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
赵无眠:“......”
“……果然是拿了奖的,周导您可真大方啊。”
“……”
“那当然。”
周达非说。
“……”
三人一起拎着咖啡坐电梯上了楼。
TRN里江一则和徐奕都已经去开会了,只有宣传部的人等在大厅。
看见赵无眠和周达非一起来了,宣传部新请的负责人迎了过来。
这是个看上去有些阅历的女性,很干练,自信而漂亮,叫卢静。
她手上颇有些资源人脉,是徐奕花大价钱找猎头公司挖来的。
今天他们聊了不少,从预算经费到各项安排的计划日期等等。
卢静和周达非显然都很有经验,赵无眠主要就在旁边听着,吃蛋糕喝咖啡。
卢静说:“这个宣传片是TRN在国内大众面前的首次亮相,这种机会只有一次。”
“而且目前业内普遍看好TRN的发展,如果这次能大获成功,对你们二位——尤其是周导日后的发展,也是很有好处的。”
“坦白说我们在选择跟您合作的时候,也是有过诸多考量。”
卢静笑了笑,“我们想拍一个,会被人记住的片子。”
周达非应付这种场合游刃有余。
他上大学的时候就能为五斗米折腰。
几年过去了,更加会看人下菜碟了。
赵无眠从不怀疑周达非的专业实力和艺术态度。
他看过周达非后来拍的东西,都很扎实。
哪怕是那种一看就是刀架在脖子上逼他拍的剧本,最终剪出来的效果也都不错。
赵无眠只是感觉自己又要被半夜鸡叫的地主阶级剥削了。
……竟然还有点期待。
徐奕应该是交代过卢静什么,她聊完就借口工作先告辞了。
赵无眠问周达非:“你跟徐奕说了我俩认识?”
“对啊,”周达非说,“我之前给他看了盲人的假面谢幕照,估计江一则或者邵屿跟他说过些什么。
看他的表情,我觉得他应该多少知道你跟江一则的事了。”
“所以,”周达非一脸邪性,“你还是坚持你跟江一则昨天才在一起的荒谬说法吗?”
“......”
赵无眠气极,“不信拉倒。”
场面对峙几秒。
赵无眠:“哎,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来拍江一则公司的宣传片呢。”
周达非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自己愿意的吗,实在是他们给的太多了啊。”
“……………”
“严肃点儿,说正经的呢。”
赵无眠说。
TRN所在的楼层很高,成片的落地窗干干净净。
天光大亮,俯视之下只觉这世界无比繁华,而人类尽是蝼蚁。
周达非对着外面看了会儿,突然偏过头来问赵无眠,“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赵无眠安静片刻。
面前的小半杯焦糖玛奇朵渐渐散去温热。
赵无眠喝了一口,还是很甜。
“不好也不坏吧。
谈不上有多快乐,但还算充实,做的也都是我想做的事,整体上算是说得过去的成年人生活吧。”
周达非略有出神,点点头。
“前段时间你不是看到我得奖了吗。
你知道吗,在那部片子之前,这几年——我从来,从来没有一次拍过我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开机那天,我突然很想你。
我想起上一次我真正做自己的艺术,已经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跟你一起。”
“说起来我没有什么资格自怨自艾,我的运气比起很多人已经够好了。”
周达非说,“只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处处都是身不由己。”
赵无眠想了想,“我看过你拍的东西,还不错啊,包括那部电影之前的各种电影电视剧。”
周达非自嘲地笑了一声,“那都是强行给一个假人梳妆打扮,只能让它看起来不那么难看罢了,内里是垮的怎么都拯救不了。”
“其实拿奖的这部片子在我看来也是并不完美的,只能说它是我自己的,是我想要的东西。”
周达非身体前倾,“使用属性不影响艺术价值,尽管这次是个推销产品的宣传片,但如果江一则他们只想要个快消性质的广告就不会找我和你了。”
“我想再跟你合作一次,去完成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艺术作品。”
五点多的时候,何天来敲了敲门。
“赵学长,周学长。
徐总说他们晚上都要开会加班,准备点外卖,你们要一起吗?”何天问,“还是你们单独出去吃?”
