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道:“只是认为他不是凶手。”
这时厨房外又来了人,“原来小师叔在这,绾绾也在。”
孟绾绾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到门前一人,脸颊迅泛红。
门前站着几人,都是孟扬的徒弟。站在最前头的,也是适才说话的人,正是孟扬的五徒弟,秦风语。
秦风语在孟扬的几个徒弟可谓是鹤立鸡群,并非是贬低其他人的意思,他相貌气度都远胜于另外几人,俊雅非凡,难怪孟绾绾非他不嫁。
秦风语嘴角天生上扬,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将眉眼的郁气压了下去,“大师兄性子急,也是为了师父好,并无冲撞小师叔的意思,他正忙着走不开,让我先来给小师叔赔个礼。”
另外两人他二师兄和四师兄,也是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但跟秦风语站在一起,就成了陪衬的绿叶。
孟见渝慢悠悠转着茶杯道:“老五最近跟老大走的很近啊。”
秦风语道:“师父不在了,我们师兄弟几个正应该互相扶持才对,何况大师兄又是未来掌门,我自然该在这时候帮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孟见渝道:“你们师兄弟几个好久没吵架了,我都不习惯了。老大也懂事了,以前老是针对你,跟曲三他们几个有事没事找你茬,现在好了,对你比其他几个师兄弟还要好。”
秦风语微笑道:“大师兄向来一视同仁,只是因为最近担忧绾绾的身体,时常会多吩咐我几句。”
“是吗?”孟见渝意味不明道。
秦风语点点头,又望向孟绾绾,“小师叔,我想带绾绾回去,她昨夜又守了一夜,该回房休息了。”
孟绾绾打他进来后就没再用心和面,听到这里,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后一脸哀求地看着孟见渝。
孟见渝摆手让他们走人,秦风语把礼仪做全,与孟绾绾离开,另外两人却没走,孟见渝对着他们也没什么好态度,“有话快说,说完就走。”
程立峰和孟彰对视一眼。后者满面不忿,半点不会掩饰情绪,前者比孟彰大了几岁,稍圆滑些,虽然好奇黎秩几人跟孟见渝怎么坐在一块,但看孟见渝没有让人回避的意思,他便问:“小师叔,你也觉得大师兄变了?”
孟见渝问:“然后呢?”
程立峰也不再绕弯子,压低了声音,颇为神秘地说:“我与老四最近去了武林大会,不知道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最近江湖上的事我们都清楚,就算有魔头的剑作证,我和老四还是认为师父的死疑点重重,说不定这次又是他人栽赃陷害魔教的。”他似笑非笑看着黎秩几人,“几位同道也在三清楼待过,应该也知道七星堂那些手段吧?我说句不该说的话,魔头与师父并无血海深仇,没必要偷偷暗杀吧?”
这个二徒弟倒是比很多人看得通透。黎秩眸光闪烁。
孟见渝道:“跟老大有什么关系?”
程立峰道:“小师叔刚才说了,老大跟老五最近走得很近,他们以前为了小师妹,可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而且我们走前,大师兄就跟师父有过多次争执,他不同意师父将小师妹嫁给老五,但师父的话他没办法忤逆……”
孟彰憋不住气,听到此处直言道:“师父出事,大师兄是第一个发现的,师父死后,小师妹跟老五的婚事就必须延迟,况且他一直催促,让师父早日下葬,为此不惜跟小师叔起争执,他急什么?可见大师兄确实可疑。”
这么听来确实很有道理。孟见渝将茶杯一放,却赶苍蝇似的摆摆手,“行了,说完了就走吧。”
两人一哽,可都知道孟见渝说一不二,他们只得悻悻告辞。
几人来了又走,黎秩看着他们的背影,指尖敲了敲桌面,问孟见渝,“你在玩什么?”他认为,孟见渝是刻意让自己来看这一场戏的。
孟见渝摇头道:“他们都想当掌门,都想把老大挤下去,能罢免老大的只有我,所以他们都来找我,老大也想让我别多管闲事,滚回后山。”
黎秩可不信他的鬼话,他起身道:“别把自己玩死了。”这是他唯一的忠告。他叫上萧涵,“走吧。”
萧涵和陈清元跟着起身。
孟见渝忙道:“留个人,给我煮面。”
黎秩摆摆手,表示与我无关。
几人换了地方,陈清元才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汇报。
“裴炔不怎么出门,也不爱说话。我只知道他师父是陆盟主的好朋友,与浩然山庄关系匪浅。他跟薛菱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救过薛菱,仙霞派为了还他这份人情,把他送到他师父那里学剑,他跟仙霞派也是渊源极深。”
陈清元道:“他跟薛菱解除婚约后,也跟仙霞派掌门决裂了,之后一直借住浩然山庄,但他跟陆晚秋并无男女之情,留在浩然山庄,是为了向陆盟主请教剑法,之后一直潜心练剑,一直到这次武林大会,他才重出江湖。”
萧涵对裴炔这人格外好奇,“那他最近在做什么?”
