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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玄幻灵异)——ranana

时间:2021-05-31 14:18:24  作者:ranana
  曲九川摸着剩下的黑珠子,就看着怜江月和小球,道:“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人能强过我!”
  风煦微此时却一言不发了,怜江月死而复生,他的心中没来由地是一阵失落。他忍不住想,或许怜江月死了才好,他意识到他碎成碎片,不在人世时,他确确实实松了一口气……怜江月要是死了,他就再也不用对他念念不忘,他就只是每年清明去他坟上看看他就好了;他死了,他就省心了,清净了,不用成天提心吊胆,忧愁他会不会又惹了什么麻烦,身陷什么囹圄;他死了,就尘埃落定了。
  可他没死。
  风煦微坐在了一块石头上,说:“好吧,你们打吧,我不管了。”
  印无章吞了口唾沫,也坐下了,竹心木摇着手,在船上观战。那曲九川挥舞着黑珠串抽向了怜江月,怜江月自是知道九曲珠的能耐,竹心木还通报他知道:“无藏通被曲九川控制住了,被塞进了他的九曲珠里啦,你要小心。”
  小球就说:“怪不得这么烫手。”他遂画了把约有一米八的大剑,扔去给怜江月。剑太重了,怜江月几乎提不起来,勉强握住剑柄,将剑插在地上,以厚重的剑身挡下曲九川的一击。
  小球赶紧又画了一柄方天画戟扔过去,怜江月抓住这方天画戟挥舞开,那黑色九曲珠砸在戟上就炸开了,可谓玉石俱焚,小球又画了把鱼肠剑,怜江月举剑一劈,珠子碎裂,鱼肠剑也炸毁了。小球不停给他送剑,那曲九串的珠子不停袭来,小球画的是满头大汗了,怜江月打得也是气喘吁吁,他本就体力不佳,十来颗珠子打过了,他已经难以支撑,节节败退,曲九川却是游刃有余,笑看着他们,仿佛在与他们戏耍。
  又是两把圆月弯刀被毁,曲九川大笑:“不过如此!”
  他便一蹬脚,飞到半空,撒下千百颗黑珠子,小球忙画出数十把宝剑丢给怜江月,这些宝剑围着怜江月形成了一个保护屏障,小球便又画了几个盾牌,将怜江月牢牢包围住。那曲九川就捏着珠串朝小球打来,小球忙画出一个盾牌挡在自己身前。
  怜江月从屏障的缝隙里看到这一幕,就道:“就不能画一些实际一点的东西吗??”
  小球无奈了:“可是我玩的游戏里,这些最实际啊。”
  全素雅一挽袖子,跑到了小球边上,握着他的手就道:“我来画!”
  她道:“你说珠串很烫手是吧?”她就画出了个水龙头,喊了声:“三师兄!”
  怜江月推开那些宝剑,盾牌,抱住了从天而降的水龙头,对着曲九川一顿狂喷。
  “水龙头够实际了吧?”全素雅道,她又迅速画出了个灭火器,扔给怜江月:“你接着!”
  曲九川被呛得直咳嗽,一时隐在了白色烟雾中,竹心木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待那烟雾散去,曲九川震怒道:“你们玩够了吗??!”
  怜江月就使出浑身力气将灭火器朝他砸了过去,曲九川抬手一挡,就看到他的手背上被灭火器砸出了一道黑色的裂痕。
  怜江月暗自道:“难道他的内里也已经完全变成石头了?”
  他遂问小球:“这陨石有什么弱点没有?怕高温还是怕强酸?”
  那边厢,曲九川的攻势不停,黑珠子出了他的手就成了个火球,直朝怜江月飞去。风絮微又有些坐不住了,要来帮忙,怜江月喊停了他,道:“刀剑无眼,我怕误伤了你。”
  全素雅此时画了个消防水管,怜江月抓着水管朝曲九川喷水,就见一头水龙冲出了水管,长牙舞爪吞吃了那些火球,绕着曲九川盘住了他。曲九川同这水龙斗了起来。怜江月趁此继续和小球商量对付他的办法,小球说道:“这陨石在我们星球上其实是一种农作物。”
  “农作物?那会长虫吗?”
  小球笑了出来:“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就是我们那里虫害闹得太厉害,我们才想在其他星球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种植场所。”
  全素雅道:“那虫长什么样子?你赶紧说,我来画!”
  小球却说:“不行,怜江月有无藏通的血统,也可以视为陨石,要是画了那虫子出来,也许会害到他。”
  眼看那水龙竟被曲九川的黑珠串缠住,周身焦黑,灰飞烟灭,全素雅干着急:“那可怎么办啊?!”
