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越过气到脸色涨红发紫的张宇继续往楼下走去。
“我都按你说的把画撕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渺停下脚步,侧头似是诧异地看着张宇。
“我连顺利毕业都要求你让张国师网开一面,我能怎么样?”
你他妈那是求人的样子吗?
张宇忍下脏话,几步上前,盯着白渺说:“你不是想进松山画院吗,你把证据给我,我可以去求我爷爷……”
白渺对此兴致缺缺,“说进去就能进去?没这么容易吧,你都是顶了我的名额才能进松山画院。”
张宇额头青筋绷起,目光阴恻恻的,“你以为这是在跟你商量吗?”
白渺恍然大悟状:“原来张大少爷不是来跟我聊您抄袭……”
“够了!”
张宇迅速打断白渺的话,“你到底给不给?”
白渺嘴角一勾,抬起手。
张宇看着他的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然而白渺只是整了整他的衣领。
他说:“想要证据?也行,先把我弄进松山画院再谈吧。”
张宇脸皮一抽。
他脸色乍红乍白,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白渺吓到。
但说实话,他真的有点怕白渺突然暴起动手。
画家的手都是重点保护的地方,但白渺不是。
在余无大学,和他的画一样名声显赫的,就是他的拳头。
最夸张的两次,张宇曾有幸目睹。
一次是白渺拖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生衣领,把他从小树林拖出来。
他解释说那个男生摔倒了,他帮忙送去医务室。
这鬼话学校竟然也信了。
另一次更狠,大庭广众下一拳挥到脸上,直接把人揍趴在地上。
白渺因此吃了个警告处分,但因为教授偏爱,这处分很快被抹了。
闻从泉从楼上追了过来。
张宇到底不敢当面逼白渺太紧,他的手可不是用来跟这个疯子硬碰硬的。
他盯着白渺许久,直到闻从泉快要走到近前,他才扔下一句:“你等着。”
闻从泉瞥了张宇的背影,小声问道:“怎么样?套出话了吗?”
白渺拿出手机按下暂停录音键,收起手机看着张宇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
“他开始怀疑了。”
“什么……”闻从泉突然一惊:“他发现你在炸他了?”
白渺对此倒是很平静:“毕竟我们手里没有真的证据。”
“艹。”闻从泉骂了一声:“这孙子也太谨慎了吧。”
“算了,本来也没想能录到什么。”
白渺打了个呵欠,继续往楼下走。
闻从泉闷头跟上。
白渺眼皮又困倦地耷拉下来,加上心情不太好,显得他的表情不太友善。
“有话就说。”
闻从泉张了张嘴,开口说:“那个,松山画院有个教授想招个助理,你要是去,基本就是板上钉钉……”
白渺眼皮都不抬:“不去。”
闻从泉瞪大眼睛:“神棍,那可是松山画院的教授啊,你……”
白渺没等闻从泉说完,只瞥了他一眼:“许教授跟你说的?”
闻从泉干笑两声。
白渺:“你跟她说,不必白费心思了,我没空满足她的愧疚补偿心理。”
闻从泉不吭声了。
白渺走了两步,叹了口气:“我没怪你。”
闻从泉的脸腾地涨红,“那你为什么宁愿去个破居委会蹲着,也不愿意来我家公司?”
白渺瞥了闻从泉一眼:“你家公司能给我开一个月一万起步,绩效拿到好几万,领导还上赶着给我休带薪假的待遇?”
“什么?”
闻从泉愣住了,脱口而出:“那些居委会的工资不是才三四千?你不会是进了传销吧?”
白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闻从泉:“……”
闻从泉还是不可置信,但他转念一想,又有谁真能骗得到这神棍。
除了毕设这事,他真没见过白渺吃亏。
这么插科打诨一番,闻从泉心头也没那么堵了。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说:“当时太紧急了,那姓张的来当毕设打分组长,他肯定会维护那孙子。我也没想太多,只想着赶紧撤换下来暂避风头,没想到反而害得大家误会你,还让你差点不及格毕不了业……”
白渺困倦地又打了个呵欠:“这有什么,要不是你帮我替换,事情才真的无法挽回。”
闻从泉还是有些低落。
他又说:“许教授跟我说了,那位教授地位不低,通过他你还是有机会进松山画院,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行了,你也别再帮她说话了。”
白渺听得烦。
“我就问你,是谁告诉你,我的毕设和张宇的撞了?”
