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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玄幻灵异)——混元三喜

时间:2021-06-12 09:26:45  作者:混元三喜
  “那一天,你被那几个小弟子戏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生气。”郗鹤说,“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他像个活人了。”
  银绒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认识的城阳牧秋一直都像个活人,他洁癖,暴躁,阴晴不定,也曾经温柔细心,会脸红,会坐在破茅草屋的门口,借着晨光做女红,鲜活得不得了,怎么会不像活人?
  郗鹤半是感慨半是恭维地说:“不瞒你说,岑师兄——就是景掌教——也说过,师尊失了一段记忆,刚回来时还曾经消沉过一段时间,多亏了你啊……等等,我想起你是谁了!”
  郗鹤:“你你你是那个……”那个雪窟谷附近一个什么小镇子外,在师尊身边,扬言说什么“炉鼎”的媚妖啊啊啊!
  难怪看他那么眼熟呢!原来他和师尊那时候起就不清不楚了吗?想到自己当时差点一剑杀了银绒,郗鹤汗都吓凉了!
  银绒却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他真的失忆了?”竟然不是装的吗?
 
 
第三十二章 
  两人没聊多久,便有傀儡仆从请郗鹤过去见城阳牧秋。
  银绒心里思忖着“失忆”的事,忍不住也远远地跟过去,城阳牧秋是在一座大殿里会见的徒弟,银绒没敢打扰,便在门口化作小狐狸,卷着大尾巴趴在石阶上。
  赭色尾巴蓬松软糯,雪白的尾巴尖儿一甩一甩,毛团儿正心事重重地回忆:如果说失忆,还真的比较容易解释重逢之后的一切。
  自家炉鼎翻脸不认狐、整个人气质也有了变化。
  这么一想,他如今的气场,和初见时一模一样。莫不是真如郗鹤所说,城阳牧秋并没有欺骗自己,是真的失了忆。
  他仅仅忘了与自己相处的点滴?
  这也……太狗了啊!
  银绒愤愤地想,狗男人,你还真是个天选的陈世美!失忆也能失的恰到好处。
  他心中愤愤,恰看到站在门口守卫的傀儡人,便忍不住迁怒——想拿城阳衡做的东西来撒气。
  于是,郗鹤从大殿里退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妖妃”正上蹿下跳地甩着蓬松毛绒的大尾巴,扑咬一只傀儡。
  掌门师尊的傀儡形容非常可怖,黑色兜帽,枯树枝一般的五指,又因是师尊亲自点灵,所以敏捷迅速,飘逸诡谲……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就算他们这些亲传弟子,也视那些傀儡人偶为抹不去的童年阴影,现在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看着那人偶们,还是心里发怵。
  没想到妖妃大人竟能与它们追逐打闹!果然深藏不露!
  郗鹤肃然起敬,决定回去就告诫自家迎顾峰的所有弟子,谁也不能招惹妖妃……阿不,师娘……呃,胡公子!
  待到郗鹤离开,城阳牧秋也放下师尊的架子,从正殿踱步而出,看着自家毛团儿,一阵无语。
  只见银绒咬住一只傀儡人偶的后衣摆,后爪抓地,弓着腰,撅着圆滚毛绒的屁股,大尾巴炸了毛,从齿缝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可惜狐狸太小,气势足而力量不够,傀儡一动,就能把他拖走。毛团儿被一路拖着,也不肯松口,路过石阶时,被一块凸起的浮雕硌到了屁股,整只狐都被颠了一下……看着都疼。
  城阳牧秋忍无可忍,掐了个法诀,把银绒隔空拎起来。
  银绒:“……嘤QAQ”
  城阳牧秋面无表情地说:“真把自己当灵宠了?”
  银绒舔舔鼻子,一双琥珀色眼睛泪汪汪地望着他,口吐人言,委屈道:“硌到蛋蛋了。”
  城阳牧秋:“……………………”
  银绒眼珠一转:“好疼,能不能休息半日,晚上再背书?”
  城阳老祖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对弟子们从来都是铁面无私,有教无类,一视同仁的严厉。
  这么麻烦又娇气的小东西,就应该加罚背书,差几个字,便打几板子,即便皮开肉绽了,也要把他布置的任务做完。
  城阳掌门最后冷哼一声,放开了银绒:“随你。”
  法咒失效之后,银绒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轻轻托着,最后才落了地,他抖抖毛,仍旧觉得蛋疼,但没真的休息——银绒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
  他便没独自玩耍去,而是从自己脖子上的墨玉铃铛里,掏出一只半旧的布偶,叼着一路尾随城阳牧秋,跟进了书房。
  城阳牧秋照例没搭理他,自顾自看书。
  可毛团儿叼着那布偶娃娃,一通扑咬追逐,一身的毛毛都随着动作颤动,煞是可爱。
  “可爱……”么,城阳牧秋咀嚼着这个词,心中生出奇异的违和感,他有多少年没觉得什么东西“可爱”了?可自从养了这小畜生,是第多少次生出这样的念头了?不但觉得可爱,还想把他抱在怀里摸一摸。
  小狐狸精糯糯的,白汪汪,嫩生生,若掐上一把,手感必定是非常软的……
  “!”
