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拍拍他手背,说:“都过去了。”
贺莹正好挂掉电话,回身那一刻,目光落在两人摞在一起的手上,她眉头拧一下,往那边走。
池越有眼力,看见她过来,立刻起身说去旁边机器看看检验报告出来没有。贺莹道声谢,坐到裴贺阳旁边,仔细查看他脸上的伤,“你说你,上他的车干什么?要不是官烁给我打电话,你就准备让他活活打死?”
裴贺阳拉下她的手,安慰道,“池越那么聪明,我就知道他得找人告诉你,所以没担心。”
贺莹朝池越走的方向扫一眼,又转过头,“这孩子是真不错,讲义气,你俩是这学期刚认识?”
她还记得之前裴贺阳提起过池越,说是自己新同桌。
“也不算刚认识,以前在一块儿打过球。”裴贺阳说,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真的很好,特别照顾我。”
贺莹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我听你这语气,有点儿怪。”
裴贺阳假装听不懂,“有吗?我没觉得。”
“你没觉得?”贺莹白他一眼,“你妈我又不是没有经验。”
裴贺阳心里一紧,但脸上仍旧保持着该有的冷静,生硬地转移话题,“文文这些日子怎么样?我等拆药布了再去看他,这个样子怕吓到他。”
“你不用分心,高三了还得努力学习。”贺莹说着,突然想到些什么,问,“对了,我听说,你现在还天天去一家拉面馆打工?是缺钱了?不应该啊。”
“那面馆是池越家的,他妈身体不好,前些日子生了场重病,情况稳定以后和他爸一块儿去临城旁边的小镇疗养,我有空就给他帮帮忙。”裴贺阳解释得很详细,“而且他爸妈人特别好,还认我当了干儿子。”
贺莹脸色暗下来,试探性地问,“要不,等过过,你搬过来跟我住?”
裴贺阳笑笑,“妈,你不用多想,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是对的。”
乍一听这样窝心的话,贺莹有些受不住,自己儿子从小到达,生活的环境都是嘈杂的,她以前时常告诫自己要控制,但总是没办法。她对裴贺阳,始终是有愧的。
但,一晃眼,抱在怀中的男孩儿,长成了这么高的成年人,懂事的苗子不知道是从何时起扎根在他心中,想到这些,贺莹忍不住眼圈儿泛红,握住裴贺阳的手,“儿子,你放心,从今往后,妈妈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儿委屈。”
裴贺阳抬起手臂拢过她的肩膀,“你不要委屈自己,就行。”
池越手里拿着裴贺阳的验血单子,远远看见这一幕,掏出手机,正好拍到母子俩都在笑的一幕,然后给他发了过去。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一下,裴贺阳掏出来瞧,看清照片之后,他把手机屏幕递到贺莹面前。
贺莹惊喜,“呦,这谁拍的,还挺好。”
裴贺阳朝池越那个方向努努下巴,“他拍的。”
贺莹看到池越,弯了弯唇角,回过头问裴贺阳,“我看你比刚才笑得还开心。”
裴贺阳明知故问,“是吗?”
说完,他朝池越挥挥手,动作幅度不大,但是心意十足。池越看见了,明显觉得有些幼稚,但也配合着抬起手臂挥了挥。
裴贺阳突然开口问贺莹,“妈,你说,我配得上他吗?”
☆、第 30 章
贺莹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表情疑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暴露得有些过于明显,再加上贺莹僵着的脸色,裴贺阳觉得眼下这个地点,这个时间不和适宜,他要给池越的是一个在正式场合下公开正式的身份,于是话头换个方向,“我说,他长得这么帅,这么优秀,又有爱心,我当他同桌,配吗?”
贺莹肩膀明显松下劲儿,要不是看他身上有伤,绝对一巴掌拍后背上,“你确实不配。”
亲妈无疑。
池越走过来,对贺莹说:“阿姨,单子出来了,我先带他去医生那里问下情况。”
“我来我来,小池你歇会儿。”贺莹起身,接过化验单,按住池越肩膀让他坐下。
裴贺阳也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休息下,然后跟在贺莹身后,往急诊走。
池越看着他们母子二人的背影,嘴角勾出个淡淡的微笑,本想给魏女士发个信息,但一看时间太早,就没打扰。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裴贺阳回来了,走到池越身边坐下,“大夫说没事,就是着凉了,等会儿打针退烧针,回去按时吃药休息就行。”
“那就好。”没看见贺莹,池越又问,“阿姨呢?”
