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后果格外严重,还是因为我们俩个经历了前面无数次的失败,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磨合后,这一次终于完整的跑完了一次,一次的距离就五米,我们家的客厅最长度为五米,我们两个又返回来,扶着门站住了,十米没有摔倒,这算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小瑾都给我们两个鼓掌了,因为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想我这个爸爸现在应该合格了吧?
我为了他跟盛蕴捆在一起啊,为了他挨了多少骂啊,我都以为我真成猪了呢?
后面又练习了几次,终于可以了,盛蕴迫不及待的解开了我们俩的绑腿,把绳子扔在了我身上:“猪!”
我回他一笑:“猪狗不如。”
我笑着说的,以为说出来就不狠了,但盛蕴还是生气了,他经过刚才无数次的掐我,这次很顺手的捏着我肩膀,把我原地旋转了一圈后,拌到在地上了,另一只手又掐在我脖子上了,这次因为是平躺着,他居高临下的俯视我,我就能看清他了,他看着我阴恻恻的:“谢沉安,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掐死你!”
他背对着光,把身影都罩在我身上了,这让他的面容在光影里特别深邃,如我那些年临摹的古希腊雕像,一笔一划都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的,完美无双。
我朝他眨了下眼,这次并不怕他了,因为刚才那一路他都没有掐死我。而且现在还当着孩子的面呢。
张振东在那边跟小瑾解释:“小瑾,没事,不用担心他们俩,打是亲骂是爱,他们俩需要深度磨合一下,这样明天才能帮你拿第一。”
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古怪呢?
盛蕴的脸色也古怪起来,他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手,从我身前起身了,光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视线里。
我摸着脖子起来了。
既然已经训练好了,盛蕴就跟小瑾告别:“小瑾,晚上早点儿睡,我明天去参加你的运动会。”
他这次走的太快,都没有去洗下手,也没有招呼张振东,张振东在后面喊他:“你等等我!”
我送他们俩走:“路上慢点儿。”
盛蕴已经站在电梯门口了,电梯来的时候,他就进去了,压根没有管还没有穿好鞋子的张振东。
张振东扑上去都没能留住他,他朝我道:“你刚才怎么得罪他了吗?怎么又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大概知道什么原因,我瞟了张振东一眼:“你以后可以少说点儿话。”
什么打是亲骂是爱的,用在我身上,盛蕴不反感才怪呢。
张振东好不容易又等来另一个电梯,朝我挥下手:“明天我也来看看啊。”
我跟他道:“不用!好好工作!”
张振东走了,我回屋,小瑾今天晚上太活跃,这会儿也终于累了,我给他洗漱了后,就一起睡觉了,我也是很累的,我觉得这练习的半个多小时,比我站一天,比我跑马拉松都累。
这都快要赶上那一年了,反正只要跟盛蕴弄在一块的,都好累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绑着腿跑,我做了一个跟这个有关的梦。
我还梦见了盛蕴亲我。
我这次梦的是真的,不是不要脸。
那还是我未成年分化时的事了,那时候我跟他还有张振东等人都一起在军训营里训练。每年的暑假,我们就会被扔到了训练营里,别的孩子都是去夏令营,但我们就改成特训营了,我跟张振东一样都不喜欢这种训练,但张振东比我好,他把他的任务早早的训练完就跑回营地了,于是大晚上的就剩下我跟盛蕴了。
第84章
时间已经很晚了,人家其他训练的士兵都回去休息了,偌大的操场上真的只剩下我跟他了。
盛蕴不是不如张振东,而是他的训练量是张振东的三倍,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挺要强的,他就是教官口中的好苗子,他就是我父亲、我爷爷口里别人家的孩子,他就是我跟张振东暗自肺腑的对象。
就因为有他在,把我们两个衬托的跟送的一样,本来教官还以为我是明珠蒙尘,暗藏实力的,但经过这将近两个月的训练,他放弃我了,由着我自己折腾了。
我也就自己折腾,我是练的太差,是跟乌龟似的磨蹭,但我牢记我爷爷说的话,我可以练不好,可以倒数第一,但是我不能半途放弃。
好了扯远了,我的意思就是他真的练的太刻苦了,明明已经很好了,可是他还是不满足,自己给自己加了训练量。他这样,把我仅有的一个优点都给比没了。
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张振东能不生气吗?
