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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近代现代)——Klaelvira

时间:2021-06-14 09:04:14  作者:Klaelvira
  江海潮则是说自己年后会一个人回平市探望沙老师,希望能跟江一则见上一面。
  江海潮发的消息,除了从前打抚养费以外,江一则一般都是不理会的。
  但今天他正好从沙老师家出来,想想还是回了一行字:「沙老师不会见你的。
  我到时候看情况。
  」
  江一则回家后没多久,赵无眠似乎短短半天里又有了新的兴趣爱好,发微信问他了不了解耳机。
  江一则:「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我真的不怎么听音乐。
  」
  照无眠:「哦好的!没事!」
  照无眠:「嘻嘻。
  」
  江一则:「而且,耳机你难道不应该去问林听风吗,或者你那个搞音乐的舅舅?」
  照无眠:「说的...好像也是。
  」
  赵无眠当然不会真的去找别人咨询耳机的事。
  江一则不了解=江一则不喜欢且不需要=没用。
  采纳了林听风出的主意后,这几天赵无眠在网上搜罗了一大圈。
  在赵无眠的理论里,送给待追的暗恋对象的情人节礼物,那是很有讲究的。
  首先,该礼物的价钱既不能过于便宜也不能过于昂贵,隔靴搔痒和过犹不及都要避免。
  其次,该礼物的个性化程度也不能过高不能过低,过高容易在时机不成熟时暴露自己,导致胎死腹中;过低则无法在对方心里掀起一丝波澜,很可能是做无用功。
  再次,该礼物应具备美观的外表、较强的实用功能和不易磨损的特性,使对方有足够的时间空间“睹物思人”。
  最后,该礼物要能暗戳戳地体现一点点显微镜都看不出来的自己与暗恋对象之间的联系,不然它就不能算是个合格的情人节礼物。
  综上,赵无眠花了四天时间,相继排除了手表、衣服、跑鞋、打火机等一系列产品,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耳机和键盘上。
  邵屿评价:闲的。
  但赵无眠压根儿也就不理他。
  赶早不赶晚,他迅速地试探了江一则对这两个产品的兴趣程度,最终将键盘确定为第一选择。
  赵无眠折腾了小一周终于选好了礼物,要下手的时候反倒犹豫了,总担心会不会有更好的。
  直到某天傍晚,他那位数学系出身、进修了计算机、职业是个企业家还不喜欢听音乐的母亲放下工作回到了老宅。
  赵无眠这些天认真比较了他认识的所有人,认为他妈的人生履历与江一则最为接近。
  于是晚饭后,他主动狗腿地去给他妈捶背,“一个懂数学还喜欢写代码的经院学生,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任妍皱了皱眉,“速效救心丸。”
  “...”
  “任小姐!我是认真的。”
  赵无眠背也不锤了,蹲到他妈面前,“就是江一则啊。
  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他一直很照顾我,之前高中数学竞赛他不还帮过邵屿吗,我想送个礼物表示一下心意。”
  “这样啊,”任妍想了想,“虽然送礼关键是要投其所好,但我认为,每一位程序员,都应该要拥有自己的一把键盘。”
  时间很快走到了除夕。
  大年二十九的傍晚,传说中赵无眠的舅舅终于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伴侣。
  不过他的伴侣并不是邵屿的妈妈,而是邵屿的舅舅。
  ...
  真是令人蛋疼的关系。
  这位伴侣本人也比较令人蛋疼。
  第一次在老宅过年,任妍在除夕的晚宴前安排了璀璨的烟花,所有人一起饿着肚子顶着山风站在露台上欣赏。
  赵无眠从前对这种节日活动兴趣是不大的,可今年不一样。
  一旦有了喜欢的人,所有大大小小七七八八的节日就都有了意义,因为有了想要一起度过一起分享的人。
  日空刚刚黑尽,星辰尚未点明。
  烟花从山脚下飞起,于空中绽开,像极了那个夜晚茶卡盐湖的冰光。
  赵无眠实在是没忍住,看了会儿偷偷跑到一旁给江一则打电话。
  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给江一则打电话,除夕这个日子并不合适,但他情非得已。
  没想到的是,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赵无眠非常激动,“喂江一则...”
