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一场极其美妙的，让他不愿醒来，无法挣脱的梦境。
然而明明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已经不会再睡觉了。
所以克拉克又很快的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克拉克——也许称呼他为卡尔更合适——他怀中身材纤瘦的青年身体有些不自然的颤抖，抵在他胸前的双手推拒的力量对卡尔来说是那样的微不足道，青年用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仰着头看他，眼里却带着极其陌生的排斥和不自然。
但是卡尔知道，这就是约书亚。
那双湛蓝的眼睛还带着熟悉的温暖的光彩，约书亚还是那样健康，年轻又充满活力，那是身上灰扑扑的外套也没法遮掩的源于灵魂的生机。
而不是像他一样，尽管身体依然健康正值壮年，但是他的灵魂却已经衰老到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尽管理智告诉卡尔，怀中的约书亚并不是他所思念的约书亚，但是无法克制的情感却让克拉克颤抖地用手指轻柔地摩挲着怀中的约书亚柔软细腻的脸颊。
理智和情感将他整个人割裂成两半，卡尔沉寂了两年之久的心脏，终于再一次地剧烈跳动起来。
那些死寂的情感，在这一刻又死灰复燃了。
于是他说：“约书亚，拜托，不要恨我。”
怀中微微抗拒地推着他的双手忽然停了下来。
有着一头仿佛融进了阳光一般灿烂的金发的青年愣愣地看着他，落日的余晖落在他的脸颊上，泛起漂亮的红晕，那双湛蓝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紧闭的红唇颤了颤，只吐出一句：“克拉克。”
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叫卡尔人类的名字了。
崇拜他的人类敬畏狂热地称呼他为救世神，恐惧他的人类轻蔑又怨恨地称他为暴君，和他并肩作战的同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彼此的称呼只留下生疏的称号。
会温柔又无奈地喊他克拉克的人，都早已经离开了。
所以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卡尔，竟然感到了一丝生疏。
但是就像习惯长时间不做就会变的生疏一般，生疏的事情做多了也会变为习惯。
于是克拉克抱住怀中灰扑扑的约书亚，脚下轻轻一踏，随即冲天而起。
怀里的约书亚生涩而紧张地被卡尔搂在怀里，他好像能听到这个超人胸膛里正在狂乱的心跳声，他一时失神，然后扒着身边超人的胳膊往下看。
那个不起眼的小镇变得越来越小，那些密密麻麻的房子和街道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变成蚂蚁一般的大小然后消失在他眼里。
高空中的温度快速的降低，冰冷的空气擦过约书亚的脸颊，皮肤上产生一种宛若刀割般的痛楚，但是约书亚还是忍不住最后看一眼那个他待了没有多久的小镇。
他忍不住心虚地抖了抖身体，祈祷得到消息的托尼不会因此勃然大怒然后跳出来被这个世界的正义联盟或者复仇者抓住关进大牢里。
希望布鲁斯能够拦住他，约书亚冷静地想，至少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并不是来找他。
约书亚身体细微的颤抖瞒不过卡尔，他以为约书亚是因为寒冷，于是轻柔地抱住他，用宽大的披风把约书亚紧紧地裹在怀里。
“一会儿就不会冷了。”卡尔说：“约书亚，再等一等。”
约书亚抓着卡尔的披风，迟疑地点点头。
*
超人来了小镇一趟还带走一个人的消息瞒不了多久，在超人离开不到两分钟，这个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样飞速地传播到了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在托尼长时间没有等到约书亚回来出门寻找，结果从一个男人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然后急匆匆地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掉了一地被人踩的七零八落的食物和水泥路面上半干的啤酒水渍。
托尼的脸气得几乎变色，斯塔克家的人很少会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后悔，但是这一刻，托尼终于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悔意。
他不该让约书亚出来的。
这种念头盘旋在托尼的脑海里，站在原地神色变幻莫测了几秒后，他立刻转身怒气冲冲地冲向自己租的那间不起眼的屋子，打算就这样穿上马克盔甲去从这个地球的超人手里把自己的弟弟抢过来。
然而他的脚还没踏进房间，跟过来的布鲁斯伸出手拦下了怒火冲天的托尼。
“你是打算在我找到这个地球的超人前先和我打一架吗？”托尼冷笑着抬起自己的手，他的手心里亮着一个小型的能量炮装置。
