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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灯大且美，从上面垂下了四朵不同形态的莲花，闭半合半开开，中间粗大的火烛正旺盛的烧着，雄雄的姿态似要野火燎原。
“看好了就快下来。”沈流的语气难得带了咬牙切齿，我当然没让他丢脸太久就下来了。
“里面的火烛很大。”我夸张地比了个手势，“这要是烧起来，整个朱雀街都能没。”
“有巡防队伍在，哪里会整个烧起来。”
“哦。”花灯看完了，东西吃完了，去哪里玩呢？我灵光一闪，“吴师弟不是说他今晚要去情人湖吗，我们去哪里玩好不好！我们去看锦娘长什么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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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湖在朱雀街往东，繁华街道的尽头，再走小路向北，便到了一处湖畔。湖面有15丈宽，旁边满栽了柳树和花草。绕湖有三处小亭子。远处东面和南面环绕着丘陵，山上所值大多是桃花。春天一到，满山粉红，如坠轻云之雾，如饮忘忧之酒。今夜这里格外幽静，虽然聚集了很多对人儿，但他们都低声细语，依偎在一起。
“好像，”我压低声音，凑到沈流耳边说，“没看见吴师兄，我再找找？”
找了一圈，连花丛里的一对衣衫半解的野鸳鸯都被我扒出来了，却连吴薛林的影子都没瞧见。
“他以后一定是个大大的负心汉！”
沈流没应我，提议道，“走累了就去茶楼吃点点心？”
沈流好贴心。
我哀哀叫起来，“师兄，我好累啊~好累啊~你抱我好不好？”
“好不好嘛！”
沈流说，“我背你。”
“不行！就要抱！”我坐下地上，得意又好笑地看着沈流为难。
突然旁边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笑骂，“这位郎君，你都把小公子欺负得累了，连抱抱他都不肯吗！”
我憋着笑，看沈流因为周边的目光越来越多而强忍着抱起了我。逃离。
我环住沈流的脖子，把嘴唇贴在他的下颌，好心宽慰，“师兄，快到街上我就让你放我下来。不丢人的。”
沈流的怀抱很温暖，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坚实，如山如松。
我舒服得眯起眼，恍若看见一瓣桃花从银月的光辉上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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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了万英茶楼，它是樊楼中最高的一组楼，木塔模样碧甍朱栏，有七层之高。
虽然知道茶楼的席间应该已经被订满了，但我还是想来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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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我们碰见了罗清和白灵，她俩在一个包厢，五楼，很尊贵的位置了。罗清说，她看见我们两个人站在楼前，想来是因为没有提前预定位置而进不去。我咬了一口据说特指百花冰粉，说你真聪明。
沈流坐在我右边，背部笔直姿态端正，见我还想再喝一碗，喝止住了我，“一碗就够了。星之，不要贪凉。”我点点头，很听沈流的话。
罗清呵呵笑了几声，“沈少侠，你还挺疼你师弟的啊。”
她的话干涩又牵强，隐约能闻到醋味。
“星之是我师弟，这是当然。”沈流回答的不急不徐，仿佛理所当然，又向来如此。
罗清一时语塞，这时白灵给她递过了一枚花果，笑意盈盈地问道，“怎么从没听沈少侠提起过这个师弟？”
罗清闷声接道，“和我说过。说小师弟可爱又乖巧……”
我不禁笑了出来，对沈流说， “师兄你看，这花灯！你过来！你过来看！”沈流便起身走向窗台，白灵坐在后面，娇声道，“二位头一回见乞巧灯会，可要仔细瞧了！这可是金陵一大盛事，尤其是这一届！罗门主办的格外盛大。二位少侠来的好时候！”
“哇！好好好好！”我欢快地鼓起掌，把白灵吓了一跳，我又在她们随从呵斥我之前兴奋地问，“这是什么节目啊！这个也太太太壮观了吧！”
沈流最先冲到窗台，看着左前方一片火红炽热的滚滚波浪，低声道，“着火了？是花灯？”
“咦？是花灯烧起来了？不是特意准备的节目啊……”
罗清也跑了快来，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花灯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巡防队员呢？小清你们家的巡防队呢！”
屋里乱成一锅粥，还是沈流出声道，“火势从东北方起，白堂主和罗门主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会马上派人前往。白小姐，请你速速回家。场面混乱，恐怕误伤到您。罗小姐，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途中你聚集巡防卫队，调度救火。”
