突突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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