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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俩也跟过去看看吧？别让孩子在周家受了委屈。”
曲母腾地一下坐起身，将围裙解了胡乱扔在地上，气汹汹道：“不去，她非要固执任性地和人家姑娘在一起，她就得受这气遭这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曲君之不仅拎了一兜子的新鲜水果，还去她舅家弄了几瓶珍藏的好酒，算是携重礼上门。
周母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侧身让她进了门。
曲君之放下东西，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此时周父正在书房里训斥周若馨，嗓门大得像是雷公雷母吵翻天了似的，震耳欲聋。
曲君之护老婆心切，连门都没来得敲，直接推门而入。
转瞬间，一个茶杯就摔了过来，曲君之跳着脚躲开，随后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望着周父。
周父显然没料到她会进来，面色一顿，接着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你没事吧？”周若馨神情紧张，语气急切，“有没有伤到？”
“没事，”曲君之拍了拍周若馨的手背，“我和叔叔谈谈，你和阿姨出去等着。”
周若馨犹豫了会，末了还是和周母出去了。
曲君之深呼吸了几次，心里建设了一番，挪着碎步走过去，挺直脊背，站在周父的旁侧，不紧不慢道：“叔叔，您这么反对我和若馨谈恋爱，是因为您不想让若馨找女孩子，还是说单纯看不上我，或是不喜欢我父亲？”
周父沉压着眉，冷着脸：“我不愿意我的女儿做同性恋，被别人指指点点！她本可以走一条光明正道，是你误了她，引她入歧途。”
曲君之思虑斟酌了一番，末了还是把以前的事说了。
“您知道若馨当年高考志愿为什么非要填报XX师范大学吗？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去上全国Top5的学校。”
周父仔细回忆了番，确实不知缘由，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因为这个事，发了好大一通火。
“因为墨泽北。”
曲君之话落，周父直接怔愣住了。
“她以前喜欢过墨泽北。”
周父眸光晃了晃，震惊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我承认在我俩的这段关系中，是我先对她动了心思，但是叔叔，即使没有我，我也不觉得若馨能够和男生在一起，”曲君之低垂着眸，“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就带的，强迫不得。”
周父沉默无言。
“她是您的女儿，您应该最了解她的性子，逼迫她和我分手，让她与不爱的男人在一起，甚至是结婚生子，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周父听都没听完，就咬牙重锤了一下实心桌面。
曲君之心尖颤了颤，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液，却还是梗着脖子继续叭叭。
曲君之迟迟未归，曲父曲母实在放心不下，俩人最后还是赶过来了。
到了晚上，一家三口也没离开，曲父在书房耗着周父，曲母情真意切地宽慰周母，曲君之借机偷摸地和周若曦拉拉小手，说两句悄悄话。
约莫晚上九点多，曲君之回了家，急匆匆收拾了东西，直奔高铁站，她明日还要上班。
接下来的两个月，只要有空，曲父就去周家磨嘴皮子。
“我家宝贝女儿哪里不好？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还特别懂事孝顺有爱心，怎么你就看不上呢！”喝了酒，曲父一边跳脚一边和周父掰扯，“你家姑娘出国读博一走就是好几年，她死心塌地等在国内，一边上进工作，一边忍受异地恋的苦，从来没有半句怨言，”说着说着，曲父还抹起了泪，“为了以后能在B城有个和你姑娘落脚的地方，她整天熬夜出差，应付各种酒局，就是希望能多挣点钱！给你姑娘一个保障！”
他连哭带蹦像个村妇似的，喋喋不休说了一箩筐的话，到了最后周父也有些动容了。
夜里，曲父醉得走不动道，周父便让这人睡在了自家的沙发上，还给他清洗了一番。
这晚周父整宿未眠，凌晨五点左右，他用肘碰了碰周母。
周母翻了个身，迷糊着问了句：“怎么了？”
“小馨和曲君之的事，你怎么想的？”
周母顿时睡意全无，她睁眼盯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起先我和你一样，难以接受，想着两个女孩怎么可以在一起呢？这有违传统伦理啊，”周母扯了扯被子，“可是你再看看小北和木家那姑娘，生活得多幸福，俩人连孩子都有了，时日一常，我也有些动摇，况且君之这孩子也是蛮不错的，这事之前我一直都挺喜欢她的。”
周父没吱声。
“就算不论其他，咱自己女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性子完全随了你，倔得很，如果逼迫她和曲君之分手，我看结果未必就好。”
周母想起了什么似的，语气转而松快了几分：“对了，上次你去B城不是见到秋儿了吗？你想象一下，要是咱家小馨也有一个类似于秋儿那般活泼可爱的宝贝，该多好啊！”
说起这个，周父整个人都温和了起来：“我给你讲，秋儿那小姑娘啊，可招人稀罕了，说话奶声奶气，性子软乎乎的，还会撒娇呢.......”
