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丁时瑾机械的说,然后眼睛又看向了正在拼命咳嗽喘气的李正。
江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李正顺了一会气,悄悄地爬起来准备偷跑,江铎突然飞上去一脚把他再次踹倒在地,这一脚他用了九成的力道,李正立马蜷缩着身子开始干呕,他厉声道:“你要是敢再出现在他面前,下一次就是真的……死。”
李正顾不得浑身的疼痛,连忙跑了。
感受到丁时瑾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踹开门的那一刻他真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见过很多次狠厉的、果决的、冷漠的、甚至是有点小别扭的丁时瑾,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浑身散发着戾气,如果不是自己拦了那一下,他敢肯定,丁时瑾会毫不犹豫的把那把刀插进那个人的脖子里,跟那个人同归于尽,还好一切都赶上了,没有犯下大错。
“你怎么来了?”过了好一会,丁时瑾似乎是缓过来了。
“我看到你状态不对就跟上来了,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丁时瑾垂下眼睛,推开江铎:“没什么,一点小争执。”
包厢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服务员,江铎结了账,拉着丁时瑾一起走了,坐在车上,他不停的悄悄观察着丁时瑾的状态,此时的丁时瑾好像用冷漠为自己筑了一道坚硬的壳,他进不去,他也不想出来,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回到家。
“我……”江铎刚说出一个字,丁时瑾已经关上了门。
丁时瑾缩在沙发上,一八几的个子,但是看起来很单薄,童年的记忆就像黑白色的幻灯片一样不停的在他脑中闪现,每一幕都配上他妈的那句‘你跟其他人不同,你不可以打同学。’
然而每一张记忆都是他自己头破血流。
李正一路狂奔,顾不上自己身体快要散架的疼痛,这个丁时瑾太狠了,他丝毫不怀疑刚才丁时瑾是真的要杀他:“操他妈的。”
他狠狠咒骂了一句。
“咳咳咳——”
“谁!谁他妈的装神弄鬼的!”他环顾自周,自己下了车不知不觉跑到了郊区,这荒山野岭大半夜的谁在咳嗽。
“你过来。”有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李正在望江楼受了一肚子气,本来就没地方发火,哪里来的臭老头,敢命令他!
他捂着肚子,丁时瑾和江铎踹他的那一脚,一个比一个狠,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妈的。
“呵呵,被人欺负了?”那个声音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灾乐祸。
李正一听,脑子一下就炸了:“操!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话,是人就别像个孙子一样躲在暗处。”
他等了一会,那个人一直没有回答他。
李正嗤笑了一声:“怕了?既然怕了就赶紧滚出来给你爷爷跪下磕两个头,你个孬种。”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大风就冲着他吹来,同时身后也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他的身体一下凌空,呈现出抛物线的状态掉在了一条小河边。
李正被摔得七荤八素,肚子更疼了,他抱着肚子叫唤了一会,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操他大爷的,连风都跟老子作对,没种,一个两个都是没种的东西!”
骂着还不解恨,他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扔进了河里,噗通的声音没有出现,石头悬浮在了河流上空,还在打着转。
李正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好像突然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张大着嘴,瞪圆了眼睛,然后伸出手连忙揉揉眼睛再睁开,那块石头还在原处:他奶奶的,见鬼了!
想着他连忙转身,飞快的迈动自己的两条腿就要跑,然而行动却受限了,又是有人拽着他的衣服的感觉,他不敢回头,一种潮湿的、冰凉的触感爬上他的后脖颈:“想弄死谁?我帮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海棠想吃荷花酥宝贝的鱼粮,也感谢大家的海星评论和收藏~
第24章 因为你不开心
一条偏僻的小路上,五六个七八岁的小孩把一个看起来更小的男孩围在中间。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试试,他不会哭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孩对着其他的小朋友叫喊道。
“你们试试!”说着,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他就是个傻子,不怕疼。”
他说完之后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石头朝着中间的小孩身上扔去,拳头大的石头砸在他的手臂上,咕噜噜的又掉在地上,只在他的胳膊留下一块又白又红的印子。
“你们看,我说他不会疼吧?”
那小孩果然,就算是被石头砸了也没有反应,只是瞪着两只玻璃球一样的眼珠盯着他,紧紧的抿着唇。
见其余的小孩还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那个黑皮肤的小孩急了:“你们是不是不听我的,我告诉你们,谁不打他,以后玩国王游戏我就不带他,甚至我还要告诉所有人都不许跟他玩!”