“她去拿药了,非不让我跟着,咱坐这儿等会吧。”裴贺阳习惯性地把手搭在池越大腿上,往他身上靠。
“还累?”池越抬手摸他额头,似乎比刚才凉了一些,“打完针回到家,你就睡觉,中午吃饭我再叫你。”
“你不去上课?”裴贺阳惊讶地问。
池越说:“这几天都是复习课,自己在家看看也行。”
“哎,连累你了。”裴贺阳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但说起话来却是骚得没边,“你说,等我病好了,怎么补偿你才好?”
池越回头瞥他一眼,没吱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倒要看看你能吐出什么话’的气质。
裴贺阳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只见池越耳根子唰的一下红透,拧着眉毛瞪他,“不想活了?”
“没有没有,非常想活,还想和你白头偕老,长命百岁。”裴贺阳说完,一脸满足地靠在他肩膀闭目养神。
从医院出来之后,贺莹把两人送到小区,说有事随时打电话,她走不开也会让别人过来。裴贺阳扯着脑袋恨不能赶紧上楼,一个劲儿说好好好。
看他着急的样子,贺莹欲言又止,裴贺阳直白开口,“妈,我们先上去了,你慢点开车。”
“你这个熊孩子,着什么急。”贺莹听着楼栋里传来砸楼梯的声响,无奈地摇头,这哪像浑身是伤的人。
被拉着上楼的池越也是无语,边走边喊,“你慢点成吗,一会儿骨头散架了。”
毕竟昨天晚上在郊外马路上找到他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直。
“你是尿急吗?”池越掏钥匙开门的功夫,裴贺阳站在旁边已经有点急不可耐地意思。
“不是尿急。”他说。
“那急什么?”池越手腕一转,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他推开门的一瞬间,裴贺阳就架住他的腰,推门冲进屋。
“急着上你!”
池越瞳孔中的失措,连同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一同沉溺在面前这位急不可耐的少年身上。
明明嘴角和眼角还挂着药布,稍稍碰到就会扯到伤口,但裴贺阳就像沉溺于深海之中的生灵,拼命游上来汲取一些续命的养分。对他来说,这养分,就是池越。
怕碰到他受伤的地方,池越几乎全程听之任之,上衣是怎么被脱掉的,都全然不知。曾经也是不可一世的人,但在如火的热情面前,只有俯首称臣。
如果他想要这样的快乐,那便给他这样的快乐。
温热白皙的身躯犹如画作中被匠人精心勾勒出的一般,每一分每一寸任由宽厚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滑过,一纵龙脊凸出纤瘦的背,由上而生,没入薄薄一层裹住臀线的薄料之中,腰窝两点,一碰就按动了燥热的开关。
裴贺阳发着烧,浑身却是清澈冰凉的,贴上一道潮热,忍不住打个激灵。
没人能忍住滚烫的触碰,舌尖也无法只停留在湿润的唇齿间,顺着颌下青须,越过脖颈凸起,一路横行。
爱是欲望,也是燃烧的火。
一贯而下的冷水,才最能缓解酣畅过后的劳心劳神,池越闭上眼睛,任凭冰凉的水流滑过长密的眼睫,顺着鼻尖往下落。
刚才,裴贺阳累到虚脱,怎么都不肯洗澡,一口一个‘你帮我洗’,池越没法儿,由他闹。轮到自己在浴室独处,他突然有些意识朦胧。
到底,这样的快乐能不能真的像承诺那样,计量单位是‘一辈子’。
从贺莹的眼神当中,他多少品味出些探究和疑虑。
而被魏女士一直念叨着的‘干儿子’身份,又会不会只能停留于此。
人一旦用了心,就会贪恋,更多更多。
关掉水流,池越擦干身子,浴巾围在腰上,推门出去。
“怎么洗了那么久?”裴贺阳靠在卧室门框边,满脸痴相地问。
池越朝屋里扬扬下巴,“去睡觉。”
“你穿成这样走来走去,让我怎么能闭上眼睡觉?”裴贺阳说完,忍不住‘嘶’一声,刚才嘴巴用力过猛,附近的伤口难以幸免。
池越赤着上身,靠在餐桌上,两只手握住桌沿,因为手臂用了力,肩膀向上顶起,锁骨勾得更加明显。
这对馋他很久的裴野狼来说,又是一次无法阻挡的视觉冲击。
“你再过来,信不信我给你丢出去?”池越拧着眉毛轻喝一声,“再不回去床上躺着,我就把你绑上去。”
一只脚已经抬起来的裴贺阳,又硬生生的把脚收回去,心有不甘地说:“我自己睡不着,你过来陪我。”
池越无语,挑着眉毛问,“你活了小二十年,都是跟别人同床共枕?”
