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们进来之前说要到藏书殿汇合。”
“藏书殿?”
“是秘境的中心点,里面都是玉简藏书,是秘境参与者公认的最安全的地方,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希望传言无误。”
第40章 过去(五)
“藏书殿?”阿萝用衣袖擦了擦已经红肿的眼睛, 抹掉了脸上未干的泪迹,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江涟漪轻轻点头, “藏书殿是长生殿秘境公认的安全之地,或许大师姐他们也会在那里等我们,我们先去寻找一二,总比形单影只的在这危险的地方乱闯要好。”
阿萝难得听话的点点头,她有些不舍的回望了一眼,出了那片领域也就看不到任何有关的景色。
“那我们走吧。”
江涟漪看她的模样,鼓励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她们一定已经脱险了。”
半个时辰前。
阿萝从昏迷中醒来,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 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失了最后一分血色。
“星晚姐姐, 二师姐, 星晚姐姐呢?”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却又重新跌坐到了地上。
江涟漪低头坐在不远处的巨石上,看不清神色,“你觉得呢?”
阿萝想到陆星晚被卷入那深不见底的水潭中的画面, 顿时痛苦的捂住额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 我要回去救她!”
江涟漪忍不住对着系统翻起白眼,“这种又蠢又笨只会拖后腿的师妹, 主角以前为什么要拿她当宝?还回去救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重。”
“你什么时候见过蠢人有自知之明的。”系统叹气,“注意你的态度,小心别漏了破绽。”
江涟漪按着还有些痛意残留的手臂, “你放心,我也就和你说说。”
虽然她心里对阿萝很不屑,抬头时面上却是一派的凝重与忧虑。
她看着阿萝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又重新栽倒,语气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不忍,“以你的修为能做什么?”
阿萝像是被揭开了伤疤般猛地抬起头,恼羞成怒的质问,“你为什么不救她?”
江涟漪忍着心里的不屑和想要再次翻白眼的冲动,面无表情的说,“你在怪我?”
阿萝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任何资格可以怪江涟漪,若是她不那么任性的把花扔下悬崖,在变故发生的时候也许她们逃生的机会就能更大。
但是谁让江涟漪的修为是她们当中最高的呢,困境之中,人们总是会把最大的期望和压力推给最强者,一旦他们达成不了众人的期望就会受到指责,这就是人性。
更别说阿萝本来就任性惯了,她几乎没有反思自己的习惯,而是下意识的找一个承担错误的人,分担自己内心的痛苦和自责。
她挺着脖子,“你能救她,你为什么不救她?”
江涟漪眼底的最后一丝暖色也消失了,她语气如冰般冷酷,“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救她们?若不是要护着昏迷的你,你觉得我还会坐在这里吗?”
她说到激动处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在阿萝怔然时,又道,“你以为看着同门眼睁睁死在眼前,这种滋味我愿意再承受一次吗?”
阿萝一呆,却看到江涟漪的眼圈发红,她极快的侧过身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你什么都不懂。”
江涟漪用力抹了一把脸,尾音颤了下又极快恢复如常,“你昏迷过去以后蛟龙立刻把你当弱点朝你袭去,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我如果去救她的话就保全不了你,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我谁都救不了,如果我一定要做一个选择的话,我当然会选择对我来说更亲近的那个人。
”
“如果你觉得我自私的话,我也认了。”
阿萝只觉得脸颊像是被烙铁印下了羞耻的印记,羞臊与愧疚在交缠着灼烧,“对不起,师姐。”
她忍不住拉住江涟漪的裙角,“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不那么任性……”
她忍不住低下头,抱住自己的膝盖痛哭了起来。
江涟漪似是不忍的低叹了一声,她转过身轻轻拍了拍阿萝的脊背,“别哭了,我那会儿被蛟龙袭击也昏迷了过去,醒过来时周遭一片死寂。我本想立刻就去查看一番,又实在无法放心你。”
这话说的阿萝心中更是又羞又愧,她什么都没问就指责二师姐没有去救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那边既已经没了声响,要么是陆师妹她们吉人自有天相,已经脱险了。要么……”
江涟漪似是不忍再说下去,语调微顿化作一声叹息。
阿萝在她这声叹息中,又是低头落泪不止。
好一会儿江涟漪才像是下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低声道,“至少现在我们不能过去……先去藏书殿吧或许能与其他人会合,我很担心师姐还有岁岁她们,这里太危险了。”
“再者我与师姐汇合后,我们两个联手或许能与那黑蛟有一战之力,到时无论如何也要再闯一闯那寒潭,若是什么都没有自然好,若是她们已经遭遇了不幸,至少……也该让她们的尸身得以安息。”
阿萝的呜咽声越发大了,她只要一想到陆星晚可能已经死了就心肺俱裂般痛着。
她进来以后并没有遇到什么危机,心情一直很轻松,都快忘记长生殿是上古秘境,直到刚刚那黑色的蛟龙出现以最惨痛的代价唤醒了她的危机意识。
也许……星晚姐姐没事呢。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打起精神来,还有琴荷她们,希望她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好,我们走。”
这就有了上面二人藏书殿一谈。
江涟漪眸色深深,毫无感情的看了低头抹泪的阿萝一眼,她当然可以确定陆星晚还活着,只是这种时候她不应该知道。
“看到了没,自己没本事就先把责任推到更强的人身上,我到底还要忍受这群蠢货多久?”