他话音落下,果然有小朋友脚步动了动,然后也捡了一块石头,弱弱的向前扔去,准头很差,看得出来只是想敷衍了事。
黑皮肤的小孩见状恶狠狠地叫道:“不行!你们得打的准点,如果打不到他,我就不承认!”
见终于有人开了头,其余的小孩似乎也跟开了闸一样,捡起石头纷纷朝他身上砸去,渐渐地大家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从一开始的害怕、紧张、愧疚变成了互相攀比,看谁的势头更准。
“看我的,我要砸他的肩膀!”一个小胖子说着,闭上一只眼睛,做出一个拉弓的姿势将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
那个被打的小孩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尽量护住自己的头,那些石头还是有些分量的,他小小的身体被打的一个趔趄一个趔趄,不停的向后退。
突然不知道是谁扔的石头,一下砸在了他没有护住的额角,瞬间鲜红的血就滴滴答答的流下来了。
“啊——流血了流血了,小怪物流血了,他要杀了我们!”有小孩惊恐的叫着。
其余的小孩见状也害怕了,纷纷扔下手里的石头跑了。
只剩下那个头破血流的小孩,穿着一件小小的白色T恤,只是上面已经脏污不堪,灰色的印记,红色的血滴蹭了一衣襟。
阳台的门传来敲击声,丁时瑾一下从梦里醒来,他睁眼看了看,原来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
来的人肯定是江铎,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做出这么傻缺的事,丁时瑾躺在沙发上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果然等了一会,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了,江铎走了进来,他赤着脚走到丁时瑾的面前蹲下,然后把挡住他眼睛的头发拨到了一边:“饿了吗?晚上吃面好不好?”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是眼睛一下被露出来,让他有一种心底的情绪都被剖析开,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不安感,丁时瑾正面仰躺着,伸出一条手臂盖在眼睛上,声音发哑:“不吃。”
江铎叹了口气,看着丁时瑾的侧脸,那条抓伤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他干脆盘腿坐下,伸手把后面的药箱拿过来打开,熟练的找到碘伏和棉签,一句话不吭的开始给丁时瑾上药。
碘伏冰凉的触感激的丁时瑾一哆嗦,下意识的避开江铎的触碰,然而刚躲开,就被江铎温热的手又固定住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诱哄的味道:“别动,很快就好了。”
丁时瑾闭了闭眼,江铎在哄他,他听出来了,七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有人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他讲话了,丁时瑾感觉自己眼眶发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要吃面。”他说。
江铎给他处理好伤口就去煮面了,他就躺在沙发上,能看见江铎正在厨房忙活的样子,江铎没有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只是平平常常来他家吃一顿饭而已,看着他吃完就又离开了。
丁时瑾也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醒来,丁时瑾想起昨晚的事有点后悔,可能在江铎看来很正常,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就好像自己长久以来一点一点筑起的壳被敲碎了一块,甚至他差一点就要对江铎和盘托出了,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就连梁望知道那件事也只是因为两人从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一切都要回到正轨,他想。
所以在下午阳台继续传来敲玻璃声的时候他没有动,江铎站在阳台上,看着眼前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他又伸手试着推了推门,发现被锁了。
丁时瑾家的窗帘是很淡的青色,透过窗帘可以看见江铎朦胧的身影就站在外面,相对应的,江铎也能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像一尊雕像。
江铎站了一会,退出去,返回了自己家。
两天后,丁时瑾接到了梁望的电话,对面兴冲冲的跟他讲,自己请了年假,想出去玩几天,问他要不要一起。
丁时瑾本想回绝,但是突然想到早上去洗手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镜子里那种憔悴不堪的自己,点头答应了,时间定在第二天的中午,目的地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一幢幢漂亮的小毡房。
草原的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已经秋天了,所以他们看到的是金黄色的草地,梁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太美了,他果然没骗我。”
丁时瑾侧过头:“谁?”
“……没,没谁。”梁望说着率先向前走去,跟他介绍说:“我在这边已经订好了毡房,这次咱俩就痛痛快快的玩,什么烦心事都玩没了再回去!”
丁时瑾眯着眼看他:“谁有烦心事?”
“……我啊!我最近特别烦,你就当陪我了行吗?”
“你有什么烦心事?”
