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生我气就更不会生你的气。”谢意颜过来把李晟景抱到怀里:“俗话说得好,爱屋及乌就是这个道理。”
“我正经有句话跟你说。”李晟景拉开了谢意颜的胳膊,语气尽量正常:“你在屋顶也听见了,我跟岳父大人承诺过,子安,若有一日,你觉得还是外面的江湖世界更好,更自由自在,觉得那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告诉我,我……我不会拦着你。”
李晟景已经努力让自己平静,他以为他能很自然地将这番话说出来,那是为了太子妃好,他是愿意的,他既然愿意又有什么不能说呢?他以为他能很淡然地接受,可等到把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李晟景才知道,这远比他想得难太多。
已经拥有过,让他如何能轻易放手?
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甚至他还想笑一下,想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完剩下的话,但是他真的做不到了。
“我为什么会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好?我不会那么觉得的!”谢意颜拧眉,按住李晟景的胳膊:“小景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都不会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好,你怎么跟我爹说的话一样,对我来说,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是自由自在的,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也不会想走。”谢意颜的语气相当笃定,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为什么总是盼着我走?你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跟我说明白,还有,就算我想走又怎么了?那夫妻两个人,不对我们应该是夫夫,那两个人在一起总有吵架闹矛盾的时候,我娘以前还闹着要回娘家,我爹不都是自己巴巴凑上去留她哄她,就算真回了娘家,去赔罪把人接回来不就好了。”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怎么,咱俩要是吵架你就撒手不管了?那意思就是随便我呗?想去哪儿去哪儿,你也不拦着也不留我,这还像话吗?”
“就算我要走,你就能拦着?你就不会留留我?”谢意颜说得委屈极了:“我那么喜欢你,你一留我,我肯定就哪儿都不去了,只要你说句话就行,难道你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能对我说吗?说了会怎么样?有损你太子殿下的颜面还是让你蒙受多大的羞耻?”
“我没有,我留,我肯定留你!”被太子妃劈头盖脸这么一顿,李晟景都慌了神,只能顺着太子妃的意思,可说完,自己又低下了头,手指勾着谢意颜的衣角:“我怎么留呀,你本是天上的鸿雁,却要跟我一起待在牢笼里,你让我如何舍得留你在那个地方?子安,那是属于我的囚笼,却不是你的,如果有一天,你待的不开心了,还是走吧,我舍不得留你。”
“什么都囚笼不囚笼的,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谢意颜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了,搂着人往怀里一按,抵着小太子的额头:“你就说,你想不想留我?”
温热的气息,让李晟景有些难耐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抓住太子妃的衣襟,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想不想,怎么可能不想,根本就舍不得放手,想一直抓着他,想把他留在身边,哪怕是囚笼也想有这样一个人可以陪着自己,多自私的想法呀,但他真的想,很想很想。
“我想。”
“那不就得了。”谢意颜满意极了,凑过去在小太子唇上重重吻了一下,心满意足:“你想我也想,其他都不重要,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撵我都不走。”
听完这话,李晟景忽然抬手勾住了太子妃的脖子,将人直接拉下来,然后咬上了太子妃的唇,带着一丝的生涩,加深了那个吻。
在这段感情里,他始终都是被动的那一个,动心不敢爱,想留不能留。
他没有主动权,所有的主动权都在谢意颜的手里,谢意颜愿意跟他好,他才敢小心翼翼地表露出自己的喜欢,谢意颜若不愿意再继续留在他身边,他也没有资格去强留,从前他自卑于身体的残疾,便是动心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而不敢爱,以后,他必身陷牢笼,终其这一生都会被困在那个地方,担着肩上的责任负重前行,可谢意颜不一样,他原本可以恣意潇洒过完这一辈子,天涯浪客自在畅快,要跟他一起被束缚在深宫高墙之内,短期内他可能会觉得新鲜,若是长期呢?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又或者一辈子那么长,他还会觉得快乐吗?
深宫本就是个磋磨人的地方,李晟景看得比谁都明白,他不希望他喜欢的人有朝一日变得跟母后一样,脸上原本灿烂的笑颜被一日日消磨殆尽,他做不到。
许下这个承诺是给两个人的解脱,若真有那一日,他希望放他的雁去飞。
作者有话要说: 李晟景:相爱不敢爱,想留不能留。
谢意颜:我媳妇儿想啥呢?什么乱七八糟一套一套的,他的意思是不是以后要是吵架了,得我先去哄他?行,明白了,我先哄。
李晟景:早知道媳妇儿这么傻,我想那么多干什么?
