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瀛终于回魂儿,懵了几秒钟:“咬死周青楚的老鼠窝?”
叶初阳撒开手走到床边,床上放着一套干净的素色家居服,他边换衣服边说:“我不敢确定,只是怀疑。毕竟郊外的鼠窝也不是很罕见”
江瀛:“在哪发现的?”
叶初阳:“就是我们看到松鼠的地方,林子纵深八百米左右。”
江瀛道:“但是在距离这座山庄这么近的地方发现鼠窝,也很有可能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叶初阳换好衣服,是一套有些不合身的长袖长裤,他挽着袖口问:“这座山庄怎么了?”
江瀛道:“周青楚出事当天,周骏过寿,宴席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叶初阳皱眉静思片刻:“但是警方调查清楚了,周青楚因为反婚被锁在家里,她没有过来参加周骏的寿宴。海阳还排查过周青楚家附近的监控录像,那天早上只有周靖也一个人开车离开,周青楚连门都没出。”
江瀛道:“不过周青楚在前一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向我借钱,让我第二天把订婚用的首饰放在她投资的咖啡店里。她似乎计划十八号逃走,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向我借钱。”
叶初阳:“如果周青楚真的计划逃走,那她会用什么方式逃走?”
房门被敲响,边小澄在外面道:“江总,叶博士,是我。”
叶初阳:“进来吧。”
边小澄端着一只大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搁着一只装满各色面包的筐子,还有几杯果汁。
叶初阳过去帮忙,把托盘接过来放在茶几上:“哪来的面包?”
边小澄笑道:“我想着你们肯定饿了,就从厨房拿了点面包。”
叶初阳还真饿了,道:“你也坐,一起吃。”
边小澄:“好呀好呀。”
他们两个人对坐吃面包,江瀛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抽烟,说刚才在桌上吃了点,现在不饿。
叶初阳边吃边说:“我还没问你,刚才在饭桌上你们谈得怎么样?”
江瀛靠在墙上抽烟,把落地窗推开一掌宽,朝窗外吐出一口白烟,道:“我听你的,事不关己不开口。反正江紫烟给周靖也多少股份都和我没关系。”
边小澄低声对叶初阳说:“江总几乎就没说过话,只冷笑了三次。我之前还真担心江总会和江董吵起来呢。”
叶初阳看了看江瀛,道:“江董也没走吗?”
边小澄道:“外面雨这么大,下山的路被封了,谁都走不了。估计今天晚上都得在这儿过夜。”
江瀛从口袋里掏出那份还没来得及细看的名单,咬着烟一行行看下来,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姜海义。
姜海义也来参加过周骏的寿宴,但是和周青楚一样,先后遇害……
“周骏住在哪栋楼?”
江瀛忽然问。
边小澄反应很快,立马回答:“就在荷花池西边的小楼里。”
江瀛:“那栋楼能进出吗?”
边小澄:“好像不行,周靖也不准别人去探望周骏,说是医生叮嘱过要静养。”
江瀛低骂:“静养个屁。”
边小澄放下手里的面包,扭头对江瀛说,“不过我知道那栋小楼的进门密码。”
江瀛精神一振:“你怎么知道?”
边小澄道:“我刚才去厨房拿面包,碰见了招呼周骏的女护工,她忘了带伞,我就把她送到门前。她按密码也不避着我,我就瞄见了。”
江瀛勾唇一笑:“那我们应该去探望周老先生。”
山上的昼夜交替就在瞬间,骤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坠在青石地面上,四周是雨声风声和树叶簌簌声,喧闹的好像整个山谷都沸腾了。
江瀛和叶初阳撑了一把伞,边小澄自己撑一把伞,在雨中路灯稀薄的灯光下穿过石桥,沿着荷花池边的小路往西走,走进一片竹林当中,找到了建在竹林当中的那栋小楼。
入口两扇玻璃门闭的严丝合缝,旁边装着一只密码盘,门檐右上角悬着一只摄像头。
边小澄上前输密码,滴滴滴几下,玻璃门自动向左右收缩。
边小澄:“周骏在二楼走廊东边尽头的房间。你们快进去,我把风。”
江瀛把雨伞交给他,和叶初阳悄无声息地走进楼中。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别墅,一楼是空荡明亮的起居室和厨房,一架楼梯盘旋通往二楼,二楼有细微的响动。
刚上到二楼,西边一间房间里走出一个穿护士装的女人,对里面说:“喝茶还是喝果汁?”
