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门那边已经帮她查到了暗鸦阁几个堂口位置,寒剑派以前与江涟漪相熟弟子她之前也去拜访过,从他们那里她也更充分了解了自己这位以前二师姐。
只是她所做那个猜测若不还好, 若成或许江涟漪本人比她更适合受一句人生可悲。
一切都需要个契机去印证, 她想着想着念头转到林落月给她的那些人手查来的消息上, 白琴荷在查她被暗鸦阁杀手刺杀。
她懒得去理会这个小姑娘打什么主意,也没觉得她能查出什么来,但有她在前面挡着,更能吸引暗鸦阁与幕后之人的注意力,怎么算这件事对她都百利无一害, 她也就随着她折腾。
等和这群人账清了, 她就该把培养自己势力计划提上日程,或许收个徒弟也未尝不可。
湖面的风吹来柔顺异常, 吹的人心里都舒坦了。
林落月和曲繁夜笑闹了一阵, 跑累了来拉陆星晚手, “星晚, 出来玩儿别在心里装那么多。”
陆星晚看她气息有些急, 顺势拉着她在围栏旁边坐, “好, 听你。”
她抚着林落月背帮她顺气, “歇歇吧。”
林落月发觉自从她受伤以后, 陆星晚就又把她当小孩子当瓷娃娃。
她感觉陆星晚心里怕还是在怪自己出关太晚,她一对自己于严苛和为难, 这个毛病怕是很难好了。
林落月这么想着枕在陆星晚肩头, 她能怎么办,也只能多疼疼她顺顺她的心了,没办法。
陆星晚揽着林落月后背, 任这个没消停劲儿的人靠在自己怀里,一会儿摸摸她肩上刺绣,一会儿拽拽发带。
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她能怎么样?只能宠着纵着了,没办法。
两个甜蜜而苦恼的人腻歪了一会儿,林落月有些好奇抬眼,“星晚,我一直没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和我父母摊牌?我爹没说什么吧?”
陆星晚专心致志地戳她手背上小坑,闻言一顿,“也没什么,自是一些叮嘱我们以后要好好之类的话。”
她喟叹,“他们是很好的父母,也是这间难寻明理之人,落月你幸运,我们都很幸运。”
林落月伸出胳膊搂紧她腰,“星晚,你哥哥就是我哥哥,我父母也会是你父母。你看你缺失上天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你。”
陆星晚低头吻了吻她额发,“当然,所以我一直认为你是我人生幸运起点,从前现在所有美好缘分都是你带给我。”
林落月经历这么多,所思所想要较之从前更多,也更能体会一些她从前雾里看花的儿。
她所知的有关于陆星晚那些苦痛怕只是她人生冰山一角,只要一细想她就委屈恨不得替陆星晚哭上一场。
“星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总是对我说谢谢。”
“你总是在谢我,觉得我为你做
要珍视自己付出,有因有果,我对你好,大家对你好,都是因为你值得。”
“好。”陆星晚抚着她的长发,心里忍不住想林家人心软真是一脉相承,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呢,他们的言辞间那种心疼藏都藏不住。
林落月是,林夫人是,林父亦是。
在一片美好气氛中,内间珠帘后弱弱地伸出了一只手,“我觉得你们可以适当加一句,我姐姐也就是你姐姐。”
林落月立刻坐了起来,脸腾地红了。刚和陆星晚谈话谈太专注,差点忘了舟上还有别人。
她当然听出了自家姐姐笑语里促狭之意,百分百确定她就是故意的,不由出声,“姐姐!”
船舱里顿时传来了交织在一起的笑声,气氛十分快活。
*
痛痛快快玩了一天,其他人都已经回府了,林落月拉着陆星晚非要去逛夜市,陆星晚拗不她也就答应了。
华灯初上,灿灿灯火映在波光水色上,路两旁摊贩叫卖之声络绎不绝,一派的人间烟火气。
陆星晚随意的跟着林落月走了走才问,“累不累,要不我们去桥边歇一会儿?”
