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烛笑笑,同她说:“明日让管家去给你做几身新衣服,你有什么喜好,都告诉他。”
“要月下白的。”夜雨时的目光亮了几分,几乎想都没想。
其实她对衣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风满楼那种地方,衣服自然都是最鲜艳,最引人瞩目的,夜雨时从来都是穿妈妈给她挑选的衣服,如今,她便穿何西烛挑的。
夜雨时原本轻轻握住何西烛的手指忍不住稍稍收紧。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这是夜雨时第一次感受到幸福是什么滋味,原来是一种会忍不住想要牢牢抓紧、小心呵护的快乐,又在同时,夹杂着一种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弄丢的担忧。
西烛……夜雨时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人总是自私的,她更是尤其贪心,哪怕不配,她也想一辈子拥有这样的幸福。
夜晚,何西烛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满脑子想的都是她那倒霉皇叔的事。
不是出家了的小皇叔,是另一个在路上给自己捅刀子的皇叔。
这脑子里仅有的剧情也没告诉她该怎么自保,那皇叔会不会成功篡位他也不知道,
一次不成难免会有第二次,何西烛现在怕的,就是她那皇叔再来给自己补刀。
越想越怕,外面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叫何西烛难以入眠。
她坐起来,披了衣服推门出去,外面被月光照的明亮,倒比黑漆漆的屋子更能让她安心。
“王爷?”
另一个房间的门被推开,夜雨时走出来,正看见门口站着的何西烛,愣愣地唤了一声。
“你怎么也出来了。”何西烛走过去,拉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回去穿件衣服吧,手怎的这样凉。”
夜雨时摇了摇头,她不想回去,也舍不得让何西烛松开那只拉住她的手。
何西烛看看她,又将她另一只手也拉了过来。
冰凉的指尖被一股热意包围,十指连心,顿时叫夜雨时心头一暖,脸上的笑意都更柔和了,在月光下就跟加了层滤镜似的,格外好看。
“您也睡不着吗?”夜雨时问。
“嗯……到了新的地方,难免有些不适应。”
“那要来我屋里坐坐吗,我陪您说说话。”夜雨时抬眸看她,有些期待地问。
何西烛刚想答应,却见夜雨时抿抿唇,好似在紧张似的,于是玩心大起,就想逗逗她。
见何西烛半天没说话,还犹豫地皱起眉头,夜雨时失落地垂下头,小声解释:“若您不想说话就算了,我……”
话没说完,腰上被人推了一下,何西烛已经一手轻抵着她的后腰,将人转了个圈拉进屋里。
“既然不想穿外衣,那就进来吧。”何西烛说着,走到桌边,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夜里风凉,把门关上。”
烛火映着何西烛的脸,夜雨时咽了下口水,忍不住靠过去在离她最近的椅子坐下,似乎这样,她会觉得更温暖些。
离的近了,夜雨时始终不敢抬头同自己对视,只是浅浅又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被何西烛听了个彻底。
“我在这,你会紧张吗?”何西烛问。
“不。”夜雨时缓缓地摇摇脑袋,又往何西烛那边靠了靠,“我想陪着王爷。”
一直陪着。
“说过让你唤我名字的。”
“这不合适。”
瞧着夜雨时难得地坚持什么,何西烛叹了口气,捉住她拧在一起的双手:“我只是想你在我面前能随心所欲,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雨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夜雨时的睫毛颤了颤,她双手将何西烛的手指紧紧握住,还是没敢开口。
“雨时?”
“真的想做什么都可以吗?”也不见眼角有泪,夜雨时的声音听上去却格外沙哑。
“嗯。”何西烛任由她握着自己,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夜雨时的额头,“只要能让你高兴。”
“王爷……”夜雨时将头稍稍歪了歪,就靠在何西烛温热的手心里。
“我想您今天晚上陪我睡。”
这……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本是惦记着完成夜雨时全部心愿的任务,结果谁曾想对方不要钱、不要东西,倒是想跟自己睡一觉。
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撩过也没做过那事的何西烛,此刻哆哆嗦嗦、慌慌张张,忍了好半天,说出来的话里还带着点颤音。
“怎,怎么睡?”
“王爷您想哪去了?”
