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蓁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叫住薛妄柳指着一旁倒在地上的大白鹅道:“姑姑,这鹅方才见我就扑上来要啄,结果它自己走了几步就倒了,应该没事吧。”
薛妄柳猛一转头,这才看见一只白鹅倒在那里,旁边还围了几只鹅嘎嘎叫,不时用嘴推一推它,但受害鹅没有任何反应。
好家伙,该不会是死了吧。
薛妄柳心咯噔一下,下意识道:“四儿啊,这不是我养的鹅,是你红大爷孵蛋孵出来的鹅生的鹅孙子。”
司蓁愣了两秒才捋清关系,一听是丁红的他立刻紧张起来:“那,那金鹤尊现在去哪里了?”
“丁红带着几只鹅去山里散步了,顺便看看有没有信鸽又落进阵法里迷路,正好一并带回来。”念殊说着顿了顿,骤然压低声音加快了语速:“阿弥陀佛,若是要处理掉,最好抓紧。”
司蓁和薛妄柳对视一眼,只要姑姑一个眼神肯定,司蓁就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夺鹅,就在他摸到鹅毛的一瞬间,鹅突然醒了,看见他靠近又是一声惊叫。
只是这个叫声有点哑有点奇怪,司蓁眯着眼睛一看,大叫道:“姑姑,这鹅好像吃什么噎着了!”
他说着伸手抓着鹅脖子让它头朝下猛地一晃,鹅发出一声哑叫,吐出一只湿漉漉的纸青蛙来。
青蛙还断了一条腿,但依旧撑着一口气朝着薛妄柳蹦过去,最后“呱”一声,噎气在了薛妄柳脚边。
薛妄柳:……
“这是什么东西?”司蓁看着薛妄柳捡起那纸青蛙,皱眉问:“是谁的信使?”
薛妄柳将那纸青蛙展开却见是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他眉头一皱先将纸收进袖子里道:“是你年师伯的信使,先进来吧,别站在外面说话。”
“诶。”司蓁应了一声,但放下手中的鹅他又叫了薛妄柳一声,指着鹅道:“姑姑,这鹅好像脖子歪了,是不是要正一下?”
“歪了?”薛妄柳转头一看,发现这鹅脖子一歪站在那里跟华文华武一样,忍不住啧了一声,打量两眼道:“算了别正了,别歪着还有口气,你一正把气给正没了,就这样吧。”
司蓁应了一声,撑着破竹竿进了院子,别的还没看见,就看见了一院子的花,还有那个花条垂落的棚子。
他愣了愣看向薛妄柳问:“这是姑姑自己布置的吗?”
“不是,是念殊布置的。”薛妄柳看着院子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司蓁点了点头,捧场笑了笑道:“确实不错。”
“我也很喜欢。”薛妄柳笑了笑,领着司蓁走到花棚里坐下,吩咐一边的傀儡去烧热水,自己则给司蓁倒了一杯茶。
司蓁坐下就开始在自己的布袋子里翻找,直接抓出一条蛇道:“姑姑叫我找的舍利骨找到了,的确是在凡人皇宫私库里。”
薛妄柳看看蛇又看他,皱眉道:“别告诉我但是舍利骨被蛇吃了。”
“不是。”司蓁笑着直接把手中的蛇打了个结,然后猛地一拉,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铜盒。
“舍利骨就在里面。”
“厉害。”薛妄柳鼓了两下掌,看着司蓁问:“你这是什么时候学来的法术,我怎么从前没见你使过。”
司蓁笑了笑却是反问:“姑姑知道为什么奉玉将修为压在金丹,迟迟不肯渡劫吗?”