张振东跟我私下里说:“盛蕴他这么要强肯定是有猫腻的,你看他无论练的多好他爸都不会夸他,每次都是俩字:‘继续。’
他爸根本就不会把他的努力看在眼里,他无论做的多好都没有用。
这种态度,要是我,我早跑了,所以我觉得盛蕴肯定心里也有这种想法。”
我那时候还吃惊道:“他也想跑?当逃兵?”
张振东天天想当逃兵,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盛蕴怎么看都不是啊,他要是想当逃兵,他干嘛练的这么辛苦?跟张振东一样偷奸耍滑不就行了吗?
张振东白了我一眼:“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吗?你等成年了可以考虑不从军,但是他不能了,他这辈子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断腿断胳膊的,恐怕要永远在他爸的掌控下,所以他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超越他爸。只有超越他爸,才是真正的逃出来。”
那一刻张振东讲的无比认真,分析的也头头是道,这跟他以往嬉皮笑脸不一样,我都对他肃然起敬了。
因为我心里那一刻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连我都不太爱去他家,因为我也觉得他爸爸对他太严苛了,而盛蕴平时的表现也不像是喜欢他爸的样子,应该也喜欢不起来吧?
他们父子待在一起的时间恐怕还没有教官、没有学校的老师时间长,他们说的话除了‘是’就是‘我知道了。’
这样怎么可能有感情呢?
我有点儿忐忑的问:“那你觉得他多久可以实现呢?”
张振东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不太可能,盛伯伯有这么多年的威望了,怎么可能是他超越的了的?他还不如断腿断胳膊比较容易。”
他真是不会说话,我踢他:“让他听见了先打断你的腿。”再打断我的,我才不想受牵连呢。
但我那天晚上脑子里就一直想这个问题,看到盛蕴爬高约五米的铁丝网,我都有点儿紧张,他这万一从上面摔下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乌鸦嘴,盛蕴在第三次爬的时候,真的从上面掉下来了。
他之前从没有掉下来过,一次都没有,可这一次他掉的太突然了,从最顶上,空翻的时候掉下来,途中本能的抓了一把铁丝网,可没能抓住,他掉进了下面的沙堆里,下面就算是沙子,就算他是腿朝下了,可他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我觉得我那一刻都懵了。
我本能的抓紧了我的铁丝网,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后,才猛的想起来要去看看他,我从上面跳下来,落到沙地上,摔了个狗啃食的时候才想起那句话,千万不要幸灾乐祸,因为容易乐极生悲。
幸好我乌龟似的爬,没有爬太高,我从沙堆里爬起来,腿没有断,踉跄了几下后就正常了,我连忙跑到了他身边:“你没事吧?”
他没有头朝地,可是他坐在沙堆里,曲着一条腿,他大概也想往上爬,但就算是抓着旁边的栏杆都没能起来。当他再次坐下来的时候,我摁着他道:“你别动了,我看看摔哪儿了,你这怎么会掉下来呢?”
我坚决不肯承认是我诅咒他的。
盛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的,特别没好气的说:“你不也掉下来了吗?”
我那不是掉下来,我是自己跳下来的,但算了,我跳下来腿也没断,我开始摸他的腿:“是这儿疼吗?这儿?这条腿?你别动!你可千万别摔断腿啊,断了这里可不好,还要做轮椅……下半辈子……”
盛蕴森冷的看着我:“闭嘴!”
我把嘴巴合上了,我也知道我说的话不好听,我就是有些紧张,真的,我摸着他腿的手都有点儿发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如张振东说的那样,想要自己摔断腿,可坐轮椅上哪能好呢?他这么要强的人,怎么能受得了别人的视线,他这么苦的锻炼不就是为了不断腿断胳膊吗?
