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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模拟三年第一(近代现代)——追鹿/喵小玄

时间:2021-06-08 08:36:53  作者:追鹿/喵小玄
  傻孩子,人家是觉得你好笑。
  虞少淳放下笔:“为什么你觉得他喜欢你?”
  “因因为——”苏阁欣顿了一会儿,又说,“因因因为我喜欢他,我我我看——他都是笑着看,所以他他肯定喜欢我。”
  虞少淳年龄虽然小,但心里对所谓的“喜欢”和“爱”却有着自己的一套高大上的想法。
  譬如王尔德的夜莺为了爱奉献生命,譬如Jack因为对Rose的爱松开抓住木板的手,譬如……
  在他看来,爱情一定要惊天地泣鬼神轰轰烈烈来轰轰烈烈去。
  但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却告诉自己,当总是笑着去看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喜欢上他了。
  认为自己很成熟的虞少淳同学对这个说法存疑,于是支开了话题:“你数学卷做完没有啊?下课要收的那个。”
  刚刚还很健谈的小姑娘立刻把两只耳朵一捂,侧过身装着听不见。
  什么嘛,他想,这不是挺聪明的?
  前排几个同学笑着回头看他俩,又转回去,头碰头地讲小话。
  虞少淳转着笔,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无外乎情窦初开少年人最关心的所谓“绯闻”。
  因为“虞少淳喜欢苏阁欣”跟“虞少淳和苏阁欣谈恋爱”这两种传言已经从八班传遍了整个初二,没听说过才不正常。
  当事人心里波澜不惊,又刷了一页物理力学题。
  他对女生不感兴趣,对好看的小男孩兴趣更多些。
  当然这是秘密。
  虞思璇和他一个学校,只不过在三班。她一回家,就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的和爹妈高调宣布虞少淳脱单的事。
  然后迎接她的是一顿鸡飞狗跳。
  虞少淳追,她跑,两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闹得隔壁敲门问是不是在家暴。
  沈盈盈倒是忧心忡忡。
  她不担心儿子谈恋爱学习成绩下降,也不担心传言中的未来媳妇儿智商有问题。
  她握着虞少淳的手,罕见地带着几分语重心长:“你们……将来能不能不要孩子?”
  虞少淳没明白他妈怎么就直接过滤谈恋爱结婚直接快进到生孩子了。
  “我呢,已经计划好了,等你一上大学,就和你爸出去周游世界。”沈盈盈咬着唇和他说。
  “你俩要是想要孩子,又都工作,肯定要找人看的嘛。外面那些保姆不靠谱,我和你爸总不能回来带孩子吧?”
  可真是惊为天人的发言。
  虞少淳面无表情地把手从沈盈盈手里抽出来:“我没谈恋爱。”
  “真没谈?”
  “真没谈。”
  沈盈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虞思璇见势不妙,往后撤了撤,躲在虞爸身后。
  虞少淳冷笑道:“虞思璇,有空八卦不如好好学习,排五十多名也不嫌丢人。”
  虞思璇做了个鬼脸:“第一名了不起啊?”
  “当然了不起,”虞少淳耸耸肩,“考不了第一的人只能无能狂怒啊比如说那个躲在老爸身后的死小孩。”
  “我呸,”小姑娘咬牙切齿,“早晚有人考过你。”
  “能考过我的人还没出生呐,气不气?”
  虞思璇拔高了声音:“早晚有人把你收了,治得服服帖帖!”
  “能收了我的人也没出生,更没人能把我治得服服帖帖。”
  十五岁的虞少淳站在自家客厅里放出豪言壮语。
  但想不到一语成谶。
  那个能考过他的人不仅出生了,还和他同龄,又顺手把他收了,收得他毫无怨言,被治得服服帖帖。
  都是孽缘啊孽缘。
  十九岁的虞少淳看着身边低头做题的人如是想到。
 
 
第114章 那年那少年2 【冯周其人】
  陈驷第一次见冯周是在自家门口。
  那天风大雨大, 楼外的小树险些被连根拔起,弯着腰在风雨之中苦苦哀嚎。
  他家门被人敲响,轻轻的几下, 伴着外头的凄风苦雨,有点渗人。
  陈驷前一天刚听了同班同学讲的鬼故事, 心里发毛, 哭着闹着和他爸说是山村老尸来访,千万别开。
  张秋爽是个唯物主义者, 从来不信那些神神鬼鬼,根本不听自家儿子的民间鬼话, 当即把门一开, 看见了站在门前的冯周。
  陈驷缩在张秋爽身后盯着他瞅了半天,一拍脑门, 恍然大悟,指着冯周说你是代表三年级去参加珠心算的那个小男生。
  冯周没承认也没否认,顶着一双明显哭过的眼睛小声说:“我妈妈不要我了。”
  张秋爽母性爆棚, 留了冯周在自家吃晚饭,说吃完了就把人给老同学送回去, 顺便谴责下大雨天把小孩关在门外这事儿。
  冯周长得白,头发微卷, 眼睛挺大,规规矩矩地坐着,像个摆在商店橱窗里的陶瓷娃娃。
  小脏孩陈驷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各色水笔印的手, 在裤子上蹭了蹭, 凑到冯周身边。
  “你怎么算数算得那么快的?”
