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每张图看起来都漂漂亮亮的,充满了设计感。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还要在光脑里完成建模。
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周末,408说:“最近情况稍微有点胶着,但小宴你放心,上将很厉害,没人能伤到他。”
庄宴:“嗯。”
陈厄不想让自己担心,也不一定有机会与网络来看光脑。
于是庄宴很听话地,不发送任何忧心忡忡的信息,只分享生活中快乐的一面。
比如庄晋为了欢迎弟弟回家,亲自下厨烤肉,结果满屋子都是糊味。
然后还怕被庄宴嫌弃,偷偷摸摸地把肉给丢了,快手快脚点了一份外卖,假装之前的事情从没发生过。
庄宴推开门的时候,蛋白质烧焦的味道还没散,桌上倒摆着色香味俱全的海鲜。
他沉默半秒,打开烤箱门看了一眼。
哥哥竟然还没来得及把黏在烤箱上的黑糊不明物清理干净!
庄晋脸皮倒挺厚的:“看什么看,我不就是稍微有点失手。”
庄宴忍不住反驳:“算了吧,你明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
“哥哥,你可能不太适合靠近厨房。”
最后庄宴负责开窗通风,庄晋任劳任怨地清理烤箱。擦干净之后,再洗一遍手,做到桌前给弟弟和自己剥海鲜壳。
宁华璧又被断网了,庄晋拍了张照片,发给母亲。
随着局势的反复,她和一整个小组都被严密地保护起来,限制跟外界的任何接触。
“毕竟手上有一整片大区的规划图纸和资料,”庄晋说,“万一被透露或者窃取了,联邦未来至少十年的发展轨迹和政策,都会受到影响。”
庄宴忧愁地问:“那妈妈现在安全吗?”
“那可安全极了,中央军专门安排了三个分队守着。”
庄晋顿了顿,坏心眼地补充道:“比前线的陈厄安全至少八百倍吧。”
“……”
庄宴不高兴地瞪他。庄晋懒懒散散地伸长手臂,把剥好的螃蟹腿放进弟弟碗里。
“我还没问你呢,你脖子后面怎么贴着膏药,身上还一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是临时标记吧?”
庄宴不情不愿地说:“嗯,临时标记。”
庄晋神色稍霁。
他摆出一副哥哥的姿态,对庄宴灌输人生歪理:
“小宴你还年轻,恋爱才不是这样谈的。不能被Alpha牵着走,知道吗?你得藏一点露一点,像钓鱼一样吊着他,别那么死心眼。这样,以后才容易脱身,能好聚好散。”
“所以你每段恋爱都持续不了三个月。”
庄晋啧了一声:“但我不在乎。”
“小时候还有学姐往家里打电话,哭诉你玩弄感情。”
“……”
庄宴温吞地补充:“当时妈妈气得打你,我还记得呢,你难道全忘光了?”
要不是手是脏的,庄晋现在就要戳一戳弟弟的脑门。
这是在聊天,还是在气人?
可庄宴眼神和表情都很认真,他说:“算了,哥哥,我不想脱身。也没打算跟你一样,过三个月就好聚好散。”
风吹进来,白纱帘掀起,露出窗外弯弯的月亮。
庄宴说:“我既然喜欢陈厄,就不能那样对他。”
而且陈厄是很孤独的人,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形同陌路。
他对待庄宴没有半点保留,像凶狠多疑的野生动物,不论猎来什么东西,都笨拙地,献给自己唯一的伴侣。
——如果被自己辜负了。
陈厄会觉得难过,还是痛恨?