  曲九川没再给他们犹豫的时间,挥舞着珠串又攻了过来,这次他去打全素雅执笔的手,怜江月飞身扑过去,下意识就抓住了那九曲珠,他以为珠子会在他手里爆开,已经喊道:“画一只我的手!”
  可没想到那珠子竟和他对起了话,只听无藏通的声音说道:“我本以为我挣脱了束缚,没想到却是作茧自缚,怜江月,你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一个忙。”
  怜江月一看曲九川,他皱着眉头用力拽着珠串,而他身边的小球和全素雅正在奋笔画着什么,无藏通所说的话似乎只有他能听到。
  “你什么意思?”怜江月问道。
  “我尚有一丝力气控制这珠串,你以我为剑,刺进曲九川的心口,石头大约已经和他的心脏融合了,你现在只能取出他的心,才能阻止他了,接着,你再杀了我。”
  “我杀了你?我怎么杀?你不想活了?”
  “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法恢复了,与其沦落成他人的依附,不如死了。”无藏通道:“你已杀过我一次,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还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怜江月耳中一阵嗡鸣,他就抓紧了黑珠串,珠串转瞬变成了一把漆黑的长剑,怜江月抓着剑,飞步朝曲九川跑去,曲九川后撤,可那长剑似乎天生与他有着一种吸引力,竟像是自己飞进了他的胸腔。
  哐一声。仿佛归剑入鞘。曲九川被那长剑钉在了一棵树上。一股黑雾围绕着那伤口,剑身越缩越短,怜江月的手无法和剑分离了,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伸进了曲九川的胸膛里。
  曲九川的嘴角淌下一丝黑血,眼中黑雾飘荡,他莞尔道:“怜江月,好奇怪,我看着你,怎么感觉像在看一面镜子呢?”
  他发出一声叹息:“我们的身世那么相似,我却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怜江月摸到了曲九川的心脏。坚硬如石,滚烫如热铁。刹那间,银河逆流,草木倒长,所有人都在倒退,他倏忽来到了一个月夜,伫立在一条大江边。
  江水微漾,一轮圆月落在江面上,光照皎洁。一个男人跳上了一艇小船,一个孩子瑟瑟发抖,坐在那小船上。男人划开船,和那孩子说:“你不要怕,阿月,你不要怕。”
  男人回过头,好像看到了怜江月。他朝他挥了挥手,笑了笑。
  孩子就问他:“你在和谁打招呼?”
  男人转了过去,笑了两声,说:“一个你现在还不认识的人,你长大了就会认识他了。”
  男人问孩子:“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如果你有很强很强的武功,你要不要当保护地球的超人?如果你有很聪明的头脑,你要不要去造火箭?”
  孩子慢吞吞,干巴巴地说:“那我想当超人……”
  男人和孩子行远了,月亮落进了水里,夜空漆黑,岸上、水面上一片洁白。怜江月站在这白白的水上,轻声说:“怜吾憎,我成了一个没有影子的人。”他笑了笑,“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个超人吧,一个超出常规的人。”
  他定了定神:“我不怕,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就去做这样一个人。”
  怜江月握紧了手,一把扯出了曲九川的心脏。他摊开手掌一看,一个不停抽搐的黑色五边形躺在他的手掌中。他把这五边形递给了小球,腿软地坐在了地上。
  那曲九川也倒在了地上。他的影子一动不动。怜江月找到一根树枝,割下了曲九川的影子,那影子在地上兀自打了个卷,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叹息,消失了。
  平地上骤然刮起了旋风,小球唰唰画了几匹马出来,催促众人上马,他道:“你们要出去就趁现在!”
  他和怜江月道:“谢谢你,等我整理好实验数据,我就要走了。”
  怜江月问他:“你还会来吗?”
  “谁知道呢?”小球一笑,那风煦微等人就都上了马,唯独竹心木没有动,印无章看了看他,他就在风中道:“我不走了,我在这里和在外面没什么不一样。”
  印无章顶着风,说:“那你拿了我那么多钱上哪儿花去?”
  竹心木眼珠一转,道:“有道理,那我出去雇个杀手,替我杀了木心竹。”
  他就也上了马。旋风更大了,那些马几乎是被风推着在风里打转,众人都是眼睛都睁不开了,等到风停,再睁开眼,他们身处一条两车道的柏油马路上,胯下座骑犹在。竹心木和印无章抓着缰绳,策马转眼就跑没了影。怜江月,全素雅和风煦微也骑着马往前跑,那路上的路人见了他们,纷纷侧目。不多时,就听到三人身后传来阵阵警笛。
  全素雅回头看了眼,慌张地说:“警察来了!”