陈清元摸着后脑勺道:“不是在屋里待着就是去找薛菱。外界都传他不喜欢薛菱,是仙霞派逼他强娶,只是他这次从浩然山庄出来,似乎对薛菱十分在意,百里寻说,因为薛菱前段时间出了点事,裴炔很担心她。”
萧涵又问:“出了什么事?”
陈清元语焉不详,“说是仙霞派出了事,掌门病了,又好像是,薛菱前段时间失踪了,不过现在没什么事,只是去朋友家借住了一段时间。”
萧涵正听得走神,不知是不是最近走霉运,走到上回那个拐角时,又被一个人撞到,这次只是轻轻檫了一下肩头,他反应过来迅速退开。
“你……”话还没说完,对面那个蓝衣姑娘一脚踹向萧涵小腿!
萧涵心下一惊,用快到匪夷所思的速度避开了那姑娘,“你这……”
“你什么你,看什么看,再乱看一眼,你这双招子不要也罢!”对方是个白净秀气的年轻姑娘,却比他还凶,骂完人,冷哼一声转身走人。发尾小辫上缀着孔雀羽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一荡,映着日光,越发绚烂夺目。
萧涵头一次遇上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他指着那蓝衣姑娘渐行渐远的后背,半晌说不出话,只记得跟黎秩告状,“枝枝,我被欺负了!”
黎秩原本是想拉他一把的,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况且被个姑娘欺负了还好意思来找他告状?他打量了萧涵一眼,便转头看向陈清元。
“她是谁?”
陈清元还真认识,“她就是救了薛菱的人,她现在是薛菱的好朋友,上回亲自送她到三清楼,也去过杨柳山庄。不过后来说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这次到九华山,她又出现了。她很讨厌裴炔,裴炔也很不喜欢这姑娘。”
“因为这姑娘总拦着他跟薛菱说话,而且薛菱很信任这姑娘,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可能是因为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吧,裴炔也无可奈何。”
黎秩望向那姑娘离去的方向。
人早已走了,走廊一头空荡荡的,只余几束日光斜影。
陈清元道:“我只知道她叫阿彩,不是中原人。”
黎秩蹙眉,心下已有了猜测。
被两人齐齐忽略的萧涵深感落寞,眼巴巴地盯着黎秩看。
黎秩仿佛看不到这个活生生的人,只侧首叮嘱陈清元,“继续盯着裴炔,若有异动马上向我汇报。”
陈清元哭丧着脸垂头。
“是,李哥。”
黎秩挥挥手,陈清元自觉离开。萧涵看他萎靡不振,就好像去赴死一般,啧啧感叹,“还挺上道。”
黎秩看向他,又低头看看他的脚。
萧涵当即意会,又吸了吸鼻子,装起委屈,“枝枝,我好难受。”
黎秩道:“她没踢到。”
萧涵瘪了瘪嘴装哭,“可是她好凶,我头一次受这种委屈,枝枝,你都不安慰我一下,你现在都不心疼我了,我现在可是你的相公啊。”
黎秩背过身就走,拒不承认。
萧涵只得追上去,又问:“枝枝,你刚才跟孟见渝打什么哑谜?”
“不是我跟他打哑谜,是他想告诉我,或者还有别人,他已经出手了,而且他有把握吊出真凶。”黎秩猜测道:“他手上一定握着什么东西。”
萧涵恍然,“他都出手了,那枝枝,我们要做点什么?”
“等。”黎秩道。
萧涵不解,“可是你们的赌约?”
黎秩轻笑一声,带着三分轻蔑,“不过是为了稳住孟见渝。他有心找出真凶,我为何要拦着他?我还白多一个帮手,只要坐等就能成事。”
好狡猾,萧涵心道,下意识又问:“那你为何还让人去查?”
黎秩听到这里,突然站定,回身,萧涵及时停下才没跟他迎面撞上,却已和黎秩面对面,近在咫尺。他望进那双清澈眼眸,有些愣神。
“枝枝?”
黎秩凝望着他那双招人的桃花眼,“你怎么知道我让人去查了?”
萧涵一个激灵清醒回神,干笑道:“陈清元不就是吗?”
黎秩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慢慢收回视线。他确定了一件事,让他很不悦,他抿着嘴角,“回去吧。”
萧涵暗松口气,“那我们等什么?”