闻从泉一愣,而后呆立在原地。
布置毕设打分现场的工作必然轮不到闻从泉这个大四准毕业生,当时现场除了被抓壮丁的学弟学妹,就是系里面的教授们。
当时也确实是许教授急急忙忙地找到他,让他帮忙再找一副白渺的作品替换。
“我……我艹!!!”
闻从泉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他有一万句粗口憋在心口,憋得他快炸开升天了。
闻从泉从来没怀疑过许教授。
大学四年,许教授几乎把白渺当做自己的弟子一般照看,那次白渺成功卖出画的画展,也都是她推荐白渺参加的。
闻从泉气红了眼不停爆粗,而白渺依旧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任由闻从泉骂娘。
闻从泉骂完了,红着眼问他:“你真的甘心吗?”
甘心吗?
白渺眯起眼抬头看向碧蓝的天空,脑海里却是闪过朔沉那双淡金色的眼眸。
他轻笑一声,说:“无所谓,在哪赚钱不是赚。现在也挺好,以我现在的条件也找不到更好的。”
闻从泉慢慢缓过来了,他走快两步追问白渺:“你是不是掐指一算,算出了自己会遇到你现在这个神仙一样的岗位,才推了我这里……”
白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闭嘴吧你。”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又是“咔嚓”一声。
走廊上的白渺两人同时扭头,就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摔在靠墙的铁皮箱上,弓着身体缓缓滑坐在地上。
第19章 抄袭证据
“你怎么回事?不看路的吗?”
差点被迎面撞上的中年女教授皱眉看着坐在地上不动的女生:“你要不要去医务室?”
瘦小女生默不作声地摇摇头,一双眼睛就盯着怀里的一束向日葵了。
见那柔嫩的花瓣没有一点损伤,她才大松一口气,忍着痛,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突然,她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拿着DV机的手。
瘦小女生抬头一看是白渺,猛地僵住。
白渺垂眸看着她,开口说:“不知道摔坏了没有,你记得检查一下。”
瘦小女生抿了抿唇,慢吞吞地伸手拿回自己的DV机,然后直挺挺地伸手,把向日葵花束递到白渺眼前。
这束向日葵颇为精致,花束中心还簇拥着一个小小礼物盒和一张贺卡。
她手指紧张地攥着手里的花束,把塑料包装纸攥地吱嘎作响。
“学……学长毕业快乐……”
白渺没动。
瘦小女生难堪地闭上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双手却依旧直挺挺地举着。
有人经过走廊,朝这边不停地看。
瘦小女生手上突然一轻。
白渺打量了一下手里的向日葵花束,“谢了。”
瘦小女生双眼一亮,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你记得,一定,一定要打开看。”
说完,瘦小女生低着头迅速跑远。
闻从泉瞪大眼睛:“神棍你转性了?你不是不收这些的吗?拍毕业照那天那么多学妹眼巴巴地跟着你,也没见你个铁石心肠化成绕指柔……”
“好好说话。”
白渺横了闻从泉一眼,拎着向日葵花束往外走。
……
吃过午饭,闻从泉把白渺送回了夕阳红小区门口。
期间他试图去白渺的神仙居委会看看,被白渺毫不客气地摁灭了这个念头。
烈日当头,又是吃过饭困意上涌的时候,白渺快走几步,只想快点回家睡觉。
然而没走几步,他的困意就飞走了。
两只眼熟的山魈缩在街角,扭着猴子一样的脸左看右看。
“白先生回来啦?”
蓬头鬼今天穿了亮黄色上衣和骚粉色裤子,依旧亮瞎人眼。
白渺还记得两只山魈在居委会发狂的模样,他问道:“它们怎么出来了?”
蓬头鬼扭头一看,恍然说:“哦,因为它们之前在人间作乱被罚,身上还背着罚款负债,没灵珠租居委会里的房子,所以在街上游荡。”
白渺不由皱眉:“这里还有人类居住,就这么放它们出来?”
