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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想这个世界的约书亚如果还活着会怎么样, 如果他还活着, 至少留下来的人不会这样悲伤。
约书亚沉默着看了片刻，阳光落在白色的墓碑上，有东西在角落里微微闪着光，约书亚的视线被角落里的光吸引了，他偏过头看, 发现了被埋在草丛中露出一角的白色纸张。
约书亚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把埋在里面的东西拽了出来。
那是一本好像被翻阅了很久的笔记本，磨砂质地的封皮因为长久的触摸和翻动的原因在边缘有些磨损起皱，纸张泛黄，还有因为泥土和雨水长时间浸润腐蚀变得脏兮兮又皱巴。翻开封面，角落里熟悉的名字让约书亚的视线不由地一凝。
Clark Kent
这是超人的笔记本。
约书亚知道自己或许应该装作视而不见将这本不知道被卡尔放在这里多久的笔记本放回原位，但是看着陈旧的封皮，他心里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将它翻开的念头。
那种念头催动着他翻开了封皮，看到了一笔一划写在里面的内容。
[2019.07.05
约书亚，斯塔克为你选了很好的墓地，曾经我一直认为钱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现在明白我的想法或许是错的。
如果没有斯塔克，我甚至没办法为你选择一块能埋葬你的你会喜欢的好地方。]
……
[2019.07.08
约书亚，这是你离开的第十三天，我曾经和你说过我并不是个完美的人，你却总是反驳我，认为我没有不完美的地方。但是我现在还是想，如果我真的完美无缺，那么我一定可以救下你。]
[2019.07.10
约书亚，每一个人都在劝我不要一直沉浸在关于你的回忆里，让我向前看，我试过了，但是前面没有你。]
……
[2019.07.15
约书亚，我想过杀死小丑让他给你陪葬，但是当我掐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还是停下了手，布鲁斯说的没错，你并不会开心我这样做。
他也不配为你陪葬。]
……
[2019.08.20
约书亚，法院最后判决小丑无罪，但我不明白。
如果法律无法给人以公正的判决，那么就由我来行使公正。]
……
[2019.08.01
约书亚，联合国已经成为了地球上唯一的政府，新推出的限制罪犯的法案也全票通过，但是大家都并不开心。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离开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2019.08.05
约书亚，小丑被推上了手术台做了脑额叶切除手术，我想我应该高兴，但是当我看到被切掉脑额叶之后的他，我却觉得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
[2019.08.07
约书亚，孤独堡垒里的机器人今天问我为什么你很久没有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我该承认你已经走了，但是我不想这样做。]
[2019.08.10
约书亚，斯塔克把你留下的骨头带去了拉撒路池，但是最后还被布鲁斯阻止了。我听到他头盔里正在放你很久之前录下的生日歌，他以为面具遮着别人看不见他在流泪，但是我看得到。
你的骨头没有被托尼放进拉撒路池，我知道这并没有用，但是我看着拉撒路池的池水忍不住想，如果真的可以呢？]
……
[2019.08.15
约书亚，我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梦到你，我没办法再睡觉，只能飞到远离地球的太空，那里我听不到声音，却能够安静地想念你。]
……
[2019.08.20
约书亚，我发现了孤独堡垒里寻找平行宇宙的仪器。
我该用它来找你。]
平行宇宙几个字眼让约书亚屏住了呼吸，他看着写到这里的日记眼里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惊愕，原来这个世界的卡尔一直都在利用孤独堡垒的仪器寻找平行宇宙的其他约书亚，甚至很有可能，他来到平行宇宙的原因和卡尔息息相关。
但是约书亚没办法生出怨憎的情绪，看着泛黄的纸张上卡尔一笔一划写下的字句，那种无言的痛苦在这一刻好像和他融合在一起。
手指轻轻拂过褶皱的纸张，约书亚屏住呼吸继续往下看。
[2019.12.24
约书亚，平安夜到了，我终于找到了一点平行宇宙关于你的消息。]
……
[2019.12.30
第一号地球，你和我相遇之前死于车祸。]
[2020.01.13
第二号地球，你在十八岁那年死于阿富汗战场。]
[2020.01.27
第三号地球，你死于绝症。]
