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见黎秩呆愣地看着自己,心下也是不解,只见他清澈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脸,脸上是无处掩饰的惊喜,萧涵又想起黎秩喜欢他这件事。
萧涵不由正经起来,清了清嗓子,挺直脊背凝望黎秩,很是认真地说:“你辛苦了。”暗恋了我那么久。
黎秩以为他在说自己赶路辛苦了,这倒确实。他有满腹疑问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再看萧涵活生生一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再问也没意思了。
显然是他误会了,萧涵没走。
黎秩遂改口问:“这是哪里?”
萧涵见他别开脸不看自己,声音也很冷淡,料想他定是在掩饰暗恋自己的感情,心头徒然一软,声音不自觉放轻了数倍,温柔至极,“是我买的,你若不喜欢,那我们换个大宅子。”
走在前头的燕八一个趔趄险些摔在门口,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黎秩也觉得怪怪的,不过要换个大宅子也很麻烦,他摇了摇头,“就这里吧。”他走进门,望着简陋干净的大堂,“我在这里养伤就好。”
萧涵心下一松,“喜欢就好。”
黎秩挑起眉梢,认真回想了下,他刚才也没说喜欢吧?
萧涵扶黎秩去了早已打扫好的房间,黎秩转了一圈,对此地的干净还算满意,虽说是简陋了一些。
黎秩想了想,回头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萧涵,“这里是姜家村。”
萧涵扶着他坐下,自觉倒水,水杯上当即飘起一阵雾气。
“对,这里很安全。”
萧涵将水杯递来。
黎秩摸着温热的杯沿,仰头看着萧涵的脸,欲言又止。
萧涵被盯了好一阵,也觉得奇怪,“怎么了?”他突然又面露了然,摸摸脸颊道:“我觉得你应该会更喜欢我的脸,所以我私自卸了易容。”
黎秩皱眉,他说喜欢什么?
萧涵站得笔直,显得身如修竹,脸上期待又忐忑地问:“怎么样?”
黎秩打量了他好一阵,最后只摇摇头,垂眸望向杯中温水。
萧涵不知他为何又不说话了,难不成真的是害羞了?也不无可能。萧涵想着,脊背挺得更直了。
黎秩不说话也罢了,他平日就是这样,只是萧涵也不说话,黎秩察觉到有些不对,抬眼看去,便见到他这幅模样,站那么直做什么?
黎秩心下困惑,萧涵看上去整个人都很僵硬啊,难道他在心虚什么?还是身上受了伤?可他身上没有药味也没有血腥气,黎秩更想不通了。
所幸晚饭很快上来,萧涵陪着黎秩喝完鸡汤,便回了自己房间,临走前不忘提醒黎秩,什么早点休息不要熬夜,什么若有不适只管叫他。
萧涵住在隔壁,只隔了一面墙。
黎秩觉得萧涵与之前有些不同,话少了,眼珠不乱飘了,除了笑就是板着脸,整个人都很正式。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疑惑归疑惑,黎秩也没打算问出来,这是人家的私事。
而萧涵一走出黎秩的视线范围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敲敲背揉揉腰,活动着僵硬的脸去找燕八。
燕八还在厨房吃饭,见到萧涵过来一点也不意外。人家喝汤他吃汤渣,燕八很是怨念地扒着米饭。
燕九见萧涵过来,不声不响起身行礼。萧涵随意摆摆手,就在燕八对面坐下,忙不迭问:“怎么样?”
燕八放下饭碗,故作迷茫地问:“什么怎么样?”
萧涵问:“今日枝枝有没有提起我?他身体恢复得如何?”
“您不过才离开一天提前过来安排住处而已,黎教主恢复如何您知道的啊,还得养着,那一刀深着呢。”燕八道:“不过黎教主他今天……”
看出来燕八故意停顿,萧涵不满地瞪着他,“快说!”
燕八摊手,“没有。”
萧涵一愣,“什么没有?”
“没有问起您。”燕八摇了摇手指头,无情道:“一句都没有。”
萧涵很是不可置信,“不可能吧,他不是喜欢我吗?”
燕八翻了个白眼,抄起筷子继续吃饭,“想知道您自己问去啊。反正他醒过来喝了药又马上睡了,没问起您,说不定是被假货伤了心了。”
这本是燕八吃不到肉心生不满的随口一说,萧涵却上了心。
“假货?”