夜雨时这会倒是敢看她了,瞧着何西烛不知所措的样子,夜雨时原本忐忑的心情突然放松,两手一伸,环上了她的脖子。
身子前倾,夜雨时将头袋轻轻地靠在何西烛的肩膀上,整个人软若无骨地挂在她僵硬的身体上,却又不敢使太大的力气。
“我就是想您这样,抱着我睡。”
夜雨时的动作虽然暧昧,但并不使何西烛觉得抵触,只是她有些不自在,毕竟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亲密地搂着。
缓了缓,夜雨时不肯动,何西烛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姿势,她迟疑地抬起手,搭在夜雨时的后背上,安抚似地拍了两下。
“是害怕一个人睡吗?”何西烛问。
“是。”夜雨时没否认,她这会被猜中了心思,反而更不舍得把人放开。
若是能让这人陪自己一晚,就是再怎么示弱,也无所谓。
“王爷会留下来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何西烛点点头,又补充道,“但只能抱着睡觉。”
得了话,夜雨时顿时露出笑意,双眸里都是明媚的亮光,她得寸进尺似的,松了几分力气,将身体的重量多分了些,压在何西烛身上。
“王爷真好。”
何西烛有些不满地皱眉,把人搂紧了些:“你若再唤我王爷,咱们今晚就各睡各的。”
虽说在这个世界无论皇子、皇女,只要是皇亲国戚都是封王,可何西烛还是不太习惯,她就想让身边的人叫自己名字,可他们被规矩束缚着,总是不肯。
“你以后都叫我西烛吧。”何西烛好脾气地跟夜雨时商量着,“你要是叫我西烛,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这样不止今天你害怕想我陪你,但凡你以后觉得哪不舒服了,我作为朋友也该来照顾你,是不是?”
“您想跟我做朋友?”听完这话,夜雨时看上去有些呆愣。
“是呀。”何西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不愿意吗?”
“王……罢了。”夜雨时坐直身子,有些落寞地垂下头,“并没有不愿意,西烛说是朋友,那便是朋友吧。”
何西烛疑惑歪头,没觉得刚刚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晚上睡觉,何西烛真就没回自己房间,美人在怀,她倒是规矩,只抱着睡觉。
上床前夜雨时还想过要不要做些什么,可一上床,人缩在何西烛怀里,她就不想动了。
何西烛的怀抱很温暖,不像自己手冷脚冷,刚开始钻进被窝都不敢往何西烛身上靠,生怕冻着她,倒是何西烛,非但没躲,还主动把自己搂进怀里,像她答应好的那样。
靠着那样温暖的一个身子,闻着从那人身上传来的淡淡茶香气,夜雨时感到前所未有地放松,什么也没做,人就困了。
何西烛也觉得困,她知道夜雨时可能不太适应新的环境,怕她睡不着,不光搂着,还在她背上轻轻地拍,拍着拍着,自己就先睁不开眼了。
“晚安。”黑暗中,何西烛将下巴小心地抵在夜雨时的头顶,低声嘟囔。
“晚安,西烛。”困意涌来,夜雨时借着这片刻的迷糊,鼓起勇气,亲了亲那人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肌肤。
见她没有拒绝,便满足地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第6章 任务一
夜雨时觉得自己睡了好长时间,睡到平日里总是沉重的眼皮变的轻飘飘的,骨头缝发酸,只想从床上伸个懒腰爬起来遛弯。
她动了下身子,发觉腰上好似有重量压着。
睡迷糊的夜雨时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睁眼,就看见自己正被人搂在怀里。
对哦,自己昨天是在何西烛怀里睡着的。
夜雨时眼睛一闭,又不想出去遛弯了。
她又躺了半个多时辰,才见身边那人一翻身,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
“西烛。”夜雨时撑起身子凑过去看她。
“嗯……”何西烛迷迷糊糊地答应,半天也没睁看眼睛。
夜雨时看的入神,忍不住伸手,在她左眼的长睫上扒拉一下。
“别闹。”何西烛捉住那只捣乱的手,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瞧见夜雨时放大的脸。
抬手将人压住,又塞进怀里,像是在抱一个抱枕那样顺手,何西烛同昨天一样拍了拍夜雨时微僵的脊背:“再睡会。”
被抱的突然,夜雨时顺着何西烛的动作,埋在她怀里的脑洞轻轻蹭着她的肩膀。
“该起了西烛。”夜雨时轻声说,“外面天都大亮了。”
何西烛起的时候早膳都热了三四次,管家去敲她房门,见没动静,还以为她早起去哪了,结果等了半天,人是从隔壁出来的。
管家再看向夜雨时的目光比昨天更为恭敬起来,弯着腰引两人去前厅用膳。
早膳比不得皇宫,但也都是何西烛喜欢的,她先剥了个煮鸡蛋,伸手放进旁边夜雨时的碗里。
夜雨时拿筷子的手顿了两秒,再抬手要夹鸡蛋时,却被何西烛拦了下来。
“不爱吃鸡蛋吗?”何西烛问。
夜雨时摇摇头:“西烛亲手剥的,我很喜欢。”
“你这样讲我是很开心,但是如果真的不喜欢吃鸡蛋,也不用勉强。”何西烛说着,又从果盘里揪了个葡萄,剥完皮递到夜雨时嘴边,“我还可以给你剥别的。”
夜雨时将葡萄含进嘴里,笑了:“那这鸡蛋,西烛替我吃?”