庄宴半点也不愿意往那方向想,他温和的眉眼间带着倔意,摆明了不打算跟哥哥继续谈这个话题。
庄晋瞟了眼弟弟,勉为其难地开口:“行吧,不说这个了,吃饭。”
今晚在家里过夜。
庄宴洗过澡,穿着旧睡衣打开光脑,在少年时用过的书桌前,反复修改调整航空港的建模。
临近十二点,庄晋工作也忙完了,在隔壁房间发来消息:“对了小宴,你曾经被寄生过的事情,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军部弄了几个反抗军里的受害者做秘密实验,手段挺不人道的,你可不能被牵扯进去。”
庄宴很乖地回复:“好,我知道。”
陈厄也交代过类似的,庄宴并不怎么担心,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直到把模型从整体上捋顺了,他才熄灯睡觉。
临睡前看了一眼新闻,边境的冲突终于出现在报道之中。太空基地与防护卫星上,燃起冲天的火光。
【陈厄少将已经赶赴前线。】
所有视频里,都滚动播放着这句话。
但这对一般的星大学生而言,其实非常遥远。
毕竟是二十万光年外的动荡与战乱,论坛上引起的热度,甚至比不上下个月的陨石雨。
只有庄宴短暂地失眠了一会儿,他靠着柔软的枕头,望向天花板。
最后不知道几点才睡着,可就连迷迷糊糊的梦境里,都是震天动地的爆破声。还有像鹄鸟一样在火海里穿梭,半边翅膀泛着金属光泽的Alpha的背影。
第43章 受伤
过完周末,庄晋亲自送庄宴回学校,并且再三叮嘱,平时感觉不对劲,一定要及时通知自己。
庄宴乖乖点头。
“军部和实验所那边还在赶进度,”庄晋说,“原理没完全研究透。不过听说已经有一种推论,发育期的青少年由于激素和信息素不稳定,更容易□□控。”
自家弟弟也是在分化前后,才碰到那种事情的。
庄晋装着不在意,用没什么大不了的轻松语气说:“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的十九岁生日。所以只要好好过完这段时间,以后你就安全了。”
“嗯。”
“小宴,”庄晋吊儿郎当地说,“保护你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
毕竟是自己哥哥,庄宴得给庄晋一点面子。
于是他很乖地笑了笑,连酒窝也微微地凹进去。
“好的,谢谢哥哥。”
这回轮到庄晋沉默半秒,别过脸,露出牙痛似的表情。
“算了,真肉麻。你走吧,有事光脑联系。”
“……”
上楼回到宿舍,就看到小秦同学在窗口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模样。
“小宴,那是你哥哥?”
庄宴点点头,秦和瑜又说:
“你俩长得还挺像。不过说起来,之前你们不是还闹别扭来着,现在和好了?”
“嗯,最近刚刚和好。”
“那太好了!”
从窗口往下看,庄晋的悬浮车正在慢慢开走。
他这人性格不着调,车也是浮夸昂贵的款式,被漆成骚包的日落红。在风格朴素低调的星大校园里,简直耀眼得不行。
庄宴看一看就觉得眼睛疼,不能直视,连忙拉着秦和瑜一起去吃零食。
边吃边随便聊聊学习上的事,小秦同学语气骄傲:“我的航空港已经开始建模了!”
“嗯!”
“小宴,我知道你进度肯定比我快。但是我不管,我就是想先美一下。”
庄宴眉眼弯弯的:“好。”
独自做设计其实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在正式完成之前,心情总会在自满与自厌之间摇摆。
晚上觉得十拿九稳,睡了一觉起来,说不定又觉得鼓捣出来的东西全是垃圾。
然后反复地思考修订,迂回而又艰难地向前走。
庄宴自己的模型已经建好了,现在正在微调和完善细节。从选材,到成本最小化,还有许许多多需要考虑的方面——
他骨子里藏着骄傲,希望自己能呈现出漂亮的,令所有人都信服的成果。
-
在边境冲突进入白热化阶段的同时,陈燃陪着未婚妻季丹丹,参加了一场慈善拍卖会。
拍卖会本身对记者开放,于是有人趁中场休息,顺便采访他对于陈厄出征的看法。
那天陈燃穿着浅灰色的定制礼服,内搭小马甲,口袋插着丝绸方巾。眉眼间全是冷淡的意味,他彬彬有礼地笑了笑,语调拖长。
“我也没什么看法,就祝陈厄早日全须全尾地胜利归来吧。”
他深谙说话的艺术,公共场合,无论如何也不会把陈家兄弟不和的传言做实。
应付完记者,回到座位上,又在光脑屏幕上看到熟悉的名字。
季丹丹凑过来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陈燃巧妙地把她推开,掩饰似的把屏幕遮住。
“再等我几分钟,我去接个电话。”
季丹丹撒娇:“那你快点回来,我看上的那套首饰马上就要开拍了。”
陈燃含笑安抚她:“肯定不会错过。”
说完,陈燃匆匆走出去。无人的走廊边,他按下接听键。
对面人笑了声,说:“小燃,好久不见。”
静默半秒,陈燃说:“舅舅。”
“你爸妈最近都好吧?”