作者有话说:
鹅:哽到了。
司蓁:禁止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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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汤姆乄*2、是牧奎笙e、青花鱼_e7jn9hlzncj、单音节演奏大师的鱼粮
第114章
薛妄柳的脑中一时闪过很多,迟疑的样子叫司蓁全然看在眼里,他笑了一声道:“姑姑果然忘记了。”
“可是老六的身体出了问题?”薛妄柳问。
司蓁摇头:“自然不是,老六的身体向来壮实,打死两头牛都没问题。”
“他没事打牛干什么,还要赔钱。”不过听见奉玉身体没问题,薛妄柳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身体才是修炼的本钱。
见姑姑一副松了口气模样,司蓁笑了一声,不等薛妄柳问究竟是为什么,便自觉轻声道:“五年前奉玉外出游历前曾经对姑姑你说,等他回来之日便是结婴之时,还当着我们师兄妹的面发痴撒娇,非要你为他在生辰那天同时举办结婴大典,不知道姑姑还记不记得。”
薛妄柳一顿,这才想起这回事来。
自从将易明夜带回华寒宗,让他拜在玉光门下为大徒弟的时候,薛妄柳就已经计划好在明夜位至大乘期的时候,将华寒宗宗主之位交予他。
那一年明夜终于渡过化神雷劫离大乘期修士只有一步之遥,薛妄柳盼星星盼月亮的退休之日似乎伸手可得,心里一高兴,就给明夜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化神大典庆祝。
那时候年纪还小的柳奉玉被薛妄柳抱在怀里见四方来贺,给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后来非要薛妄柳为他办一场结婴大典。
“奉玉若以五年前的岁数结婴,的确是最年轻的元婴修士,为他举办一场典礼倒也无妨,所以姑姑当初您就答应了。”司蓁说着突然一笑,“可是等到奉玉回来,您却已经不辞而别,奉玉便也不再提结婴的事情了。”
叫孩子空欢喜白期待一场,这是薛妄柳的错。
他沉默着摆弄了下面前的茶杯,叹息一声道:“这五年来回奔波,竟然是全然忘了这回事,是我的错。”
司蓁温声道:“姑姑不必自责,司蓁没有任何责怪您的意思。”
他抬头看着头顶从花瓣缝隙里投落的日光,想起方才薛妄柳对这个院子难以掩饰的喜欢,还有往日里他和那佛修师弟的亲昵,顿了顿轻声道:“只是怕姑姑有了至亲的徒弟,就忘了我们这些您亲手的养大的师侄。”
薛妄柳一愣,看着司蓁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们都是我当年亲手进华寒宗,搂着哄着长大,手把手教你们修习吐纳,怎么可能忘了你们?”
“不过是家里有了新的孩子,姑姑的精力都在他身上,我们多少有些嫉妒吧。”他朝着薛妄柳一笑,“奉玉也嫉妒,但是他忍着没说,不想让您觉得他小器。”
薛妄柳见司蓁给了台阶,立马接着往下走:“说得像他不说我就感觉不到了一般,他的性格我最明白,等我回华寒宗,必定为他好好准备一个结婴大典。”
得到薛妄柳的承诺,司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指着那蛇变作的铜盒道:“这都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商议此事,倒是姑姑不如打开盒子看看,着佛骨舍利究竟是不是您要的。”
“其实也用不着我来看。”薛妄柳说着叫了一声念殊,听见他应了一声,便拿起铜盒打开,系掀开上面包着的红布,露出里面的米白色舍利骨来。
原本舍利骨在红布上安安静静躺着,但念殊刚刚从自己的小院里探了个头,那舍利骨便颤动起来。
司蓁见着眉头一挑,回头好好看了眼这瞎眼的小师弟,这才发现士别三日果真应当刮目相看。
小师弟的脸有些变样不说,给人的感觉也与之前不同。
随着念殊越走越近,那红布上的舍利骨直接起飞,喷气加速直冲念殊而去。念殊眉头一皱似是有感,突然停下了脚步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舍利骨却也慢慢停下,最后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芜湖。”薛妄柳吹了一声口哨,看向司蓁点了点头:“是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真是辛苦你了。”
司蓁看了看薛妄柳又看了看念殊,发出一声疑惑:“这是你的骨头吗?”
“阿弥陀佛,并不是。”念殊答道。
司蓁:“那为什么它会直冲你而去?”
念殊想了想,双手合十轻声慢道出两个字:“命好。”
司蓁:……
老六说得挺对,这个小师弟说话确实有点奇奇怪怪,叫人听了怪不痛快。
一边有傀儡走过来同薛妄柳行了一礼,告诉他热水已经烧好了,薛妄柳立刻冲着司蓁道:“热水烧好了,你快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出来,若是没有带衣服来,就先穿念殊的便是。”
“有带衣服在身上,姑姑不必担心。”司蓁冲他笑了笑,起身随着傀儡先去洗漱一番。
薛妄柳见着他走了,原本靠在躺椅上仰头看着头顶的花棚,他晃了晃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站起来,冲着念殊说:“快去,去把刚刚那只没死成的歪脖子鹅抓过来。”
“是。”念殊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光头圣僧捋着袖子就去抓鹅,不过呼吸之间就拎着那只歪脖子鹅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敢怒不敢言的大白鹅们。
薛妄柳起身接过鹅,直接把他倒转过来抓着嘴勒着他的肚子微微用力,叫一边的念殊一愣,不知道师尊这是要干什么。
了了也在心底问:“雪柳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念殊等了一会,见鹅除了叫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正想叫师尊等一等,就听见一声愤怒的鹤唳从头顶上传来。
丁红直接愤怒的老鸟一个俯冲撞过来,嘴里还大骂:“狗贼!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做什么,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让他吐出来!”薛妄柳一个侧身躲过丁红的尖嘴,大骂道:“也是你教出来胆大东西,什么东西都敢往肚子里吞!年青简的信使都被吞进去了。”
丁红恼怒:“放屁,它的嘴这么大点哪里能吞的下鸟!”