“嗯。”何西烛顺手把她碗里的鸡蛋拿回来,自己咬了一口。
夜雨时咽了葡萄,就眼巴巴地等着何西烛将鸡蛋吃完,然后在她看过来时,用眼神望向远处的葡萄。
她还想何西烛给她剥。
何西烛又喂了她一个葡萄,还给她夹了个小汤包。
“葡萄凉,早上起来先吃点热乎的。”
“嗯。”夜雨时答应一声,她觉得从昨天早上到现在,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吃过饭,趁着太阳还不刺眼,夜雨时就坐在院子里,懒懒地摇晃着身下的椅子。
何西烛坐在屋里看书,她没关门,一抬头就能看见外头那人,只觉得心安。
自己在路上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帝那,可是她的好姐姐却怎么也查不到真凶头上,只寄来信说在查,让何西烛注意安全。
想着没准哪天自己就被人杀了,何西烛有些担心,却又记得规则里也没说她能不能被杀,只说要夜雨时活到寿终正寝。
于是何西烛直起腰,她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得在皇叔下一次动作前,尽快满足夜雨时的所有心愿。
想着想着,何西烛就已经走到门口,她坐在门槛上,看着院里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人。
“西烛?”觉出何西烛在看自己,夜雨时睁开眼睛,冲她笑了下。
何西烛走过去,坐在离她不远的石凳上。
“雨时。”何西烛有些紧张,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这不是何西烛第一次这么问了,不知怎的,夜雨时感到有些不安,她皱着眉头,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西烛。”夜雨时叫了她的名字,语气有些认真。
“嗯?”
“我想一辈子像现在这样。”夜雨时说,“这就是我的心愿。”
回到房里,何西烛捧着书,心思却已经跑的没了影子。
她在想,什么是夜雨时口中的现在这样。
是要自己陪着,还是有一个像自己这样的人,陪着她对她好?
若是前者那她就得考虑怎样才能活的长久,可要是后者,何西烛觉得自己得尽快给她找个好人家托付终身。
那若是这样,是不是真的跟皇帝商量一下,给夜雨时弄个郡主之类的身份会好些?
若是夜雨时成了郡主,就没有人能欺负她了,到时候她跟皇帝说说,将夜雨时留在京都城,天子脚下更是没人敢欺负郡主。
何西烛越想越感觉自己真是出了个好主意,差点直接拿笔给皇帝写信,可拿着墨条的手却生生顿在那。
万一夜雨时想的是像现在这样,自己陪她一辈子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要写的这封信,岂不是亲手将夜雨时的心愿断了干净。
果然还是得当面问清楚,何西烛放下墨条,也不打算写信了。
可这种问题要怎么问出来?
想起夜雨时每每看向自己时,那双总是含着点点情愫的眸子,何西烛不傻,自然能看出来她对自己是有那方面心思的。
而自己对夜雨时,也不是不喜欢。
所以要直接问她,想不想让自己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娶?何西烛忍不住叹气,光是想想,她都问不出口。
下午,管家买来的新衣服,流水似的送进了夜雨时那屋,多的很,几乎只要是合适的颜色,管家都叫人买了。
晚膳时,何西烛一出门,就看见夜雨时换了新衣服,笑盈盈地朝自己这走。
松花色纱裙,头上简单地插了支玉簪,是自己之前从带来的首饰里找出来送她的。
裙子随着脚步微微飘起,玉簪在夕阳下被照的发光,远处瞧着,夜雨时就比那些画卷中,花丛里的仙子还要漂亮。
瞧着她主动过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牵起自己的手。
何西烛忽然难忍私心,她放不下夜雨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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