“我领导,特烦一人,烦死我了,哎呀不提了,来了就是要开心,不要总想烦人的事。”他说着小跑了两步,然后一位穿着厚厚的袍子的男人走过来。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当地的少数民族,身材又高又壮,见到他们就先爽朗的笑了:“是梁先生吗?”
梁望伸出手:“是我是我。”
“梁先生,跟我这边来,你们的房子在这里。”男人把两人带到了一个雪白的毡房前,打开门:“这个就是你们预定的房子,里面日常用品什么的都准备好了,饭食可以去那边的饭店里面吃,或者我们给你送来也行。”
梁望把男人送走了,丁时瑾打量着这个房子的内部结构,地面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地毯,里面立着两张单人床,对面放着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墙壁上挂着漂亮的白底蓝花的绣带,地中间架着一个火炉,上面放着带花纹的铜壶,很有民族特色。
奔波了一天才到达这里,索性两人都没有出去吃饭,只让朝鲁送过来,丁时瑾没什么胃口,看着面前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奶茶出神。
梁望拿起勺子盛了两碗放在一边,等摸起来变温了才放到丁时瑾面前:“可以喝了。”
丁时瑾垂下眼皮看了一眼还在冒着气的奶茶,嗯了一声。
北方的秋天很冷,尤其是草原,人们早早的穿起了很厚的袍子,一碗热乎乎的奶茶下肚,从内往外的暖和起来,梁望放下碗,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
很快天就黑了,梁望搬了两把凳子到门口,对着他大呼小叫:“时瑾,快出来看,这边的星星好亮啊!”
丁时瑾闻言也走了出去,在旁边坐下了。
梁望仰起头看着夜空,思绪越飘越远,想起了什么一下笑出声:“唉你还记不记得,高二的时候,有一天我跟我爸吵架了,离家出走那次。”
丁时瑾也抬起头,闻言道:“记得。”
“太丢人了哈哈,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送点钱过来,你怎么也收拾了东西离家出走了呢?”
丁时瑾一下笑了:“你话也不讲清楚,还往山上跑,幸亏我带了衣服,不然我们可能就会登上新闻了。”
“也是,如果没你那几件衣服,估计我们两个已经冻死了。”梁望回忆着,声音里都是感慨:“那天晚上的星星有没有这么亮?”
“没有,那晚没星星。”丁时瑾说完就进了屋子。
梁望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夜半的时候,外面下了霜,冷的人直发抖,两人各自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熟,突然外面传来什么东西刮在毡房上的声音,丁时瑾睁开了眼,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的从他们毡房绕过,去了其他的地方。
第二天没想到他见到了意外之人,丁时瑾站在毡房外,看着对面的两人拧了下眉头:“你怎么在这?”
“哎哟,我看到小旺仔发的朋友圈了。”胖哥背着一个大包,笑眯眯的说:“就问他要了地址,不介意我跟铎儿一起吧?”
“你们随意。”丁时瑾抿了下唇,抬头看着江铎。
江铎穿了一件大衣,半长的金发被他扎了一半起来,他笑吟吟的看着丁时瑾:“昨天睡得好吗?”
“嗯。”
梁望发现丁时瑾和江铎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但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出来,两人之间好像突然就变得生疏了,晚上的时候朝鲁邀请他们四个参加了他们部落的篝火晚会,许多人围在一起又唱又跳,中间生着一个大火堆,少数民族的男人女人都能歌善舞,闹了好一会之后,有人开始端上来刚烤好的羊腿,外焦里嫩,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他们大口的喝酒吃肉,兴头上来再次开始唱歌跳舞,胖哥被拉进了跳舞的队伍里,照葫芦画瓢的跟着扭,身上的肉一甩一甩的,好不热闹。
江铎坐在丁时瑾身边一直在笑着鼓掌,而丁时瑾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火堆里的火渐渐灭了,许多人打着哈欠离开回去睡觉了,梁望也有点困,他站起身就要回毡房,但是胖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哎哟小旺仔,好些日子没见了,胖哥都想你了,今晚上去胖哥的房间吧,跟胖哥睡。”
梁望喝的有点多,闻言嘿嘿傻笑:“行。”
就被胖哥带走了。
然而丁时瑾还不知道,直到他回了房间,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了跟在身后的江铎,他面无表情的看了江铎一眼:“你来干什么?”
江铎笑了笑:“睡觉啊。”
“你没房间吗?”
“梁望去跟胖哥睡了,我只能来你这里睡了。”他耸耸肩,语气特别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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