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很冷,让他不至于一个小时内第二次在谢樟面前脸红起来。
谢樟和他对视了几秒,在沈珩一颗心摇来晃去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时候,才又说:“所以你看,喜欢同性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接受。阿珩,以后不要因为在沈家那些事情,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知道吗?”
沈珩的一颗心于是便又落回了胸膛。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去了一口冷风,转开目光去看雪场上滑雪的人,小声说:“好。”
谢樟的目光也跟着沈珩落到了远处,迈开步子往雪具大厅走:“走了,带你去滑雪。”
谢樟的出行计划定得很随性,时间安排松松散散,目的性非常不强,在山形县逗留了三天,滑雪,泡温泉,看树冰和灯光秀,第四天才启程去沈珩心心念念的浅草寺。
到东京那天晚上,沈珩收到他同桌的消息,问他有没有看到狐狸,沈珩才想起来自己忘了。
但其实谢樟并没有忘,只是没有提醒沈珩。
他们到东京的第二天去浅草寺,沈珩提前兑换好了钱币,又查好了御手洗和拜观音的指南,显得相当虔诚。
进了宝藏门,沈珩自己去水舍拿柄杓,小声跟谢樟说:“哥,先用右手舀水倒一点在左手,洗干净之后再用左手拿勺柄洗右手。”
他一边说一边做示范:“这样。”
谢樟原本并不想拜,但看沈珩这样在意,就不想扫了沈珩的兴,学他样子洗了手。
沈珩做足了功课,洗好手又虔诚恭敬地漱过口,看见谢樟没有动作,就凑过去跟谢樟嘀嘀咕咕:“换到右手这边,然后倒一点在左手用来漱口。”
他说话声音很小,像是怕打扰神明。
谢樟就又跟着他漱了口,然后把水倒掉,往正殿走的时候才低声说:“这么上心,我们阿珩今年怕是要考状元。”
沈珩都快忘了自己当时扯的谎了,愣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成绩不行,才要拜一拜。”
他不大好意思地塞给谢樟几枚硬币,跟谢樟说:“要先投币。”
谢樟便听他的,投了币,拜了菩萨,跟着沈珩去摇签买御守。
沈珩抽了很好的签,是 “大吉”,签文寓意心想事成,少年人的神情明显变得很欢喜,谢樟便笑着说:“我们阿珩果然要考状元了。”
然而沈珩所求并不是什么高考顺利,他求的,是能够和谢樟在一起。
所以沈珩脸有些红,明明求签之前表现得无比虔诚,现在抽到了结果,却又有些不敢相信,跟谢樟说:“也,也不一定很灵。”
谢樟看着他手里面的签文一会儿,说:“一定很灵。”
沈珩于是更难为情了,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哥,你不求签吗?”
谢樟对这个无所谓,哄沈珩开心,就也摇了个签,拿签文来看,也是一个 “大吉”。
沈珩看起来比自己抽到了好签还要开心,跟谢樟说:“哥,你这个签一定很灵,你今年会发财的。”
刚刚还在说不一定灵验,谢樟给他这两套标准逗笑了,伸手揉了一下他头发,说:“我求的不是发财。”
沈珩本来就在心虚,下意识躲了谢樟一下。
谢樟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将手缩回来放进了羽绒服口袋,说:“不问我许的什么愿吗?”
沈珩于是侧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他:“什么?”
谢樟目光看着沈珩的眼睛,一句一句慢慢说:“许愿…… 我们阿珩所想,都会实现。”
他眼神很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沈珩一愣,大冬天的,天气那么冷,他耳尖却红了。
谢樟还要逗他:“我这个签,一定很灵。”
沈珩心跳得飞快,看都不敢看谢樟了,四下张望一下,跑去买御守。
御守可以买很多个,沈珩先买了一个良缘守,藏在自己羽绒服贴着胸口的内衬口袋里面,才又买了一个雷门守作掩护。
他收好了才回身要去找谢樟,却发现谢樟手里也拿了一个,他之前只认真查了良缘守的样子,不大认得谢樟手里这个,就问谢樟:“哥,你也买了啊?”