趁着那人说话的空档,江瀛拉着叶初阳闪进一间没有关门的房间里,等到那人下楼,才从房间里出来直奔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只有一间房,门没上锁,门缝里露出焦黄的灯光。江瀛在叶初阳之后进入房间,并将房门反锁。
房间很大,一张医院病床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身穿睡衣身材消瘦的男人,床边装了一整套医疗设备。
叶初阳低声问:“他就是周骏吗?”
江瀛最近一次见到周骏是在一年前的企业家交流会上,当时周骏年近半百,但留给他的印象是一个潇洒的壮年人,但此时周骏即憔悴又消瘦,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把他浑身的血肉都耗尽了:周骏闭着眼,胸膛微弱起伏,左侧嘴角不自然地向上,倒真像是中风的症状。
江瀛看着他的脸辨认了片刻,才道:“是。”
叶初阳:“周靖也为什么把他藏在这里?”
江瀛道:“周靖也身上的问题太多了,或许他能告诉我们点什么。”
叶初阳:“你是说周骏?”
江瀛走到床头,在墙上摸索片刻,按到了什么按钮,床头像医院的病床一样自动升高。
被迫坐起身的周骏也醒了,眼神浑噩迷迷蒙蒙地看着出现在房间里的两个不速之客。
江瀛坐在床边,道:“周老,你还记得我吗?”
周骏头向一边歪着,无法移动头颈,只能吃力的转动眼珠看着江瀛。
江瀛道:“我是江瀛,一年前我们见过。”
他等了一会儿,周骏始终一言不发,他怀疑周骏丧失了语言功能,但还是问道:“我想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变成这样,不是意外对吗?”
周骏像具干枯的木乃伊,慢悠悠转动眼珠,将目光从江瀛身上移开。
江瀛再度试探:“和你儿子周靖也有关吗?”
周骏无动于衷。
江瀛:“你知道你女儿周青楚死了吗?”
周骏无动于衷。
在江瀛询问周骏的时候,叶初阳站在床尾看着他们,忽然发现周骏空洞洞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盯着某个地方,他沿着周骏视线所向的地方看过去,发现周骏注视着的是一面墙壁,墙上挂着几张照片。
叶初阳走到墙边,看着墙上挂着的几张照片,道:“江瀛。”
江瀛走过去,也发现了墙上的照片。
叶初阳指着挂在最下面的一幅,说:“这是姜海义和周骏吗?”
照片上的人的确是姜海义和周骏,准确来说是年轻时的姜海义和周骏,彼时姜海义和周骏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还很年轻,从他们的眉眼间还能寻到已经老去的姜海义和周骏的神韵。
但这不仅仅是姜海义和周骏合照,而是四个人的合照,姜海义和周骏并肩站在后面,身前各站着一个男孩。
江瀛认出了站在姜海义身前的那个男孩,道:“他是姜往。”
叶初阳认出了周靖也,道:“这是姜海义父子和周骏父子的合照。”
照片左下角标着日期:1997年4月26日。
1997年的周靖也只有十岁,而1997年的姜往只有四岁。姜海义和周骏带着自己年幼的儿子拍下这样一张合照,似乎是为了显示两代人交好。
江瀛道:“我知道周靖也和姜往走得近,不知道他们竟然是世交。”
这张合照之上还有一张照片,也是两对父子的合照。
叶初阳问:“那他们又是谁?”
这张照片很有些年头,久远到像素模糊,而且还是黑白照,左下角的拍摄日期是1976年3月12日。也是两对父子,父亲正值壮年,两个男孩只有八九岁的模样。
江瀛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右边男孩的耳朵,说:“他的左耳上有颗痦子。”
叶初阳近视眼,看不清,索性放弃:“所以呢?”
江瀛回头看了看周骏,沉声道:“周骏的左耳也有颗痦子。”
叶初阳愣了愣:“这个男孩周靖也的父亲?”
江瀛手指移到把周骏揽在怀中的男人脸上,道:“那他就是周骏的父亲,周靖也的爷爷。”
叶初阳:“另一对父子是姜往的爸爸和爷爷?”
江瀛道:“对,这个孩子和姜海义一样,长了个鹰钩鼻。”
叶初阳有点糊涂:“这能说明什么?姜海义和周骏三代交好?”
江瀛拧眉细看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叶博士,他们照相的背景相同。”
经江瀛一说,叶初阳才发现这两张照片是在同一个地方照的,背景都是一扇刷银漆的拱形铁门,门上贴着像是门牌号一样的长方形铜片。
叶初阳扶了扶眼镜,用力去辨认铜片上的字符:“上面好像有字,写得是什么?三……三十?”