赵无眠:“你们今天全公司加班啊?”
何天点点头,“差不多,今天晚上估计会搞到比较晚了,所以徐总让我来问一下,你们是...”
赵无眠刚想说话,周达非抢先开口了。
“我们又不加班,那当然是出去吃了!”周达非搭着赵无眠的肩,“跟你们徐总,哦还有江总说一声,我和赵无眠故友重逢必须要好好搓一顿,叙叙旧联络联络感情。”
赵无眠:“.........”
半小时后,赵无眠和周达非坐进了楼下一家火锅店。
今天是平安夜,人很多,他们很幸运地抢到了全店倒数第二个位子。
赵无眠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为什么我每次刚脱单后第二天都要跟你一起吃饭?”赵无眠非常嫌弃。
“.........”
周达非放下正在扫码点餐的手机。
“你真的昨天才跟江一则在一起?”周达非一脸狐疑。
“对啊!”赵无眠撇撇嘴,“我这么坦坦荡荡的人何必骗你。”
“......”周达非沉吟片刻,“...那你确实挺惨的。”
“我依稀记得上次也是个餐厅遍地是情侣的虐狗节日。”
“.........”
赵无眠回想了一下那个被羊蝎子撑到爆炸的夜晚,选择主动给江一则发了条微信,说自己被周达非拉去吃火锅了。
江一则应该是还在开会,过了会儿才回复。
他说今天公司有点事,可能会比较晚才能回去。
还让赵无眠注意饮食,刚出院不要吃太多辛辣刺激性食物,早点休息。
赵无眠想了想,没有再提槲寄生的事。
这顿火锅吃得漫长。
从火锅店出来,周达非问:“你...现在去哪儿?”
赵无眠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故作深沉,假装在欣赏夜景。
周达非也不戳穿他,“先往前走吧,到路口你再想。”
这条街高楼林立,年轻人很多,都市气息浓厚,两侧的商店为了赚钱通通担当起了圣诞气氛组。
偏偏永远有热爱浪漫的人前仆后继为此买单,街上的玫瑰花一眼望去比圣诞帽还多。
赵无眠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到了TRN所在的大楼门口,周达非问:“你是要上去...还是回家?”
赵无眠望着门前的一家亮堂堂的花店,没说话。
他突然想起来他跟江一则都没有正儿八经过过节。
“行了,”周达非很懂地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宣传片的事儿咱们之后再商量。”
“等等!”赵无眠喊住了周达非。
周达非回头:“嗯?”
赵无眠指着旁边大广场下的自行车棚,“那左数第五个是我的自行车,你能帮我骑回去吗?”
周达非:“.........”
“或者骑到学校也行。”
赵无眠说。
“.........”
周达非骂骂咧咧地蹬着自行车走了。
赵无眠进了那家花店,“您好,玫瑰怎么卖的?”
“不好意思啊,”店员满脸笑容,“我们店的玫瑰都卖掉了。”
“.........”
赵无眠环顾了一下插满玫瑰花的各个花桶,“...卖光了?”
“对,”店员解释道,“刚刚有个客人都买了,只是一时不方便拿,就还放在这儿。”
赵无眠:“.........”