谢樟将手里小小一个布袋拿着看了看,递给沈珩:“买了,送你的。”
他说:“你不是说这里的御守很灵,希望是真的很灵,保佑我们阿珩,好好长大。”
第27章 27
谢谢各位老板的海星~
两个人在日本逗留了十几天之久,连春节都是在日本过的。
他们俩一个人不想搭理谢家的那些人,一个不愿意回沈家触霉头,在异国他乡反倒是过得舒心欢喜。
旅行结束回国的时候是正月初八,沈珩透过舷窗望着外面的云层,心里有些没着没落。
这几天的时间过得实在是太过开心,每天只有他和谢樟两个人,同进同出,同吃同玩,但是回了家,这一切就结束了。
沈珩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拖着比出行的时候要重了不少的行李箱,跟着谢樟一路走到停车场。
外面风很大,停车场在地下,但也有很冷的穿堂风吹过,沈珩被冻得吸了吸鼻子。
谢樟看沈珩沉默了一路,回身等了沈珩一下,等沈珩走过来,抬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帽子,低声问:“怎么了?又晕机了么?”
他声音很沉,离沈珩很近。
沈珩不自觉地有些僵硬,摸着自己耳后贴的晕车贴,那是回程前一天谢樟特意出去找了日本的药店买给他的,摇了摇头,有些傻地说:“没有。”
谢樟怕沈珩冻感冒,就换了个位置走路,自己站在上风口的那一侧,给沈珩挡住风,问他:“那怎么不高兴了?”
沈珩还不会遮掩情绪,却嘴硬,不承认道:“没有不高兴。”
谢樟看了他一眼,少年人一双眼睛都没神采了,前几天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小骗子。
谢樟琢磨了一下,想起来沈珩求的那个学业御守,有些明白过来,就哄沈珩说:“没玩够?乖,我们阿珩还要读书,等高考结束,带你去欧洲玩。”
这语气实在是太纵容了,是哄着他的口吻,表现得很在乎他的样子。
沈珩心跳得快起来。
他明明知道谢樟对他只是同情,可还是忍不住因为谢樟的话生出妄想,所以他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四下张望找了找谢樟车子的位置,跟谢樟说:“哥,车在那。”
谢樟也已经看见了等在车外的司机,就 “嗯” 了一声,带沈珩往车那边走。
他没得到沈珩的应承,便以为沈珩并不是很想要跟他一起出去玩,于是就又说:“不想出去玩也可以,你毕业了的时候,想要什么做礼物,都可以跟我讲。”
谢樟一下子走了这么多天,公司的文件堆积如山。
谢樟的小姑坐不住了,沈家被谢樟也打压得有些跳脚,整了很多幺蛾子,谢樟的副手只在家里过完了大年初二,就被迫回公司挑了大梁,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这天在二十楼看见谢樟的车,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然而谢大佬回来公司不过两个小时,签了一些字,开了一个半个小时的短会,把他手底下几个心腹安排得明明白白,谁也不用想今晚还睡觉了,他本人却扔下司机,潇洒的自己开车走了。
几个晚上都只睡不到五个小时的副手看着谢樟一骑绝尘的背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目瞪口呆半晌,跟同样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助理说:“谢总家里到底养了个什么样的狐狸精,我现在去把他弄死,靠谱吗?”
他助理想起来自己老板这几天的不正常,理智地说:“我建议您还是别了。”
副手长吁短叹着去干活了。
但是这几位不敢动沈珩,却有人胆子大得很。
谢樟陪沈珩吃过午饭,坐在沙发上吃餐后水果甜点的时候收到了他助理的电话。
他前一天和沈珩在机场的照片被挂上了网,通稿写得十分不堪,沈珩被当成是他圈养玩弄的金丝雀,连沈珩是沈家私生子的身份和沈珩生母曾经做过餐厅服务员的事情都被扒了出来。
一向笑面狐狸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的谢樟第一次直白地爆了粗口,评价这篇通稿:狗屁不通。
他助理吓得够呛,并深深为这家媒体公司的前景感到担忧。
上一家敢写谢樟不实八卦的狗仔已经连这一行都干不下去了,一般的媒体是不敢这样直接得罪谢樟的。谢樟一听就知道这是背后有人出了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就也有人胆子大到敢写他谢樟的八卦了。
出钱的人左不过就是谢家或者沈家的人,他并不将这些跳梁小丑看在眼里,下达指示:处理干净,让他们花钱买点教训。
他在阳台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又觉得不合适,一会儿要呛到不会抽烟的小朋友,就把烟掐了,回了客厅。
桌子上放着的果盘没动,沈珩垂着头看自己的手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谢樟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那条新闻。
谢樟心头一凛。
他助理跟他汇报之前就同步处理这些八卦消息了,按理来说沈珩应该看不到。
沈珩手指动了动,划了一下屏幕,谢樟才看出来沈珩看的是截图。