江瀛道:“三十七号。”
叶初阳一怔,觉得这个数字很熟悉。
江瀛转头看着他,目光寂静幽深:“上次我们在姜往精神舱里的剧院门口拿到过一张话剧传单,开演时间是十月一号,名字就是三十七号宇宙。”
第119章 就赌江瀛今晚会不会发疯
周靖也敲响六楼一间客房房门,道:“江董,是我。”
客房里装着整套智能家具,江紫烟躺在飘窗上就打开了房门。
周靖也推门走进去,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手掌大小的加湿器,他把加湿器放在起居室茶几上,道:“这是您要的加湿器。”
酒店建在山上,被树林环绕,背身就是海,空气本就很湿润,此时下着暴雨,房间里更是潮湿。但是江紫烟又在房间里摆了两大一小三个加湿器,更要了一个精巧的晚上放在床头蒸脸。
她日理万机,临时留宿在山庄让她晚上飞去英国的计划不得不延后,因此心情烦躁:“路还没通?”
周靖也笑道:“雨太大,半山腰刚发生一起车祸,现在路障又多了一重。今天晚上您安心住下,缺什么就告诉客房主管小孙。”
江紫烟脸上贴着面膜,右手打着怀里的电脑,左手挑起手指轻按脸上的面膜:“网太差,有没有办法解决?”
周靖也道:“我让人把路由器迁到您房间,可能会好一些。”
江紫烟从鼻孔里嗯了一声,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瞧周靖也。
周靖也等了片刻,见她不说话,就返身往门口走。
“等一下。”
江紫烟道。
周靖也回身:“还需要什么?”
江紫烟关上电脑,转过脸,瘦长的脸被白森森的面膜纸包裹着,像一具骷髅:“你把江瀛安排在哪儿?”
周靖也嘴角一勾,笑道:“江总在三楼。”
江紫烟皱了皱眉:“和我在一栋楼?”
周靖也:“对,客房都在这栋楼。”
江紫烟不语,稍显忧虑的模样。
漆黑的夜空里恰好响起一声巨响,似乎整座山体被狠狠撞击,江紫烟的身体随着山体被撞击轻轻颤了一颤。
她烦躁地说:“没事了,你出去吧。”
周靖也笑而不语,离开了她的房间。他知道江紫烟在害怕什么,而江紫烟的恐惧正是他想要的。
他的房间在一楼,他扶着楼梯扶手一层层走下楼,到了三楼,恰好看到叶初阳和江瀛沿着楼梯上来。
三人打了个照面,周靖也问:“两位还没休息?”
雨势太大,尽管撑着伞,但是身上不免沾到了雨水,一看就是刚从外面走了一遭。
江瀛把西装外套脱掉了抗在肩上,道:“对,现在要回去休息。”
他抓着叶初阳的手打算绕开周靖也,但是叶初阳稍一用力把他拽住了,对周靖也说:“如果下山的路通了,请立刻告诉我们。”
周靖也先答应了,才问:“晚饭在餐厅吃还是送到你们房间?”
江瀛抢先道:“送到房间,谢谢。”多听叶初阳和周靖也说一个字,他都不舒坦,于是拽着叶初阳回房间了。
套房很大,但是浴室只有一个,叶初阳先进去洗澡。江瀛脱掉潮湿的衬衫,裸着上身靠在浴室门口,抱着胳膊说:“现在报警有什么用?让警察查周家和姜家往上三辈儿的关系吗?”
叶初阳在沙沙水声中略略拔高了嗓音:“至少警察能查到姜往爷爷和周靖也爷爷的身份。”
江瀛:“我也能查到,我这就让边秘书去查。”
叶初阳:“那鼠窝呢?不让警察过来勘察鼠窝?万一真是案发现场呢。”
江瀛被问住,不情不愿的皱起眉毛。
水声停了,浴室门被推开,叶初阳穿着浴袍走出来,系着腰带说:“你讳警的毛病怎么又犯了?我们必须借助警方的力量查案,而且查案也是警方的权力,我们不能干扰警方执法,否则是犯法的,听到没有?”
江瀛揉揉耳朵,嘴里咕咕哝哝地说:“听到了,你总是有很多大道理。”
叶初阳在他额头点了一下:“是你脑子里的大道理太少。快去洗澡,一会儿要感冒了。”
江瀛去浴室洗澡,叶初阳来到起居室坐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想在周骏房间里发现的那几张照片,似乎想法很多,但又毫无头绪,只是在胡思乱想中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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