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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第三种绝色(GL百合)——天在水

时间:2021-06-18 10:45:46  作者:天在水
  药箱很大,分门别类放了不同的药物和一次性医疗器械。
  鹿饮溪翻着翻着,忽然在药箱翻出了好几盒盐酸吗啡片,还发现许多七氟烷。
  吗啡用于缓解癌症患者的癌痛和急性的剧烈疼痛,七氟烷是麻醉科常用的全身麻醉药,微小剂量就能把人放倒。
  这两种药物具有强烈成瘾性,滥用会造成依赖,过量会引起死亡。
  书中,后期的简清利用精麻药品,杀害了不少人,最后自己也吞咽注射了大量药物,躺在雪地中,静默地等待生命结束。
  简清见鹿饮溪扒拉半天,只抓出几盒精麻药,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药放一边。
  鹿饮溪疼出了一脑门薄汗,柔软的发丝贴在耳际,可怜兮兮的。
  简清盯着她看了几秒,伸手拂开她的发丝,拿过一个电子测温仪,对着她额头“嘀”了一下。
  额温36.8℃,没发热。
  “张嘴。”
  下巴被捏住,这回不是调戏,鹿饮溪没挣扎,顺从地张开嘴:“啊——”
  冰凉的手指在她下颌触摸、按压,感受淋巴结的大小,她皱了皱眉,忍住痛意。
  看过也摸过,简清问:“疼痛程度从0到10,你选个数字描述?”
  数字分级法是疼痛量化评估常用的方法,从0到10依次递增。
  鹿饮溪瘪嘴:“6,好痛。”
  4~6算中度疼痛,肿瘤科有不少7~10的重度疼痛患者,简清见惯不惯,一脸冷漠,问:“有什么胃肠道疾病和药物过敏史?”
  除了对症下药,还必须考虑到药物可能带来的毒副作用,有些药对胃黏膜刺激大,有些人对某些药过敏,有些药物不能联合使用。
  鹿饮溪回忆了会儿这具躯体的记忆,摇摇头:“都没有……最近也没有服用过其他药物。”
  简清翻出阿莫西林和甲硝唑递给她:“盐水漱口,各吃两片,一日三次,饭后服用,饮食清淡,不要喝酒,布洛芬你自己看情况服用。”
  说完,随手挤了些免洗消毒凝胶揉搓,转身打算继续去赶论文。
  鹿饮溪拉住她的衣角,不放她走。
  衣角被扯住,简清停下脚步,看向鹿饮溪,微微挑了挑眉。
  鹿饮溪垂下眼帘,没说话。
  白底黑字幻化成一帧帧影像,脑海不断浮现简清躺在雪地中,等待死亡的画面。
  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疼得没有精力多加思考,踌躇半晌,还是开了口:“药是救人的,你不要用它做坏事,好不好?”
  药是治病救人的。
  不要用它结束别人的生命。
  不要用它,结束自己的生命。
  简清看着鹿饮溪,不明白这小孩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她看向药箱里的吗啡和七氟烷,无声思考片刻,问:“我能做什么坏事,吸.毒么?”
  她在门急诊的时候,确实会遇到一些毒瘾发作的不法分子,谎称癌症晚期、身体剧痛,骗取注射吗啡。
  鹿饮溪不回答,只是攥紧她的衣角,颇有些得不到承诺誓不罢休的架势。
  简清被闹得有些没脾气。
  “好,我不会做坏事。”依旧有些冷淡的口吻,却多了一丝哄小孩似的无奈,“去吃药,待会儿去医院。”
  得到了承诺,鹿饮溪松开她的衣角,捂住脸颊,问:“去医院做什么,不是说下午让我休息吗?”
