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那你要不要也看看我的?”
老头儿一顿,惶恐道:“客人您的眼珠是褐色,自然不可能是菜人。也请客人莫生气,不是小老儿故意找麻烦,而是如果让人知道我们店里款待了菜人,以后我们店就会被打上菜人店的标志,普通人都不会愿意过来,甚至我们的啤酒都不会有人买。”
常年没想到在外界菜人的地位竟如此低下,他就没有想到要预防这样的事。
“如果我不给你检查,你们家的店,我还住不起来了?”常年似笑非笑。
老头儿诚惶诚恐,腰快要弯成九十度,“客人当然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只是如果您的侍从都是菜人,就不能……”
常年起身,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道:“你要检查我的随从就是打我的脸,打了我的脸,还想赚我的钱,老头儿你当我是软柿子吗?不平,收拾行李,走!”
铁不平腾地站起,他已经强忍到现在,经过老头儿身边,故意撞开他,对其他奴隶吆喝:“收拾东西,走人!”
老板娘脸色一变,都要哭出来了:“客人,这位老爷,请不要生气,我们家老爷子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您们都住下了,再走不是麻烦吗,你们就住这儿,保证没有人检查你们。饭菜马上也好了,我这就叫他们端上来,您消消气。”
常年单手推开挡路的老板娘,“是你们在赶客,可不是我们不愿意住。”
老板娘一把抓住常年的手臂,带着哭腔道:“这位老爷,求您别生气,别跟我们家老爷子一般见识,您点的都是好东西,还那么多,您要是不要了,我们这儿也没人能买得起。求求老爷看在我们店小本生意的份上……”
“饭菜打包,饭菜钱照付。”
“这、这……老爷您息怒,就在小店里吃吧,我给您们上啤酒,啤酒都算我的,我请客。”老板娘还想挽留。
可老头儿却在旁边冷不丁地说道:“他不让我检查,说明他心虚,我敢打赌他的侍从肯定都是菜人。带着这么多菜人,他到哪儿,人家都不会让他进去住,我们店肯让菜人住牲口屋已经……”
“够了!爸,你去厨房帮忙,别在这儿添乱了行不行?”老板娘气得发抖。
老头儿看媳妇敢跟他呛声,老眼一翻,张口就骂:“你懂什么!你做了这单生意,以后我们店还要不要款待别的客人了?”
“你不嚷嚷谁知道?家里好不容易来了客人容易吗?你也不看看情况,我们家还是以前吗?”老板娘气得眼泪流出来。
常年听出这家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无意插手别人家的事,尤其这家的老头子这么讨厌。
老板听到声音从后厨出来,三两句问清发生什么事,但老板却站到了自己父亲身边,对常年委婉但也十分坚决地说:“客人,如果你们是纯人类,我们十分欢迎。但如果你们中有菜人,按照规矩,确实不能住客房,也不能上桌吃饭。如果你们不能接受,我们也只能请你们离开。”
常年气极反笑:“你以为我很稀罕留下来?如果不是你们拦着我,我现在已经走人。让开!”
老板娘急,“可你点了那么多食物怎么办?”
常年:“我不是说了吗,打包,我钱照付。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卖,如果不是看在你们小本生意不容易,你们家的东西我半点都不会买!”
老板娘也无法了,至少这位客人还愿意买下他点的食物,忙不迭地说:“真的对不住了,老爷你们先收拾,我马上就把食物打包好。”
老板娘气得推开丈夫,跑进厨房。
之前招揽生意的男孩探出头,不赞成地瞪着父亲和祖父。但他人小言微,说什么,家里人都不会听。
铁不平含着怒气,以最快速度把东西都收拾好。
所有奴隶都集中到了旅馆门口,四辆推车也全都重新绑扎好。
常年拍拍铁不平肩膀,“不要生气,这些人愚昧,不值得。”
铁不平握紧铁镐,低声道:“我们眼珠特征明显,很容易被人看出来。不止这家人这样,我们去哪家旅馆都一样。等会儿再找地方,你就直接说我们是你的菜人奴隶,我们晚上有个地方睡觉就行。”
常年摇摇头,“没必要,你们是我的员工,看不起你们就是看不起我。等会儿我们去看看这个镇子有没有卖马车的,多买几辆,我想法改装一下,以后大家都可以住在马车里。”
铁不平正要说什么,老板娘和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一人提着两个篮子出来,四个篮子装满食物。
老板娘不住道歉。
常年检查了四个篮子,见食物没问题,这才把钱付了,一个铜币都没多给。
老板娘收到三个银币多的饭钱,总算放了心,说篮子就送给常年了。
常年也没客气。
老太太用带着当地方言的口音,说着腔调怪异的通用语:“客人老爷,对不住啊,欢迎您下次再来。”
常年对两个妇人摆摆手,让奴隶们把篮子提上车,就要离开。
“哟!我之前听人说你们家小子带了不少客人回家,这就是那些客人吧?怎么这就走了?”一道嚣张又蛮横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
常年转头望过去,就看到一个瘦高个带着几个打手一般的下属,晃晃荡荡地走过来,那瘦高个竟然伸手就去抢老板娘手上的银币。
“收到钱了?正好拿来还债。”
“你干什么!你这是强抢!我要叫治安官了!”老板娘护住银币,尖声叫。
“你叫啊,等治安官来了,你看是你们家有理,还是我有理。”瘦高个发出难听笑声,竟然冲着老板娘的胸脯就伸出手。
老板娘尖叫更甚,老太冲着屋里就喊:“你们死人啊,有人来抢钱了,你们还不赶快出来!”
