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在床上“难受”了一会,打起精神,出门找到秦秦,坚定地道:“我知道了,放心吧,老师就算牺牲自己,也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秦秦差点死了的时候没哭,守夜害怕的时候没哭,但她这个时候突然一下子泪目,她上前抱住老师,没有说些“不要管我们,你只要自己安全就好”的话,哽咽地不断重复道:“老师,谢谢你。”
俞苏安轻轻回抱了她一下,又笑着松开手,故作轻松道:“别哭了,我们快做些准备吧。”
鬼怕阳气,也怕恶煞。大蒜、狗牙均有驱鬼的作用,要找狗牙的时候,苏安才察觉到不对,“这个村子是不是太静了?”
秦秦立刻反应过来,“自从我们来到洗井村后,就没有在村子里听到一声狗叫声。”
这太不对劲了,哪个村子里会不养狗?
农村有个说法,狗能看到灵物,看到必狂吠不止,实属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但洗井村却没有狗叫,要么洗井村有不养狗的禁忌,要么就是有人养过狗,只是狗不见了。
苏安和秦秦对视一眼,暂时放下了这个疑惑,没有往下深究,继续布置着屋子。
这一天很快便进入到了黑夜。
风雨愈加嚣张,如鬼哭一般在窗外呼啸。师生四个人拿着菜刀和电击棒,身上捆着柳条枝紧紧盯着门。
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圈内烧着火盆,除了他们身下的地方,这一整个房间都已洒满了面粉和糯米。
秦秦和周昊身上有观音和佛祖玉佩,玉身怀正气,可保平安。他们把玉件掏出衣服外头,高度提防一切动静。
陈天觉得有点害怕,咳咳嗓子,“哈哈哈,你说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傻子?”
周昊捏捏发麻的小腿,“拿好你的尿啊傻子,一会千万别泼在我身上。”
陈天一噎:“去你妈的。”
秦秦把四个人的手机摆在东西南北四个方面,再一次强调道:“大家如果看到了什么东西,先别相信自己的肉眼,把手机摄像头当做自己的眼睛,别被幻觉迷惑了,知道吗?”
陈天大声道:“收到!”
话音刚落,窗外的风猛然大了起来。
“哐当”一声,锁住的窗户忽地被重重吹开,灯泡被吹得左右晃荡。
被护在最后的苏安心里一跳,直直看向房门。
房门剧烈抖动着,终究抵不住骤起的狂风,猛地大敞开来。
四双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只见靠近门边的糯米上,印出来了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来。
来了。
这种亲眼看着有鬼走向自己的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言语能形容的恐怖,陈天屏息凝神,握着塑料瓶的手指发抖,然而下一刻,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在这个脚印旁边,刹那间出现了数百只重重叠叠、大小不一的脚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一更啦,五一快乐宝贝们!
攻:我带着百来鬼来迎娶新娘啦!开心~
学生三人组:……
第135章 邪祟09
学生们:“……”
这还怎么打?
陈天三人呆滞地低头看手机,从手机屏幕中,门边的数百个脚印还清清楚楚地停在那里。
打不了的。
秦秦深呼吸一口气,冷静地道:“别反抗。”
关键时候就要认怂。
苏安蠢蠢欲动地道:“老师会保护你们的。”
“老师……”学生三人眼中热泪流出,难受得心中发闷。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
苏安勉强地笑笑,站起身往门前走去,越靠近门边越觉得冷,他打了个寒颤,大声道:“我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伤害我的学生!”
外侧的风呜呜咽咽着,苏安迟疑了一会,抬步小心地向前,紧紧闭着眼睛穿过了门。
周昊猛然要起身,被秦秦抱住,秦秦含着泪咬牙道:“陈天,拉住他!”
周昊怒吼:“放开!”
秦秦大声吼回去:“你想死吗!能不能别逞英雄了,你现在过去除了拖累老师和我们,你还能做什么?!”
