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原先两人都不知自己心底的情愫是为何物,如今一听这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昭阳公主正在台上唱着戏呢,眼神如同钩子般看了过来,裴从玉也深情回望,目光胶着简直能拉出丝来。
裴瑶瑶人都傻了,虽然是两个古人,但是人家可比她大胆多了,当晚就互表心意在一起了。
由于她们都是女子,倒是没人发现这个秘密,所以昭阳公主就经常堂而皇之的出入丞相府,在裴从玉的闺房中厮混。
怎么说呢,两人倒真像夫妻一样了。
裴从玉轻轻喘气,媚眼如丝的躺在床上,伸手去抚昭阳公主微红的脸颊。
“阿昭……”
咳咳,这段由于太过露骨,裴瑶瑶封闭了自己的感官,跟缩头乌龟一样蹲了好久才敢出去。
谢天谢地,好在她们已经结束了。
裴从玉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捧到昭阳公主面前。
昭阳公主:“这是?”
裴从玉笑道:“还记得我们上次去珍宝阁吗?我当时买来想要送你的。”
锦盒中是一块羊脂玉佩,上面雕着精妙绝伦的牡丹花,被一串红色的丝带编织起来。
昭阳公主拿在手里把玩,显然很是喜欢。
裴从玉见此便道:“不过如今与当初的心境全然不同,我就又亲手编织了一串红缨。”
昭阳公主不解,问道:“有何不同?”
裴从玉:“那时只当你是朋友,是世间最华贵的牡丹花,是以想要‘美玉赠美人’,如今——”
她顿了顿,调侃道:“是抱着‘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的心情送的。”
昭阳公主脸上未消退粉色便又深了起来,层层叠叠,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美艳花朵。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她虽不学无术,可大抵也是知道这句诗的意思的。
“罗缨”是古时女子出嫁时系于腰间的彩色丝带,以表示人有所属,后来成为古时成婚的代称。
如今女子若为心仪之人的佩玉结缀罗缨,心意昭昭,是表示喜欢的一种方式。
她当即将玉佩坠于腰间,回应了这份心意。
裴瑶瑶再次震惊,原来玉佩的来源是这样,而且红缨当初腰上那束破烂罗缨也有了来处,就是裴从玉亲手编织的。
那为何后来玉佩又到了她那里呢?
后面发生的事情都很平常,裴从玉和昭阳公主一如既往地感情深厚,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也就是裴从玉及笈的日子。
裴从玉身为名满京城的天下第一美人,自然是来了不少人恭贺她,包括平时两家有交情的夫人们,以及平时玩的不错的手帕交。
当然了,昭阳公主明面上作为裴从玉最好的朋友,自然也是早早地到场了。
礼成之后,众人恭贺的话往外倒了一箩筐,就在裴丞相即将说出自己为孙女取的字时,昭阳公主打断了他。
她自高位上站起来,笑道:“不如就叫‘瑶’吧。”
她这打断的突兀,说出来的话也很突兀,让在座的人都摸不着头脑,裴丞相是讨厌死她了,只不过她身份尊贵,无法撼动,只得在心里偷偷讨厌,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和气模样来。
“公主,这恐怕不妥,从玉是我裴家女儿,理应我为她取字,您这是何意思?”
昭阳公主昂起头扫了他一眼,道:“我贵为公主,难道为臣子家的女儿赐字都不配吗?”
她这话就说的严重了,让裴丞相僵在那里,一张老脸青白交加。
裴从玉虽不懂她想做什么,却反应极快的行礼道:“‘瑶’这字极好,臣女多谢公主赐字。”
她俩一唱一和将这事定死,裴丞相更没有置喙的空间了,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冷哼一声后拂袖离开。
裴从玉表情始终未变,微笑着恭送对方。
随后又送走来贺的客人,她才拉着昭阳公主到自己的院里,问:“你今天是何意?”
昭阳公主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你喜欢我给你取的字吗?”
