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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 便是许副都尉和魏副都尉联合军演的日子，若许副都尉胜，则全面实施新法，三月以后，护城军变成姬凌的。
到时他若不想死, 便只有两条路可走，杀光护城军里的奸细，或者把边关四十万士兵调到京城, 与姬凌对抗到底。
他一人死亡，和无数士兵死亡，他选择自己死。
而且他不一定是真的死亡，万一他死亡过后能会现代呢？
那些士兵可只有一条性命, 死便是真的死了。
事情已发展到这个地步，萧璟辙也自暴自弃不想抵抗了，反而没有特别伤感和紧张。
一路上, 萧璟辙甚是心平气和, 时而欣赏着路边刚刚冒出头的野花野草, 时而观察过往的行人，时而遥望东边天空中缓缓升起的红日……
着实很怡然自得,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军营旁边的军演场地。
此地名为六台山，是由六座小山组成。
马车在六台山脚前的瞭望台旁停下，萧都尉亲自上前为他掀开车帘。
萧璟辙走到瞭望台前，士兵立即为其递上火把。
他伸手接过，点燃烽火。
狼烟燃起, 军演开始。
魏副都尉、许副都尉各带领两万五千名护城军，兵分两路快速冲进六台山。
士兵们皆手持带有颜料的木棍，弓箭手的弓箭都去除了箭头，改用布包颜料。
士兵的身上一旦沾有两处颜料，便是战亡，哪方全部阵亡，便失败。
萧璟辙坐在烽火台上，端着一杯茶，慢慢品茗。
巴掌大小的一壶茶，足足喝了半个小时，都凉了，才喝了三分之一。
“小的为您换一壶热的。”侍立在一旁的小厮道。
萧璟辙微微点头。
侍从悄悄把冷了的茶水端走，拿来一壶热的，把太尉面前的茶盏斟满。
萧璟辙端起茶盏，继续品茗，丝毫不觉无聊。
四个多月前，他刚来古代时，非常不习惯这没有手机，娱乐设施少的古代。
对于品茗一两个时辰这件事，更是觉得鼓噪乏味，浪费时间。
但自从和姬凌一起品茗听书开始，他便不觉得品茗无聊了。
因为品茗中有许多东西可供研究，比如什么坐姿好看，怎样端茶优雅，怎样喝赏心悦目……
至于茶好不好喝，这不重要，他也品不出来。
萧璟辙茗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盏，悄悄观察了一会儿周围人的反应。
皆眼神闪躲，满脸痴迷，时不时偷偷朝他这里瞄。
甚好，都被他品茗时的绝世风姿给迷住了。
今天的品茗很成功。
“启禀太尉，皇上求见。”
姬凌怎么来了？
现朝政异常繁忙，他书房里的奏折都堆满了十几个书架了，他不在宫里批阅奏折，来这里干什么？
萧璟辙神情恍惚，书中茶盏没有端住，啪的一声掉落在桌案上，茶水洒了他一腿。
一脸痴迷的小厮迅速回神，立即拿出帕子，上前为太尉擦拭腿上的茶水。
“让他进来。”萧璟辙道。
把繁忙的朝政抛在一边，花费那么多时间来到军营，如果他把他拒之门外太过令人心寒。
姬凌匆匆走来，坐在萧璟辙对面后反而不着急了，他静静地注视着他，无丝毫言语。
一直瞪着他是什么意思啊？
萧璟辙放下手中茶盏，瞪了回去，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堂堂皇帝像个弃妇一样，成何体统。”
姬凌毫无所动，道：“萧太尉管的真多。”
萧璟辙挥了挥手，屏退所有人。
“我又没有始乱终弃了你。”
“也，也没有对不起你，昨日是你自己非要在忘世居后门站四个时辰的，不能怪我。”
“况且，我当时已经就寝，不知道你不吃不喝的站了那么久，若是知道会差人送些膳食。”
昨儿上午科考结束，时间太过匆忙，他未来得及用早膳，便直接去忘世居见楚公子。
但忘世居守卫森严，他在门口不吃不喝地等了四个时辰，从上午等到了夜晚，一天没有吃饭，就等来了几句奚落、嘲讽。
是，不怪楚慕，怪他一厢情愿，怪他自作多情，怪他傻。
姬凌把目光转向别处，道：“今儿来此，碍了楚公子的眼，还望海涵，朕这就走。”
“不能走。”萧璟辙立即道。
“皇上无需道歉，我亦心悦于你，希望你以后天天都来碍我的眼。”
跟随自己的本心，走一步算一步吧，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呢？
毕竟，拒绝伤害现在的姬凌，接受伤害以后的姬凌，既然两者都是伤害，那便自私一次，给现在的他们一个美好的享受。