“挺好的。”
“可舅舅过得一点也不好。”
陈燃按着耳机,脸上流露出厌烦的神色。
卞流多年前在陈家借住的时候出了事,最后事情虽然勉强压下来,但他终归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对面人声嘈杂,卞流忽然提高嗓音,带着歇斯底里的醉意:“陈燃,我他妈一直在等你们陈家的交代。”
“……”
“当年陈厄弄瞎我一只眼睛,这事可不能这么过去。但你们陈家是怎么做的?我他妈看着陈厄一天天越爬越高,这难道就是你们的交代吗?”
陈燃喂了两声,彬彬有礼地打断道:“舅舅,我这边好像网络信号不太好。”
然后他直接挂断,想了想,给卞薇留话。
“妈,麻烦你安抚一下舅舅,让他理智点,别到处乱说话。”
“陈厄现在已经成了他绝对惹不起的人,再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忍。他要是太冲动,剩下那一只眼睛说不定也要瞎。”
交代好事情,陈燃回到会场。那套名家设计的首饰刚刚开拍,季丹丹对他摇摇手,矜持含笑地举起报价的小牌子。
季丹丹小声说:“你回来了。”
陈燃轻笑:“嗯,处理了一点杂事。”
他绝口不提家里的龃龉,在人前,永远保持着贵公子的形象,温柔体贴,进退得宜。
最后陈燃用一个昂贵的价钱,帮季丹丹击败其他竞争者,拍下这套首饰。
年轻漂亮的小明星挽着他,脸上全是娇羞幸福的表情。
散场后,季丹丹抬头说:“我明天就戴出门给你看看。”
陈燃微笑:“好。”
可是,她又说:“对了,关于刚刚那个记者的问题。”
陈燃笑容微微凝滞。
“陈厄现在可是边防军的总指挥官,我知道你们家里情况有些复杂,但他——”
陈燃打断道:“他如今前途无量,而且我们毕竟是同父兄弟,该好好修复一下关系,是吗?”
季丹丹脸颊微红:“差不多是这样的道理。”
陈燃嗤了一声,眼里没有笑意:“丹丹,你还是太天真,这完全不可能。”
他语气很冷淡:“我家情况比你想象的还复杂,而我和陈厄之间,完全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现在看起来还行,主要是因为他没时间打压我,而我暂时还找不到好机会。”
季丹丹沉默下来。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是利益共同体。”陈燃撩起她的碎发,慢悠悠提醒道,“以后,如果我和陈厄发生什么冲突,你不要拖后腿,知道吗?”
“我知道。”季丹丹低下头,小小声说。
五月初,捷报从边境传回来。
反抗军最后一座秘密基地告破,首领吞枪自杀,剩下的人群龙无首,宣布无条件投降。
一切俘虏都被严密地看守起来,陈厄接手了敌占区,并且下令在每一个星球,每一个基地的每一寸地方,都要开展地毯式搜寻。如有任何发现,第一时间上报指挥部。
只有个别知情人士,才知道他究竟在搜寻什么——
是关于量子生命的线索。
三天内,科学院的沈院士收到命令,连夜赶赴边境,跟姜成辉组成特殊调查小组。
陈厄亲自迎接他。年轻的Alpha指挥官难得状态不太好,脸上带着苍白的倦容。
沈院士医科博士出身,一眼就看出不对。握手的时候,他问:“陈少将受伤了?”
“一点小伤。”陈厄说。
他领着沈院士穿过长廊,经过层层身份验证,进入屏蔽信号的保密区。一边走,一边简短扼要地介绍边境的情况。
俘虏上万人,十人一组,全控制在隔离区。
从反抗军收缴的一切仪器、武器与其他物品,经过清点与登记后,资料发往特殊调查小组。
陈厄补充道:“需要人手的话,我跟你联名打报告,向中央星施压。”
他声音比以往沙。
沈院士说:“明白,多谢。”
“科研方面的事情,我懂得也不多。沈院士,接下来就需要你多辛苦一下。”
沈院士深深吸了一口气:“行,我们肯定不负使命。”
接下来的几天里,研究人员们也陆陆续续地抵达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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