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声音压得再低,但在这群剑修面前依旧没用,薛妄柳眼看着他们的背都挺直了些,连忙装作惊讶的表情道:“真的假的?”
“真的,我绝不敢诓骗薛大哥。”念殊低声道。
薛妄柳还没说什么,倒是辛夷看着念殊皱了皱眉,迟疑说:“昨天晚上我们的确是救了一个乞丐,就是你啊?”
“是薛大哥看到我一个人躺在路边可怜,把我捡回来的。要不然我早就冻死在路边没人管了。”念殊道。
这下薛妄柳被迫站在了舞台中央,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他叹息一声道:“我总不能看人就这么死在路边,毕竟是一条命。”
他看着那领头的小剑修,行了个凡人礼,礼貌问:“不知这位仙长如何称呼?”
“我姓辛。”辛夷道。
一听见这个姓薛妄柳的心骤然抖了一下。
怎么跟兰泽剑门掌门辛夫人一个姓,不会是一家人吧?之前听闻辛夫人和湘公子有个天才宝贝儿子,不会就是他吧?
薛妄柳又打量了他两眼,确定他的修为不过是金丹之后,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们兰泽剑门的天才吗?真是有够好笑呢。
作者有话说:
丁红:如果换眼睛可以让念殊看见光明,那我支持把薛妄柳的眼睛换给他。
薛妄柳:?你不对劲
第9章
薛妄柳穿越过来,还是个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虽然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但是等到他两岁开口说话之后,直接就是开口成章。
且不说他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六岁熟读四书五经加各种小话本,小时候在京城出尽了风头。就说他后来为了活下去修行,因为是先天灵体,修行速度也是一日千里,像这个小子这么大的时候,他早就是元婴修士了。
而且自己还是半路出家,不像他爹娘都是知名修士,从小就有家庭教育的培养。
虽然心里想着不过如此,但是表面上薛妄柳还是老老实实给这位小辛仙长行了一礼,诚恳说:“不知仙长可否有办法除去那黑色妖雾,叫他莫要再害人了。”
“我们正在想办法,昨日我已重伤了那黑雾,想来下次再遇见应当能将它制服。”辛夷说着又问:“你们两个人知晓那黑雾是为何来了又走的?”
辛夷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念殊,这个瞎乞丐缺魂少魄的确是鬼怪最爱的上身对象,那黑雾应当就是冲着他来的,而他身旁这个男人应当是被牵连了。
只是为何那黑雾来了什么都没干就走了?辛夷想着眉头皱了皱,目光又缓缓移到薛妄柳的身上。
这人长相普通,身材瘦弱身量也不高,是个扔在人群里都不会一眼发现的普通人。但是娘说要对每个人都保持戒心……
难道说这个人也是修士?
薛妄柳见辛夷在打量自己,也不躲不闪,反而直视他的眼睛,一拍大腿叹气道:“我也纳闷呢,我一回来就发现院门开了,还以为遭了贼。结果我一拉开门就被一团黑雾裹住。”
他一脸心有余悸,怯怯说:“当时我耳边都是尖叫和人哭的声音,然后我就晕了,等你们来的时候才有了意识。”
念殊跟着点头:“我当时先听着院里的鹅大叫了几声,然后就被什么东西裹住,耳边也是鬼哭的声音,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说着一顿,骤然看向辛夷道:“该不是它感觉到仙长过来了,所以来不及做什么就逃了吧?”
辛夷一愣,就听见这个瞎乞丐又道:“昨夜正是仙长重创了它,想来它定是感觉到仙长的气息,便害怕逃走了。”
“说得对啊,它在仙长手上吃了苦头,定然是害怕您的。”薛妄柳一拍手,嘴里附和心里喊妙。念殊这小伙还真是个可人儿,虽然看不见但是有眼色,会说话。
为了让这小剑修相信他真的很不错,薛妄柳拉着念殊就要给这位辛仙长跪下行礼,谢他的救命之恩。
辛夷连忙一把将他们扶住,嘴里连连说:“使不得使不得,我都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身边的师弟妹们听了这两人说的话,想了想似乎也很有道理,也开始说是大师兄厉害,定然是那鬼雾怕了大师兄,才扭头就跑的。
从来没有被爹娘这么夸过的辛夷一时有些飘飘然,他年岁不大,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师弟妹出门历练,就遇见这么个大事,而且还要被自己轻松解决。
自己不愧是兰泽剑门的天才剑修,修行易如反掌,真的太强了。
“我也没你们说得这么厉害。”辛夷心里非常骄傲,但表面上还是谦虚。
可薛妄柳是什么人,是同青春期修士打交道多年,能够写一本教育经验书的资深教育家。他早就一眼看透这个年纪小孩的内心想法。
但是现在情况需要,他继续拱火,用着十分敬佩的眼神看着辛夷,嘴里不停说:“厉害的厉害的。”
“就是,大师兄本就是我们中修为第一,就是厉害的。”
“我们之中本就是大师兄修炼最刻苦。”
“大师兄最厉害了!”