谢意颜:等下?咱俩到底谁是媳妇儿?木神医给我的话本上不是这么说的,小景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第92章
“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谢意颜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李晟景身后,看着小景背上渗出来的汗,心疼得不行,他这儿还没等再心疼上两句,木神医就急了,上来就拿手里的药包砸了谢意颜一下。
恼怒着说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慈母多败儿!这才到哪儿就心疼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你给我闭嘴站一边去,我看着他!”
谢意颜被砸被训也不生气,还是眼巴巴跟在小太子的身后,眼睛都没挪开一下,随口应付木神医:“你这话不对,怎么一把年纪连话都不会说,还慈母多败儿让人听见笑话。”
“打个比方。”
“还要多久?”谢意颜想伸手扶一下,被李晟景挡开:“我自己能行。”
这已经是他开始下地走路的第三天,这三天有多难熬不肖多说,开始的时候腿撑在地上就能疼出来一身汗,走上两步直接要他半条命,谢意颜守在跟前却什么都做不了,别提多难受了。
熬过了最初的两天,筋也在一点点打开,后面虽然还是疼得厉害,但起码他能撑着拐杖多走两步。
官舍的房间不大,木神医给安排的任务是每天必须从头到尾走上这么一段,但李晟景要强,他偏要撑着走上一个来回,木神医在检查过之后也默许了他的要强。
只有谢意颜心疼得不行。
一个来回终于走完,谢意颜赶紧把人拦腰抱住,拿走了小太子手里的拐杖,摸着李晟景后背上的汗,眉心拧得很紧:“先去泡澡,这一身汗,着凉了可不行,出门在外又不方便。”
木神医抄起一个药包递过去:“药,泡上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他对这个太子殿下的毅力和忍耐力都是非常钦佩的,身为医者,他见过太多的受伤的人,尤其是伤在筋脉上,那种痛苦远非常人能忍耐,便是练过功夫的粗糙大汉都不见得能撑得住,可这太子不一样,明明是身娇肉嫩的矜贵公子,金尊玉贵一般长大,平日出门都还得有专人给打伞遮着太阳的那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一个,他竟然能受住这种痛苦,而且真的是咬着牙生受了,连句哼哼都没有。
就是那个太子妃,小媳妇儿一样嗷嗷个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忒没出息。
“明天,能不能再加一个来回?”李晟景虚弱地靠在谢意颜的怀里,两条腿都已经是没有知觉的状态,不知道是疼得麻木,还是累狠了。
绕是如此,他还要再加量训练。
“不行!”
木神医还没开口,就被谢意颜打断,直接把人打横抱起,看着李晟景发颤的腿,责怪地说道:“欲速则不达,你看你累的,腿上的筋都在跳,现在的强度已经是为难了,还加什么加,不许加!”
李晟景的手在谢意颜的胳膊上轻轻划过,带着几分安抚:“真没事,我觉得还能再加,木先生看呢?”
木神医:……不是很想看。
就太子妃那眼神,恨不得他只要张嘴说点什么,就能用眼神杀死他,这氛围,还让人怎么说话?
“他觉得不能加了。”
木神医:“我没这么说,这话是你说的,跟我可没关系。”
“你这老头,到底几个意思?”谢意颜有点恼:“你还故意拱火是不是?欲速不达是不是你说的?”