刚才还对常年很不客气地老板和老头儿出来一看闹事的人是瘦高个,脸色顿变,还不敢有半点不敬,对着瘦高个就讨好地赔笑:“这不是蛇哥吗?您来是什么事啊?”
老板把老板娘往自己身后拉。
老板娘捂着被扯破的衣襟发出哭声,她刚收到的银币也被抢走。
常年懒得看这家的私事,挥手让铁不平他们推车离开。
铁不平冲着挡路的一名打手道:“麻烦让让。”
那打手像是这时候才看到铁不平他们,他眼睛先在推车上扫了扫,推车上的箩筐都被巨鼠皮盖着,看不到里面放了什么东西。那打手大概占便宜占习惯了,看摸不到车内东西,竟然把铁不平放在车上的食蓝提了下来。
“喝!还是白面包,还有肉!”打手乐,转头对其他打手说:“兄弟们,今天我们能饱餐一顿了。”
其他打手忙围过来,“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还有打手竟然想把其他三个食篮也拎下来,搞得跟这些食物都是他们买的一样。
第43章 讲道理的好人
铁不平一个跨步上前捏住一个打手的手腕,冷喝:“放手!”
“哟,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想打人是不是?你以为这是哪里?外乡人也敢跑到我们这儿横,你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谁!”打手一点不怕,翻个白眼就在那儿嚷嚷。
其他打手也围上了铁不平,伸手就要去推他。
这些打手说白了就是当地的地痞无赖,一帮子人纠结在一起,形成小团伙小帮派,什么坏事都干。
一般人招惹不起他们,而他们也不去招惹非一般人。
铁不平连对控制自己命运的主人都敢怼,更何况是这些和他无关的地痞无赖,当下挥起铁镐就要开打。
“不平!”常年轻喝,“退下。”
“呵,还算有个清楚的。爷爷吃你们的东西是给你们面子懂不懂?”之前抢老板娘钱的打手轻佻地想要去拍打铁不平的脸。
铁不平一脚踹过去,踹中那人肚子,把那人踹得惨叫一声。
“妈的!敢动手,兄弟们,给我上!好好教训这帮外乡小子!”
奴隶们一阵瑟缩,除了铁不平,他一个人就敢和这五个人打。
常年看清奴隶们的瑟缩,摇头,冲着铁不平道:“何必劳累自己的手?玄黄,你们上,咬死算我的。”
不知何时从后院集合过来的猎狗们汪的一声,一起向打手们扑去。
打手们大惊失色,哪来这么多狗?
这些打手们欺负人很厉害,但面对这些凶猛的猎犬就腿软了,一个个惨叫着不断躲避,还有人跑向旅店中。
玄黄没有动手,它跟个指挥者一样,不时叫一声,指挥其他七只猎狗如何围追堵截那些打手,不管是逃入旅馆的,还是逃到小巷的,都被猎狗们扑倒撕咬。
打手们如果集中起来对付其中一两只猎狗,情况还不至于这么糟糕。
但他们看到那么多只大型猎狗向他们扑来,他们就吓傻了,就记得躲避和逃跑,根本形不成有效防守。
一共五个打手被七只猎狗撕咬得满身伤。玄黄还负责查缺补漏,保证不让任何一个打手逃掉。
猎狗最擅长的就是把猎物扑倒、拖倒,让它们站不起来身。对人也同样如此,扑倒后就咬脖子、咬脚腕、咬手腕,破坏人的行动能力。
旅馆老板一家都吓懵了。
这时那老头儿突然冲着常年大喊:“不能咬!赶紧让你的狗停下!灰狼帮会报复我们!咬死人了你们也走不掉!”
