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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雄虫被迫养家[虫族]——我怀

时间:2021-06-04 08:40:35  作者:我怀
  “路雄子,喝口水吗?”矿场主边擦着额头的汗,边给自己灌了大半杯。
  顾遇却顿了一顿,没接,只拿眼睛望着他手里那杯茶。
  莫尔伸手过来拦住,代雄虫拒绝道:“不用了,我们雄主不习惯喝外面的茶。”
  矿场主扫了扫自己端着的这杯茶,后知后觉:“路雄子莫非是担心这茶里有什么不该放的东西?这……您也太草木皆兵了,谈生意不就讲个诚信吗,您连这都不敢信任我,我又怎么敢信任您呢?您说是不是?”
  顾遇挑起半边眉睨着他,却仍是不接。
  矿场主好像一心要测测他们的诚意,茶也一直端着,没有收回。
  场面一时僵持,莫尔便伸手过去拿起,问:“我替雄主喝下这一杯也是可以的吧?”
  矿场主缓和了一下神色:“当然也可以。”
  莫尔正欲接过,一只手忽然按住他手腕,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不用。”
  莫尔怔了一怔,细碎的发丝随他抬头时垂下,遮住了眼里些微的复杂。
  顾遇没有看他,视线却是望着对面矿场主的脸,淡淡说:“因为已经没必要了。”
  身后那几个驻兵忽地倒地,被洛利亚与言墨迅疾地出手控制住,顾遇也同时掏出衣兜里的枪,正指矿场主额头上。
  “不要动哦,你的虫都被我们制住了。”他轻轻笑了一下,“伪装得很好嘛,雄虫国度的成员?”
  矿场主的脸色变了一变,再说话时,语气全无方才生意虫的圆滑之气:“你……怎么察觉出来的?”
  顾遇笑得和蔼:“下次把你的气息藏稳了再出来,b级雄虫。”
  矿场主脸色顿时由败露的不甘变为惊诧:“你、你是……顾遇?!”
  能把b级雄虫隐藏的气息轻松感知出来,除了帝国那位唯一一只s级雄虫,别无他想。
  他明明只收到命令,对付伪装成买家前来的军部卧底……
  居然、居然这个卧底是顾遇!
  “哈哈哈哈……”出乎顾遇所料,那只b级雄虫竟反而大笑了起来,“顾遇,原来是你……哈哈,怪不得福大人让所有在乌拉星的成员配备上这种蛊虫……”
  顾遇脸色变了一变,向后退了几步。
  “什么蛊虫?”
  那只雄虫却忽然不管不顾,直奔着顾遇的枪头冲上,黑漆漆的小东西如雨般铺天盖地洒来,细看竟是一个一个虫蛹。
  “小心——上校!”莫尔惊呼。
  “轰隆——”不知谁触发了机关,矿洞天摇地转起来,爆炸声摧毁了洞口,碎石咕隆隆滚落而下。
  “嘭嘭嘭”的枪声也在这突如其来的乱境里响起,使得混乱之中再添混乱。
  顾遇往后急急撤了几步,避开了大部分洒来的虫蛹,莫尔慌忙中上身,没有多想护在了他面前。
  开枪的是言墨。
  那只雄虫中了三枪应声倒地,死前还保留着扔掷虫蛹的动作与面上癫狂的表情。
  “矿洞口炸毁了!我们出不去了!”这时洛利亚惊觉了洞口的异样。
  “上校你没事吧?”莫尔顾不上其他,先急忙问顾遇。
  顾遇不答,却是低头瞧了一眼手腕处。莫尔随着他的视线往那看去,滞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有只虫蛹已经破茧,沿着顾遇的手腕爬了进去,莫尔有心抓出来,那团黑乎乎的影子也已钻入皮肤深处。
  “怎么办?怎么办?上校?”莫尔几乎要崩溃了,全然没了主意,寄托唯一的希望看向顾遇。
  顾遇脸色苍白如纸,掐着手腕向后退几步,背抵住矿洞冰冷的墙面。
  洛利亚也闻言慌乱地围过来:“什么?蛊虫进去了?!怎么办?这是什么蛊啊?怎么抓出来啊?”
  唯有言墨垂着眼帘,冷冷站在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
  蛊虫钻入体内蠕动的体感过于明显,更多引起心理上的不适,眼下还没有任何痛苦,只是皮肤下生凉,隐隐有些瘙痒。
  顾遇扣住手腕,那处几乎被他掐乌了。皮肤下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困在了这方寸之地,无法向上蔓延,只能原地不停打转,手腕淤青的部位不时随它移动而鼓动一截。
  他咬着苍白的唇说:“刀,快,给我一把刀。”
  莫尔没了心神,按顾遇的话想也没想将一把随身匕首抽了过去。
  下一瞬,莫尔与洛利亚皆没料到,雄虫竟毫不犹豫,一刀朝自己手腕割下。
  “上校!”莫尔这次的惊呼听上去有些凄惨了。
  乌血顺着那道划开的口子滴答滴答落下,顾遇强忍着皮肉的钻心之痛,用匕首探入口子,在皮肉里翻找着。
  他全身已近冰凉,额头却出了许多细汗,脸色苍白如雪片,视野也已有些模糊重影。
  可不能等这只蛊虫在他体内繁衍!