  那边似乎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话,是个中年女声,“你好?”
  “呃,”赵无眠一个顿住,“你...您好。
  我找江一则,电话应该...没错?”
  “哦是他的,我是他妈妈,我帮你叫他。”
  “好的!谢谢阿姨!”赵无眠心猛的一跳。
  田轻盈走到厨房,“一则,你有个同学给你打电话。”
  “现在?”江一则仍不紧不慢地切着菜,“谁啊?”
  “好像叫赵无眠。”
  江一则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江一则去接电话了,田轻盈悄悄站在不远处,发现他从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就像变了个人,没聊几句就笑了。
  他唇角掀起,眉眼飞扬生动,面容带着温度,竟有了些许少年意气。
  这是从未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至少田轻盈没有见过。
  “喂。
  怎么好好想到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赵无眠第一次追人,但江一则声音响起的片刻他还是心跳加速。
  他再次确认了他是真的很喜欢江一则。
  他磕绊了一下,连过年祝福都忘了说,直接暴露本性,“那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初五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喝奶茶。”
  “行啊。”
  不远处的山空仍旧断断续续被点亮,赵无眠听见江一则的声音,听见他一口就答应了,整个人捂着手机笑得很傻,还自以为偷打电话没人发现。
  但此时任家老宅的露台上站着全家,而他们都不瞎。
  那位蛋疼对象发言了,“话说,我怎么感觉赵无眠今天有点怪怪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赵无眠的外公:“我早就发现了,前几天练字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赵无眠的爸:“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赵无眠的妈:“他一直都在谈恋爱好不好。”
  赵无眠的舅舅:“他这个年纪谈恋爱有什么问题吗?”
  赵无眠的外婆:“不,这次这个不一样。”
  众人一齐看向邵屿。
  邵屿:“...”
  沉默三秒后,邵屿拿出毕生演技。
  “他居然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12章 不关你事
  除夕的家庭彼此相似,初一的家庭各有不同。
  赵无眠昨夜在邵屿的掩护下成功躲过一劫,但他本人无知无觉,就差把穿帮俩字写在脸上。
  任妍看的心知肚明,却也没戳穿,晚宴结束就放他一人滚蛋,什么守岁炸鞭炮一概没喊他。
  初一的清晨,赵无眠难得睡到了自然醒。
  等他抱着照夜白走下楼,发现全家都已经起了。
  众人其乐融融,一群不会做饭的正众志成城地妄想煮出一份三鲜火锅。
  任妍是这次活动的主导者,她的主要目的是促进家庭和谐,至于火锅...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哟,您终于醒了。”
  任妍见赵无眠下楼,“你去跟邵屿一起。”
  “哦。”
  赵无眠看看左右,顿觉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猪的差距还大。
  他悄悄凑到邵屿旁边,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说…”
  邵屿:“?”
  赵无眠:“江一则特别会做饭。”
  邵屿:“…”
  赵无眠神采奕奕,面容傻逼,“在敦煌的时候,有一天我胃口不好,他专门给我炒了一碗土豆丝,还做了肉沫炖蛋呢。”
  他说完,期待的看着邵屿,满脸都写着“他是不是很厉害我是不是很幸福你这个没眼色的还不赶紧夸夸。”
  而邵屿已经被手上的蛋饺折腾到怀疑人生,片刻都忍不了赵无眠这个脑残了。
  他把蛋饺往砧板上一拍,“你有病啊?!”
  赵无眠傲娇地哼了一声,“你这明显是羡慕嫉妒恨。”
  “...”
  赵无眠和邵屿拌嘴的时候,江一则正在完成他过年的最后一项任务。
  他每年过年只有两件事:除夕陪田轻盈吃顿饭;初一给沙老师拜个年。
  他觉得自己已经挺遵守中华美德和传统习俗的了。
  沙老师家所在的小区过年氛围甚浓。
  江一则拎着一个花篮,刚走到单元门口,就听前方有人故作小声地八卦:“又来了又来了,又被赶出去了。”
  “啧啧,要我说这么多年了,还想着来看看,就让他进去吧。”
  江一则脚步稍顿,旋即恢复了正常速度,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旁边几位八卦人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似乎在寻找搭讪聊天嚼舌头的契机。
  沙老师家在三楼,江一则刚上一层楼,便撞上一人。
  那是个中年男子,眼角爬上细纹身材却并未发福,如果标准从宽大概也能算个魅力大叔。
  他手上拎得满满当当的,一抬头,正是那位死了都没几个人送殡的江海潮。
  “一则?”看见江一则,他似乎有几分惊喜,“你来看沙老师吗?”