裴从玉眼神温柔,笑了笑:“是你取的,自然比其他的让我欣喜的多。”
昭阳公主表情得意,不愧是她翻了几天书找出来的字,能让裴从玉喜欢就是最大的功劳啦。
“瑶洁短长阶,玉丛高下树。”她念道。
裴从玉下意识跟着念了一遍,在嘴里细细品味,发觉倒真是挺合适的,说明昭阳公主很用心的在为她取字。
“现在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昭阳公主道:“你送我玉佩罗缨,除了向我表白心意外,也在我身上隐晦的打下了标记,证明我是你的人对不对?”
裴从玉但笑不语。
昭阳公主瞥了她一眼,又道:“所以我也要在你身上打下标记,女子的字……除了长辈可以取之外,就是成亲后的爱人可以取了,我给你取字,证明我是你爱人。”
裴从玉听完哑然失笑,这虽然有些孩子气的做法却让她心里一阵感动,便伸手揽住昭阳公主的细腰,轻轻在对方耳边道:“我很喜欢,所以……我的爱人,要不要与我洞房花烛夜?”
看到这里,裴瑶瑶面无表情的封闭感官。
玉佩、罗缨、情诗、名字……前世两人甜的她都快犯糖尿病了,而且给她和红缨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她俩要是不在一起很难收场啊!
决定了,等看完所有记忆就去表白。
本以为后面两人都会这么甜甜甜下去,然而突然有一天,宫里发来了一道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家有女,贤良淑德,教养良好,容貌绝色,性情温婉,才识过人,堪为太子之妃,择日成婚,钦此。”
裴从玉跪在地上,一阵头晕目眩,不同于裴家其他人的欢喜,她的心简直要坠进冰窖里去。
为什么皇上……会突然赐她为太子妃?
宣旨的大太监笑眯眯的过来扶她,道:“裴小姐不必多礼,您往后可就是太子妃了,恭喜恭喜啊。”
裴从玉面色苍白的从地上起来,接过圣旨,听到大太监的话,目光中闪过一道冷意。
裴瑶瑶就更气愤了,她气的想要破口大骂,并且反问这太监一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而此时的昭阳公主,得知此时后更是第一时间去找了皇帝。
她质问道:“为什么要让裴从玉嫁给太子皇兄?”
皇帝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和裴家那小姑娘玩的很好吗?日后她嫁进皇家,享尽荣华富贵,而且也变成了你的嫂嫂,你们不是能更加亲近?这是好事啊。”
神他妈好事,不说想要爆粗口的红缨了,就连昭阳公主也气的险些发疯。
不过她到底还保留了些理智,知道万万不能说出她与裴从玉的真实关系,否则两人恐怕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昭阳公主哀求道:“父皇,就不能不让她嫁给太子皇兄吗?天底下想做太子妃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是她呢?”
皇帝笑道:“改不了了,且不说金口玉言,就说这是国师的指点,在朕为太子选妻时说,裴家那姑娘注定要落入皇家,这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
“国师?”昭阳公主眼睛都红了。
她怒道:“国师是什么东西,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臭道士,他的话也值得父皇去听?”
皇帝的表情一下子变严肃了,不赞同的看向昭阳公主,道:“国师是有真本事的,不可口无遮拦,而且圣旨已下,改不了了。”
见他这边不可改变,昭阳公主一跺脚,往皇后那里跑去。
皇帝有些生气,道:“昭阳这规矩是怎么学的,怎生如此粗俗无礼?”
