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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两个人，关系能好倒是怪事。
说来那些修士虽然晓得他们两人不对付，但却不怎么知道这千年来，林朝尘和孟临洲没有少因为黎扶月而起冲突。
“我师尊？”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被林朝尘激怒。但是今天听到这几个字，孟临洲反而笑了起来。
对得起我师尊吗？
虽然早就清楚，林朝尘不知道师尊已经重生的秘密。但是现在当面再验证一次，孟临洲的心里还是异常地爽。甚至他觉得，自己和林朝尘这持续千年的战争，已经分出了胜负。
“我自然对得起师尊，”孟临洲一脸理所应当的说，“说不定比起你这个‘好师弟’，我师尊还更喜欢与妖族相处呢。”
没有说不定，这就是事实！
孟临洲非常确定，自己一点也不想和段万年这外表浮夸的小金鸟混在一起，要不是师尊将她留下，自己早就要斩妖除魔了。
而刚才还躲在孟临洲身后的乘黄，这个时候居然也跟着“哼”了一声。
“就是就是！”它说。
尽管乘黄也不喜欢小金鸟，可是比起眼前这个曾经刺死黎风兰的人，明显还是小金鸟好一点。
修真界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乘黄已会说话这件事，因此它刚一出声，方才还在尝试着凝神养伤的修士，纷纷下意识地提起剑，向乘黄看去。
剑阵外的嘴仗至此结束，而气氛则在骤然间紧张了起来。
此时的剑阵内，同样不怎么轻松。
被陵不厌修改过的剑阵，虽然不像刚才一样，能够复制黎风兰和陵不厌的长剑还有功法。但是那些曾经存在于剑阵之中的长剑，却齐齐向两人刺来。
但是他们两人却并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黎风兰和陵不厌就这么背对着背，一刻也不停地向虚空中的长剑刺去。
这是黎风兰第一次见到陵不厌使出成套的剑法，他的余光看到，师尊的身形格外轻巧，而他手下的剑招，除了自己熟悉的天眠宮剑法外……甚至还有其它门派的影子。
此刻，一个已经深埋黎风兰心底里很久的问题，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陵不厌究竟是谁，他为什么懂得这么多？
一下，两下。
黎风兰机械地重复着剑法，一把把灵气凝成的飞剑，在他的手下化作齑粉。
不知过了多久，刚才将他与紧紧包围的飞剑终于落了下来。不过阵法依旧没有消失的迹象，黎风兰和就这样站在暗蓝色灵气形成的光墙内。
“师尊。”黎风兰慢慢地转过了身，向陵不厌看去。如同他预料的一般，这个时候，陵不厌也在看自己。
黎风兰的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剑阵内没有散去的罡气，依旧在一下下地尝试着向他袭来。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黎风兰终于咬牙问出了那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陵不厌没有说话，那把黑色的长剑忽然悬在空中，向黎风兰看去。
见此情景，黎风兰终于咬了咬唇，他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现在，黎风兰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第70章 第七十章
陵不厌静静地看着黎风兰, 没有说话。
而被对方这样平静地注视着，黎风兰的心情反而极乱。在不久之前，他似乎也曾和陵不厌面对面聊过一次, 那一次黎风兰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但是这一次黎风兰却犹豫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将要说出口的猜测，是多么地荒谬或者说……不可思议。
黎风兰默默地又向后退了半步，然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上一世虽然狼狈收场，但修为与天赋却不是假的。师尊是我前后两世相加，遇到的第一个，修为在我之上的人……”
黎风兰说到这里的时候，悬在他身边的那把长剑，好像愈发激动。黎风兰相信，要是它会说话的话，现在八成已经嚷嚷了起来。这剑的感觉，可真是与它的主人完全不同啊。
而听到黎风兰的话，陵不厌只是点了点头, 没有回答。他唇边的笑意慢慢落下，认识这么久，黎风兰很少会像现在一样，觉得师尊离自己如此遥远。
剑阵之中的罡气还在四处舞动着，黎风兰的长发随之飞起，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 又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实在太了解观止山秘境了。就算之前来过一次, 也不该对这里如此熟悉, 更别提直接修改了……初玄仙祖的阵法。”说到最后一小句的时候, 黎风兰抬起头，紧盯着陵不厌的眼睛。
而刚才还非常淡定的陵不厌，在黎风兰看向自己的时候，终于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落到了一边去。那把黑色的长剑，也像是明白了主人的情绪一般，跟着默默地向后退了一下。
其实黎风兰能感觉出来，陵不厌一直都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之所以敢这样做，或许是因为并不在意身份暴露与否，以及他认为无人能够猜出这个答案。
毕竟黎风兰要说的那个人，在常人的心中，早已经飞升上界多年……是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下界的人物。
说完刚才那句话后，黎风兰并没有继续猜陵不厌的身份。而是慢慢地再次将视线转到了刚才悬在空中的那把剑上。
他停顿了一下，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触了一下剑身。黎风兰的指尖，只觉一阵微凉的感觉袭来。这样的感觉，他非常熟悉。