萧涵陷入沉思。
黎秩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他看燕八越来越顺眼,因为喝过药,他会睡得十分安稳,连伤口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一觉醒来,又精神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萧涵送汤药过来时,黎秩便问起他九叔的事。
关于此事,萧涵支吾半晌,“我后来派人回去找过,没找到人,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他有些心虚,怕那位阿九叔叔是被圆通抓走了。
这是黎秩的亲人,黎秩显然很在意,若真的因为被他丢下后出了什么事,黎秩会因此对他不满的吧?
黎秩却很放心,“我知道了。”
萧涵暗松口气,又实在是想不通黎秩为何如此镇定。
“你不担心他?”
黎秩道:“他是教我功夫的前辈,武功远在我之上,虽然我从未与圆通交过手,但他理应能顺利脱身。”
萧涵吃惊,“他是你师父啊?”
“算是吧。”黎秩没有多说,只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萧涵。
萧涵立马坐直,作出自以为冷静沉稳,其实是过于严肃的姿态,他一脸正经地说:“原来如此,那夜我见他剑法很是玄妙,与你如出一辙。”
黎秩眸光柔和了几分,“我的剑法是他为我量身定制的。”
“宗师啊。”能自创剑法,还如此精妙!萧涵不可谓不惊叹,不过在黎秩看来时忙又作出最稳重的姿态,“阿九叔叔如此厉害,真让人佩服。”
黎秩听这话不大喜欢,“不要乱叫,九叔又不认识你。”
萧涵改口,“那我也叫九叔?”
又不是你叔。黎秩看着萧涵,皱眉道:“叫前辈就好了。”
萧涵点头,“好,听你的。”
叫他如此听话,黎秩心情才好了些,“现在江湖上局势如何?”
“据我打探到的消息,武林盟正在筹备讨伐伏月教。”萧涵这回很自然地接了话,“不过你现在伤还未好,不宜赶路,你就先养好伤,左右武林盟还要筹备一段时间,足够你养伤了,待你好了,再回伏月教也不迟。”
黎秩摇了摇头,沉吟须臾后,他决定道:“我现在就回去。”
“那不行!”萧涵急道:“现在你的伤还未好,再说了,自从我们逃脱后,圆通的人也一直在追杀你,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路上会有危险。”
萧涵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形象,缓了缓语气,劝道:“再着急,也得等你的伤稳定下来再说,枝枝,比起伏月教,你自身安全更重要。”
黎秩不赞同道:“伏月教更重要。”
“不。”萧涵反驳道:“你更重要。”
黎秩见萧涵如此认真,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重。只是想起身上的伤,黎秩也不得不承认萧涵说的是对的。
“你可以先传信回去。”萧涵提议。
黎秩思索着,慢慢点了头。
萧涵这才笑了,又忍不住暗示黎秩,“你若回去,我们就要暂时分开了。”到时你就见不到我了!
黎秩对上他灼灼发亮的目光,顿时明悟——萧涵这是怀疑他。到时他离了萧涵眼皮下,那就是天高任鸟飞,萧涵怀疑他会临时倒戈也很正常。
于是黎秩道:“你放心,我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到时定会与你联络,配合你的计划,只要你要我做的事合情合理,否则,恕我不能认同。”
萧涵哽了一下,直直望着黎秩冷淡而又认真的脸。分明是喜欢他的,怎么就装得这么密不透风呢?
黎秩估计他是不信,遂问:“世子可还需要我做出什么承诺?”
萧涵眨了眨眼睛,“什么?”
黎秩想了一下,将自己那柄短剑递给萧涵,“七寸是我亲手锻造的剑,随身带了多年,伏月教的人大多认得,也算是我的信物,此物交给你。”
定情信物?
萧涵心里徒然惊涛骇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短剑七寸。
黎秩见他不接,索性塞进他手里,“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九斤我必须带着,避免九华山的意外再次发生。有此剑在,你日后便能随意出入伏月教,手握七寸,也能号令我伏月教教众办事,如此,你可能放心?”
这等同于将他的伏月教交给了自己!萧涵受宠若惊。
果然,黎秩是真心喜欢他的!
黎秩见他半晌不动,似是在嫌弃他的剑,心下也有股火气。他不满地看着萧涵,要是这都不满意,还要狮子大开口的话,那就散伙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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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赶在黎秩发怒之前, 许是上天开眼,萧涵仿佛福至心灵,伸手接过了短剑七寸, 他一脸郑重,向黎秩承诺道:“我会好好善待它的。”
黎秩很迷惑, 善待一把剑?