  城阳牧秋被扳指烫到,才猛然回过神,自己刚刚想的抱住小狐狸,并非他毛团儿似的原身,而是……那昳丽妩媚的狐耳少年。
  怎会如此?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城阳牧秋烦躁地合上从头至尾并没看进去一眼的书卷,呵斥:“玩够了没有?”
  银绒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甚至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在蘅皋居住了这么久,他早就习惯了城阳老祖阴晴不定的性子。
  “如果……”城阳牧秋顿了顿,含糊地说,“那里不疼了,就去背书!”
  银绒甩着尾巴,不紧不慢地蹭到城阳牧秋脚下,把嘴里叼着的布偶放下,还用鼻子往前拱了拱,张嘴说:“嘤嘤嘤嘤——!”
  “……”城阳牧秋,“说人话,别撒娇。”
  银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而后变回少年模样,仍旧保持着蹲在城阳牧秋脚下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却已调整得天衣无缝,他讨好地笑出两颗雪白的尖尖犬牙:“掌门哥哥,你不是答应了我晚上再背书吗?我不是故意撒娇,原型的时候说人话好麻烦,我的舌头总不听使唤~”
  城阳牧秋看着蹲在自己脚下的少年,只觉心绪更加不宁,面上却习惯性地抑制住烦躁神情,只冷冷道:“不准叫哥哥。”
  银绒“唔”一声,“掌门仙尊?”
  城阳牧秋感到那股挥之不去的烦躁,又有了令清心扳指发烫的趋势,心中郁闷,便没像往日一样放过银绒,仍旧鸡蛋里挑骨头:“你又不是我太微境弟子,不必称我为掌门。”
  “……”银绒无语地想:自家炉鼎怎么又一副来了癸水的别扭样?你这样矫情,你的弟子们知道吗?治下的修真世家、子民们知道吗?
  自己自然不够格当太微境弟子,对方做“炉鼎”时,自己才叫哥哥,他如今又不准叫,那么……自己只剩下一个身份了——就是名义上的‘灵宠’。
  只是名义上的而已,认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银绒咬了咬唇,豁了出去,抬起白生生的小脸儿,软软地叫了一声:“主人。”
  城阳牧秋:“…………”
  少年仰着嫩生生的小脸,红裘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脖颈上挂着黑色皮绳和墨玉铃铛,然后开口叫“主人”。
  城阳牧秋虽然修无情道,一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但好歹活了五百余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很难不想歪,这狐狸精是在故意勾引自己吗?
  他寒着脸问:“你叫本尊什么?”
  银绒坦荡地说:“主人啊,我不是您的弟子,却是您的灵宠,不是吗?”
  城阳牧秋:“……”
  城阳牧秋憋了半天,才道:“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跟你结主仆契。”
  天下妖族听到城阳衡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然而,想冒险做朝雨道君的灵宠,借机一步登天的妖,也多如过江之鲫。
  毕竟修真界强者为尊,谁不想走捷径变强呢?傍上了太微境掌门,不就等于机缘、灵药、功法源源不断供给吗?原来小狐狸是做这样的打算么,也是人之常情。
  却见银绒长长地松了口气,欢喜道:“那太好了!我也不想做你的灵宠。”结了主仆契,便失了自由身,他一只乡下小妖,还是更想自由自在地做只野狐狸。
  “……”城阳牧秋被噎了一下,“既如此,你好生修炼,待到重新练出完整妖丹,可再选一些功法、珍宝,便自行离去吧。”
  银绒:“我有句话想问你——”
  城阳牧秋猝然打断他:“不可,你休要提双修之事!绝不可能!”
  银绒呆呆地动了动头顶一对毛绒绒的狐耳:“啊,我是想问你……认得这个吗?”
  说着,他举起一只布偶娃娃。
  那娃娃头圆身子胖,憨态可掬,半新不旧的,还有缝补的痕迹,脸上有一对五彩斑斓的黑色玳瑁纽扣……虽然从来没见过,城阳牧秋却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而且那对纽扣眼睛,莫名地符合他的审美,看着很顺眼,于是难得耐心地问:“这是哪来的?”