“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蝙蝠！”
被能量炮抵住心脏的布鲁斯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用那双钢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托尼，并没有因为抵在他的胸口蠢蠢欲动的掌心炮而有丝毫颤动，他有多冷静，就反衬出托尼有多么冲动。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是托尼臭着脸放下了安着掌心炮的手。
布鲁斯静静地：“冷静下来了吗？”
托尼不说话。
布鲁斯并不介意，他平稳又冷静地陈述：“你根本打不过超人，冲上去也是送死。”
“约书亚他带着手机，之所以没有联系你的原因你现在想想自己也清楚，更何况……”
布鲁斯看向客厅里唯一的一台老旧电视机，目光闪烁：“更何况，他现在在这个地球的超人身边，比在我们这里要更好。”
托尼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他知道布鲁斯说的没错，但是反而更加闷闷不乐。 “该死的……”托尼捏捏自己的眉心，疲惫地说道：“所以我真是讨厌你。”
布鲁斯沉默片刻，淡淡地说：“随便你。”
他松开拉住托尼的手，起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斯塔克，该干活了。”
第73章 今天大超告白了吗？
卡尔带约书亚去的地方, 是北极的孤独堡垒。
不像约书亚所在的地球的克拉克为了隐藏身份只能把孤独堡垒深藏在北极厚重的冰层冻土之下，在这里的卡尔自从两年前开始，就彻底放弃了隐藏孤独堡垒的想法, 他把这座汇集了整座氪星科技的堡垒置于呼啸的狂风和冰雪之中, 宣告着他作为氪星遗孤和地球人格格不入的血统。
他坐守在这个庞大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城堡的堡垒中，然而城堡里只有他一个王。
然而今天, 在时隔两年之后，孤独堡垒终于迎来了新的客人。
卡尔用自己的披风细心地将约书亚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北极的风霜没法攻破几乎可以称的上天衣无缝的氪星披风, 让约书亚的体温在这样的低温下仍旧保持着最适宜的温度。
他缓缓降落在孤独堡垒的大门前，强劲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散乱，禁闭的大门在检测到卡尔到来后就缓缓开启，风雪呼啸而入，吹进了几片散落的雪花。
约书亚没让卡尔一直把他抱在怀里，尽管知道卡尔就是这个世界的克拉克，但是约书亚在卡尔降落到地面的时候还是伸出手拍了拍卡尔被白色的制服紧紧包裹住的遒劲有力的臂膀。
拍的时候，约书亚还忍不住偷偷地多摸两下, 摸完之后他心里就有点虚, 毕竟道德感极好的他总感觉自己是在给自己地球的克拉克戴绿帽子。
虽然他清楚这个世界的卡尔同样也是克拉克, 但是真要严格说, 两个克拉克其实都是独立的个体。
孤独堡垒的大门在两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就缓缓合上了, 厚实的钢铁隔绝了堡垒外足够将人冻成冰雕的风雪和低温，飘进来的雪花落到裹在约书亚身上的白披风上，然后变成了一点灰色的湿痕。
卡尔带约书亚离开边境小镇的时候动作匆忙，用白披风随便一裹就抱着约书亚飞走了，都没有问约书亚愿不愿意, 现在到了孤独堡垒，他反而没了刚看到约书亚时的激动与迫切，他站在约书亚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约书亚把身上的白披风解了下来。
纤尘不染的白披风下钻出来一个灰扑扑的金发青年，梳理整齐的头发在刚才高速的飞行中被风吹了一个乱七八糟，张牙舞爪地向四面八方翘起，被克拉克擦去粉底的脸上还有些地方残留着一点深色的痕迹，那是没有被擦掉的残留的化妆品。
他现在一点也不精致，反而狼狈极了，再搭配上脏兮兮灰扑扑的外套，和卡尔记忆里整天干干净净衣着整洁看不惯家里有一点脏东西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卡尔却好像看不够，只是望着他，蓝色的眼睛里温柔又忧郁。
他不说话，约书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面面相觑，好像能听到时间滴滴答答从身边跑过去的声音，寂静的孤独堡垒里只有脑袋上闪着红光像章鱼一样的氪星机器人从他们身边飘来飘去，上面用来监视和扫描的摄像头就像是眼睛一样从约书亚和卡尔的身上略过。
如果不是确定氪星机器人并没有属于人类的智慧，不然约书亚真怀疑自己能从那几个机器人的摄像头里看到几个明晃晃的问号。
最后打破平静的是咕咕叫的肚子。
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约书亚脸色尴尬，看看光秃秃的天花板又看看铅灰色的地板，就是没好意思看卡尔。
反倒是在电视里永远紧绷着张脸，活像全世界人民欠了他几个亿的卡尔·艾尔先生脸色一慌，垂下脑袋小心翼翼地询问：“你饿了吗？”
