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眨也不眨的走上楼,浅粉色的睡裙在漆黑的夜里白的扎眼。
“来吧——来吧——”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声的呼唤,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突然脚下踢到什么,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眼中不再是无神,看着自己出现的地方她满脸恐慌,转身就要往外跑,然而刚转个身,就全身僵住了。
她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她拼了命的想往外面跑,但是双腿却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向那间死亡教室走去,她大喊着、哭叫着,却没有人能听到。
终于她走到了舞蹈教室,身体转向了那面巨大的镜子,镜中的女孩满脸泪水,不仅不现丑态,反而看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抽噎声逐渐小了下去,似乎有魔力一般,她的眼神黏在镜子中自己的脸上。
多美啊。
她想,比系花美多了。
腰肢纤细,弱柳扶风。
她忍不住的打开双手,开始跳起舞来,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她脚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和轻轻哼出的歌声,每个动作都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到了极致,实在是太美妙了。
渐渐地,她感觉到了累,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她想停下了,但是依然在跳舞,终于她惊恐了:她根本没办法停下,所以自己要跳到什么时候,直到累死吗?
一想到‘死’这个字,她打了个冷战,她不想跳了,救命啊——
不知道跳了多久,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胸腔发出呼呼的声音,好像要爆炸了一样的疼痛,脚趾又红又肿,渗出淡淡的血迹印在地板上,这种感觉很痛苦,就像跑步的时候明明跑不动了,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你的朋友一直拽着你不肯让你停下。
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她想着。
两条腿慢慢的呈现不自然的弯曲,逐渐分开,她知道,她在劈叉,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恐惧满上心头,她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两条腿还在朝着相反的方向拉扯,手臂也已经脱臼了,她好痛,想要尖叫,但是嗓子却好像塞了棉花,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的张大嘴。
‘砰——’有人一脚踹开了门。
同时,身上那种束缚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瞬间痛哭出声,瘫倒在地上。
江铎冲进来,发现那只鬼已经逃跑了,他恨恨地咬了一下后牙槽,然后快步走过去把女孩抱起来。
“你是神吗?”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开始说胡话了。
“我不是。”他回答,是保安再次巡逻回来的时候发现门锁坏了,他们不敢进去,只能给校长打电话,校长又连忙给侦察小组的组长打了电话,刘警官又联系到了江铎。
校长和刘警官都在教学楼外等着,他把人交给了校方。
这个鬼很狡猾,江铎真的有点火了,他站在教学楼外,对着那间舞蹈教室的窗户方向用鬼怖剑比了比,他知道那个鬼肯定在看着。
事情越演越烈,南岭大学的同学们更加恐慌,深怕哪天就会落在自己头上,不少同学都选择暂时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一时间学校里的人竟然寥寥无几,有一种荒凉破败的景象。
江铎抽空去医院看了那个女孩,身体上的伤不严重,腿也保住了,只是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也不好再问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自己的心里也有了计较,他把几个受害人的特征联系起来,发现全部都是舞蹈系的学生,性别女生,长相漂亮,似乎这种特征的人深受它的喜爱。
蒋蕾换了宿舍依旧睡得不安稳,总是感觉有人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但是醒来却只有陷入深眠的室友,才几天的时间,整个人就憔悴不堪了,一起发生这种变化的还有在另一个宿舍的俞馨。
“蕾蕾?”室友推门从外面进来:“有人找。”
“好的,你知道是谁吗?”