谢樟能撤掉网上的消息,但管不住有心人的截图。
谢樟心里泛起了疼。
不严重,像是用小毛刷子在刷。
他对付谢家那些人和后来替沈珩打压沈家都有那么些猫捉老鼠的意思——看那些人洋洋得意后又气急败坏是件相当有趣的事情,能为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不少乐子,而且他也并不怕被对方狗急跳墙地报复。
他身在高位,这些小动作伤不到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心里装了个沈珩。
而沈珩太小,性子也不够硬,一个人磕磕绊绊在沈家生活的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欺负,实在是很容易被伤害。
谢樟轻轻吸了口气,然后微微躬身,坐在了沈珩身边,很轻地伸手捂住了沈珩的眼睛,对沈珩说:“阿珩,别看了。”
沈珩脑袋里面很乱,这样被谢樟捂着眼睛,注意力都没能从那条新闻的内容上转移开来。
于是谢樟便又伸手,从沈珩手里面抽走了手机,然后扣着人的后脑把沈珩按在了自己肩膀上,放轻了声音哄他:“好了,有我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他拍着沈珩的头发,慢慢揉了揉,像在哄一个小孩子:“是我不好,外面树敌太多,误伤了你。”
沈珩脸埋在谢樟侧颈,声音发闷:“他们说的也不是全错。”
谢樟很霸道,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错的,你和沈家一根汗毛关系也没有,你是我谢樟的人。”
他本来是想要慢一些,沈珩太小了,那他就要担负起来更多的责任。
但现在这个情况,不管弄出来这次这个动静的人是谁,有一便有二,这种恶意中伤对沈珩影响实在是太大。
谢樟看不得他的阿珩这么难过。
谢樟无声叹了口气,然后说:“而且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没打算包养你,我是打算……”
他顿了顿,才又说道:“追你。”
第28章 28
即使在最放肆的梦里,沈珩也没有敢想过有那么一天谢樟会喜欢他。
沈珩,谢樟,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发生太多的交集。
人在受到很大震撼的时候会产生自我怀疑,沈珩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或者脑袋出了什么问题,抬起脑袋来看着谢樟,呆了吧唧地说:“哥?你说什么?”
谢樟就给他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想要追你。”
沈珩像是理解不了这句话似的,傻乎乎望着谢樟:“追……我?”
谢樟还以为自己把人吓着了,换了个温和一些的说法:“只是追你,不是要你必须答应和我在一起。本来我其实是不想现在就跟你讲明白,你还太小,以后还会遇上很多人,所以不答应我也没……”
沈珩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只是脑子还乱,下意识拦住谢樟的话,抢答一样地说:“答应。”
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谢樟,像是怕谢樟反悔。
谢樟反应很快,只有几乎察觉不到的一瞬间诧异,就恢复到他平时的从容。
他看沈珩这个样子,嘴角便弯了起来,抬手揉了揉沈珩的脑袋,低声逗他:“我们阿珩原来这么好追啊,还好我表白了,不然万一被别的人追走可怎么办。”
沈珩被谢樟带着笑这样一调侃,脸就控制不住的热了起来,不好意思再跟谢樟对视,移开目光去看地毯,露给谢樟一双红红的耳尖。
谢樟就也不说话,很有耐心地等沈珩接受两个人关系的变化。
情况实在是比他预想的好很多,他原以为沈珩会误解他一开始就居心不良,要费些功夫和时间才能让沈珩重新建立起来现在对他这种信任和依赖,所以谢樟一点也不着急,耐心十足。
隔了一会儿,沈珩耳尖的红消了一些,才敢抬起头来看谢樟,有些不确定地问:“哥,你怎么会忽然想……zui……我。”
他太难为情,又觉得谢樟喜欢他这件事实在不真实,“追”字说不出口,含含混混一带而过,怕谢樟听清楚似的。
这时候沈珩的手机震了两下,又进来了消息。
手机还在谢樟那边放着,沈珩也不敢去拿,眼睁睁看着谢樟划开屏幕,看也没看那几条未读消息,直接按了关机。
谢樟不想让沈珩再看那些多半是要让他难过的消息,把沈珩手机放到一边去,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也一块放到一边去,才有些无奈地说:“我追你好久了,哪里突然了。”
沈珩迷惑不解地看着谢樟。
谢樟的手机又响了,大概是刚刚那条消息的回复,但谢樟没看,碰了碰沈珩的鼻尖,才说:“小没良心,送你的游戏机,带你去的餐厅,过年都陪你在日本玩,都不算数了?”
沈珩半点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少年人脸上难过开心都一眼可见,迷茫慢慢变成了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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