周昊一愣,颓废地抱头,强忍的哽咽声埋头传来。
苏安已经走出了家门。
家门外头有一顶艳红色的花轿,花轿前后各有四个纸人,苏安心道这排场够大啊,害怕之余又心生好奇,凑到纸人面前看看,眼睛紧闭的纸人突地张开了眼,和他对上了视线。
俞苏安“啊”的一声惊叫后退两步,又讪讪停住,埋头钻进了花轿里。
他刚刚坐好,窗帘里伸进了一只纸做的手,捧着一叠喜服,直直递到苏安面前。
苏安害羞地接过来,放在腿上按着。
纸人不会说话,但它们一动也不动,意思明显,等着苏安换喜服。
苏安只好把身上古板保守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一件件穿上这纸做的喜服。
他动作小心,生怕多用点力就会把衣服撕坏,想着想着又不好意思起来。
“系统,你说他送来一身纸做的喜服是什么意思啊。”
系统:“……”不就是和死人结婚的意思。
苏安挺起胸膛,很了解这些男人,“他不就是想着一撕就坏嘛。”
系统:“……”
等苏安换好衣服后,花轿就被抬了起来。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村西头的河边,苏安悄悄拉起帘子,低头一看,河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雾气缭绕的桥梁,纸人抬着花轿过了桥,进入了重重黑影的森林内。
唢呐乐器声猛地响起,热闹欢快,若是此时不是黑夜,此处不是了无人烟的森林,苏安也只以为是个习俗老旧的娶亲场面。
穿婚服不是第一次了,但坐花轿真还是第一次。
花轿一路停在了山顶的空地上。
一阵风吹开了花轿的帘子,苏安被风吹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一个满屋子贴满“囍”字的卧房内。
绮帷罗幔,绣被锦裘。大红被褥上的牡丹肆意开放,红色的绸带从屋顶的四个角落如波浪般展开。俞苏安有些惊慌,又故作镇定地冷静下来,“有人在吗?”
寂静。
俞苏安咳咳嗓子,“你好,我是一名大学老师,研究的是民族风俗。请问鬼界的冥婚,没有其他的规矩,直接就进入洞房了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俞苏安小心地左右瞅了两眼,“朋友,其实我们也可以好好谈一谈,如果你有什么冤屈,或者有什么让我做的,我都会尽力给你提供帮助。”
“而且,我还是个男性,”苏安苦笑,“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性别。”
苏安突然感觉肩上被推了一下,他顺着这股力道摔进了柔软的被褥中,红浪翻滚一下,苏安身上的婚服被慢慢撕裂。
从肩部往下,苏安瞪大了眼睛,他看不到人,只能看到自己衣服的碎裂。双手被无形的东西压制在床上,无法抬起来阻止,苏安呼吸逐渐急促,无措道:“等一下,请等一下!”
上衣的喜服如花朵绽开,纷纷散落,露出里面洁白的内里来。
苏安心里爽了,向系统骄傲炫耀道:“你看,就是被撕的吧!”
系统:……受教了。
俞苏安生平第一次和人成亲,他有些怀疑人生,“等一等!”
大声叫完之后,衣服竟然真的没有再往下破裂了。
苏安连忙坐起身,他理理杂乱的头发,防备地看着空气,继续大声地道:“就算你是鬼,结婚的时候也要露个脸吧。而且我们素未相识,你不了解我,我不了解你,就这样洞房,是不是太随便了?!”
俞老师不赞同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一遍,“你就算不对我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婚姻大事,怎么能就这么儿戏!”
苏安面前突兀多了一双黑色的鞋。
苏安低头看去,黑色的鞋面上绣着一个红线勾出来的“喜”字,他心中一颤,顺着鞋面抬起眼,黑红色的袍子上,是苍白修长的手。
这双手泛着死态的青白,指甲更是白到几乎通透。他从手指往上看去,看到了男人的喉结。
苏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结好性感。”
再往上,恶鬼的脸便映入了苏安的眼底。
恶鬼的长相并非青面獠牙,反而俊朗美艳,眉心一点红痣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妖邪。他眼睛漆黑,好像吞噬了一切亮光,脸色同样泛着淡淡的青色,正直勾勾地注目着苏安。
他有着一张和何陶生七成相像的脸,或者说,他的脸就是何陶生长大后的模样。
俞苏安害怕地往后一缩,“这位朋友,请你听我说……”
恶鬼上前一步,将苏安彻底逼上了床。
青白色的手抬起了苏安的下巴,恶鬼眼中的着迷深重,他的尖牙利齿从唇齿内外翻出来,缓慢道:“你是我的妻子。”
苏安认出了这个卡顿的声音,是何陶生的“家长”,他眼中一亮,连忙颤着声道:“你认识何陶生吗?”
