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跟别人说,可我得要告诉他实情。
我怕这种折磨,太煎熬,就跟我头顶上悬着一把剑,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落下来,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干脆的捅出来。
盛蕴给我倒了一杯水:“喝点儿热水,别多想了。”
我握着水杯喝了一口,是热的,他是怕我心寒吗?
可事实上我才是做错了的那个人。
我说的不只是我的孩子不是高宇的。那不过是最表面的,我还有更加难堪的。
我握着水杯紧了又紧,小瑾已经去睡觉了,已经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我就趁着这个离婚的事说一下原因,要不我突兀的说,还会让他奇怪,就这么定了。
我把水杯放下,抬头看他:“我没事,我有一件事情没有说,我与高宇的婚姻也早就解除了,高家没有做错,也不是因为柯若,是因为我,”
我因为没有脸,刚开始讲的啰里啰嗦、磕磕绊绊,以我咬了下牙,准备一横心说的痛快点儿,但是我的痛快被盛蕴打断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他们两个了。”
盛蕴老是打断我的话,我这次非要讲出来,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我是想要说,我也有责任,是我先……”
盛蕴看着我:“你是不是非要惹我生气?”
我张了下口,又合上了,我从来都不想惹盛蕴生气。
盛蕴看着我眼神又跟以往一样锐利嘲讽了:“柯若跟高宇是怎么回事,你一清二楚吧?他现在肚子都几个月了,你别说之前你不知道?”
我没说出话来,就算我不想知道,柯若也不想捂着啊。
盛蕴也看出了我的懦弱,冷声道:“以谢沉安,别再给他们找理由,找借口,那样会让别人更看不起你。”
他盯着我说的斩钉截铁,仿佛我是那个屡次犯贱,不逼着骂着就不知廉耻的人。
我不禁随着他的话想了下我的过去,我过去是挺贱的。以不怪他看不起我。
盛蕴继续看着我:“你知道昨天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吗?”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茫然的摇了下头,他也知道我蠢的什么不知道,以他勾了下嘴角,轻声道:“那个让你给跪着擦鞋的人是他找的,是特意去羞辱你的,你却还在这里为他说话,谢沉安,”
他停顿了下看着我:“你就那么圣母吗?”
连他也说我是白莲花吗?
我垂下了眼,我不想看他眼里锐利的光芒,他的眼神总逼的我无遁形,我这些年的作为,在他眼里都跟白痴一样。
可我就算低下了头,他还不肯放过我,他居高临下的声音:“谢沉安,你别让我看不起你。你别让小瑾也跟着你抬不起头来,别让他,”他顿了下像是要找一个词,我的耳朵也下意识的张着了,听见他一字一句的说:“以你为耻。”
我终于抬起头来了,我想问盛蕴:是不是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就跟现在似的?
如果那样的话,那我就不能再讲了,因为讲出来不过是让他再恶心一次罢了。
这世上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
我终于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我把我自己的那点儿龌龊事深埋,跟他笑:“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是我太把自己当会儿事,以为说出来了能赢得一个诚实的好印象。
呵呵,我自嘲的笑了下,原来我还有些想法,我还盼着盛蕴会原谅我,原谅我的出轨,原谅我的……过去。
现在发现我想多了,我于盛蕴就是一个朋友,不需要解释出轨与不出轨那么深层次的隐秘的事情。
我想通这个问题后,就低头叉水果吃,我今天洗了很多水果,但现在依旧满满的,他一块儿也没有吃。
我叉的是小西红柿,叉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没有成功,于是我一狠心叉了块大木瓜,这次终于叉到了,我狠狠的咬了一口。
大概是看出我的态度不好了,盛蕴看着我:“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
我嚼着木瓜点头:“我都听明白了,不会让小瑾以我为耻。”
我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柯若没有揭露我不是他大发善心,是因为他有把柄被盛蕴捏到了,我不知道他哪天会爆出来,而我再也没有勇气跟盛蕴说了。
大概是我看我被打击了,他想要缓和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深吸了口气:“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告诉我,你,还有我。”