室友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她说是你以前的室友。”
俞馨?蒋蕾放下手里正在叠的衣服,下了楼。
此时的学校已经很荒凉了,尤其已经深秋了,更是秋风瑟瑟,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在宿舍楼外的拐角处看了一个背影,她走上前,还没说话,那个女生就已经开口了:“蕾蕾,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蒋蕾愣了一下:“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说,关于……舞蹈教室的事,你跟我来。”说完她自己率先向前面走去。
蒋蕾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唇跟上去了,两人走了很久,虽然路边有路灯,但是因为年岁太久,已经坏了很多,只有零星的几盏灯还在顽强的亮着,今天的月亮也不够亮,她浅一脚深一脚的跟着,越走她越觉得不对,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俞馨?”蒋蕾颤着声音喊了一声,然而前面的身影连停顿一下都没有,还在向前走,已经越来越偏僻了,蒋蕾的腿发软,她感觉到了不正常。
那个人把她带到了学校的花园附近,说是花园其实就是一片小树林中间被同学们踩出了一条不太平整的小土路,她走的磕磕绊绊,但是前面的人却一直都很顺畅,一路上似乎都没低下头看路过。
蒋蕾停住脚步,她的手在身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抠进了皮肤里,似乎这样才能保持她的勇气:“我要回去了。”
“别走啊……”那个人也停下了,但是依旧没有回头,两人距离了大概有半米,但是蒋蕾却觉得她讲话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我要跟你讲一些事……”
“我不想听!!”蒋蕾的声音中带着哽咽,深夜的风穿梭在树林里,把树叶吹的哗啦哗啦响:“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宿舍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迈开腿,仿佛只是站在原地就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前面的人叹了口气,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转过来,蒋蕾的眼眶泛红,她害怕的低下头,没想到却看到了更刺激她眼球的事,这个人……她没有脚,穿着中长款的碎花裙,但是风吹过来的时候裙子毫无障碍的飘了起来,下半身空荡荡……
霍地,那个人转过了身,蒋蕾瞪大眼睛,张了张嘴,脑中一片空白,丧失了语言能力。
“蕾蕾,你要小心……你要小心,小心……”她的声音缥缈又凄惨。
张雪!!!
然后蒋蕾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丁时瑾醒来发现手机里梁望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拨了两遍才拨通。
“喂,时瑾。”梁望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发生什么事了?”
梁望看着正在昏睡的蒋蕾揉揉额角:“我现在在医院,蕾蕾遇到麻烦了,你能来一趟吗……跟江先生一起。”
丁时瑾没有多问,起床后敲响了江铎的门,两人直奔医院,进了病房发现蒋蕾已经醒了,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一看就是惊吓过度的模样。
“怎么回事?”江铎问。
他走的太急,头发都没有好好打理,还有一些凌乱,不过配上他的脸倒是会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是特意做的造型。
“我昨晚……看到张雪了。”蒋蕾打了个寒颤,紧紧地抓住俞馨的手,而俞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我也见到了……”
两人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讲了出来,江铎拧着眉靠在窗口的位置,蒋蕾跟俞馨遇到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张雪要她们小心,要小心什么?
没一会,李慧也来了,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看到屋里的人时愣了一下:“你们好,我是蕾蕾的室友,听说她病了来看看她。”
几人见状也就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是李慧感觉到了病房内的气氛不太好,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蒋蕾犹豫了半天,小声问了一句:“小慧,你见到张雪了吗?”
李慧脸色一僵,正在削苹果皮的刀擦过食指,瞬间血就流了出来:“张雪……张雪不是已经……你见到她了?”
蒋蕾看着她的伤也有点慌乱,连忙找纸巾帮她擦手上的血:“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慧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脸色有些难看:“你真的见到张雪了?”
“是、是啊,李慧你抓的我有点疼。”
“啊……对不起,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也见到了,不过是在梦里。”李慧笑了笑说。
“梦里?”江铎抬头看着她:“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李慧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我……忘了。”
丁时瑾一直没有讲话,但是眼睛却钉在李慧的身上一直没挪开。
“张雪……找你们干嘛呀?她不是都……”李慧问。
俞馨摇摇头:“不知道,她只说让我们小心,但是也没有说小心什么。”
李慧笑了笑,又聊了一会后说自己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丁时瑾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离开病房,江铎和俞馨在一直看着他。
“感兴趣?”江铎问,同时俞馨也竖起耳朵想知道他的回答。
“没有。”
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还搞不清楚,几人商量了很久也没有推断出结论,最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蒋蕾脸上也出现了疲态,几人只能先作罢,但是她的情绪依然很不稳定,江铎便在她的病房里布了一个阵,等闲的鬼魂别想进来。
梁望和俞馨留下陪蒋蕾,江铎和丁时瑾先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江铎分开两腿,头向后仰靠在车座靠垫上:“南岭大学上一次出现这种事情是什么时候?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样?”