系统语气也有点无奈,“只要得到了主角的气运,你想去哪儿我都不会拦你。看在她们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再忍忍吧。”
江涟漪叹了口气,“也是,一般的主角们都会和这些角色纠缠到底,然后这些角色就会幡然醒悟自己的真爱是主角这个替身。”
她步伐又快又稳,一股凛然正气环绕周身,丝毫无法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虽然这样挺可笑的,但是越是这样对我们越有利,要是主角不在意这些人,她们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系统说,“确实,这些主角决裂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说的狠,但实际上他们还是逃不开。”
“那你说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付出了这么多不甘心吗?”江涟漪说。
系统,“有这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你们人性心理的弱点,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缺爱的人都这样,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这一点都是共通的。”
江涟漪一路和系统交谈着,在阿萝看来就是始终沉默不语,她也没什么心情说话,只是心情十分低落的赶着路,在陆星晚也许还活着的一点点侥幸期待中煎熬着。
她们离开了这片山
谷又进入了一片红色的树林中,过了红色的树林后又穿过一片雾气就看到一座巍峨的宫殿。
宫殿修建的十分气派,只是周遭的主色调是暗沉的黑色看起来有点压抑和神秘。
阿萝打起精神,“二师姐,这里就是藏书殿吗?”
江涟漪从前没有来过当然也无法确定,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她脑子里的系统突然出声,“这里应该不是藏书殿,但里面有你要找的人,你注意安全。”
江涟漪微微皱眉,和阿萝沿着大殿的石阶迈步走了进去。
阿萝刚一进入正殿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蕊黄色衣裙铺陈一地,白琴荷生死不知的仰躺在地上,她的周身有水波似的蓝色灵力在萦绕着看起来如梦似幻。
阿萝心头剧烈一跳,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去,“琴荷!”
她跑得太快江涟漪没来得及阻拦,只能暗骂一句蠢货,同时警惕着周遭的变故。
阿萝的手还没有触碰到白琴荷就觉得眼前一花,再抬头时巍峨的黑色宫殿已经不见了,她站在一条熟悉的长廊上。
这是白家的花园?
阿萝心头一惊,是幻境吗?
*
林落月虽然很想和自己的同伴会合,但是没有太紧急的情况她行进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陆星晚手中一直握着那把墨麟剑,那剑上的戾气很重,似乎只有她能镇得住。
林落月自从知道这把剑的凶残历史后,怎么看怎么觉得它邪门,为此一路观察了陆星晚好几次,确定她没有受影响后才稍微感到放心。
曲繁夜话不多,只要不去注意她的容貌,她就像个沉默的影子,有时候几乎会让人忘记她也在身边。
不过林落月是个很开朗的人,而且行事间也极有分寸,即使是曲繁夜这样沉默的人她在言谈间也会照顾她的心绪。
陆星晚在旁边看着觉得林落月经常说她温柔,可她觉得林落月才配得起这个词。
三人气氛很融洽中就来到了这座黑色的宫殿面前,四周始终漂浮着一层薄雾,更为这座宫殿增添了几分神秘。
陆星晚并没有看到牌匾或者石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藏书殿?”
林落月摇摇头,“不太像,这里有可能是迷失之殿,我父亲说迷失之殿是与藏书殿极为相反的宫殿,交织着幻阵,会激发人心里最深的执念或者最想要做的事情。”
“就像你说的危机与机遇并存,在这幻阵中得到试炼神魂会比平时修炼达成的效果更强。”
林落月说,“而且在幻境中很多年但外界只是一瞬,所以有很多人对迷失之殿都抱着跃跃欲试的态度,有的甚至会专门来寻找迷失之殿试炼自己。
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够闯入中心的宫殿,就能拿到传说中的十二颗天珠。”
“天珠?”