“等消息。”黎秩头也不回,淡淡说道:“等孟见渝玩脱。”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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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夜阑人静。
星光洒落在层叠如浪的屋檐顶上, 高低起伏的亭台楼阁建,一扇窗户悄无声息地敞开着,紫衣青年趴在窗棂上, 桃花眼里映着如霜冷月。
黎秩坐在床沿问他:“看什么?还不关窗睡觉。”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不动声色地在窗缝里捡起一张卷成小条的纸条, 匆匆展开看了一眼。
纸是糯米纸,上头只有四字——
蛇已出洞。
“哦。”萧涵将其捏在手里,搓了几下,糯米纸干脆易碎, 很快就成了粉末, 他借关窗的动作将粉末撒进窗后泥地, 严丝合缝地合上了窗户, 再回过头时,脸上尽是散漫笑意, “我还不困。枝枝,我们要等什么消息?”
黎秩的回答与白日里如出一辙。
“等就是了。”
黎秩说着将一床被子扔了过来,萧涵习惯性接得稳稳当当。
三天可以养成一个小习惯, 十来天的相处下来, 萧涵习惯了自己整理地铺, 习惯了看着黎秩入睡, 习惯了身边有个人按时催他吃饭睡觉。
萧涵想到这里, 抬起头来,桃花眼含着笑望向黎秩。
正除着外衫的黎秩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回头对上他的眼睛。
毋庸置疑, 萧涵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也很幽深,如同旋涡,轻易让人深陷其中。
“这是打赌的第二个晚上。”黎秩别开脸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房间里的烛火随之熄灭。
靠近后山的静寂小院,烛火明亮,将人影投在崭新的窗纸上。
一个黑影跃至屋檐上,身形轻得不可思议,竟未发出半点声音。他将脚下一片瓦片揭开,越过屋内的几根横梁,正好看见孟见渝的后背。
孟见渝正站在高大的书架前,拨开上面的物件,而后掀开里面的挡板,才小心翼翼在怀中取出一个信件,夹在一本书中,藏进暗格里。
黑衣人目不转睛盯着,在孟见渝起身时小心地将瓦片放了回去,站起身来,足尖轻点,在几个屋顶上跃过,转瞬不知没入了哪个屋檐下。
收到魔教送来的帖子的第三天,这是一个阴天,黑压压的乌云如一股无形的压力,阴霾压顶而至。
魔头何时来,会不会来?谁也不知道,但有六大门派和盟主在,没有人露出怯意,六大门派多年来,在武林正道似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信仰。
众人或跃跃欲试,或忧心忡忡的讨论着魔头会不会来。
萧涵很想告诉他们魔头就在你们中间,他今天也不打算出面。但怕把人吓到,这话他是不能说了。
因为黎秩的爽约,半日过去,九华山依然风平浪静。
午后,黎秩二人出门去找陈清元。萧涵余光撇见对面过来两人,条件反射地躲到了黎秩身后。
黎秩抬眼看去,见到薛菱跟那个叫阿彩的姑娘正从斜面走过。
黎秩嫌弃道:“至于吗。”
看着她们走远后,萧涵才从黎秩身后走出来,捧着心口,一脸受伤,“她那么凶,我怕还会被骂。枝枝,你不应该帮我出气才对吗?”
黎秩别开脸,只埋怨道:“陈清元怎么还没来。”
这已经是跟孟见渝打赌的第三天了,从裴炔那里查到线索,黎秩早已不抱希望,他们得到的线索还是太片面了,不过有孟见渝在,他只需要坐等就可以。可闲着也是闲着,他们昨夜就约了陈清元午后在这里见面。
吓唬那呆子两天,也该告诉他真相了,只是陈清元没有来。
萧涵和黎秩等了好一会儿,都觉得不对,索性去找他。
而陈清元此刻也在犹豫要不要去跟黎秩见面,他见到裴炔鬼鬼祟祟地带上剑出了房间。盯了两天都没结果,陈清元怕拿不到解药,便跟上了裴炔。裴炔颇为小心,一路走着频频回头,陈清元跟得辛苦,一路躲躲藏藏,直到裴炔进了一个屋子,他都没留意那是什么房间,就蹑手蹑脚跟了进去。
谁料刚踏进门口,一把出鞘的长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陈清元心下骇然,瞪大眼睛望向门后的黑衣青年。
裴炔的面色依旧那么冷,声音仿佛含着冰碴,“跟踪我?”
黎秩和萧涵最后找到澡堂门口,据看到陈清元的人说,他半炷香前进去了。两人站在门前对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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