蓬头鬼摆摆手:“白先生放心吧,进了山海社区,给它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再作乱。”
白渺不太相信,山海社区里还有会发狂的鬼呢,这些凶兽就这么在街头晃悠,能保证绝不会出事?
但这事也轮不到他来管。
他没再说什么,挥别蓬头鬼,回家倒头就睡。
等他醒来,橘红色的黄昏已经爬上了窗帘。
白渺揉了揉眉心,拿着水杯去客厅倒水,就见被他随手放在鞋柜上的向日葵花束。
花束里的礼物盒包装得颇为精致,白渺先拆开小盒子。
里面躺着一张小巧的SD卡。
他隐约记得,那个瘦小女生好像是导演系的。
白渺一挑眉,拿起贺卡一看。
【谢谢你,你绝不是大家所说的那种人!很抱歉现在才把这个视频给你,我也是才发现废片里拍到了抄袭证据,希望能帮到你。】
白渺想起当初的小树林里。
当时瘦小女生头发散乱,破碎的衣服遮不住身上的青紫和手印,她低着头死死拽着衣领,哭得像是快要断气。
他没多看她,只是扔了件外套在她身上,就粗暴地拖着那个被打得意识模糊的男生往外走。
白渺看着SD卡,隐隐有了猜测。
他拿着SD卡回房间,把卡插入转换器里插进电脑。
SD卡里只有一个视频。
白渺双击点开。
屏幕前出现了一片高低起伏的青砖黛瓦,镜头随着一只飞鸟而动,把余无大学西北门外那片颇具盛名的古老小巷尽收入镜头之下。
突然,有人撞到了运镜人,镜头剧烈一晃。
周围一阵嘈杂,镜头晃动着,周围人似乎在道歉,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运镜人把摄影机放下。
镜头拍摄的画面偏移了许多,出现了旁边的余无大学教学楼。
原来视频就是在余无大学教学楼架空的走廊上拍的,这个方向正好拍到了教学楼的一扇窗户。
那扇窗户里,白渺正低头站在许教授面前。
白渺握着鼠标的手猛地一顿。
视频里,白渺哈欠连天,没多久就走了,许教授拿起了桌上的画仔细欣赏。
突然,她身后的虚掩的大门被推开,张宇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了许教授手里的画。
许教授要把画收起来,却来不及了。
张宇说了什么,伸手欲拿过画,许教授不肯,两人一番争执,不断相互抢夺。
白渺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他冷眼看着,只心疼自己被扯来扯去的画。
后来,他们似乎争论出了一个结果,张宇得意的脸隔得老远都能拍得一清二楚。
然后许教授就让开来,任由张宇对着白渺的毕设不停拍照,
视频的拍摄角度颇为刁钻,那天光线又好,镜头一拉近,刚好把那张装裱好的画拍得一清二楚。
画上红梅怒放,一个身材欣长的黑袍男人站在红梅后,微微侧头望来。
张宇拍照还不够,甚至还拿了张硫酸纸把画面简单地拓了下来。
没多久,张宇便拿着硫酸纸大摇大摆地走了。
视频也到此为止。
暗下的屏幕映出白渺面无表情的脸。
他还记得他后来去拿回漏下的画的时候,许教授曾经委婉地劝他换一个毕设。
其实本来他就没打算拿那副画当毕设。
许久,房里溢出一声冷笑。
第20章 这是自爆啊,牛批!……
白渺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等他惊醒,瞪着透出天光的窗帘时,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从床上慢吞吞地爬起来。
他很少做梦,做梦也代表着睡眠质量变差,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糟糕。
一开机,手机顿时“嗡嗡嗡”地跳出了许多未接来电和信息。
白渺还没看那些信息,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
“我的老天爷,你可算接电话了!”
闻从泉在电话对面脑子都快冒烟了。
“昨晚有人在论坛说你毕设抄袭,又拿你以前来说事。还有傻逼说要联名把你清退出余无大学,昨晚我已经买了一批高级水军了,不够再买,看谁骂得过谁!”
要说这帖子没有张宇那边在推波助澜,打死闻从泉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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