眼前这把玄黑色的长剑，是陵不厌的本命灵剑。一般来说，修士的本命灵剑，都是动不得的。但是黎风兰不但动了，而且这把剑居然没有一点排斥的反应。甚至它还十分大方的向前去，轻轻地蹭了蹭黎风兰的手心。
就在这个时候，黎风兰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对陵不厌身份的猜测，而是对着这把黑色的长剑，叫出了三个字。
“……断尘缘？”
黎风兰说话前，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接着终于鼓足勇气，将这三个字说了出来。
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
是啊，断尘缘。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迹象，还只是让黎风兰略微感到怀疑的话，那么这把剑的出现，终于让黎风兰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把剑若是变成白色，剑形再复杂华丽一点，不就和自己的“了因果”一模一样吗？
黎风兰不会认错。
像这样的剑，世间只有两把。
了因果，断尘缘。
——上古开天地后遗留下的唯一一块天生玉，分阴阳两极，而那两极之玉，便被断尘缘的主人收入囊中，接着锻成了这两把灵剑。
白玉剑是了因果，墨玉剑为断尘缘。
作为了因果的主人，黎风兰相信自己是绝对不会认错剑的……自己眼前这把长剑，就是断尘缘！
剑阵之中的罡气还没有散去，狂风依旧呼啸着，一些碎石也因风而起。有了风与砂石的阻隔，这一瞬间，陵不厌的模样甚至也模糊了起来。
黎风兰莫名地感觉到，自己的师尊有些心虚。
还不等长剑的主人说话，断尘缘就自己悬在空中，接着兴奋地嗡鸣了起来。而看到这长剑的样子，黎风兰深吸一口气，又说：“不久之前，师尊去妖域拿‘须尤玉’，应该就是为了断尘缘吧？”
想来断尘缘之前应当是有些受损，而这把用天生玉锻造出来的长剑，若是修补的话，也只能用须尤玉了。
前任妖主段计僳，黎风兰虽然从来都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但是了解一般妖族习性和行为处事风格的黎风兰知道，段计僳绝对也是一个极其心高气傲的妖修。而能够让他忌惮甚至于尊敬的修士，这世上也就只有那一个……
“初玄仙祖。”黎风兰咬了咬牙，说出了这四个字。
隔着风沙，陵不厌没有看到，黎风兰说话的时候，不由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表面上看，黎风兰非常地淡定。但是实际上，黎风兰的心中已经满是：“卧槽”。
说起来对于别人而言，陵不厌的身份或许一直都很神秘。但是在黎风兰的面前的时候，陵不厌却从来都没有刻意隐瞒过什么。按理来说，黎风兰本身应该早就认出陵不厌的。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说出了这四个字。
陵不厌是初玄仙祖！
我师尊是初玄仙祖？！
——哪怕上一世的时候，黎风兰总是被人说天资与初玄仙祖一样，甚至还有人说，他若是好好修炼，日后必定会成为第二个初玄仙祖。
但是在黎风兰的心中，“初玄仙祖”这个人，依旧遥远得如同神话里面的人物。可是现在！他不但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甚至还与自己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
纵然是黎风兰，也觉得无比魔幻。
听到黎风兰的话后，陵不厌也总算是向前走了一步，重新将断尘缘拿到了手中。
顿了不知多久，陵不厌终于说出了那个字：“对……”
往常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一脸淡定的陵不厌，这一刻居然难得地紧张了。他的心跳速度极快，看向黎风兰的眼神，竟然也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感觉。
黎风兰：！！！
……陵不厌承认了？
哪怕刚才自己已经猜出了对方是谁，甚至当着他的面说出了那个名字。可是看到陵不厌承认，黎风兰还是觉得这整个世界都魔幻了起来。
陵不厌真的是初玄仙祖。
毕竟一直在黎风兰的面前隐瞒着身份，承认下来后，陵不厌的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他担心，黎风兰会不会介意自己的隐瞒。
然而令陵不厌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自己承认后，黎风兰的大脑好像宕机了。黎风兰就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过了好半晌后才说：“你，你你……真的是啊？”
陵不厌：？
不是你问的吗？
其实按理来说，黎风兰也不会介意陵不厌一直没有告诉自己他的身份这件事。毕竟黎风兰自己重生之后，也不曾给人说自己就是“黎扶月”。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先表示一下自己的惊讶才对。
可是现在，黎风兰却完全顾不得去想那些事情。
黎风兰的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乱过——陵不厌是初玄仙祖，那为何他下世这么大的事情，《天眠道生》这个小说只字未提？
不，不对！
黎风兰忽然想起了陵不厌之前给自己说的一句话：“我压根没有去过上界，我去的地方自始至终都是无尽炼狱。”
初玄仙祖，原来从未去过上界？
虽然黎风兰之前已经意识到，《天眠道生》这本书所展示的故事，只是这世间的一角，但是他并不觉得，“初玄仙祖”一直在下界这种大事，作者会故意将它忽略不写。甚至于……还给陵不厌一个与师弟同归于尽的结局。
这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黎风兰虽然只在那个奇怪的世界看了《天眠道生》这一本小说，但是来天眠宮之前，曾经在下界看过不少话本的他，一点也不觉得陵不厌的结局，像是由作者写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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