况且站在姬凌的角度上思考，权势滔天、心狠手辣的萧太尉，因为心悦于他，而改变自己，放弃自己的一切，这何尝不是深情呢。
事在人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他谨慎些，最终姬凌不一定会受伤。
姬凌睁大眼睛，神色惊愕地看着他，试探着问道：“真的？”
“真的。”
萧璟辙继续道：“昨日想也不想地拒绝，是因为我是太尉阵营，我们是敌人，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不争的事实。”
姬凌不假思索地道：“我不介意。”
虽然楚公子表面上是太尉阵营，但实际所作所为皆在帮助他。
若是没有楚公子在中间搅合，他和太尉之间的斗争必定血流成河。
能有现如今这和平的局面，全靠楚公子。
萧璟辙继续道：“几月前，我和你一同用膳时频频发生意外的那次，我在所有膳食里下了毒，我提前服用了解药。”
原来那次多灾多难的用膳竟隐藏了这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姬凌笑道：“但最后你迷途知返，制造了那么多意外，没有让我吃下一口有毒的膳食，我不怪你。”
萧璟辙道：“护城军的实际掌权者是我，你安插在护城军里的奸细我都了如指掌，包括那几个副都尉。秋猎时，你刺杀萧裕屡屡失败，皆是因为我。”
姬凌站起身，拱手弯腰行了一礼，道：“知道奸细，却不除掉，多谢楚公子放过我的那些下属。”
姬凌坐回原位，继续道：“当初刺杀萧裕是我一时糊涂，现在想想甚是不妥。如若萧裕死亡，太尉必然震怒，定会亲自追查凶手，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是你阻止了这血流成河的结局，我很感激你。”
萧璟辙：“……”
萧璟辙道：“还有忘世居后门，你遭遇刺杀的事，是我谋划的，目的是逼你使用护城军兵符，随后以兵符被盗为由更改兵符样式。”
“护城军是你的，兵符也是你的，我抢了兵符，你逼我使用，然后废除兵符，很正常。”姬凌稍显犹豫道：“那，那时我已心悦于你，你若想更改兵符样式，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肯定帮你，无需把所有侍卫都派去对付我，最后害自己被歹人所掳，我很担心。”
萧璟辙：“……”
不愧是男主，脑回路清奇，价值观很正。
幸亏姬凌有主角光环，若没有主角光环，以他这种以德报怨的性格，早死八百次了。
突然，斥候来报：“太尉，许副都尉队获得胜利。”
“传萧都尉。”萧璟辙道。
新法必须要实施了，三月以后，姬凌就能彻底获得护城军。
到时可以直接发动政变夺权，为了避免战乱，他只能放弃抵抗，用他一人的牺牲去阻止无数无辜士兵的牺牲。
萧璟辙看着姬凌，道：“我知道你的谋划，你想通过实施新法夺得护城军，但马上我要做一件事，会延缓你夺取护城军的速度。”
姬凌不假思索道：“既然护城军是你的，你便好好留着吧，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打护城军的主意。”
姬凌放弃了护城军，肯定又会预谋其它更棘手的对付他的方法。
萧璟辙连忙道：“我着实不会管理军队，此生目标只想做全天下最受欢迎的戏子，护城军交给我，那是对全京城百姓生命的不负责。”
“你是皇帝，护城军还是给你比较好，但不是现在，过几个月再给你。”
萧裕赶到了此处，弯腰行礼道：“参见太尉。”
“不知太尉叫微臣来此所为何事？”
萧璟辙缓缓站起，神情肃穆，一秒切换至太尉状态，命令道：“疏通南方河道急缺人手，吾决定派你和三位副都尉带领他们手下全部士兵，前往南方协助工部疏通河道。”
“还剩四个月雨季就要来临，时间紧迫，明日启程。”
让士兵们去修河道，他们便无暇训练，无暇更换佰长，他又给自己争取了四个月的生命。
就让他自私一次吧，最后七个月时间，他要随心所欲的活着。
至于七个月以后，他已做好了初步的安排，几月前他就为姬凌选好了妻妾，他走后，姬凌在她们关心照料下，应该会很快走出阴影。
萧裕再次弯腰行礼道：“护城军负责保护京城安危，若调离大半，京城危矣，请太尉三思。”
竟敢质疑他的决定！
萧璟辙面色顿时阴沉，道：“现百姓丰衣足食，近几年皆未发生匪患，护城军只离开几个月，京城不会出事。”
萧裕没有底气地喃喃道：“万一出事了呢？”
萧璟辙从容不迫地道：“有我在。”