  “是我最喜欢的布偶娃娃,我曾经给你看过的,你还……”银绒眼珠一转,变换了一下说法,“是我相好缝的,好看吗?”
  城阳牧秋的耐心登时告罄,凉凉道:“丑死了。”
  银绒眨巴眨巴琥珀色的大眼睛,观察自家炉鼎的神情,好像是实打实的厌恶,不似作伪,一般来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嫌弃自己的作品的……
  那布偶娃娃忽然被弹飞出去,城阳老祖却正襟危坐在案牍前,面不改色地说:“下次,那么丑的东西就别拿出来碍眼,你有闲工夫,正经修炼才是正事。”
  ……证实了,他绝对失忆了。
  银绒在心里叹口气:连亲手缝制的布偶娃娃也一并看不顺眼,那娃娃明明和他满院子的人偶傀儡一样可爱啊!只能说明城阳老祖厌屋及乌,竟讨厌自己到这种程度!
  罢了,看来双修已经不可能,长久留在这里也不现实,还是加紧时间修炼,按着城阳掌门的意思,早日离开太微境,免得彼此碍眼。
  只是,被圈养在这里日日背书、修炼,也太枯燥了,银绒无聊得直掉毛。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双修已经指日可待,而结束圈养,出门撒欢的日子,已近在眼前了。
  又过了半月,城阳老祖亲口吩咐银绒:“最近有件小事,叫做‘师门大比’,几家门派都会派弟子进入秘境切磋,如今太微派也在遴选,演武台常有弟子比试,你拿着我的令牌,有空可以去那里练练手。”
 
 
第三十三章 
  银绒兴奋极了。
  任蘅皋居再大再漂亮,他住了小半年,天天对着阴晴不定的面瘫仙尊,也有些腻烦,听了他的“赦令”,便马不停蹄地冲出去撒欢。
  太微山大得超乎了银绒的想象。
  他不会御剑,也不像其他禽鸟类的妖族可以飞,只能坐船走水路。
  雾敛峰是一座双峰,其中半座作为太微山主峰,另外半座整个都是城阳掌门的私人领地“蘅皋居”。
  一条奈离河悬在蘅皋居之外,傀儡仆从们专门找出了一条小舟,引着银绒上了船。
  银绒其实有一点怕水,即便变成了少年模样,也还是潜意识怕弄湿了毛毛,一路都没有捉弄傀儡,保持着双手扒住船舷的姿势,乖得不行。
  奈离河直通双峰另一侧,从漂浮的河道上向下俯瞰,可见瑰丽壮阔的山峦、建筑,存放历代掌门英灵牌位和内门弟子魂灯的参横殿便在其中,这是银绒第一次参观主峰,看得目不暇接,不过,演武台并不在雾敛峰,他该怎么下去呢?
  银绒问:“傀儡兄,接下来的路还是你送我吗?你会不会飞呀,还是会御剑?”
  傀儡:“……”
  傀儡自然不会说话,可小舟划到奈离河尽头的时候,却没有停,而是滑出河流,继续浮在空中,由傀儡摇着,飘然而去。
  城阳牧秋那句“练练手”,说得实在轻描淡写,好像给了自家孩子两块铜板,嘱咐他去买半瓶醋似的简单,可实际上,落到演武台的时候,银绒才见识到,什么叫天下第一仙门。
  师门大比即将开始,所以演武台设定了新规则,最近一个月,为筑基以上,金丹以下的优秀弟子开拓了一片比武场。
  筑基以下的弟子们,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银绒这种只有半颗妖丹的小妖,就更不用提,难怪需要腰牌。
  但银绒出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验证自己如今的修为能到什么水平,是否可与太微境内门弟子一战,而是放风。
  他就疯狂想放风。
  只要离开蘅皋居就行,出来看别人打架也是好的。
  但甫一落地,就不是他看别人,而是别人看他。
  这比武是一对一的形式,演武台内有无数个小擂台,都是单独的芥子空间,进入擂台便与外面的环境隔绝,而更多的人都在外围选择对手,银绒出现之后,众人便不再随意找对手,而是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
  银绒被看得压力山大,换做从前,他被这么多太微境内门的天之骄子包围着,跑也跑不掉,非害怕得原地化作小狐狸,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不可。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是只见过世面的狐了——连他们太微境的头头都睡过了,还怕什么——于是淡定地吩咐傀儡仆从:“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逛逛。”
  傀儡得到的命令只是送银绒出来,并不用一直盯着他,闻言听话地退下了。
  银绒觉得,一定是傀儡太扎眼,长得那么别出心裁,带着一股浓郁的阴间风味,众弟子们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掌门仙尊座下的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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