[2020.02.21
第四号地球，你七岁，和斯塔克夫妇在同一辆车上车祸身亡。]
[2020.03.09
第五号地球，你在外星人入侵时为了保护孩子死在他们的武器下。]
……
一条条记录简短而绝望，约书亚甚至看得到纸张上那隐约的湿痕。
那么多人称颂他的钢铁之躯，但是偏偏在钢铁般的胸膛下藏着的是一颗血肉之心。
当卡尔一个个去寻找平行宇宙的约书亚，当他满怀希望地找到关于约书亚的消息得到的却是他的死讯的时候，他该有多么绝望？
那些细细密密的绝望一点点逐渐累积，直到成为再也无法忽视的庞大的负面情绪，那些情绪压抑在卡尔的心里没有丝毫流露，谁也不知道看上去冷静的超人实际上神经早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每一个世界的约书亚都不得善终，这就意味着超人找到约书亚的可能性就少一分。
约书亚不想再看，但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驱使着他继续往后翻阅。
后面每一条都记录着卡尔寻找到的每一个地球，有的地球约书亚甚至从未和那个地球的超人相遇便死去了，有的虽然相遇，却阴差阳错命丧黄泉。
尽管约书亚告诉自己那只是其他平行地球的自己，但是一页页翻阅却越来越让他感到触目惊心，在这些平行地球中没有任何一个地球的自己能够和超人平安无事，他甚至不得不联想到自己身上。
如果那一天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边的空间宝石没有将他带到这个宇宙，是不是他也会像这个本子里写的所有约书亚一样死去？
答案是肯定的。
[2020.11.27
约书亚，或许我应该庆幸，你曾和我在一起过。]
……
[2021.03.21
第86号地球。
约书亚，我终于找到你了。]
卡尔的日记到此为止，后面再也没有新的记录，尽管卡尔在里面并没有详细描写，但是约书亚的直觉告诉他，86号地球，就是他存在的地球。
约书亚回过神，将手中还沾着泥土的陈旧笔记本重新放回了原处，仔仔细细地藏了起来，与此同时身后托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他的身后。
约书亚回头看他，托尼手里还夹着一点没有燃尽的烟卷，神色中带着一丝空茫。这样的他和电视里展现出来的意气风发的形象大相径庭，却远比那样更有魅力。
没有燃尽的烟卷被托尼随手掐灭，他垂首站在墓碑前沉默地凝视着照片上的笑脸，然后弯下腰轻轻地拂去了上面沾到的一点灰尘。
能够让托尼弯腰的人没有几个，约书亚是其中之一。
“这个。”托尼朝约书亚指指墓碑上的照片，“他以前和我说过，死后想把自己的身体捐赠出去，让更多的人能够利用他身体的器官活下去。”
约书亚心想这的确是自己会做的事情，现在托尼想说说平行地球自己的事情，他也想仔细听听。
“我那时候没同意，他还和我吵了一架。我是不觉得把他的器官安在别人身上有什么好处，我可以用机械创造无数能够代替人体器官的机器，所以绝对不允许我弟弟的器官在别人身上运作。”
“现在我后悔了，那样至少他还有一部分在别人的身体里存活着——”
“但是现在。”托尼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笑容里看不到多少喜悦。
“但是现在别说器官了，他留下的就那么几块骨头。”
高温的火焰和爆炸带走了约书亚身体上所有的组织和器官，只有坚硬的骨头在那样剧烈的大火下还遗留着那么几块。
但也仅仅只是几块而已。
“你们还两个都不喜欢我抽烟。”托尼看看约书亚，又看向了墓碑，轻描淡写道：“我清楚，不过现在就算不喜欢也没用了。”
擦干净照片，托尼直起腰把留下的半截烟头扔进了口袋，他没说什么伤心的话，也没有说自己的生活，只是用一贯自负嚣张的口吻说：“我想抽多少抽多少，也管不到我。”
约书亚眼眶酸涩，拽着托尼的袖子低声说：“谁说的？”
托尼也不慌，就像小时候欺负约书亚一样伸手捏捏约书亚的鼻尖，调笑着说：“你还是回你的地球去管你那个托尼·斯塔克吧。”
大概是想到还有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存在，托尼脸上浮现出一点嫌弃和好奇混合的神色。
即使知道那是另一个自己，但是托尼仍旧认为自己是所有斯塔克里最独一无二的，“说真的，他应该不会有我讨人喜欢。”
他眨眨眼。
另一个托尼在看到这个世界电视上的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约书亚想起来他脸上那种嫌弃的神色和面前的托尼几乎一模一样，又忍不住笑。
“不。”约书亚说：“你想错了。你们两个都一样讨人喜欢。”
在安静的墓园呆了没有多久，约书亚和托尼就启程回到马里布，车停在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等到收拾完东西之后，天色已经大黑，约书亚躺在床上还在思考今天在“约书亚”墓地旁埋在土里的那本日记。