  冯周抬起带着几分琥珀色的眼睛看看他,复又低了下去:“学过珠心算。”
  “珠心算是什么?”他又问,“好玩吗?”
  冯周点点头, 又摇摇头。
  张秋爽本来就要做饭,这会儿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她手脚利索,没多久就摆上四菜一汤,再加一碗米饭。
  陈驷猴似的爬上椅子,伸手抓大米饭往嘴里塞。张秋爽不客气,当着冯周的面一筷子敲在他头上。
  “怎么跟你说的?还用手抓?”
  陈驷撇撇嘴,别扭地拿起筷子。
  冯周坐在他身边细嚼慢咽,不吧唧嘴,也不露牙,安安静静的,可没一会儿,又红了眼眶。
  哎呀。
  陈驷想,陶瓷娃娃要哭了。
  但小孩儿不知憋了哪股劲儿,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将筷子轻轻搁在碗上:“谢谢阿姨,我吃饱了。”
  张秋爽看见他碗里剩了一大半的米饭,又给他夹了块排骨:“你吃的也太少了,再吃点再吃点。”
  陈驷不依不饶,咧着大嘴和张秋爽嚎:“我也想吃排——骨——”
  然后不出意外地又挨了一筷子。
  张秋爽瞪他:“吃个屁,丢人现眼。”
  后来陈驷家就经常添一双筷子。
  刚开始小孩儿领地意识作祟,以为冯周是要来和自己抢爸爸妈妈的,虎视眈眈地瞅着小瓷娃娃,试图用眼神攻击把人吓退。
  可小瓷娃娃好像并没有那种追求,一来二次偷偷替他写了几回数学作业,写得他感激涕零,立刻倒戈。
  他趴在桌边看冯周列了个公式解出数三角形的题,新奇得很。
  “没见过?”冯周问。
  陈驷摇摇头:“没见过。”
  冯周在草稿纸上给他写下一行公式。
  他的字从来都工工整整,不像小学生写的,倒有几分像课本上的印刷体。
  陈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他:“你爸妈怎么啦?为什么放学不接你回家?”
  冯周写字的手顿了下,轻轻说:“他们太忙了。”
  “那不忙了就会接你回家吗?”
  “可能吧。”
  陈驷懵懂地点点头,想着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来这么个瓷娃娃。
  但直到小学毕业,他也没等来冯青青和周万金不忙的时候。
  两家人在孩子小学毕业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搬家。一家往北搬,一家去南边,匆匆在岁月里分道扬镳。
  陈驷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家里门口架子上储钱罐下面的玄机的。
  一把零零碎碎的钞票塞在小猪肚子下面,有一块五块,也有十块二十块,厚厚一摞,不知道塞了多久。
  张秋爽看着那把零钱,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这孩子啊,”她说,“真懂事。”
  “妈妈,你为什么要哭啊?”陈驷问,“懂事不应该高兴吗?”
  “心疼呗。”
  张秋爽知道陈驷不明白为什么要“心疼”,又补充道:“以后你会懂的。”
  陈驷不懂,但不妨碍他心安理得地做冯周的跟班。
  他初中放学比冯周早半个小时,足够搭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到冯周初中的门口,等他出来。
  冯周上的初中据说是什么名校,陈驷靠在大门口左顾右盼,觉得确实有几分“名校”的样子。
  窗明几净,金碧辉煌,如果没有冯周后面那几个把头发染成调色盘的小流氓就更好了。
  为首的小流氓额前一缕发挑染成紫色,对着冯周喊:“孤儿孤儿,今天是不是你妈妈又不来接你?”