“你是说……有人在搞鬼?”
江铎闭上眼叹了口气:“八九不离十。”
第19章 往事
出租车很快就把他们送回了家,但是江铎没下车:“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南岭大学。”
丁时瑾想了想,拉开车门又坐了进去:“一起。”
江铎笑了:“你怎么这么热心?”
“毕竟这是我朋友的事,把你牵扯进来,我不好坐视不理。”丁时瑾回答的理所当然。
“……”
路上,江铎给刘队打了个电话,表明自己要去南岭大学了解情况,刘队痛快的答应下来,通知了南岭大学的校长,要他一切配合。
两人到的时候,校长已经等在门口了,六十来岁的老人,站在寒风中,本就不茂密的头发被风吹的更加稀疏,见到两人愣了一下,但还是连忙走了过来,把他们请到了办公室里。
校长沏了一壶滚烫的热茶,端上来放到他们面前。
“校长,你们学校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吗?”江铎刀枪直入的问道。
“类似的事……”
江铎眯着眼睛看着他:“希望你不要对我们隐瞒,不然追究下来我们不能保证你会怎么样。”
校长脸色一僵,半晌叹了口气:“发生过,二十年前的时候。”
两人一听顿时神色一凛,校长似乎破罐子破摔了,就把事情的原委跟他们讲了:“那是二十年前,我还不是校长,只是个主任,事情的起因是我们舞蹈学院有一个学生,叫施云,这个学生长得漂亮,功课也好,很多次参加市里、省里的比赛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女神吧,但是有一天她突然意外出了车祸,两条腿都截肢了,然后家里人就来给她办退学手续,没想到她就自杀了,地点就是那个舞蹈教室,也不知道一个双腿截肢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手腕粗的麻绳系在了天花板的吊扇上,就那么把自己吊死了,之后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学生自杀在那个教室里,而且大部分都是长的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同学。”
“那这件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江铎用手摸了一下杯壁,还是很烫。
“后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一直得不到解决,无论是锁上教室还是怎么样,继续有学生死去,所以当时的校长可以说是为了平息那些学生家长的怒火、也可以说是为了逃出这件事,就辞职了,我就被提上来了,当时我也是焦头烂额啊,办法想了不少,没有一个见效的,直到一个月之后,一位大师路过,主动帮着处理了这件事,具体是怎么处理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从那以后确实没有再发生学生自杀的情况了,直到最近。”
听完校长的话,江铎陷入沉思,他身体向后靠去,眼神一瞥就看到了丁时瑾正在喝茶,他愣住了:那个茶他刚摸过了,还是很烫,他很喜欢喝热茶……不,烫茶?
“看什么?”丁时瑾感受到他的目光顿了一下。
“你喜欢喝这种温度的茶?”他问。
丁时瑾的手僵在半空中,沉默了几秒,垂下眼皮嗯了一声。
几人又从校长办公室挪到了档案室,找到了20XX年的舞蹈系历史记录以及施云和其余八位被害学生的档案,小小的两寸证件照已经泛黄了,但是依旧能看到上面的人五官都很标志,笑脸灿烂又纯真,这几位被害的学生都是舞蹈系的尖子生。
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丁时瑾靠在书架上,一脸的困倦无聊,江铎正在翻阅着他们的档案,看了一眼丁时瑾笑了:“那边有椅子,去坐会,好了我叫你。”
“不用。”丁时瑾拒绝,然后也从旁边拿过两份档案打开看。
刚抽出一份,一张小便签从里面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发现上面是一首很奇怪的诗:
今天的云很厚重,
秀俊的山河依旧在欢快的奔流,
雨点没有征兆的落在我的头上,
我却没有避开,
喜欢这下雨天,
欢声笑语连在一起,
你呢?
他在心里默读了两遍诗,然后沉默了一会道:“找一下有没有叫做金秀雨的档案。”
江铎一愣,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放下手里的档案,开始找‘金秀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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