林落月挽着她的胳膊,“玩儿怎么会累呢?你不要太担心我,我身体全都好了。”
陆星晚笑了笑,“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林落月本想说我们一起,不目光扫见前面的摊子改了主意,“突然有点想吃白糖糕了。”
陆星晚拍了拍她的手臂,“那你在这里等我。”
她说着便去前面的糕点铺子排队。
陆星晚一走,林落月立刻凑到旁边的摊子上,那里摆满了虽然不昂贵但做工十分精美独特的钗环首饰。
她想星晚平时用来装点自己首饰基本没有,除了自己以前送她的发带就是几根木簪,太少了,太少了,得给她添置一点。
她兴致勃勃挑了几个颜色素净珠花,刚让摊主给自己包好,就听到前面传来的喧哗之声。
林落月被吸引了注意力,付了钱把珠花往怀里一放,立刻凑了去。
前面的医馆门口围了一圈人,她挤过去一看就见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五六岁孩子,那孩子面色青白,气息早已断绝。
妇人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哀哀痛哭,嘴里一个劲儿的喊不可能,不可能。
旁观人不乏有怜悯哀痛,连连摇头叹气。
药堂里大夫和药童在旁边劝着将妇人带回到了医馆里,人们这散去。
林落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实在捕捉不到异常,她出神功夫再抬头就看到陆星晚站在对面。
她看起来格外不对,脸色惨白一片,眼神也没有任何焦距。
林落月心头一紧快步走到陆星晚面前,“星晚,你怎么了?”
她上抚陆星晚双肩胳膊,“你还好吗?”
陆星晚晃了晃身形,像是终于回神,“我没事。”
她的眼睛重新有了聚焦,恢复之前镇定与冷静,“就是……”
就是刚刚她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她亲身经历,她与林落月隔着重重人群看着辜者尸体,看着他们的亲人在痛哭。
“就是突然有些头晕,可能是今天坐了太久船。”她说。
林落月不太相信模样,挽着她的胳膊,“那我们去人少地方透透气。”
陆星晚点点头,眼帘微垂。
如果不是她现在还醒着,她几乎以为是预言之梦在对她预示什么。难道说倚翠城的劫难还没有去?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医馆里,哭声一阵阵传来刺的人心里发疼。
陆星晚任林落月扶着走出闹市,她在自己再次恍惚起来前止住思绪,“落月,我们回去吧。”
出了这么一糟,林落月当然也没有心情闲逛了,她看了看陆星晚,“好,回去还是让宁神医给你看看吧,你是不是伤没好?”
陆星晚耐心来安抚她,心里却第一次期盼自己止息很久预言之梦再次降临。
入夜。
林落月伤好以后,陆星晚就搬回了自己绿萝轩,只是今日不放心人变成了林落月,她又陪她坐了半个晚上,见天色实在不早又见陆星晚确实没什么放心离开。
陆星晚在她走后随手整了整被子,想起傍晚时发生。
那孩子明显是体虚寻常病死,不知怎么她心里格外在意,只是那一瞬她想上去查看整个人却被魇住了似的迈不开步子。
后来和林落月在一起,她又实在不想她身体还没好全,就为了她的一点捕风捉影的疑心跟着劳神。
如今天下间什么手段在她面前都难遮个严实,是以她第一眼都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不是真没问题就是有什么阴诡奇术作祟。
她谨慎起见在那孩子身上留了个印记,这样哪怕他被带离医馆,她也能找到他。
只不这件事若是她疑心太重还好,若不是那也得有了眉目再让落月知晓。
陆星晚定心神,挥袖间灯影熄灭,她人亦似与黑暗相融般消失的影无踪。
老旧的屋舍内,昏黄灯火中伤心欲绝母亲犹自痛哭,面色敦厚丈夫也是满面愁苦,一派愁云惨雾。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两个刚刚毫无睡意的人突然感觉十分疲倦,不知不觉歪倒在了桌边。
陆星晚身影声无息地出现在屋中,晚风里她就似一块飞舞黑纱,轻盈但毫无色彩与温度。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死去的孩子身边,上打量一番后,她将自己灵力输入进孩子躯体里,探查他境况。
只是灵力输进去就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陆星晚并没有因此放心,试了两次都是一样的反应,她又轻轻拨开孩子衣袖领口检查。
在视线探寻到手臂上时,她的目光凝住了。
黑色的圆形符像诅咒一般落在孩子身上,她定定站了一会儿,咒术。
她想,鬼族,暗鸦阁。
夜风从大开着门吹了进来,屋内挂着年画发出簌簌轻响,唤回了陆星晚思绪。
她的指尖在孩子额头上轻轻拂,转身如来时一般无声消失在黑夜里。
第118章 改变(六)血洗
飞鸽门的分堂内。
驻守的长老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端起茶盏。
热茶下肚她才定下心神去看不远处坐着的主顾, 黑衣姑娘肤色雪白,容貌绝丽,就是那一双眼睛比夜色还沉, 生生耽误了她的脸, 衬得她不像个仙子倒像个索命的妖鬼。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 从前还好,后来这位砸的钱财越来越多,查的事越来越大,自然就得她这个主事的人来接待。