辛夷的几个师弟师妹也非常捧场,只有那个站在最外边抱着剑的江沅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看也没多厉害,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
辛夷被夸得脸皮飞红,连忙伸手说:“你们快别说了。”他转头一看那地上倒着的食盒,连忙走过去把食盒扶起来打开一看,可惜道:“这面都洒了,不能吃了。”
“哎呀,念殊还没吃饭呢。”薛妄柳拍了拍念殊的肩膀,“你等一会,我再出去买一份。”
江沅见他提着食盒要出门,诶了一声说:“外面太危险了,说不定那个黑雾还在外面等着,我去帮你买吧。”
“正是这个道理。”辛夷一下回神,暗骂自己一声粗心,冲着薛妄柳道:“这位郎君,你身边的这位小兄弟是缺魂之体最容易被鬼怪上身,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鬼雾才三番两次袭击他。”
念殊一愣,喃喃问:“什么是缺魂之体……”
“人有三魂六魄,你却少了一魂两魄,按道理说应当活不到这么来,但你却长大了,想来是命数注定。”辛夷看了眼旁边已经装成傻眼的薛妄柳,继续道:“不如这位小兄弟跟着我们走,我们贴身保护他,那黑雾也不会来找郎君你了。”
好家伙,想把我的命根子从身边带走?没门!
薛妄柳正准备开口拒绝,身边的念殊倒是先开口道:“若是那鬼雾记住了这个地方,就算不在这里了,它又要回来该如何呢?那薛大哥无人保护既不是要遭殃?”
“应该是不会的。”辛夷迟疑说。
念殊轻声说:“你又不是那鬼雾,你如何知道那鬼雾心里是怎样想的?”
如果不是想着旁边还有人,薛妄柳都要给念殊鼓掌了。不是他说,这个辛夫人的儿子真的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我们住在这里不就行了。”江沅从薛妄柳手里接过食盒,“反正这个瞎子在这里,那个鬼雾还回来,我们守株待兔不就好了 。”
他拿着食盒晃了晃,看着薛妄柳问:“你在哪里买的面?”
“就在城西的老张面铺,你记得要老板把面再煮烂一点。”薛妄柳连忙从荷包里拿出两枚铜板塞过去,“再加点青菜。”
江沅听着点点头:“我记下了。”
目送着这孩子出门,薛妄柳对他的差印象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弯,就在他过门槛停住说:“这个门待会给你修好。”的时候,薛妄柳甚至萌发出叫他跟着自己学道的想法。
这种好孩子跟着一根筋的剑修学练剑可惜了。
外面风又大了起来,听着念殊咳嗽了几声,薛妄柳赶快叫着他和几位仙长进屋坐坐喝口热茶。
屋里那些他从雪霁谷里带出来的家具都被收起来了,整个屋子里朴素又简单,只是炭盆里炭火热乎乎烧着,叫人不觉得冷罢了。
薛妄柳不动声色看了眼这屋里坐着的剑修,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辛夷说:“仙长,我听说这害人的厉鬼就是城西那口井下的,我们城里的姜大师今日早些才在上面加了封印,怎么这鬼又跑出来了?”
辛夷摇头道:“不是一只鬼。”
“啊?这城里还有两只厉鬼?”薛妄柳的脸骤然变了颜色,“原来那井里还真的有鬼。”
“他不是厉鬼,是跟我们一样的修者,只是修行的方式不一样罢辽。”辛夷安慰这胆小的男人两句,又看向一旁的念殊问:“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在这城里你可还有亲人?”