萧涵对自己险些就要遭遇江湖散伙人的厄运浑然不知,他识趣地收了信物,是看出黎秩已有急|色,猜他是过于害羞, 便迁就了一下。而且这是黎秩送给他的信物, 虽然有点强迫性的意味, 他不接黎秩肯定要不高兴的。
黎秩看着萧涵将他的短剑收起来, 心里生出几分不舍。
萧涵并不知道,他看黎秩脸色不好, 自觉退出房间让他休息。
看着房门被慢慢关上,黎秩就心疼,懊悔。毕竟七寸是他亲手打造, 用了那么多年, 也有感情了。
再不舍, 也送出去了。
黎秩叹气, 又不甘心地打算, 等这次的事情过去后,让萧涵把剑还回来,大不了拿萧涵给他的龙纹玉佩交换, 反正他拿着这破玉佩也没用。
皇家的东西,拿去当铺都不敢收。
在黎秩手里,这就是一块破石头,完全不能与他的剑比拟。黎秩心痛地抱住仅剩的长剑回床上补眠。
直到晚上临睡前,萧涵才又来了,送药过来顺道换药,说是燕八晚上有事来不了,而他在这山村老宅又没有买什么仆人,只能自己来了。
黎秩看到药就想吐,可在外人面前,还是沉着脸喝完了一碗药,看萧涵跃跃欲试地在边上整理药箱里的布条,他皱眉道:“我自己来就行。”
“那可不行。”
萧涵断然否决,他没错过黎秩不情愿的表情,不由想起燕八的话——黎秩说不定是被冒充他的假货伤了心。
于是他见到自己时,总难免想起被假货所伤的心情?萧涵如此想着,望着黎秩的眼神无比怜惜,温声道:“你放心,我是不可能会伤你的。”
他这话说得颇为严重,上个药而已,怎么就到伤他的份上了?黎秩真怕他是毫无经验,说不定要给自己的伤口戳出一个大洞,更是摇头。
“不必了,我能自己来。”
萧涵觉得他必须要消除冒牌货给黎秩留下的阴影,那只能用自己的关怀来温暖黎秩了。他一脸认真地说:“我来!燕八教过我怎么换药的!”
萧涵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吓了黎秩一跳,“……那好吧。”
黎秩心下忐忑,可想来他们到底是合作关系,萧世子应当不会如何,只是一时兴起给人上药,也就是寻常的上药,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算萧世子技术再烂,顶多只是换药时药洒得不够均匀,包扎时难看了一些。
此刻黎秩完全没想到,只是上个药而已,真的会出事!
黎秩躺在床上,衣襟大敞,袒露清瘦的胸膛,腰腹被素白的布条一层层紧紧裹缠着,覆盖半个上身,光是解开纱布就要耗费了不少时间,萧涵还慢吞吞的,一寸寸地解开纱布,谨慎而小心的态度让黎秩等得望眼欲穿。
“快点,很冷的。”黎秩催道。
萧涵这才想起黎秩的体温极低,即便是大热天,也鲜少出汗。
于是他加快了速度,一时没留意,指腹擦过如玉冰凉却柔软的肌肤,他整个人怔愣了一瞬,而后快速解开纱布,看向腹部上黏着一层褐色药粉、周边晕开大片模糊血迹的伤口。
近二指长的伤口上已然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痛上加痒,让黎秩难受了好几天,不过足以证明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用太久就能愈合。
萧涵没敢乱看,拧干温热的湿帕,小心擦拭着伤口四周。
只是在黎秩一呼一吸间,他的胸膛与腹部都会随其起伏,尤其是那个小巧内陷的肚脐,让萧涵难以忽略,目光不住地乱飘,心下啧啧称奇。
你看黎秩瘦成那样,竟然还有软软的小肚子,看来平时没白吃。
身为被上药的当事人,因萧涵磨蹭的速度令人发指,时不时又停下来,让黎秩深感煎熬,要不是伤口就在萧涵手下不远,怕他会不小心碰到,他已快控制不住要一掌拍开萧涵了。
“好了没有?”
黎秩压抑而催促的声音让萧涵迅速回神,“还没上药!”
说着,萧涵赶忙扔开手帕,重新上了药,翻出布条准备包扎,可看着那道狰狞的血痂又无从下手。
黎秩终于忍无可忍,抢过布条,“可以了,我自己来,你走吧。”
“这怎么可以?”萧涵不肯松手,“做事要有始有终。”
黎秩受够了任人施为还有吹凉风的感觉,“放手。”
萧涵攥着布条不放,这是他暖化黎秩的机会,他坚持道:“不,我就差包扎了,虽然我不大熟练,可一回生两回熟,下回我肯定会变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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