我看着他煞白的脸色,不敢再摸他的腿,我的生理课也没有学太好,只会最基础的包扎,如果他是断了骨头,我这么乱摸下去会更惨。于是我站起来跟他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回营地喊医生来!很快就来!”
但我没跑出去几步被他喊住了:“你是准备跑路?”
我回头看他:“不是,我真跑回去找大夫!”
他这时候了还能冷笑:“等你跑回去,我都在这儿凉了。”
我被他说的看了下远处黑沉沉的旷野,本能的咽了下口水,我们俩现在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宽敞的教练场,可我们的营地离这里五公里远,我们每天早上跑步五公里来这里锻炼的。
现在这个距离根本就看不到营地的灯光,而且依我现在的这个速度,我要是跑回去,他是的等凉了。
我看着他道:“那怎么办?我不回去怎么联系他们?”
野地训练,哪能带通讯设备。早知道把张振东留在这里的,他在沙地上画画不也挺好的吗?
盛蕴朝我伸了下手:“扶我起来,我没有你想想的那么差!”
我扶着他胳膊,把他使劲往上扶,他借着我的力气终于站起来了,是左腿受伤了,右腿还能站着,我小心的问:“行吗?”
他咬了个字:“走!”
他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刚迈出一步就整个人趴我身上了,我都被他压了个趔趄,我想幸好我长的比较高,跟个BETA差不多,要不撑不起他来。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弱,我听见他自己咬牙吸气,我想说点儿什么,他道:“别说话,我……”
他歇了一口气,重新开始走,这次终于可以迈动了,但是这一下下的,比我龟速多了,这比我跑回营地喊人差远了吧?
所以我忍不住道:“真的行吗?我还是回营地让他们来……”
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使劲的捏了我下:“不用!”
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看着他脸上渗出来的汗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磨牙道:“你这也太要强了吧?这好歹是你自己的腿啊?”
他打断了我的话:“别说了!我说了我没事!我就是扭伤了。”
我闭嘴扶着他走了好一会儿,又没忍住:“你是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啊?”
他这摆明了就是想自己回去,冷敷一下,明天接着训练,这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或者是他真的如张振东说的那样,不想让盛父看见他不如他的地方,或者他就是想让自己瘸腿?
这最后一个想法太可怕了,我真是让张振东给影响了,张振东为了回去画画想各种逃兵的方法,真是的!
我觉得我是为他考虑,但盛蕴在喘气的间歇冷声回我:“那你敢自己跑回去吗?五公里,全是荒郊野外,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扶着他脚步顿了下,这个家伙真的是……被我扶着了他还敢嘲笑我,我是怂,是不敢自己跑回去,我每天晚上耗在这里等他,不是我有多么的刻苦,是我想跟他一起回去。
我被他点中了,哼了声不理他了,他敢这么说我,那也就是被我说中了,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只能彼此依赖着前行了。
前行的跟个乌龟一样。
我着急,并不想龟速,可是我又怕盛蕴的腿,于是只能这样,而且这路也不好走,如盛蕴说的那样,荒山野岭的,我一只手架着他胳膊,另一只手扶着他腰,于是就盛蕴打着手电筒,而手电筒只能照亮前面那块椭圆形的地方。
头顶虽然有一轮月亮,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如手电筒好用。
手电筒的光在前面晃来晃去,我知道是他在咬着牙,因为这是一段下坡路,下坡路并不比上坡路好到哪儿去,更何况这个坡还很陡,我们俩刚刚从上面爬上了都耗了好一会儿。
他汗水都滴下来了。
我跟他道:“再坚持下……马上……啊!”
我也累的,我把他的腰使劲揽着,他已经长的比较高了,尽管他不想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我身上,可因为是下坡路,没有办法。
盛蕴咬牙的声音:“好好看路!”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把手电筒重新打正了,我依着他照着的光亮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念叨:所以千万要撑住,别摔倒,这路昨天刚下完雨,路上还有各种小水洼,别踩上……
有些东西不经念叨,越担忧的越容易发生,我这刚想完,脚下就一滑,如果是在平时,我一个人的时候完全能够趔趄下稳住的,但是因为现在扛着他,于是我们两个类似于半残废的人一起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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