裴贺阳立刻站直,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肯往下跳,毅然决然地胡说八道,“那怎么可能,很小开始我就自己睡了,但是......”
池越问,“但是什么?”
“但是一尝到跟你一起睡的滋味,我就无法忍受自己一个人睡了。”裴贺阳堂堂一米八七的大男生,竟然还撒娇似地噘嘴,“谁让你那么香香,我要抱抱你睡。”
“操......”池越干呕一声,转身进厨房,怕裴贺阳犯病进来,赶忙给门落了锁。
裴贺阳被拒之门外,也没办法,摸摸脑袋还有些热,只好先回卧室躺着。
灶台上小火熬着白粥,池越换了身衣服在案板上切黄瓜。他刻意放慢动作,压低声音,怕吵着屋里那个傻子睡觉。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魏女士熬白粥,总会再腌上几道小菜,说是能开胃。
做饭这事,对池越来说易如反掌,不算难,但一想到吃的人是裴贺阳,又总想着偏着他的口味。生病了不能吃辛辣,但口味重一些也不是不行,于是,每道原本只有盐和芝麻油作调料的小菜,又多加了些别的。
池越本想着做完饭,趁屋里那人睡觉的功夫去趟菜市场买些排骨,晚上能给他熬个排骨冬瓜汤,但裴贺阳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又醒了,眼睛都还没睁开就直奔厨房。
听见响声回头的时候,池越吓一跳,裴贺阳趴在门框玻璃上,一脸惨白。
“怎么了?”池越拉开门,他一下子扑上来抱住,浑身瘫软无力。
池越拖住他身子往外走,来到沙发旁,跟他一块儿坐下,“你这是醒着还是睡着?”
“池越,我做噩梦了。”裴贺阳恹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恐惧。
池越稍稍偏下头,“什么梦能吓到你?”
裴贺阳抱住他的腰圈得更紧,“我梦见裴四海把我丢河里淹死了。”
“胡说八道。”池越立刻回道,“梦都是反的,你会成为游泳健将。”
裴贺阳感受到身边人的真实存在,心下踏实了些,“我本来也是游泳健将。”
“嚯?挺全能?”池越说,手在他肩头来回抚着。
裴贺阳突然一起身,换个姿势,搂住池越,手指不停地挑着他的下巴说:“那是,等我好了,带你去游泳,哦,不行,天气太凉了,明年吧,明年暑假,咱俩去海边,让你见识见识男朋友的厉害。”
池越笑说:“想游泳找个泳池不就行,不用非得去海边。”
“海里游和泳池游不一样。去海边,你还能欣赏拥有八块完美腹肌,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的美男子滑板冲浪,开摩托艇,潜水,游泳池能干这些?”
池越推开他,眼神通透扫到脚,“能耐的。”
裴贺阳靠在沙发背上,握住他的手,“等咱们毕业了,我带你游遍全国,把你喂胖点,然后呢,咱们去C市上大学,是不是可以租个房子?这样就算不在一块儿上课,也能天天见面,多好。”
“不行。”池越接着说:“我怕你用肾过度,英年早衰。”
☆、第 31 章
这次,裴贺阳没和他闹,肚子正好配合地‘咕嘟’叫一声,他低头指了指,“它饿了。”
池越起身,“你坐餐桌那,我去端粥。”
裴贺阳老老实实挪到餐桌旁,看着池越忙前忙后往桌上放碗盘。
“生着病就别吃辣的了,这几个小菜味道也还可以,你配白粥一起吃。”池越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晚上你想吃什么?”
裴贺阳捏住勺柄,笑了笑,“吃你。”
池越昵他一眼,“三句话绕不开了是吧?”
裴贺阳塌下肩膀,舀起一勺白粥,声音有些低,“这不是太喜欢你了吗?”
池越看着他的侧脸,没说话,往他面前的空碟里夹了几筷子小菜。
吃过午饭,裴贺阳困劲又上来了,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意味着快好了。能吃能睡,可不就是身体机能在飞速恢复元气么。池越趁他睡着,去菜市场买了些排骨,又去面馆看一会儿,小郭越来越能干,当半个掌柜没问题。
正好一下午的时间,拉面师傅刘哥还帮池越熬好了排骨汤,回去再放点冬瓜挂面,煮开就能吃。池越拎着保温壶从面馆出来,走到大路口,身后有人喊他名字。
还不止一个人。
池越回头瞧,看见李征、大猫、林梦袁等人正往这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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