木神医很无辜:“是我说得没错,但凡事都有个例外,我瞧着太子这腿恢复得还可以,再加一圈应该他也能受得住。”
“嗯,我能行。”
“能行什么就能行了?”谢意颜自然是不放心的,可低头一看小景那般期盼的眼神,要凶的话就说不出口,半晌才憋着问木神医:“真能行?你看他今天都疼出一身汗了,再加,那万一……”
“还是一身汗。”木神医倒是很淡定:“加吧,他自己有这个想法,而且也能受得住,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那要是……”
“一会儿万一一会儿要是的,你也太啰嗦了。”木神医不耐烦:“你守着他,能有什么事?撑不住就不撑了呗,罗里吧嗦的,还不赶快去泡澡。”
温热的水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让人觉得困倦想睡觉,李晟景自己泡在里面,往外看了一眼,谢意颜靠在屏风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单看一个背影就知道他有心事。
手指撩过水面,水滴慢慢低落,在浴桶里面溅出一层层的涟漪。
从出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他泡澡的时候太子妃就在外面等着,规规矩矩不乱看不乱动,除了帮他宽衣时总有些控制不住,其他时候都很乖。
想到这里,李晟景脸上的神色柔和了很多,太子妃身上的那种克制他全都看在眼里,有时候觉得他就像个小孩儿一样,明明眼睛里全是想要的欲望,但因为要守着某些规矩不得不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藏起来,可藏得又很不好,眼神总是会露馅。
“子安。”李晟景叫了他一声:“我洗好了,你抱我出来吧。”
谢意颜这才回神,把人抱出来视线都没有乱瞟,李晟景被他收拾好,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划过谢意颜的胸口,仿佛不经意间的碰触,见今日太子妃好像真的没有特别多的反应,才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这么摸都没反应,不太正常呀?要是跟之前一样,不该早就亲过来了?
“小景,我还是很担心,不然别加量了。”谢意颜给小太子按摩着腿,放他放松:“咱也不差那点时间,不用这么急,还是稳着点来。”
“急。”李晟景就猜到他在担心这个,宽慰道:“木先生也说了,不碍事的,我多走一点省得以后麻烦,咱们已经出来这么久了,这一路上一直走官道住官舍,不过就是敷衍应付地看看地方的政务,再往前就不能这样了,必须得快些才行。”
他们这一路走出来,基本上就是照着程式来的,冠官话一套套的,这也早在李晟景的预料之内,但确实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往南走,马上就会离开京畿的管辖范围,他们也该有点动作。
如果到那个时候他的腿还没有好起来,就会很麻烦。
但如果能尽快好起来,不用多,他只要能离开轮椅正常出行就没问题,到时候就能巧妙地将行踪隐藏起来,毕竟景太子双腿残疾这事儿也算是天下尽知了,没人会知道他的腿好起来,他办事也更方便。
“可是,急也不是这么急的。”谢意颜心疼舍不得,但也没有再多拦着,小景有他自己的打算,他能做的就只有支持。
“练归练,咱得先说好量力而行。”谢意颜继续叮嘱:“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万事都没有你的腿重要,可千万不能过了头。”
“我会看着你的。”
“好,我答应你。”李晟景的手一点点勾着太子妃的衣领,小动作有点多,只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时,谢意颜忽然就变了脸,推着李晟景往里一塞,躲过了一道闪光,转身就抽出了软剑。
与此同时,守在外面的朱衣卫也破门而入,与一伙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谢意颜没敢大意,他不会贸然行动,就护在李晟景身前,朱衣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留活口!”谢意颜正要去拦赤虎的兵器,李晟景就已经下了命令:“不必。”
手里刀落人已经死了,打斗过的房间里一片狼藉,赤虎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利,惊扰了太子太子妃,自请领罚。”
“下不为例。”李晟景问道:“这是第几波了?”
谢意颜:???什么第几波?这不是第一波吗?什么时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有其他刺客了?他的警惕性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
“第四波,跟先前一样,是来探底的。”
“嗯,下去吧。”李晟景这才抬头冲谢意颜伸手:“换个房间睡,都是血腥气,难闻。”
换房间是肯定的,这屋里刚死人,就是小景不提,谢意颜也不会让他再住下去,只是这个第四波这个事儿就很让谢意颜受挫。
重新收拾好床铺,抱着人进被窝,谢意颜搂着李晟景的腰才问:“之前还有三波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小景,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就没有离开过你的身边,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也不是一般的受挫,是相当受挫,他还要保护小太子,结果前面都出现三波刺客了,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还有,为什么不留活口?你不想知道是谁要对你下手吗?”
“我自然知道。”
让那些刺客一搅和,李晟景那点心思也没了,乖乖躺在谢意颜的怀里,跟他解释:“没必要留活口,都是些死士,也问不出什么东西,至于你说谁会对我下手,这种问题问得太傻了,我是太子,想我死的人自然很多,但能动手的却很少。”
“恒王?”谢意颜拧眉:“他也太大胆了,怎么能……”
“两批人。”李晟景见谢意颜情绪有些激动,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问:“恒王是一批,还有另外一批人,你还记得钴石矿脉吗?嫁祸给你的那三家命案。”
“这怎么能扯上关系?”谢意颜更糊涂了,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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