一听这剑修熟悉的开口台词,薛妄柳心里的警钟就哔啵哔啵响个不停。
干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劝人练剑天打雷劈,我劝你好自为之。
念殊老实摇头:“没有。”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辛夷一见他眉头皱起来立刻道,“你虽然少了一魂两魄,却是天生的无怒无欲之人。而我们剑修练剑,便是叫人心无杂念,人剑合一方得大道,你的心性正巧合适练剑,故而想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们练剑。”
果然是来骗人练剑的。
薛妄柳站在书桌边临摹假画,心想兰泽剑门这么多年过去,骗人的话怎么还是人剑合一方得大道这一套。
不过剑修这种入门简单精深太难的修士,的确是有手有点慧根就能练,不过下限低上限高,不是所有人都能伸手一剑斩万豪。
而且剑修还是个高危职业,早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剑意的时候,只能跟人近身肉搏,跟街头火拼一样,是修士就来砍我。
剑修和剑修击剑互砍就算了,要是遇见喜欢远距离打击的法修,可能毛都摸到,人就没了。
每年嗝屁的剑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兰泽剑门才一个劲招人找苗子,搞得跟教育机构拉人报名一样,这样才不至于门派凋落。
见念殊沉默下来,辛夷又加了一把火,沉声道:“若是你走上了修行之路,往后不用眼睛也可视物观气,谁也不会再欺辱你。”他瞥了薛妄柳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道:“若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也可持剑御敌,保护你身边的人,不再是个累赘。”
薛妄柳提笔划出一片叶子,心想小伙你说得这么好听,怎么不伸手试试这瞎子的根骨呢?念殊全身上下九条大经脉上七个洞,堪比一条藤上七朵花,不说召唤神龙,召唤葫芦娃是够了。
自己都还发愁怎么让他修道寿与天齐,活得越久越好,你还劝他当剑修变成个短命鬼,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作者有话说:
薛妄柳:刚刚入门拿把剑,你还不如拿把菜刀杀伤力大。
第10章
念殊听着这位辛仙长说修士很厉害,但脑子想得却是开始薛大哥救自己的时候。那鬼雾似乎看见薛大哥就跑了。
薛大哥也是厉害的修士吗?
自己要是能跟着辛仙长修行成为修士,是不是也可以跟着薛大哥修行?是不是也能变得和他一样厉害?
见这瞎子握紧了手,一脸动摇,辛夷再接再厉,继续道:“不说远的,只说近的。这位……”
“我姓薛。”薛妄柳转头看着辛夷笑了笑。
“这位薛郎君救了你一命,收留你不让你流落街头,难道你不想报答他吗?”
念殊忍不住开口道:“我当然……”
“仙长这话不对。”薛妄柳重重放下笔,打断念殊的话摇头说:“我救他本是随手一举,并不是图他的报答,您不必如此说。”
主要是这小子没了自己也要完蛋,不过这孩子同自己没有命数关联,自己还是会救,顺带嘲笑一下兰泽剑门的剑阵不过尔尔。
念殊却道:“可是我却是想报答薛大哥的。自我娘亲去世,我流浪街头几年,除了薛大哥,并未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在屋里火盆旁边烤火的丁红突然伸长翅膀叫了一声,质问念殊自己对他不好吗?你怎么不想想报答我!
为了救你我的蛋都碎了!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你好好活着便是了。”薛妄柳说完这句心里话,就听见院门一响,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沅提着食盒推开房门抖了抖身上一层薄薄的雪花道:“面拿回来了。”
薛妄柳放下毛笔连声道谢,从江沅手里接过食盒,又给他倒了杯酒热茶,搬了把凳子到火盆前面叫他烤烤。
“不必,我是剑修是不怕冷的。”江沅摆摆手,找薛妄柳问了修门工具在哪里,又提着箱子出去给他修门去了。
丁红跟在他后面一摆一摆出去了。
薛妄柳看了眼还坐在火盆前伸着手烤火的几个剑修,心想怎么都是剑修,差距就这么大呢?他故意咳嗽一声问:“那门就方才那一位仙长修,能忙得过来吗?”
“江师弟上山前是木匠家的儿子,这种木工活他最拿手了。”一个剑修转着烤火的手,“他一个人就够啦。”
辛夷点点头,示意薛妄柳放心。
薛妄柳笑了笑,说那就好,便自然而来到床边,打开食盒把面端出来,给眼睛不方便的念殊喂饭。
辛夷瞧着他动作熟人,忍不住道:“薛郎君倒是很会照顾人。”
薛妄柳一顿,随即道:“从前我家里也有几个孩子,小时候大人忙,都是我照顾着长大的。”
只是自己捡回来照顾大的几个白眼狼,现在却要来取他的性命,当真是不孝。
喂念殊吃完饭,院子的大门也修好了。薛妄柳将这院子空闲的两间屋子都收拾了出来,给这些剑修休息,自己和念殊还是住在主屋。
只是等到他收拾完回来,发现房间里的气氛有点紧绷。薛妄柳瞥了眼一脸尴尬的辛夷,瞬间懂了发生了什么。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小伙,看来你是发现念殊的经脉漏风问题了。
“我回来了。”薛妄柳拍了拍身上的雪,“两边的屋子都收拾出来了,仙长们要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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