后面四个字他说的那么艰难,那么的牵强。
我笑着点了下头,跟他伸了下手,我应该是想要跟他握下手的。
但他可能误解了,他以为我需要一个战友似的拥抱,于是他僵硬的抱着我,只一个手臂揽着我,那手臂僵硬的跟一根钢铁一样,我以为我成了个榴莲呢。
我想真是太勉强他了。
他抱的如此勉强,于是我也有点儿僵硬,我这些年从来没有靠他这么近过,他身上有着很淡的洗衣的味道,他好像很少喷香水,也从来不释放信息素,以我什么都闻不到,我记忆里那个好闻的味道再也闻不到了,我想他的怀抱原来就是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我这么想着,却还没有出去,最后还是他僵硬不下去了,把我推开了,推的还挺用力,比我刚才自己坐的还远,我差点儿就被推地上了,我家的沙发挺小的。
他在我要掉下去的时候,又把我抓住了,提着衣服把我拽上来了。
一个半分钟的拥抱还不够摔的,他大概也有点儿抱歉,但是实在无法跟我道歉,只沉声道:“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你以后需要什么告诉我,缺钱也告诉我,我给你转账。”
他整了下他的衣服,又看了我一眼:“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
我点了下头,我能理解他,安慰是安慰,给钱、给什么都行,就是人给不了。
我回到卧室,小瑾已经睡熟了,我摸了下他的脸,可怜的小家伙,才休息了三天又要去幼儿园了。
而我又可以去上班了,盛蕴虽然看不起我,但是他说的对,要想别人看的起,就得自己挺直脊背。
我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我又做了一个梦,我过生日。
高宇逼着我想我的奸夫是谁,我就整整想了半年,也不是完全没有成绩,至少我已经能够推算出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因为小瑾的生日摆在这里,除了我过生日的那天不会再有别的日子了。
第74章
那天我生日,张振东给我摆在了酒吧里,我们学艺术的就是要跟别人与众不同,过生日都过的比人家洋气。
那天去了很多人,很多我的朋友,张振东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所以共同好友挺多的,我都怀疑张振东是借着我的生日邀请他的狐朋狗友,但我没有在乎,我那天喝的很多,谁让我失恋呢。
卓公子问我:怎么过生日这么高兴?喝这么多酒?
卓公子说话也不好听,我不想理他,我要是告诉他我失恋了,他那大嘴巴会吆喝的全世界都知道。
而我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反应不过来,因为我才谈恋爱没超过半年,半年就被人甩了,太丢人了。
可尽管我没有说,后来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卓公子还嘲笑我:你活该,秀恩爱,死得快。
我知道,高宇追我追的很高调,引起他们嫉妒了。
盛蕴还说过我更毒的:得到的太快,失去的就越快。
我不想听他们说了,他们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却一句好话都不跟我说,还句句扎我的心,我不相信,我还在等,我在等高宇回来,他哪怕是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我就可以原谅他,什么都不问他,谁让我已经是他标记的OMEGA呢?
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卓凯都不敢让我喝了,他说:你再喝下去会出事的啊,不就是个男人吗?ALPHA吗?这里多的是,哥给你介绍几个,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啊?你看舞台上的帅不?一晚上也就万儿八千的,哥给你付上,你带回家,保证一晚上过后,你啥都不想了……
我顺着他的话抬头去看,今天酒吧被他们包场了,舞台上是最近这个酒吧的驻场摇滚乐队的人,主唱确实很帅,他们最近很火,听说已经签约高家影视了。
我想到这里又不免想起高宇今天晚上去的地方,见的人,于是摇了下头,我已经是别人标记的OMEGA了,还是标记了没有超过半个月的,我短时间内走不出来。
我觉得我真可悲,谁家的OMEGA被人标记半个月就甩了呢?
我把酒跟不要钱的一样往肚子里灌,反正我喝醉了,我不付钱,我跟张振东说:“我还要喝,我要喝最贵的……”
张振东喊我祖宗,他说:“祖宗,我真是怕了你了,早知道不给你摆在酒吧里了,这你要是喝出什么问题来,盛蕴得杀了我吧?”
我已经喝大了,只听见他说盛蕴,我嗤笑了声:“他算什么呢?他都不来参加我的生日,”
张振东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他也开始跟我一起骂盛蕴,说他没有良心,兄弟过生日都不来,就知道学习,迟早有一日学秃了头……
张振东喝了几杯酒后骂起盛蕴来也很不客气,我还替盛蕴想了下:“他的头发那么多,什么时候能秃啊?”