  终于,顾遇逮到了那只在他皮肉里钻来钻去的黑色蠕虫,干脆利落,一刀叉出,随着匕首一起丢在远远的地上。
  莫尔也早已备好打火器,将点燃的火朝那蛊虫身上甩去。
  “呲——”
  蛊虫瞬间被那滚烫火焰烧得干脆。
  顾遇抵着洞壁仰头,顺着滑落坐地,终于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但底下那伤口却仍在流着乌血,后来乌血也已流尽,渗出了鲜亮的血红。顾遇的脸却白的几近透明,没有血色,肤下隐隐可见淡蓝经脉。
  莫尔半跪在他身边,将身上所有医疗用的纱布和消毒药水倒了出来,赶忙止血包扎,心里乱得不行,连包纱布的手都是抖的。
  洛利亚则半跪在旁边,帮忙递剪子拿瓶子。
  一不小心没把握力气,莫尔包纱布把顾遇勒得倒吸了口冷气,他还有心思玩笑,语调懒懒地说:“莫尔少校,你还说你考过急救证书,这水平怎么过的啊。”
  一如既往的很欠。
  莫尔本来心慌,这会儿都被他给气笑了,道:“顾上校你放心,我这种半吊子,对付你这种水平绰绰……”
  他话还没说完,顾遇还玩笑着的神色忽然变了一变,一把将莫尔推开,道:“离我远一点。”
  莫尔被他忽然一推,怔住,以为又是刚才的伤情加重了,还欲上前来看,雄虫却抱膝佝偻着身子,整个缩成了一团。
  莫尔闻到了某种异样的气息,脚步顿住了。
  不止是他,洛利亚也顿住了。
  他们的目光都停在了那只蜷缩着压抑痛苦的雄虫身上。
  “发情期……”洛利亚呆了一般说,“雄虫的……发情期?”
  一直未曾出声的言墨,这时在他们背后缓缓道:“看来,是那个蛊虫的问题。”
  顾遇咬紧牙关,如困兽般紧缩在角落。
  他的感知最为明显,方才那一瞬,体内所有由蛊虫带来的冰凉忽然烟消云散,由铺天盖地涌来的滚烫所替代。
  他此前注射的抑制剂,在这种蛊毒面前显得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清醒的理智也渐渐为这溃堤般的滚烫所灼痛,一点点蚕食殆尽。
  但顾遇还记得重复他刚才的话。
  “不要过来,离我远……一点。”
  “我可以……撑……过去的。”
 
 
第75章 劫后
  莫尔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是抑制剂。
  他忙用通讯器联系上外面的乔伊斯中校,在矿洞口发生爆炸时,乔伊斯就注意到了异样,却只能围着塌方的矿洞口兜兜转转寻不到解决之策。
  听到雄虫因中了蛊虫,发情期被催化,乔伊斯忍不住大爆一声粗口。
  他娘的雄虫国度!搁这儿阴他们呢!
  谁也没有带上抑制剂——哪个雌虫会带随身抑制剂?这年头哪怕是雄虫,也没几个会随身带的。
  毕竟发情期的解决方法再简单不过,真没必要为了“守身如玉”这种老掉牙的思想,活活给自己找罪受。
  按以前的乔伊斯,他定是这么想的,指不定还得劝里面的莫尔少校亲自上阵。可现在,他也不由觉得冥冥中有股荒唐的天意,一半是可笑,一半又有些悲哀。
  可笑是替这局面,悲哀是替着顾遇。
  这只雄虫所做的努力,即使是乔伊斯也看在了眼里。或许这些渺小的抵抗显得天真、幼稚且不成熟,但没有谁能否认那股竭力抵抗的决心,也没有谁不会为那天真背后的真挚所动容。
  但命运,往往会开这种自以为幽默的玩笑。
  乔伊斯嗓音沉了沉,作为在场仅次于顾遇的上级,像主心骨般定下声说:
  “按顾上校的命令,离他远一点。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相信他,能撑过比一般情形还要来势汹汹的发情期。
  “我和副官会尽力早点把矿洞掘开,但按最快速度,也要等到晚上了。”
  里面是帮不上忙的,坍塌的矿洞口形成了一种巧妙的支撑体,内部的擅动甚至可能致使新一轮塌方的发生。
  等到晚上……
  莫尔看了一眼远处角落里蜷缩的雄虫,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他不能亲身理解发情期到来的痛苦,因为他从未体验过,只偶尔在中学生理课上听过点课本上的知识。这种未知的痛苦让他更加心焦,却帮不上一点忙。
  但莫尔能想象得出,发情期之于现在的顾遇意味着什么。
  这是身体的本能在逼迫身体的主人投降,施之于穿心剧痛,施之于**严刑,如巨石压着那只雄虫的背脊,逼迫他低下不肯屈服的高傲的脖颈。
  **与疼痛是交织的。
  就像爱陆沉,给予顾遇的两重天的感受。幸福与哀痛难舍难分,始终杂糅在这场爱情之中。