日记不长，卡尔也没有详细描写如何利用氪星仪器寻找平行宇宙的细节，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足够让约书亚思考。
我或许该问问卡尔。
约书亚想，至少要知道他来到平行地球是不是因为卡尔的原因。
夜色深沉，一天的疲惫让约书亚很快就逐渐沉入了梦乡，而窗外满天星空中，有一颗星星闪了闪光。
*
约书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这个星球完全不像地球一般绿草如茵，这里黄沙漫天，没有一点点生命存在的迹象，天空是如血一般的红色，巨大的光柱在星球一侧冲天而起，长的望不到尽头。
只是怔愣了一瞬约书亚便迅速的冷静起来，他猜测自己是在做梦，可这样空旷死寂的地方约书亚从未来过，他为什么会梦到？
就在约书亚冷静地开始分析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约书亚——”
那个声音熟悉的让人心惊，约书亚回头看去，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的身后朝他微笑。
“你好，约书亚。”他轻笑着自我介绍：“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约书亚。”
第82章 今天大超告白了吗？
这个荒凉萧索的星球, 实在是有些古怪。
绵延万里的土地上吹着风雪还有高耸着的悬崖峭壁，整个星球的能见度极低，不仅仅是因为一直没停的漫天风雪, 还是因为这座星球的恒星似乎一直处在日全食的状态, 天空上的恒星只有最外侧的一圈轮廓露出一点光源。
当然，这座奇怪的星球并不是让约书亚为之侧目的原因，而是因为现在正站在他面前的青年。
他的长相和约书亚一模一样, 只有神色间带着约书亚没有的沧桑和疲惫。
约书亚悄悄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他以为自己做梦了。
“你不会感觉到疼的。”
察觉到约书亚的动作，青年微微一笑，向约书亚解释：“因为我在你的梦里。”
原来是梦。
约书亚这下舒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在梦里梦到另一个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他抬眼好奇地瞧着面前的“自己”看，或许是天性使然，他看着面前和他一模一样的青年，心底蔓延上几分亲近。
青年也没有排斥，反而大大方方张开手臂随约书亚打量，他的嘴角虽然还带着笑, 但那双如出一辙的蓝眼睛却流露出几分愁绪。
约书亚猜测道：“你是我？”
青年点点头, “我是你, 但是也不是你。”
这话说的像是在说脑筋急转弯, 约书亚大脑懵了一瞬, 很快反应过来。
他有些惊喜：“你是这个地球的约书亚。”
“你还活着！”
这个地球的约书亚——此时称呼为塞西更加合适一些——他嘴角微翘，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这个世界的约书亚，你可以叫我塞西。”
如果是其他人能够梦到另一个自己一定是相当奇妙的体验，约书亚此时此刻就有这样的感觉, 这甚至让他完全忽视了此时此刻身处莫名其妙星球的困惑，他下意识地相信了面前人的话，天生的直觉让约书亚升不起一点怀疑面前人说的是假话的感觉，他心里有很多疑问，更多的却是喜悦，因为他看着塞西下意识地想起了卡尔。
卡尔应该会高兴，他的约书亚仍然活着。
只是，约书亚仍然留有一分疑惑，为什么塞西还活着却从来没有联系过地球上的家人，他为什么呆在这个星球，而这个星球又是什么地方？
他还没有问出口，对面的塞西已经自然而然地为他解答了所有的问题，塞西拉着他在这座星球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走，呼啸的风雪吹在他们的身上，但因为这是梦境，约书亚感受不到丝毫的冰冷。
“这里是沃米尔，是整个宇宙中心的死亡国度。”
塞西抬头看着暗红色的天空，蓝色的眼眸在淡红色的光下泛着浅浅的紫色，这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神秘，约书亚认真地看着他，耐心地听他说话。
塞西说话有种独特的韵律，这让整场对话不再生涩，反而更像是在讲述一个值得娓娓道来的故事。
“我其实已经死了，就在两年前。”塞西谈起自己的死亡相当平静，仿佛那场让他整个人几乎尸骨无存的爆炸带走的并不是他的生命，“我也以为我已经死了，毕竟没人能在核弹的威力下平安无事的活下来，在死之前还担心被我丢下的克拉克，但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却到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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