早晨六点半，曲君之刚醒，就收到了周父的短信：你和小馨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俩得答应才行，以后要个宝宝。
曲君之下意识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下一瞬，周父的电话就过来了。
“看见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
曲君之拧了下自己的大腿，努力稳住声线：“刚看见。”
“那我说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都听若馨的......”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之后，还在英国的周若馨，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老周，你不要这么着急，这事等馨儿博士毕业了再说。”
“知道小北的女儿多大了吗？”电话没人接，周父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幽幽道，“三岁多了，今年就能上幼儿园。”
周母无奈笑了笑，给这人泡了杯清热降火的绿茶。
七点左右，周父给墨泽北打了电话，想要视频一下，瞧瞧秋儿。
视频完之后，周父心思更活了，压也压不住，将还在沉睡的曲父拍醒，说了一堆生宝宝的事。
曲父脑袋昏沉，胀得厉害，听得云里雾里，最后靠着他的肩膀喃喃道：“老弟说笑了，咱两个大男人怎么生孩子啊？”
气氛大概凝滞了一秒，随后周父猛然推开他，像是躲瘟神一样，跳得老远......
第二百零九章
五月中旬，木教授的一位多年故交因病去世，木父陪她去隔壁市吊唁，木晗曦上班，秋儿不愿去亲戚家待着，墨泽北只好将她带去了学校。
办公室是和一位年轻的女老师许蒙共用的，墨泽北坐在靠窗的南面，许蒙坐在贴墙的西角。
墨泽北从背包里拿出儿童画册，秋儿喜欢的小鹿玩偶，喝水的杯子，纸巾，盛放水果的保鲜盒。
“课间我会过来一趟，”墨泽北蹲下来，将她颊边的秀发轻轻挽到耳后，“你不要乱跑，就在办公室等我。”
小人儿乖巧点头，搂着墨泽北的脖颈软软亲了两下：“秋儿会听北北的话。”
墨泽北揉了两下小人儿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才恋恋不舍地去了楼下的教室。
许蒙一二节没课，来得稍微晚了些，一进门就瞧见穿着粉色波点裙的小姑娘，正执着杯子给茶几上的一盆多肉浇水。
许蒙讶异了一下，随手放下挎包，笑着走过去。
“小朋友，”许蒙弯下腰看她，嗓音柔和，“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秋儿停了动作，冲她甜甜一笑：“阿姨好，我是北北家的秋儿。”
北北？墨泽北？墨老师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呢？墨老师都没有怀孕过，哪里来的女儿？
因着涉及到别人的隐私，许蒙只好压下心里的疑问，坐在沙发那，与软萌的小姑娘闲聊了会别的。
秋儿模样灵动俊俏，性子又极其娇软，实在是惹人喜欢，不知不觉，许蒙竟与她互动了半个多小时。
只是下课铃一响，小姑娘就开始坐不住了，漂亮的眼睛频频瞥向门口那方。
“北北，”墨泽北的左腿刚迈进来，小姑娘就从沙发那飞奔过去，朝她撒娇，“抱抱。”
墨泽北一把捞起秋儿，将人搂在怀里，向许蒙点头示意了一下。
墨泽北身后还跟了两三个学生，许蒙浅笑着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以往学生们过来找墨泽北，都是询问自己没理解透彻的部分，或者是探讨交流，今天却都好奇地盯着小姑娘看。
墨泽北将秋儿抱在自己腿上坐着，随后抬眸扫了她们一眼：“有没有问题？”
扎着马尾的林燕，指了指秋儿，问了句与学习无关的：“墨老师，这个小妹妹是谁呀？”
许蒙闻声笔尖微顿，凝神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墨泽北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只听小人儿语调轻扬，嗓音好似动听的百灵鸟：“我是秋儿，你们墨老师的女儿啊。”
几人表情惊诧，显然很是意外，不过片刻又都嬉笑着与秋儿逗乐起来。
秋儿咯咯笑着，心情乐然欢畅。