一旁的姬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笑出了声。
楚公子如此较弱，划破点皮都哭闹着去找太医，连护城军里面的将领官职都会读错，有他在，京城失守更快。
萧裕离得远，没有发现姬凌的状况。
是他一时糊涂了，有太尉在，即便二十万大军围城，京城也绝不会出事。
萧裕再次弯腰行礼道：“微臣逾矩了，望太尉责罚。”
“职责所在，无需责罚，护城军明日便要出发，时间紧迫，你快去准备。”
“微臣遵命。”萧裕急匆匆离去。
萧璟辙转身坐到姬凌的对面，见姬凌神情纠结地看着他，道：“疏通好了河道，能保证百年之内南方地区免受洪涝灾害的影响，乃造福一方百姓的大事，现先派护城军去协助疏通河道，等过几个月再把护城军给你。”
护城军负责维护京城安稳，掌握了护城军便控制了京城，进而控制了全天下。
一直以来，护城军都是各家必抢之物，楚公子竟然直接给了他。
由此可见，楚公子实在是太喜欢他了。
“护城军你用来护身吧，我不再打它主意了。”姬凌道。
他现在在护城军中有些人马，足够他使用了。
楚公子那么弱小，又招惹了无数人的觊觎，还是让他掌握大部分护城军比较好。
萧璟辙悄悄移动手臂，握住姬凌的手，道：“我弱小愚笨，字都不会写几个，着实掌握不了护城军，还是给你比较好，以后本公子的身家性命，全都靠你保护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护城军就是那块璧玉，只有拥有天下的皇帝，和太尉那样曾带兵消灭一国的活阎罗能拥有。
他现在只是戏子的身份，若是拥有护城军的信息泄露出去，便会招惹无数杀身之祸。
姬凌浑身僵硬，脑子短路，愣愣地看着楚公子握着他的手，思考了很久，才恍然间明白了其中利弊，郑重承诺道：“从今以后，只要我还在这世间一天，便会保护你一天。”
欺骗姬凌许下这么重的诺言，如若将来姬凌知道真相，肯定恨不得食他肉、啖他血、敲他骨……
“哈哈。”萧璟辙僵硬地笑笑，“希望不久的将来你能记住今天的承诺。”
不必记住太多，只需十之一二就可，他只想死得干脆利落些。
姬凌回握住萧璟辙的手，神色温柔且认真。
“回宫后，我就把今天的承诺镌刻在床头，日日警醒自己。”
他走后，姬凌迟早会知道真相，到时候看见这一行字在床头，提醒他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蠢吗？
萧璟辙道：“别，别，别这样，千万别这样。”
第50章 准备
朝政繁多, 姬凌和萧璟辙待了一会儿便启程回宫。
谈恋爱使人快乐，萧璟辙笑容满面地回忘世居，刚到就派心腹去给禁军统领传信, 让其告诉工、吏，户、兵四部尚书：皇帝近日繁忙，不要再给其递些无甚紧要的奏折。
如此，姬凌便有更多时间和他约会了吧。
明天是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二天，要一同玩个痛快, 虽然古代情侣约会常做的听戏、逛街、赏花灯，游猎、投壶、斗鸡……他们都做过，且不止一次。但他们那时是朋友, 或者敌人，在一起时虽谈得上愉悦，却各怀心思，和现在怎么能一样呢。
沉浸在谈恋爱的激动中, 萧璟辙很晚才睡着，翌日不出意料地起晚了。
在小厮的帮助下，萧璟辙快速地穿戴衣物。
“皇上来了吗？”
“清晨的时候徐公公过来说, 最近几天政务繁忙, 皇上不来了。”
萧璟辙满脸的期待欣喜顿时凝固。
肯定是前几日那四部尚书给姬凌递了太多奏折, 他还没有处理完。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下那样的命令。
小厮继续道：“皇上给您送来了一个纯金的贯耳壶, 足足有六十九斤重，说是您的投壶技术太差了，皇上和您一同组队投壶时鲜少赢过，所以送您一个纯金的贯耳壶，金子贵重脆弱, 箭矢投歪了砸到壶身上便会损失一点儿，如此您在练习的时候便能认真点了。”
他那里不认真了，只是他认真研究的方向不是如何把箭矢投入壶中，而是投壶时的潇洒姿势。
每次他投壶时都是全场的焦点，有时候对手也会因他投不中而感到惋惜遗憾，最后故意输给他。
萧璟辙面无表情地道：“快些拿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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