“年青简常用青蛙当信使,不用鸟!”薛妄柳勒着鹅的肚子想使劲又不敢使劲,冲着丁红道:“还站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它一直在叫不知道叫个什么玩意。”
丁红:“它在叫爷爷。”
薛妄柳:……
薛妄柳:“这个是重点吗?”
“那个青蛙有多大?”丁红走过去用头蹭了蹭鹅的脸,安抚它冷静下来。“按道理说一只青蛙被你这么压早就压出来了。”
“青蛙已经拿出来,但是青蛙还有条腿在它肚子里。”薛妄柳空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
丁红:……
丁红:“这么小,你直接给他开肚子找算了。”
“说的是人话吗?”薛妄柳心下恼怒手中一个用力,鹅发出一声怪叫,一条小小的白色青蛙腿飞了出来。
鹅终于得到自由,但脑袋却更歪了。
薛妄柳伸手将那一片纸捡了起来,将自己口袋里那张纸和青蛙腿拼在一起,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眉头皱着顿了顿,突然手上掐了一个法诀,手上的信纸颤了颤,原本被撕开的地方自行恢复,整张纸也自己折叠起来变回了原本的青蛙模样,发出一声重生的蛙鸣。
薛妄柳推了推并不存在的黑框眼镜,松了一口气。
青蛙蹲在薛妄柳的手上张口吐出人言,年青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雪柳师妹,近日雷劫惊世想来你已有耳闻。那渡劫之地乃是我与你师兄当年初遇之地,故而前去探查一番。但到了此地才惊觉,此渡劫修士的灵力与你师兄十分相似。”
听到这里薛妄柳的表情已经阴沉了下来,那青蛙又道:“此事恐有蹊跷,若是你收到此信,便是我已经遭遇不测,师妹你千万当心。”
话语声戛然而止,纸青蛙在薛妄柳手上“啪”一声变了一堆纸屑,留下满院安静。
虽然薛妄柳之前就有预感是个大消息,但是这也大的有些离谱。大概是前面出来BOSS之后,不等MT开怪,脆皮的法师直接A上去,然后被一把拿下。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年青简是有点勇的。
丁红一看情况不妙,立刻挥翅膀将自己的鹅子女鹅赶走,转头看着薛妄柳问:“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薛妄柳看着手中的纸屑陷入沉默没有说话,一旁的念殊叹息一声,换成了了出来说话:“仙姑,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但也不能盲目主动。”薛妄柳拍掉手中的纸屑,平静道:“玉光与年青简是竹马之交,说不定这只青蛙是他派来诱我上钩的呢。”
了了一顿,丁红倒是知道些当年薛妄柳同年青简的过节,明白薛妄柳心里的顾虑,但它想了想还是道:“年青简虽然与玉光速来交好,但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你大可不必如此想。倘若他真出了事,怕最后也是你于心难安。”
“倘若他真的出事,我确实于心难安。”薛妄柳垂眼道,“虽然从前几次见面他对我的态度都算不上好,可是这两百年倒是变了许多,偶尔节日也会写信问候……”
了了见状主动走到薛妄柳身侧,犹豫了一会,还是慢慢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温声问:“当初年馆主与你师兄之间关系有多亲密”
“有多亲密?”薛妄柳想了想,回想起自己无意撞见过的画面,突然抬头看着他喃喃道:“可能与你我一般吧。”
了了一愣,下意识抓紧了薛妄柳的肩膀。
这还是薛妄柳第一次与他说这种话,平日里都是念殊在外,他在旁只是听上一听二人耳语,便也足够。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仙姑喜欢的是他从路边带回的徒弟念殊,而不是自己这位菩提宗的了了。
见了了呆愣,薛妄柳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纸屑扬掉,凭空抓出一张纸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年青简更爱护玉光的名声,但同样的,他也不能容忍玉光做出任何有损德行的事情。”
他在纸上用手指写出几个字来,将纸叠了几下伸手一掐,纸蝴蝶翩翩起飞,在空中一闪便消失了踪迹。
“明夜和徐吉庆都在日月书院。”丁红看着蝴蝶消失的方向,轻声问:“你现在传信给他们还来得及吗?”
薛妄柳端起茶抿了一口,轻声道:“若是来不及,在这青蛙送到我手上就已经来不及了,也不差我这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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