  他一手攥紧了地上的沙石,五指深深插入地面,沙砾磨损着掌心手背,另一手则指头扣进石壁,希冀于这点疼痛能使他转移注意,获得救赎。
  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细想,都不能深思,都属于漫长的无尽煎熬的一部分。
  顾遇确实以为自己能撑住的,毕竟他曾有过独自对付发情期的经验。
  可仅仅熬了十分钟后,无情的蛊毒便如喷薄的岩浆从身体猛地扎进脑子里,冲得他仅剩的理智溃然无存。
  顾遇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也忘了,甚至连身处发情期这事都想不起了。
  他只留住了本能,与滔天剧痛和**斗争的本能。
  熬过去,忍过去。
  为了什么,却是不记得了。
  莫尔眼见着远处角落的雄虫,从倚扶墙面,又顺着石壁逐渐倒地,到现在整个身影蜷缩在阴影里,痛苦的十指深深蜷进沙石之下,渗出惨淡又灼眼的血红。
  莫尔的心,随之剧烈地揉碎撕痛。
  “他坚持不了的。”言墨站在他身旁,淡淡地说,“这样下去,始终不得发泄,他的身体机能可能紊乱,未来留下后遗症。”
  莫尔蓦地心惊,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光是挺过去……不行吗?”
  言墨瞥了一眼远处阴影里的雄虫,复垂下眼道:“这是蛊毒,不是一般的发情期,两者不一样的。蛊毒是毒,如果不经正当治疗或发泄,可能致使以后的发情期都变得紊乱无规律。”
  他顿了一顿,说:“而军部,不会允许这样的雄虫进来的。”
  莫尔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荒唐感。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仅仅因为顾上校是雄虫,就必须遭遇这些吗?”
  言墨这时抬起了他的眸。
  这只高瘦的雌虫明明身形高其他虫许多,却最爱垂着眼睛,无声无息地降低他的存在感。可等他抬眼时,莫尔才注意到那双琉璃般的瞳仁。
  其实是很好看的颜色,但却不是单纯的澄澈,总若隐若无藏了些别虫都猜不到的思绪,沉淀着复杂的杂质的灰。
  他静静注视着莫尔,像要望进他眼睛里似的,说:
  “但你可以帮上忙,莫尔少校。明明你我都再清楚解决之法不过——难道你情愿无动于衷地看着喜欢的虫如此痛苦,眼睁睁看着他朝不可挽回的结局跌落吗?”
  他的一字一句,犹如蛊惑。
  但莫尔恍惚了一瞬,便陡然往后退了一步,情绪过激地怒瞪着他,说话几乎带上了咬牙切齿。
  “言墨,我不能过去!你也不能过去!我们谁也不可以过去!”
  言墨仍不变地直视他的眼,微微一动,起了些嘲讽的波澜。
  “莫尔少校,明明心里已经动摇,又何必故作大义凛然呢?机会给了你,你不去,倒不如轮到我去帮忙。”
  “你疯了!”莫尔横身拦在了他面前,“谁也不能靠近,这是顾上校之前的命令!”
  言墨淡淡反问:“可他下这个命令之前,有料到这蛊毒如此凶险吗?——没有吧,莫尔少校?你怎么能确定,事后顾上校是怪你,还是感谢你挽救了他,而让他得以继续留在军部呢?”
  莫尔脸色白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重新站稳脚跟:“我相信!我相信顾上校即使日后再也无法继续留在军部,也不会后悔他今日下的命令!”
  言墨眼里的讽刺已经藏不住了。
  他抬眼看莫尔时,平日藏在角落默不声张的讽刺,此刻全然暴露在阳光之下。
  “你相信?你相信什么,莫尔少校?”
  “——你相信一只雄虫?”
  “你相信一只雄虫为了他口口声声的爱情,愿意牺牲自己的身体?你相信一只雄虫,爱另一虫,胜过爱他自己?”
  碎发随着他抬眼的动作垂下,随他逐渐偏激的语调颤动。
  言墨少有的情绪如此激烈。
  “得了吧,莫尔少校,雄虫口中即使有爱情,也不过是他嘴里的自我感动,是一个有空有闲心愿意陪着玩玩的游戏——他自以为他很了不起吗?爱一个虫,那个虫便该感动得痛哭流涕,感动得仿佛得了救赎,好像他们的爱,是什么天赐的礼物和荣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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