恶鬼歪歪头,一瞬间竟有些孩童似的迷茫,苏安看到了希望,再接再厉道:“我是、我是何陶生的……”
恶鬼道:“妻子。”
苏安一噎,恶鬼的手指向下,纸做的婚服在他手中一一碎裂。
恶鬼俯身,苏安犹如鬼压床一般,彻底动弹不得。红烛轻滴,牡丹花上的皮肉被鬼揉过,便留下一道道可怖的印子。
冷、太冷了。
苏安牙齿哆嗦着,他表情皱着,又像欢愉,又像是痛苦。他的身体火热,对方却好像冰棍,恶鬼贪婪地吮吸着苏安一身的一切阳气,苏安蜷缩着脚趾控制不住的尖叫。
后半夜的半梦半醒之中,苏安的心口一疼。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恶鬼伏在他心口吮吸,玩弄着娇怯花心。
俞苏安通红着脸,眼不见为净地偏过脸。
但心口另一侧,突然出现了一道小孩影子,何陶生眨眨眼睛,趴在了苏安的身边,渴望地道:“妈妈,我饿了。”
一大一小两个鬼影俯首,一举一动诡异的同步,如同是一个人。
苏安尖叫:“啊啊啊系统!”
系统不吭声。
苏安继续尖叫:“啊啊啊我觉得他们是一个人!”
苏安惊慌地往后躲着,但两个鬼影如影随形,半分不让他躲避。
“你们、你们,”俞苏安看着他们过于相似的面孔,突然醒悟,不敢置信道,“你们……”
两个鬼影同时抬起头,唇上嫣红,他们朝着苏安诡异一笑,两个鬼影合二为一,化成了同一个鬼魂。
俞苏安被惊吓得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苏安已经回到了学生的身边。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苏安满脸恍恍惚惚。他失神地坐了起来,转头一看,三个学生正围着他昏昏沉沉地睡着,似乎守了他许久。
昨夜好像是个梦一般,苏安拉起衣袖,手臂上青色的痕迹交错纵横,足以证明昨晚不是一个梦。
苏安愣了一会,小心翼翼绕过学生,走到了外面。
和阴间的人冥婚后,活人也不再是单纯的活人。苏安感觉自己的呼吸好像变冷了一些,他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也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而是黑雾笼罩,邪气丛生。
这些浓稠的邪气,才是雨落不停的主要原因。
昨晚一直没有说话的系统主动道:“跟鬼滚完床单后是什么感觉?”
苏安呼出一口浊气,精神十足道:“神清气爽,还想再来一回!”
他回味着昨晚的感觉,嘿嘿的古怪笑着,差点把系统吓傻。
秦秦一出来就看到他悲伤的背影,差点没忍住泪崩,她忍忍情绪,故作无事道:“老师?”
苏安脸色苍白地回头,“秦秦,我想去荒屋看看。”
秦秦:“我陪老师一起去。”
两个人没喊醒周昊和陈天,拿着东西在清晨出了门,悄然无声地来到了荒屋门前。
荒屋没有锁,门一推就开。苏安拦住秦秦,自己率先走了进去。一踏入到荒屋的土地,他顿时感觉到一股从脚底而生的燥热,苏安收了伞,擦擦头顶的热汗,一回头,艹,门不见了。
苏安:“……”
第136章 邪祟10
苏安把进来的地方检查了数遍,确定门消失了之后,他认命地往破旧的屋内走去。
荒屋内真的很热。
土地缺水到干裂,人高的野草打着蔫儿。外面的梅雨是五六月的光景,这里面便是盛夏,酷暑将空气晒得微微扭曲。
苏安走到屋内,豆大的汗珠留到睫毛上,迷得眼睛疼。他擦擦脸,再一抬头,眼前破旧的房屋陡然变得崭新起来。
脸色蜡黄的中年女人拿着一把菜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好像看不到苏安一样,走到院子里压水洗菜。
屋里坐在板凳上男人正拿着钉子固定桌子,“娃他娘,锤子呢?”
院子里的中年女人道:“桌子里!何大根,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你脑子咋就记不住呢!”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嘀嘀咕咕道:“耳朵聋喽,听不见喽。”
何大根?
他们是何陶生的父母?
女人洗完了菜,又脚步匆匆地回到了堂屋,“他爹,咱儿子想吃口肉,你去买斤肉呗?”
男人叹了口气,不想去,但还是站起身拍拍手,“行。”
苏安下意识跟在男人身后出去了。
外面的景色和现实之中大变了一个样,太阳大得能晒死人,鸡鸭满地走,两三步就有一个土狗伸着舌头趴阴影地里散着热。
没有雨水,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水洼,更没有高高的防僵尸的门槛。
苏安没有看到何陶生,就安安分分地跟着他爸去买了肉,杀猪人家里正在杀一头猪,何爸爸一踏入人家家门,愁苦的脸上顿时堆出了一个笑,“哎,刘大哥,我要一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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