张振东也留了一头长发,但是他发量明显没有盛蕴的多,所以非常妒忌他。
卓凯在一边嗤笑:“你们俩还真是损友,你们敢当着他的面骂吗?我给他打电话?”
张振东忙把他的电话摁下了:“别,别,我自己打,我收拾一下再给他打。”
他说的收拾是收拾我,他把我放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把我身前的所有酒瓶都收起来,一边收一边嘱咐我:“他来了之后,你千万别说你喝了很多酒啊,就说喝了半杯啊!”
我醉眼朦胧的看着他:“半瓶?”
张振东一咬牙:“行,就半瓶!再多了不行了啊!”
我也点头,我们两个都怕盛蕴,因为他会告状,他会告诉我爷爷,会告诉张振东的两个爸爸,我命能保,张振东保不了,因为他的一头长发铁定没了,那就跟他要他命一样,所以他才这么殷勤的收拾我。
他还嘱咐了卓凯等人,一定要给他撑场子啊,都注意收拾一下啊,把灯红酒绿的乱七八糟的都关了!
卓凯都乐了:“你既然怕他来,别让他来啊。他来,多没意思。”
我听见张振东跟他们小声的说:“难得老三过生日,得让他来,没准老三看见他就高兴了呢?”
我想他干嘛用小声的啊,他难道不来吗?他是怕他不来吧?
他让我们所有人都停下,静音,他给盛蕴打电话,让他来给我过生日,盛蕴的声音隔着电话线很遥远:他是什么人,我要给他过生日?
张振东都替我打抱不平了:“他这不是难得过一次生日吗?”
盛蕴的声音很冷:“你们在什么地方过生日?”
张振东这才发现从根上就错了,他现在再把我从酒吧里移出去也不太可能了,于是支吾了下,就一下,盛蕴直接就猜出来了:“张振东,你在酒吧里给他过生日?”
张振东连忙亡羊补牢:“我们没有喝多!真没有,老三他就喝了半瓶!就半瓶!老三你说句话!”
他示意我说话,我也说了:“盛蕴,我今天过生日,你有礼物吗?”
张振东在旁边说:“老二,你听到了吧?他还知道要礼物,清醒着呢?”
盛蕴冷笑了声:“没喝多你心虚什么?解释什么?”
张振东咳了声:“这不是怕你这个好学生反感吗,你来吧,他今天过生日,就破例这一次。”
我也又跟了句:“我要礼物。”
盛蕴直接就道我:“你喝成这样还有脸要礼物?!”
我旁边的人大概没有想到他会直接说我不要脸,都稍稍的顿了下,我也迟钝了下,后知后觉的想起,我曾让他撞击我不要脸的时候,在他跟高宇的寝室,高宇想要……我……
我听到这里,不再要礼物,张口道:“对不起。”
那一天,我没有顾得上说对不起,他说我不要脸,我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他在那头没有说话,张振东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因为时间确实太晚了,于是咳了声:“那什么,盛蕴你睡了吗?你们寝室高宇在不?”
盛蕴的声音又出来了:“不在。”
张振东问:“那他这个混蛋去哪儿了啊?让他给我滚出来!他妈的老三过生日,他不知道吗?老三还在这等着他呢!”
盛蕴的声音在电话里特别清晰,带着斩钉截铁的冷漠:“那你给我打什么电话!谢沉安,高宇不会去了,他昨天就去飞了三亚,百花奖开幕式,他捧的小明星获奖仪式。这个我想你肯定知道,昨天晚上的直播,他携着张媛走的红地毯。还是你觉得他就是去走走的?他是缺红地毯吗?你生日红地毯铺的比那里短吗?”
他说完不等我们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他像是恶心的很,一口气说完,再也懒得理我了。
电话挂断了,我也消停了,我觉得整个酒吧都消停了,灯红酒绿又重新亮起来,可我看着就晕,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在后面的事情我就跟这个旋涡一样。
我在梦里握紧了手。我害怕做这个梦,我又渴望这个梦,因着渴望而害怕。
害怕最初的疼,又渴望疼过之后那食髓知味的快感,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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