身后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不敢去应他的话。
昭阳公主往日撒娇时,陛下说对方活泼可爱、赤子之心,如今只与陛下意见不同,在陛下口中就变成了粗俗无礼。
帝王心海底针,虽说他侍奉陛下这么多年,也还是没摸透这位皇帝的心。
昭阳公主的心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过,她跑到凤仪宫,往日对她百依百顺的母后这次却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她到太子东宫,太子却只以为她是小女孩心性,不舍的自己的哥哥被另一个女人抢走,摸了摸她的头后安慰道:“放心吧,皇兄最宠你了,太子妃以后也会宠你的。”
她去找国师,却被道童拒之门外,说对方正在闭关。
她疯了一样在皇宫里四处奔跑,往日的家却好像突然变成了牢笼,将她死死的困在其中,难以抽身。
下雨了,她坐在御花园的锦鲤池边,拿出千辛万苦做好却还未来得及送出的荷包,呆呆地看着上面的一簇簇梨花,从未如此绝望过。
一把伞撑在她的头上,小德子心酸的声音传来:“公主,咱们回宫吧。”
要说全天下谁还知道公主与裴小姐的秘密,恐怕也就是他小德子了。
刚开始他确实只当两人是密友,可天天贴身伺候着,怎么能看不出来两人的情愫呢。
起初他是惶恐的,生怕公主将他灭口,又怕将来有一天这事暴露,皇帝震怒,先死的肯定是他们这群身前伺候的奴才。
可公主是他从小就跟着伺候的,看着对方每天开开心心的,他也跟着高兴,又见始终无人往这方面想,才放下了一颗心。
然而现在,一切都因为陛下的一道旨意给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哎呀妈呀,敲键盘敲得我手疼
标注引用部分
①“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也是夫妻样。从今世世相依傍,轮流作凤凰,颠倒偕鸾帐。”——《怜香伴》
②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定情诗》
“罗缨”是古时女子出嫁时系于腰间的彩色丝带,以表示人有所属,后来成为古时成婚的代称。(释义源于百度)
③瑶洁短长阶,玉丛高下树。——《喜雪》
第六十五章
昭阳公主赤红着眼抬头,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往日她是整个大夏皇宫最受宠的小公主,父皇母后对她百依百顺, 她可以不学女红, 可以不守规矩,甚至可以舞刀弄枪。
然而,忽然之间, 这一切全都崩塌了,就像一个流光溢彩的大泡泡,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轻轻一戳,却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曾经的昭阳公主, 是那样无所不能啊……可事实却是,她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
她这副模样,小德子看的心慌,他心疼的将对方从地上扶起来,劝道:“公主,您可别做傻事啊, 裴小姐还在等着您呢。”
对了,从玉!从玉现在肯定更加无措!
昭阳公主紧握着荷包, 冲进雨幕中,不理会身后小德子的叫喊, 径直向马厩的方向去, 骑上踏雪就走。
因她往常爱出宫玩耍, 皇帝特意给了她一块随意进出的牌子,如今守卫也并未拦她。
快马加鞭赶到丞相府,她一身水气吓了门房一跳, 连忙吩咐下人往里面报信,又叫小丫鬟去找干净的衣物,让公主先换一下。
昭阳公主却是不理这些的,她眼睛赤红,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如同恶鬼般冲进府内,直直的去了裴从玉的院子。
门房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后也就作罢,反正公主和小姐关系很好,常来府里玩乐,无需带路也能找到地方。
昭阳公主走后,他在心里嘀咕,下着这么大的雨,公主这时候来是做什么,难道是要恭喜小姐?可是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恭喜的表情呀。
她甫一进门,坐在窗边发呆的裴从玉就被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问:“阿昭?你怎么来了?”
昭阳公主站着不动,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些安全感,她身上一直在往下滴着水,不一会儿身前就落了一个小水坑。
“阿昭……”裴从玉向前走了几步。
昭阳公主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抱住她,却因为自己一身的水汽而止住,她眼神中满是空茫与痛意,呆呆的道:“从玉,我来给你送荷包,你及笈时我还没绣好,现在终于绣好了。”
裴从玉往她手上看去,见她紧紧攥着一个藕荷色的荷包,上面绣满了她们初见时的梨花,此时也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着水。
见到这一幕,裴从玉强忍了许久的泪意终于落了下来,她鼻头一酸,扑进昭阳公主怀里,紧紧抱住对方。
“阿昭……我们、我们怎么办……”
昭阳公主颤抖着手搂住她,声音中满是凄楚:“我也不知道,从玉,从玉……”她一声声叫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慰藉些内心的苦痛。
即使再少年老成,她们终究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小生活在男权社会,听的是女子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说教,看的是男人三妻四妾、宠妾灭妻的事情。敢于冲破世俗相恋,已经是难得的勇气与出格,如今蓦然要与皇权对抗,要与世俗对抗,满心都只剩下了绝望。
这种悲情戏码裴瑶瑶向来不爱看,更何况这还是她的前世,代入感太强,如果不是以精神体的方式存在着,她现在恐怕已经泪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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