  冯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怪胎怪胎,”另一个小流氓又喊,“什么时候回你母星去?地球不适合你,快滚快滚!”
  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
  陈驷听得别扭,刚想上去理论,却被冯周拉住了。
  冯周面无表情地给他介绍:“那是我表弟。”
  血缘关系上算是表弟,但两人一点都不像。
  当年的陶瓷娃娃长大了,还是白白净净的一个人,鼻梁上架了副略显秀气的黑框眼镜,遮住小半张脸。
  陈驷趴在奶茶店的小圆桌上咬着吸管看他写作业,忽然问:“冯宝,你们班女生肯定挺多喜欢你的吧?”
  冯周愣了下,摇摇头。
  “怎么可能啊?”陈驷拍案而起,“隔壁班那个自恋狂都有女生喜欢,怎么你没有女生喜欢?”
  “自恋……狂?”
  旁边给咖啡拉花的老板瞪了陈驷一眼,他连忙坐回位置上:“隔壁班一个天天考年级第一的傻逼,自恋又臭屁。”
  冯周“哦”了一声。
  “但是你这条件,”陈驷愁眉不展,“不应该啊,真的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冯周挑眉,“不会有人喜欢我的。”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不合群又奇怪,每天冷着张脸,不会说漂亮话,每天对着各学科的试卷死磕。
  长得好看的小男生一抓一大把,没谁偏要吊死在一棵冰冷无情的歪脖子树上。
  冯周没继续这个话题,叩叩桌子:“你作业呢?”
  “啊——”
  陈驷拉长了声音,显得不情不愿:“没,没带。”
  “拿出来,”冯周说,“别让我自己翻。”
  陈驷磨磨蹭蹭地从包里抽出一本数学练习册递给他。
  冯周翻了两页,指着一道证明两角相等的题问他:“这个怎么错的?”
  “记错概念了当时。”
  “把平行线性质背给我听。”
  陈驷磕磕绊绊地翻着白眼:“这个……两,两直线平行,同旁内角相等?”
  “相等个屁,”冯周说,“回去把这一课概念抄五遍,明天带来检查。”
  陈驷哀嚎一声趴在桌上,跟他讨价还价:“三遍行不行?”
  “六遍。”
  “两遍呢?”
  “十遍。”
  “五遍就五遍,”陈驷终于妥协,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凶屁。”
  冯周看着小孩的后脑勺,唇角勾起一丝笑。
  但笑转瞬即逝,像从未来过一样。
  他一向不愿意把情绪外露,在老师家长们眼里是乖巧的沉稳懂事,在同班同学眼里是讨厌的故作深沉。
  陈驷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嘟嘟囔囔道:“你要是在我们学校,肯定能考得过隔壁那个讨厌鬼。”
  “怎么这么关注人家?”
  “因为我同桌一直想考一次第一,全被他拿下风头了,”陈驷似乎在给自己同桌抱不平,“真无语,拿第一了不起啊?”
  也是次次拿第一的冯周笔尖一顿。
  那确实是挺了不起的。
  他有点好奇陈驷嘴里那个很高调的年级第一,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想让他再多说点,可看着友人哼哼唧唧的模样,心中了然陈驷或许与那人有矛盾,明摆着不想再提。
  不多说就不多说吧。
  冯周心里其实存了点隐秘的期待。
  他期待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人可以匹敌自己的学识,轻松地理解复杂的科学定理,并爱上它们。
  而且不会觉得热爱它们的自己像个怪胎。
  冯周老成地叹了口气,觉得这样的人或许一生都遇不见一个,将陈驷的作业本又翻了一页,盯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大红叉,觉得心情更差了。
  罢了。
  他想。
  就算遇不见也没关系。
  科学家说宇宙里有一枚名为CX330的恒星,终其一生在无边夜幕中孤独地发光。它身边没有行星,连陨石与星辰碎屑也只是匆匆而过,与它的轨迹从未相交过。
  你孤独吗?
  冯周有心问这颗恒星,但也只是在自己觉得孤独的时候的突发奇想。
  可如果能这样静静地发光发热,纵使无人在意与理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人类终于在宇宙中发现了CX330的卫星也不是不可能。
  相信时间吧,时间永远会带来惊喜。
  少年老成的人坐在奶茶店靠窗的小桌子上,用红笔一道题一道题认真地纠正着朋友的作业本,忽然听见一道极具活力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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