这客人是有毒吗。
赵无眠在淡淡无语中离开了,两手空空又来到了TRN。
这里的氛围与外面迥然不同。
与金钱相比,平安夜和玫瑰花对它毫无影响力。
何天给赵无眠开了门,他有些奇怪赵无眠这时候一个人来,“赵学长,你,”
“我没事儿,”赵无眠说,“你忙你的吧。”
赵无眠自己在大厅的边缘转了转。
里面有人在加班,也有人中途休息,在看剧吃饭,大家都在各忙各的。
没一会儿,赵无眠看见江一则端着笔记本从里面会议室出来了。
江一则边走路还边一只手在键盘上敲着什么,路过转角时看见赵无眠一个人,正站在大厅的另一边。
江一则以前想过,赵无眠应该是很“会”谈恋爱的。
赵无眠有经验也够聪明,还长得好看。
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彻底掌握一段关系的主导权,让对方抓心挠腮。
可他拿出来的永远都是直来直去的喜欢或者拒绝。
江一则脚步顿住,站在原地。
隔着一整个格子间,赵无眠似乎对他笑了。
而后他用手指了指办公室。
他们都没有说话,大格子间里不吵也不静,背景音是人声和键盘错落有致的节奏,没人注意到他们。
余光中赵无眠轻点了下头,悄无声息走去了他的办公室。
这还是赵无眠第一次进江一则的办公室,之前每次来他都装作自己不怎么认识对方。
江一则的办公室不算很大,标准的茶几沙发,办公桌上摞着各种东西。
里面还有个小隔间,估计是加班时用来休息的。
赵无眠绕到江一则的办公桌前,玻璃窗外的霓虹灯描摹出他灵活的剪影,从地板到桌面。
桌上形单影只地躺着一朵极浓烈的玫瑰,旁边是一支花环。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槲寄生。
作者有话说:
周达非:远离狗情侣。
第111章 吻
江一则抽空去办公室看赵无眠,发现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人有时候很奇怪。
赵无眠熬夜甚至通宵写论文时,可以连着很久只睡很少很少的觉;而今天他其实早上起得不早,却还是困了。
或许是晚上吃太多了。
但赵无眠睡得并不沉,江一则走过来他就醒了。
“你们工作结束了?”赵无眠说。
“差不多吧。”
江一则靠在办公桌上,“我让大家都休息一会儿,后面还剩一点收尾的工作。”
“嗯。”
赵无眠伸了个懒腰,余光下意识看了眼桌上的槲寄生。
“我不知道楼下的花店几点关门,”江一则注意到了,“所以中途我下去了一趟,是这个吧。”
赵无眠没表态,却拿起了槲寄生旁边的玫瑰,闻了闻,“你怎么想起来买玫瑰的?”
江一则似乎有点紧张,“花店不卖槲寄生,就一个花环,说是营造氛围做装饰的。
最后我把他们店里剩下的玫瑰花都买了,他们才把槲寄生附赠给我。”
赵无眠:“.........”
“因为不太好拿,我就只拿了一只上来。”
江一则说。
赵无眠看着那只孤零零的玫瑰,觉得有点好笑。
“你不喜欢玫瑰吗?”江一则问。
“不是,”赵无眠放下玫瑰站起来,“你知道槲寄生是什么意思吗?”
江一则利用自己贫乏的课外知识想了想,“外国圣诞节的传统植物?”
赵无眠掀了下嘴角,“你说得没错。
但槲寄生其实有很多很多种含义,在不同文明里它的意思可能截然相反。”
江一则没有太懂。
他身上还穿着全套的正装,只是敞开了西服,领口也松了几粒扣子。
江一则看起来始终是成熟而理性的,哪怕在赵无眠的记忆里也是如此。
但眼下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江一则的眼下有点淤青,显得眼睛更大了,透着一丝与外表不符的少年感。
赵无眠恍惚想起了那个国旗下演讲后的短暂会面。
江一则来教室找他,说要找他借语文试卷——那个时候他的表情也是这样的,眼神直直的、很亮,却莫名让人觉得躲闪。
赵无眠笑了下,“放心,我今天让你买它回来,不是打算给你上课或者考试的。”
赵无眠从桌上拿起槲寄生,迎着落地窗外的光举起看了看,然后递给江一则,“你看过哈利波特吗?”
江一则接过来,有些不明所以,“没有。
我只听说过个别角色。”
“算了。”
赵无眠说,“槲寄生有很多种含义,今天我想选择其中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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