第10章
一路走来，兵荒马乱。
等我们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巡防卫。罗清迅速加入救援队伍，临走时，问沈流，“沈兄，你武功不浅，能否随我一同进去查看伤亡情况。”
“至于小师弟，”罗清微微俯下身，对我说，“姐姐现在要和你师兄一起去救人，你站在这里乖乖等他好不好？”
我说，“不好。”你算老几？
沈流过来安慰我，然后让我呆在街旁的檐下，“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说完，便解下了腰间的海清剑，让我“以防万一”。
“沈……你！”
看着罗清那不加掩饰的惊讶，我心里那口怨气一下子就疏解了，我拽着沈流，“那说好了！它先就陪我一会儿！你要快点回来！”
沈流被我的孩子气激出了一点笑意，他摸了摸我的头，承诺，“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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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沈流为我选的一处巷口，抱着剑，看他奔向火海。像个望夫石。
来的人越来越多，我感觉自己这样有点傻，而且不愿被人问“你怎么不去帮忙？”，就往里走。
黑黢黢、静悄悄的，给我莫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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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我只好坐在台阶上任凭思绪随月亮奔跑。
突然，一声“呜呜”的挣扎声打破了宁静。本着“要死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我准备往外走，给别人挪窝。
我站起身，身后却传来了利刃破空声。
“叮。”一道暗镖打在左前方的柱子上。
我不得不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您行行好，我这就走。”
里面“呜呜”的声音更大了，我心里不禁骂道，蠢货！把我也拖累了！听我声音就该知道我靠不住啊！
月光倾下而下，我看到了里面的场景，不由得捏一把汗。
好家伙，这还是有组织的啊！里面有个头，还有五个黑衣蒙面人，看起来武功都比我高，其中一人扛着麻袋……
我伸出手跟他们打招呼，“后会无期后会无期！”
话音刚落，为首者点了一下头，他身后便倏地冲出一个人，提剑斩向我！
银亮的月光流转在我脸上，雪白的剑尖已快逼近。
在生死之际，人的恐惧就会消失。
我现在只期望他面对我毫无防备的姿态，可以专注这一刺，然后忽略我的左手。
左手，拔出海清，将他杀死，趁机逃走。
我此刻格外专注，天地于我为虚无，只听得见时间漏下的沙声，只看得到对手每一寸血液里的杀气。我出剑，比蝴蝶的振翅还要快，比冬天的大风还要快。
有一片血红的色泽从我的视线剥落，那人从空中坠下，月光在为他送葬，是被命运不偏不倚击落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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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听见那个蒙面头子喊了句，‘少爷’，并且站在那里没有动，就赶紧逃走了。”
“师兄，我吓死了。”我低着头，脆弱又无助。
沈流把我揽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当时遇上了罗门主……抱歉，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
我知道沈流确实愧疚，因为当时我跑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他难以抑制的着急，以及压抑的隐怒，宛如冰湖下的汹涌的暗流。
“可是我师弟不见了！”
沈流是个很内敛、很淡然的人，他极少发怒正如极少看到他“惊、喜”的情绪，这很难得。难得他没了风度。于是我赶紧喊道，“师兄！我在这儿！”
他快步走来，我朝他扑过去，我们是那么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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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安慰了我许久，直到月上中天。再激动的情绪也抵挡不住睡意，我便央求沈流抱着我睡。
“……好。”
我快速地脱好，沈流也解衣上床。
“师兄，等一下。”
有一事我老早想做了。我把挂钩上的床幔放下，再把床帐合的严严实实。
这一方天地便不会被第三人打搅了。
我的额头抵在沈流的胸膛上，沈流的手轻轻拍在我的背上。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丰沛地能满足我一万次幻想。