到了上课时间，墨泽北亲吻了两下小人儿的脸颊，温言嘱咐了两句才离开。
下课铃一响，墨泽北又匆匆跑了回来。
“北北，”秋儿附在墨泽北的耳际，声音软糯，“我想去洗手间。”
“好，这就带你去。”墨泽北将收拾好的背包，放在一侧，领着小人儿去了教职工厕所。
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墨泽北接到了木晗曦的电话。
“乖宝，公司临时安排我陪经理出差去一趟J城，明早就走，下去不用坐班了。”
墨泽北揽着小人儿，抵着她的后脑：“那姐姐过来找我和秋儿吧，中午咱们仨去食堂吃饭。”
“会不会太高调了？”木晗曦的公司属于外企，不会干涉个人的私生活，墨泽北就不一样了，她的单位是公办高校，必须得注意影响。
“没事，”墨泽北懂她的顾虑，“姐姐你来就行。”B大的包容性很强，先前还请过研究同性恋的专家过来演讲，科普相关知识。
“好。”
中午，三人去的教职工餐厅。
墨泽北要了清炒虾仁，西红柿牛腩，酸菜鱼，羊肉水饺，花卷，米饭，粽子，白粥，还有两道炒青菜。
她们挑了一个相对安静，不太显眼的角落坐下。
“哇，”秋儿拍着小手，“好丰盛啊。”
墨泽北抿唇笑了下，给她夹了个虾仁喂到小人儿的嘴里。
秋儿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木晗曦宠溺地摸了摸她的秀发。
“妈咪，”秋儿指了下餐盘，“我想吃那个肉肉。”
牛肉炖得很烂，也不用担心她会咬不动，木晗曦连着给她夹了两块。
“饮食这方面，”木晗曦有些无奈，“秋儿完全随了你。”不太喜欢吃青菜，钟爱各种肉类。
秋儿捏着羊肉水饺，吃得津津有味，瞥见木晗曦总将筷子伸进素菜里，她一本正经地叮嘱：“妈咪，你要和我们一样，多吃肉肉。”
“青菜也有很多营养的，”木晗曦放筷，耐心教育她，“里面含有可以促进人体健康的维生素，秋儿以后要多吃这些，不可以挑食。”
秋儿偷瞄了墨泽北一眼，见她点头附和木晗曦的观点，便咬着饺子没吭声。
饭后，三人在校园里散步消食。
天已经开始热了，没走多会，秋儿额际就沁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木晗曦掏出纸巾帮她擦拭了一番。
“累不累？”墨泽北蹲下，软软捏了下她的右腮。
秋儿低笑了下，环住她的脖子，与她咬耳朵：“北北，你抱着我。”
墨泽北托着她的小屁股，将小人儿抱起。
她们开车去了一处公园，这处有凉亭和秋千。
木晗曦坐在秋千上，小人儿窝在她怀里，墨泽北立在一旁轻轻摇晃着秋千。
秋儿朝她招手：“北北，你也上来。”墨泽北挨着木晗曦坐下，小人儿横躺在她俩腿上，把玩着二人的手指，嘴里嘟哝着上午的见闻。
这边阴凉，偶尔有清风吹过，倒是个惬意的好地方。
墨泽北下午三四节还有课，要回学校，秋儿挂在她身上，不愿松手：“我和妈咪陪你一起去。”她说的时候还冲木晗曦不停眨眼。
木晗曦忍笑，撩了下耳际的长发，眉眼温柔：“不知今天是否有幸听一下墨老师讲课？”
墨泽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泛起了红，她揉了揉鼻尖：“姐姐真想听我讲课？”
“嗯，”木晗曦指尖轻点着墨泽北的手背，“想体验一下做墨老师学生的感受。”
墨泽北心神微动，她摸出手机给一个负责人打了电话，让他发一个通知，将今天上课的地点调换到无人占用的公共教室，那里地方大，木晗曦带着秋儿过去不会很惹眼。
见她这样正经，木晗曦忽尔有些不安：“乖宝，你可不准在课上提问我，我答不上来的。”
墨泽北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眸里含着狡黠的笑意。
木晗曦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娇羞：“墨老师，你先答应我，不然我不去了。”
墨泽北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低垂着眼，掩去眸里的灼热：“答应你也行，作为交换条件，木同学今晚任我罚。”
秋儿似懂非懂，仰着脸，呢喃问道：“木同学是谁？北北，你为什么要罚她？”
小人儿这话一出，俩人顿时红了脸。偏眸对上木晗曦羞恼嗔怪的眼神，墨泽北囧得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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