  怜江月一拽缰绳,停了马。风煦微看着他道:“还不快跑?停在这里等着被抓吗?”
  怜江月往前一指道:“你看。”
  原来距他们三步之遥的地方,一只乌龟正在慢慢吞吞地横穿马路。
  三人就都下了马,蹲在了地上看着那乌龟。
  “前面的人,举起手来!”警察在三人身后喊道。
  大家纷纷举起手。全素雅哭丧着脸:“我不想坐牢啊,我还没高考呢,留下犯罪记录以后可怎么办啊?不能考公务员了吧?我的小孩儿也没法儿考公了吧?”
  怜江月看着那乌龟,问道:“你们说,这乌龟是从哪里来的啊?”
  “它这么慢慢吞吞地又是要爬去哪里呢?”
  没人回答得上来,三人都沉默了,只是盯着那乌龟看。乌龟爬得可真慢,半天都只是爬了寸毫。
  风煦微忽然说道:“怜江月,我想好了,我给你七天时间,你带着行山走,走去哪里别告诉我,随便你走去哪里,总之,七天之后,我但凡在江湖上听到你在哪里出现,我一定会去那里找你,找到你,我就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他还道:“你放心,杀了你之后,行山我一定替你好好照顾。”
  全素雅吞了口唾沫,想问这缉杀的缘由,却不敢。
  怜江月笑了两声:“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壭荏,你要杀我就杀吧。”他吸了吸鼻子,又说:“你们有没有闻到绿豆汤的味道?”
  “什么绿豆汤?”风煦微皱着眉,东张西望,街边并不见卖绿豆汤的铺子。
  “什么汤?”全素雅跟着嗅了嗅,奇怪地问道。
  怜江月说:“就是加了红绿萝卜丝,加了莲子,冰糖,和薄荷的那种绿豆汤的味道。”
  三人的肚子同时叫唤了起来。
 
 
第81章 尾声
  你听我说。
  江湖的故事去到了东海的水底,你就会被一条巨蟒吞进嘴里,你就会穿过钟乳石的洞穴,在银河上徜徉,打捞不灭的星光;你就会在昆仑山的脚下见到重明鸟和鸣蛇争斗,成群的朱厌从左岸奔袭到右岸,战争的号角从不间断;你就会看到夔牛的嘴里喷出青色的电光,你就会跨上竹簪画出来的骏马飞向空中。
  你听我说。
  江湖的故事要是来到了扬州的深宅大院,你就会被怀疑捆绑住手脚,你就会见到向善的心坠入无边无际的暗,你就会在荷塘里捞起最甜最脆的藕,你会在那里找到杀戮的冲动,嗜血的断枝。衰老的气息缠住年轻的仆佣,华美的锦缎逐渐腐烂,你会听到有人告诉你,是那曾经被束缚在塔楼里的厉鬼在做怪。不要相信,不要相信。那早就被夷为平地的塔楼里只曾经住有一个怀着遗憾死去的女人。
  她爱她的孩子,她又恨他。他害得她名誉扫地,他又是她所爱之人的骨血,她的骨血。她曾想杀了他,一了百了。她曾将他托付给别人照顾。
  你听我说。
  江湖的故事一定要有莫名的恨,无处发泄的怨,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一定要有美酒,一定要有惊天的阴谋,美丽的女人,错付的痴心,潇洒的侠,绝世的武功,同门相亲,同门相欺……
  这些你又怎么会还没听说过呢?这些,你又怎么可能没经历过呢?
  我不想讲这些了,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
  有人要杀我。不是出于恨,而是出于无法割舍的爱。
  有人为我杀了许多人。不是出于爱,而是由于无法割舍的过去。
  我走走停停,四海为家,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还会经历什么。要杀我的人或许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或许我明天就会死。
  你听我说。
  在我最近落脚的一个小区附近的如意超市后面,一户姓王的人家为了纪念他们只活了七年的女儿而种下了一棵枫树。
  在去超市的路上,我总能遇到了一个遛猫的人。猫总爱爬上一棵还很矮小的橡树,那个人就站在树下仰起头看着站在树梢上的猫。
  路上的绣球花白了又绿,绿了又粉,粉了之后发黄,枯萎。
  隔壁邻居的女儿拿出了她的所有积蓄,请我做一串风铃,她要送给她久卧病榻的妈妈。
  她的妈妈上个月过世了。
  她把风铃挂在了阳台上。我每次经过她楼下,她总是笑着喊我,朝我挥手。
  入秋的时候,那棵枫树总是最先开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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