“嗯,用来达成十二天珠阵,给门派家族驻守之地布阵最好的材料,是阵修的最爱。”
林落月说着也有点兴奋,“如果是迷失之殿的话,我们要不要留下试试?”
陆星晚想到自己迷离莫测的前世,又想到自己今生失败的两个家庭,轻笑一声,“我要是一个不小心陷到里面就麻烦了,因为我想要的东西很多。”
她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这座宫殿正殿的大门,陆星晚说完发现身边没有人回应,不由回头,却在转身间发现身后已空无一人。
第41章 过去(六)
陆星晚一转身就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她的心中刚刚升起警觉就又泛起了一阵眩晕感,接着她再定睛一看就发现自己坐在梳妆台前, 一身红色的嫁衣刺目而艳丽。
这里是……
她漆黑如墨的瞳眸紧缩,很快被更为暗沉的情绪笼罩。
这会是我最大的执念吗?她低头莫名的笑了一下。
她幼年时哥哥因为母亲的昔日仇人而身中奇毒,危在旦夕。
母亲求助外祖父,外祖父气母亲当年不肯背负家族责任任性出走,就向母亲提出了一个条件。
救人可以,但是必须得由他们三兄妹中的一个来做镖局的继承者。
陆星晚自然就是那个继承者,她那时虽然年幼, 但也谈不上有谁逼迫,自己不愿意父母为难,更不愿意哥哥离去, 便选择和外祖父走了。
后来外祖父去世, 镖局仅剩下的几人也被遣散, 她自是不用再履行承诺继续留在镖局。
不过很久以后她想过, 外祖父其实可以更狠心一点,完全可以在临终前要求她重振镖局,但是人一老心肠似乎也跟着软了, 他最后还是放她回去了, 回到父母身边。
不过那样的话,自己大概真的会恨外祖父吧。也说不清到底是一直抱着虚假的希望继续前行更幸运, 还是回归之后发现自己已经错过太多再也回不去了更可悲。
她回去的时候父亲早已经因病去世,妹妹也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女, 哥哥看她的眼神温情中总是带着愧疚。
而母亲,或许是因为她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也或许是因为她跟在外祖父身边越来越像他,母亲对她的疏离就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跨不过去,更不可能填平。
不过那个时候她的年岁到底还是在稚气之年,总是抱有几分天真与渴求。
从不觉得心冷也不觉得沮丧,一直满怀希望的认为只要肯努力终有一天能够恢复昔日的温情。
就这样生活了三四年,母亲对她不像是对妹妹那样宠溺而包容,但也不似她刚刚回来那一年那么多疏离客气,她便也觉得满足了。
仔细想想,这种心态何其相似,她对掌门对大师姐不都是这样的心态吗?
明明已经痛过一次了,还是不知道教训啊。
直到那件事发生,彻底的打碎了她所有的美好梦境。
家里面母亲因为厌恶江湖纷争,其实并不喜欢他们三兄妹学武,但是因为哥哥中毒的那件事让她起了隐忧。
尽管她从不参与任何的江湖纷争,也尽量避免去使自己那一身功夫,但还是怕自己的儿女们没有自保之力,所以后来哥哥和妹妹也是被允许学武的。
或许越是压抑着什么就越容易对什么生出向往,妹妹完全没有从母亲那里分到一点对于江湖纷争的厌烦,相反她整个人向往的不得了。
经常带着自己身边的玩伴出去行侠仗义,揍揍街头的小流氓们。
这根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母亲和妹妹之间会有一些小小的矛盾和摩擦,但谁知妹妹出生牛犊不怕虎,居然跑到了枯
骨岭想要去剿匪。
枯骨岭其实它原本的名字叫冬青岭,但是自从山头被山匪盘踞,而那帮山匪杀人如麻,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被劫掠的无辜人和上山剿匪的义士的尸骨铺满了整个山岭,误入的人经常会在草丛里看到枯骨,所以这个山岭从此就被外人传做枯骨岭。
这样一个横行作恶的山寨能够久久的盘踞山岭之中,无论是官府也好或者江湖义士也罢,百多年来都没有动摇过他们的根本,可见其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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