他顿了顿，像是有些艰难地开口：“约书亚？”
对着咕咕叫的肚子说自己不饿似乎是不太现实的，约书亚一边摸着自己扁平的，连肌肉线条都没有的小肚子点了点头，一边准备对面前的卡尔说给他吃个披萨就可以了。
但是嘴巴才张开，连个字母都没说出来，面前的超人就呲溜一声没影了，只留下约书亚怀里的白披风被风吹得糊了约书亚一脸。
把糊在脸上的白披风往下一扯，约书亚揉着脸无比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抱着一坨披风站在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周围飘来飘去的氪星机器人在卡尔离开后才敢飘过来，细细长长的机械触手轻轻地搭在约书亚的肩膀上，显示屏上闪着红光。
“约书亚先生，需要带您去休息室休息吗？”
约书亚抱着一坨白披风点点头，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对着机器人说谢谢，不过想了想，还是轻声说：“谢谢。”
飘在半空无视重力的机器人先生从约书亚的怀里轻柔地拿过约书亚怀里卡尔留下的披风，走在前面把约书亚带去了一个布置的干净整洁，一看就像是一间温馨卧室的小房间。
讲真的，这房间布置和孤独堡垒其他的房间的画风完全不同，一个是赛博朋克高科技，一个是乡下小屋温暖家。
机器人把约书亚带进了房间，冰冷的机械音却无端端显出了几分温柔：“约书亚先生，您已经有两年没有来过孤独堡垒了，很高兴再一次见到您。”
约书亚站在这个铺着柔软地毯的房间里有些手足无措，听到机器人这么说，他抱着披风的手一僵，顿时陷入了沉默。
机器人没发现约书亚的沉默，也或者说他发现了，但是芯片塑造的机械大脑根本没办法从人类的种种举动中分析出不同的情感。
他继续说：“两年前开始卡尔先生就经常呆在孤独堡垒里很少出门了，您也没有再来过孤独堡垒，这间房间从很早之前开始卡尔先生就在为您准备，可是您一直没有来，现在您终于可以使用它了。”
约书亚用指甲抠了抠白披风，心里想，但是这不是为我准备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卡尔为自己的约书亚准备的，约书亚大概能想象得到两年前的卡尔为此准备了多久，他或许正等着一个时机让自己的约书亚收获这个珍贵的礼物，但是他还没能把这个礼物送给自己的约书亚，但约书亚的时间却永远停留在了两年前。
太惨了，光是想想约书亚就觉得揪心似的疼，他又忍不住想自己的克拉克。
他会不会也像这个世界的卡尔一样，痛苦又无望地等待他呢？
结果显而易见是肯定的。
越想越难过，约书亚刚想擦擦眼眶里的泪，这个房间的门哐一声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卡尔，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箱子。
他大概是没想到约书亚会在这里，看到房间里的所有摆设下意识地怔愣在原地，然后缓缓地走进约书亚，把怀里的箱子放在了约书亚的面前。
“里面有你爱吃的食物。”卡尔平缓地说：“快吃吧。”
约书亚：“在这里吗？”
约书亚看看这间屋子，有看向卡尔：“我可以换一个地方吃。”
他以为卡尔会同意，但是卡尔只是抿抿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卡尔朝约书亚露出一点微笑，也许是很久不笑了，这个微笑显得那样生涩，带上了让人无法忽视的悲伤：“没有人使用这个房间，它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尽管知道这个卡尔不是自己的克拉克，但是卡尔用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根本让约书亚没有办法说出拒绝。
他立刻弯下腰打开这个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还在散发着香味的食物。
不管是洒满芝士的披萨还是色泽漂亮正在烤盘上滋滋响的牛排还是每一根面都均匀沾上了酱汁的意大利面亦或是乳白色的奶油蘑菇浓汤，每一个都像是刚刚从高级餐馆里刚端出来的准备盛给顾客的美食。
约书亚合理怀疑卡尔这是刚刚跑去不知道哪里的西餐馆让人家紧赶慢赶地做出来的成品。
而且东西太多了，约书亚根本吃不完。
于是他抬头看克拉克，诚挚地发出邀请：“要一起吃吗？克拉克。”
约书亚卡了壳，他不知道要叫面前的超人为克拉克还是卡尔更合适，他只是叫惯了克拉克这个名字。
卡尔贴心道：“还是叫我卡尔吧。”
约书亚从善如流：“一起吃吧，卡尔。”
氪星人就算不吃食物也饿不死，但是卡尔听约书亚的话，还是坐在一边，和约书亚面对面，桌子上摆着满满一堆香喷喷还散发着热气的食物。
约书亚饿坏了，他拿起一块披萨往嘴巴里塞，直到让咕咕叫的肚子不再抗议，缺了糖分的大脑才终于想起来还在边境小镇两个没有人给做饭的，暂时相依为命的哥哥和布鲁斯。
约书亚：……
有一点心虚，他又咬了一口披萨，心想要找个机会赶紧联系一下可能现在正在气急败坏大发雷霆的托尼。
66/77 首页 上一页 64 65 66 67 68 69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