她们打了一年的交道,她就眼睁睁看着这位主顾来一次修为提升一次, 好家伙, 要不是自家了解自家况,她都怀疑他们这个分堂是什么风水宝地了。
“客人, 您今个来想查什么啊?”不知不觉中她的语气已经放得十分小心翼翼。
陆星晚对她笑了一下, 指尖灵力浮现, 红色的灵气凝成了一个符文, 漂浮在虚空。
“这种出现在人体上的黑色符文看起来很像鬼族的咒术, 我想以贵派的能力给我个准确答案, 应该不难。”
长老仔细的看了看, 沉吟道, “客人稍等。”
他们门内各有分工, 她所处的这种分堂负责接委托,内门有一堂是专门负责奇闻异术的, 她将消息递过去能不能查怎么收酬金, 不多时便会有人告知她。
陆星晚也没回去等消息的意思,在待客厅里安然坐着。
一柱香的时间后,长老按照流程和陆星晚商量了付费事宜, 陆星晚对这一套也不陌生,很快双方达成交易。
又过了一个时辰,长老将记录着所查信息的卷轴交到了陆星晚手中。
陆星晚也没有避讳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卷轴,事与她预想的差不多,那个出现在孩子尸体上的符文果然是咒术,出自鬼族。
此咒为四‘七亡魂咒,顾名,中术者会在第一个七天渐渐虚弱,在第二个七天生机耗尽而死,别说寻常大夫就是修为高深的医修也很难察觉。
第三个七天就与寻常死一般毫无异常,但尸体不会腐烂。
第四个七天束缚在尸体里的魂体会完全觉醒,保有智慧,躯体刀枪不入,以杀戮为本性,只会听施术者的命令。
早在千年前鬼族就曾用此咒术屠城,派遣这些亡者协助魔族作战,只是叶寒星将鬼族杀回幽冥之地后,这咒术就失传了。
陆星晚定定的看着卷轴,久久不发一言。
长老坐在一边心中很是犹疑,这位主顾来查这咒术,若是猎奇还好,若是真有此术现世,那可就太糟了。
这咒术失传这么多年,下咒的人阴损的把事搞出来,想解咒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是鬼族的秘术啊。
他们门内号称天下消息最灵通也没有记载,怕是别处也很难寻到解法,总不能真杀到幽冥去找鬼族要解咒之法吧。
她思来想去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哪怕门内有不能探寻来访隐秘的规矩,她也想出言试探一下。
陆星晚毫无预兆开口,“此事关系重大,还要劳烦贵派帮忙查查解咒之法,或能暂时缓解咒术的法子也好。”
她盯着卷轴上那句此咒不会人传人,但以物为媒介,同样易流传广泛,又道,“此咒已经现世,我亲眼见到死,接下来就麻烦贵派多上心了。”
长老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她心想,倚翠城今年未免太多灾多难了些,面上还是连忙点头,“自当尽力。”
边走一边想,身边没个得力的心腹还真不行,若有个心腹她直接吩咐人代她回林家,把事告知林父他们,她就可以直接去做点自己该做的事儿了。
现在却是有先有后都得走一趟,还真有点想念阿芷那丫头在她身边的日子了。
不如找个机会让人把她接过来,带在身边培养她,相信以那丫头的机敏很快就能跟上她的脚步。
这么想着陆星晚已经回到林家,几许漫不经心与危险的神,重新转变为沉稳。
林父等人已经休息,但听到守夜侍卫的通传还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他穿好衫走到外间时,陆星晚已经在静坐等他。
林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心里却并不安定,询问,“出什么事了?
陆星晚将傍晚以及这一整夜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又道,“此咒以物件为媒介,若是在城中扩散后果不堪设想,我已经委派飞鸽门去查解咒之法,就是不知道能否赶得及。接下来诸事如何应对城主心中自有考量,我便不插言了。”
她说着已经起身,“只是单靠飞鸽门那里也未必牢靠,我也要想些别的法子去找找解咒之法,这几日大概不会回来,城中若有事可以用传音玉石联络我。”
林父听的眉心直跳,“你想去哪?”
陆星晚轻笑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去拜访一下老朋友。”
林父皱眉,知道她这是要去找暗鸦阁。
暗鸦阁为鬼族所创,后来落到了他们人族手中却也留下了不少邪门传承,这次的事八成也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他真不明白这个组织为什么这么针对林家,或说这么针对陆星晚,心里却憋闷的很,“我知道以你当下的修为世间难有敌手,我也不拦你。不过你也不能一个人去,我给你派些人手。”
陆星晚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她迎着凉凉夜风走出门,很快消失在即将亮起的天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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