所谓地久天长，可能就是在这幽暗里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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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太好。
我看着沈流闭上的双眼，忍不住在他心口上说，“沈流，我喜欢你。”
寂静。没有回音。是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显得空虚的寂静。让我想起被遗忘的痛苦，身体的记忆又一次复苏，我豁然感受到了残缺。
我不甘心了，我反悔了。
我掐了一把沈流胸前的红珠，“我知道你没睡！”
“沈流！王八蛋！负心汉！”
我越骂越气愤，最后直接坐起身子，哼！
沈流还在装睡。哼！
我一把掀起被子，然后胯坐在他腰腹上，低下头狠狠吻上他的唇！
沈流许是心神大乱以致无力及时应对，竟让我的舌头就这么亲进去了！
我万星之！从来就不是个怯场的人！
我缠住沈流的舌头，啵啵地吸吮。原来嘴对嘴是这么个感觉啊……
我牵起沈流的手，握住的脸，不断地给自己增加安全感。
我就是不幸降生在沙洲的小草，执着地渴望着沈流降下甘霖。
我亲的嘴唇都麻了，实在觉得一个人吞口水真没意思……不由得发出几声啜泣挤出点眼泪，然后起身。
一缕暧昧的银丝像桥一样把这边和那边连接起来了。是我这边，和那边的沈流。
要不怎么说沈流矜持呢？非要肉跑了才肯去抓。
我内敛而矜持的沈师兄，按住了我的头，缓缓地睁开眼。他的眼比夜空还要深沉和复杂，或许是一瞬或许是许久，沈流轻叹了一声，然后细细亲吻上我的眼睛，“星之，不要哭了。”
操。有口水……
对方是沈流，我忍着。也庆幸，沈流居然还没察觉出我是假哭。
“师兄，”我压低声音，委委屈屈地倾诉着，“我好喜欢你的……”
“你可不许说不喜欢我。我才不信呢……”我微微低头，艳红的舌头在他嘴唇撩拨了一周，“你都……了。”
沈流的脸色一下子僵住，耳旁的薄红和粗重的气息无不透露出难堪尴尬，还有……一丝害羞？
哦对了，毕竟，我师兄，是童男子。
“星之……”沈流的声音干涩又艰难，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连忙说，“师兄你可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人之常情嘛！”
我觉得我的话没问题，可是为什么沈流把脸别开了，还让我下去？
让我从他身上下去？唔，我听话地挪了一下，然后直接把手伸进去，握住，笑咪咪地调戏沈流，“哇，师兄你好大哦。”
沈流在被我握上的瞬间就激烈地喘息了一声，我使着坏心思，一边上下滑动一边也轻蹭着他。
我看见沈流的下颌线蹦得紧紧的，心里暗笑，然后掐上了他膨大的龟头，惹得沈流倒吸一口气。
我虽然想立马亲上他的唇然后说对不起，但还是决定先做正事。
我往上，坐在沈流的胸口，双手虚虚掐在他脖子上，居高临下地逼问，“所以，师兄到底你喜不喜欢我嘛？”
我一定要沈流说出来，清楚而直白地告诉我答案，我就是如此执着，因为再沉甸甸的石头都有被河水冲走的一天，唯有把它捡上岸才能保证它归属于此的永久。
而我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浇得沈流渐趋平静。
我脑中惶恐起来，不停有声音尖锐地喊叫：杀了罗清！杀杀杀——
因为我知道平静是因为冷漠，我一直骄傲于沈流对我永远也不平静。但这次，沈流教会了我，平静是因为严肃而盛大。
沈流的神情严肃而郑重，一字一句有烙在我心上有千钧之力可以拨动大海汹涌。
“星之，我想让你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在我庇护下。”
“当年我就想，想让你在我的屋子一直住，不要走。”
“我一直以为这是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但这些年，在外奔波，我见过越多的人情世故，就越发明白自己当初的愿望。”
“但那时，”说到这里，沈流沉默了一下，我知道原因，“你和我的关系已经不太好了。你很讨厌我，而我，也不擅长讨你的开心。”
“无论……”
我直觉沈流把那句话吞下去了，他只说，“星之，无论怎样，我都想让你开开心心。”
“你开心，我也会开心。”
“你喜欢我，我想我也喜欢你。”
我含着热泪吻住了沈流，为他耐心而不自知地给我无尽的温柔哭泣，他总是对我这般好，他是能治愈我疼痛的黎明。我再次被带离黑暗，脑中尖嚣如雾消散。
散散散，夜半来，天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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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吻住，却还是不忘替我擦眼泪，顺带磕磕绊绊地说，“你别、哭了。小心、眼睛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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