  “嗯。”
  江一则没什么表情。
  “那...”
  “麻烦你让一下。”
  江一则径直走了过去,直上三楼。
  初一沙老师家人很多,江一则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这大好的日子,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江海潮这个人。
  等从沙老师家出来,江一则不出所料地在门口看见了守株待兔的江海潮。
  他甚至怀疑江海潮是故意的,故意挑大年初一清早来探望,就算被沙老师赶出去了说不定也能逮着儿子。
  但聪明的人相处,就是不说废话。
  江一则:“你找我有事儿?”
  江海潮笑了笑,皮厚让他比田轻盈少了几分怯意,乍一看还真像个慈父。
  “一则,这,咱们俩也难得见面,找个地方坐坐吧。”
  “行。”
  不答应还不知道被江海潮缠到什么时候。
  这年头传统节日的气氛淡了许多,管它什么日子赚钱才是根本,大街上竟没几家店是关着的。
  江海潮找了一家品茶的地方,他跟这里的老板是朋友,带着江一则这种状元儿子进去很长面子。
  江一则压根儿懒得理他。
  他对附庸风雅没有兴趣,江海潮还在点单,他就开口了:“我不用喝什么,有话直接讲吧。”
  “一则,你平时很忙吧,”江海潮笑着说,“爸爸看你好像都没有什么休息娱乐的时候,还是要劳逸结合啊。”
  “还行吧。”
  江一则端起面前的茶杯闻了一闻,只觉得烫。
  “要是缺钱的话,就跟爸爸讲。”
  江海潮说,“爸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
  “但是你还有个女儿。”
  江一则面无表情道。
  “她...”江海潮没想到江一则如此直接,面上有些赧意,喝了口茶才继续道,“唉,是个女孩儿就不说了。
  就她那学习成绩啊,能有你一半儿好就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爸爸对她,是没什么指望的。”
  江一则偶尔吃错了药有一颗温软良心的时候,也会发自内心地觉得,江海潮确实不是个玩意儿。
  他对自己和田轻盈不好,对他第二个老婆和女儿也不咋地,整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世界活着的。
  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始终好好对待的就是他当年的班主任沙老师。
  他父母早亡,是靠着沙老师的资助才上完了学,对她一直视如亲妈。
  可沙老师过分正直,不能忍受江海潮跟田轻盈结婚生子后又抛妻弃子的行为,于是江海潮多年来大恩难报,最终渐生悔意。
  此刻,江一则面对江海潮形容女儿的刻薄话语实在是不好评价,他沉默片刻,“您还有别的事儿吗?”
  “呃,”江海潮试探着问,“你现在,在平市还是一个人住着吗?”
  “嗯。”
  江海潮叹了口气,“住在北京不好吗?你不喜欢有别人在的话爸爸可以单独给你一套房子,省得你寒暑假还要来回跑了,平时有什么寝室不好放的东西也可以放那里啊。”
  江一则:“谢谢,不用了。”
  江海潮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执着,很快便转换了话题。
  这不是他第一次试图把江一则从平市拐到北京。
  江一则很小的时候江海潮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一直到江一则读初中的时候,或许是江海潮发迹导致自我良心发现,又或许是江一则展露的惊人智商震撼了他,总归他也想起来要关心关心这个一岁后就没见过的儿子。
  田轻盈没舍得抛弃江一则,但她天天忙着花天酒地和顾影自怜,只扔了一套小房子让他自生自灭。
  于是江海潮自认为自己得来了机会。
  他渐渐开始对这个儿子关怀备至,打钱、聊天,甚至提出过要把他接到北京去。
  “北京高考容易一些。”
  他这么劝江一则。
  那个时候江一则已经高中,刚刚拿了省数学竞赛一等奖。
  他都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这种他本就可以自己做到的事他不想欠别人人情。
  可江海潮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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