“灰狼?”常年微笑,“忘了跟你们说,我家狗子最擅长就是猎狼。你们不给它们供应晚饭,它们正饿着肚子,这帮灰狼倒是来巧了。”
“快停下!你们不能这样做!”老头儿满脸惊恐。
常年对老头儿露出了一个堪比恶魔的笑容:“老东西,你欺软怕硬,刚才对我们这些外乡客那么不客气,如今自家媳妇都被人欺上门,结果你们只敢看着,连个屁都不敢放。我们解决来抢东西的地痞流氓,你又在旁边哔哔,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好说话?”
“爸!你快什么都别说了!”老板更想让自己父亲闭嘴。
老头儿气得脸色发青。
老板娘抓着衣襟,看地上被猎狗撕咬得不住惨叫的打手们,满脸快意。
老太太哆哆嗦嗦,拉着唯一的孙子,不让他跑出去。
小孩硬是摆脱他奶奶,过去抱住他母亲,还拿了一件衣服给他母亲罩上。
旅馆内,三只猎狗追着两个打手,两个打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猎狗扔,桌子椅子都被撞歪撞翻,碗碟杯盆扔了一地。
老太发出凄惨哭声,“不要打了!不要在我们家店里打!”
猎狗可听不懂老太的话,它们扑倒两个打手,咬住他们的要害就往门外拖。
两个打手倒在地上,护着头脸,惨叫得跟快死了一样。
五个打手被撕咬得奄奄一息。
常年吹了一声呼哨,所有猎狗迅速放开猎物,一起跑回到常年身边。
铁不平看得特别解恨,恨不得自己也加入进去。
常年笑了笑:“玄黄它们劳累这么长时间摆平这些地痞流氓,那家子看样子也不打算付出报酬,但玄黄它们总不能白干。不平,去摸摸那些地痞身上有没有带钱,带了就当是玄黄它们的辛苦费。”
铁不平被撕裂的嘴角露出怪异的笑容,响亮地道:“好!”
铁不平立刻叫上两个奴隶去摸那些打手的钱袋。
那两个奴隶看被猎狗撕咬得浑身血忽淋拉的打手,还有点抖,他们一向是被欺压的角色,突然换到欺压人的角色上,十分不适应。
这也是常年让猎狗上的原因,这些奴隶除了铁不平,还形不成战力。
那些躺在地上只会呻吟的打手看铁不平带人走过来,领头的那个还想放狠话:“你们等着,你们敢对我们动手,灰狼帮绝不会放过你们。”
铁不平冷笑一声,一脚踢在那地痞的下巴上,愣是把那人的下巴颏给踢歪了,牙齿也掉了两颗。
“呜!你%¥#……”那人惨叫,还想骂些什么,但当他看到铁不平再次提起脚时,立刻吓得闭紧了嘴巴。
这些打手身上都没带多少钱,最多的还是他们刚才从老板娘手上抢来的三个银币。
铁不平还想把这五个打手的衣裤鞋袜扒光,常年一看对方身上那黑得发亮的破衣烂衫就嫌弃得要命。
“好了,你也不嫌脏。那些破烂就不用扒了,回来洗都洗不干净。”
铁不平这才住手,但他又挨个把每个打手踢了几脚,踢得那些打手呜呜哭。饿怕了的少年最恨的就是有人抢他的食物!
常年示意铁不平把这些钱都收起来,说等会儿就用这些钱给猎狗们买肉吃。那三个银币他可没那个好心重新还给老板娘。他已经付过饭菜钱,半点不欠那家旅馆。而现在的三银币,是他从地痞身上拿来的猎狗劳务费。
老板娘看常年把三个银币收起来,心里盼望对方把这钱给她,当看到对方完全没有给她的意思,而且立刻命手下推着推车离开,老板娘傻眼了。
老头儿絮絮叨叨还带着恨意,说要去找治安官说明情况,一定要说明这些灰狼帮的人被咬和他们一家无关。
老太太拉着儿子跟他说旅馆里多少东西被弄坏了,想要让儿子追上常年他们,看能不能让他们赔偿一点。
老板不住摇头,“妈,别做梦了。你看那外乡人像是好欺负的吗?他们没找我们要赔偿就不错了,我们还想找他要?”
老太太哭着说:“可那是他们的狗……”
小男孩突然道:“奶奶,罪魁祸首是灰狼帮,不是那个外乡客人也不是他们的狗,要赔偿应该找灰狼帮才对。”
“别胡说!”老太太和老板齐齐喝止男孩。
小男孩低头咬紧嘴唇,他觉得自己家大人真的很没用。他想不明白,灰狼帮欺负自己家人,而那些外乡客把那些灰狼帮打手整得那么惨,不就相当于帮了他们,为什么他家人反而还隐隐有些痛恨那些外乡客人?
常年可不管那家旅馆的人如何想他们,他带着铁不平和猎狗一行找到小镇一个比较开阔的平地,让大家放下车辆,先吃饭休息。又找附近路过的人询问哪里有肉铺,要给狗子们买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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