  简清乜她一眼,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拍片,拔牙。”
  *
  口腔科里。
  拍完牙片后,牙医直接在电脑上读片,又打量一眼鹿饮溪,笑眯眯道:“小姑娘模样标志,牙齿长得也别致,下边两颗横着长的智齿,贼对称了,都得拔啊。”
  鹿饮溪闻言,鼓着腮帮子,险些想晕在简清怀里。
  智齿的生长比较随心所欲,横着、斜着、正着都有。
  横着生长的,医学术语叫做横向阻生齿,离神经近,拔除风险高、难度大、术后反应激烈。
  常有病人在麻醉效果过后,痛得嚎啕大哭、涕泪四流。
  简清毫不怜悯:“等消炎了就带她来拔。”
  牙医乐呵呵点头:“顺便让我的学生观摩学习一下啊。”
  教学医院里,有带教任务的医生最喜欢那些症状典型的病人,碰到一个恨不得把所有学生都抓过来摁头学习。
  于是,鹿饮溪拔牙那天,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穿白大褂的实习生。
  牙医托着她的脸,慢条斯理给学生讲解:“你们看,她这样的阻生齿,需要切开牙龈,翻瓣暴露牙冠,还需要分割牙齿,逐块拔除……”
  灯光太刺眼,话语太吓人,鹿饮溪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捏住衣角。
  麻醉生效后,开始拔牙。
  宛如在嘴里放了一个施工队,又锤又撬又钻,叮铃哐啷一阵倒腾,口腔弥漫着血腥味,混合了医用手套的乳胶味,耳畔还有学生的窃窃私语。
  鹿饮溪皱眉忍住不适,全力配合医生的动作。
  没人会喜欢在惶恐不安时,还被当做教学标本,被一群陌生人围观。
  可教学是医学传承的根本,代代医者口口相授,薪火相传。
  这世上也许有绘画天才、音乐天才,但在生物医学领域,没有天才,只有一点一滴的积累。
  任何一名医生的成长都依赖大量病例的积累,这是一个特别注重实践和经验的领域。
  鹿饮溪明白这些,心甘情愿当小白鼠供实习生观摩学习。
  最后的缝针也是交给的实习生操作。
  实习生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打结不顺不说,手还有些抖,等到缝好,局麻的药效都过了。
  简清忙完工作过来接鹿饮溪时,鹿饮溪正双手搭在膝盖,安静地坐在一旁输液。
  她咬着棉签,看了眼简清,面色苍白,腮帮子肿得像只仓鼠,痛得说不出一句话,咽口水都像刀割般疼痛。
  牙医呵呵夸道:“你家小姑娘好乖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哭也不闹。”
  鹿饮溪看了牙医一眼,默默腹诽:那是因为疼得没力气嚎,你的学生技术水平太差……
  简清从冰天雪地的室外进来,还带着一身寒气,她把手搭在鹿饮溪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淡道:“别被她外表欺骗,她可能在心底骂骂咧咧。”
  鹿饮溪:……
  你胡说!
 
 
第8章 生病
  *
  拔牙后忌辛辣刺激,只能吃流食或半流食,简清摸着缝了针的左掌,叮嘱鹿饮溪:“接下来饮食要清淡,我来做饭,有什么不舒服就和我说。”
  鹿饮溪感激地点头,这些天都是吃食堂或外卖,她还没吃过简清亲手做的饭菜。
  谁料,拔牙后的第一天晚上——
  简清煮了一盆香气四溢的火锅,当着鹿饮溪的面,慢条斯理涮小肥牛、涮毛肚、涮蔬菜,吃得有滋有味。
  鹿饮溪在香气腾腾中,木着一张脸,捧着一碗寡淡的鸡蛋羹,一勺一勺,咽得艰难。
  第二天晚上,简清下班晚,没亲自下厨,打包了麻辣小龙虾回来。
  她左掌还没拆线,不方便剥壳,就指使鹿饮溪给她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鹿饮溪闻着麻辣鲜香味,被欺负得快哭出来了,忍住投毒的冲动,给她一只一只剥好。
  故意的,绝对在故意报复,她左掌受伤也该忌口,偏偏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又狠心又小肚鸡肠的女人……
  简清长相斯文,吃相也斯文,夹起一只虾肉细嚼慢咽吃下,目光黏在鹿饮溪脸上,慢悠悠开口:“又在心里骂我?”
  冷冰冰的口吻,吓得鹿饮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捧起米粥慢慢吞咽。
  第三天晚上,鹿饮溪实在受不了她了,打算离家出走。
  跑外面一个人吹寒风吃面糊糊,也好过被简清折磨。
  没成想,还没走出家门,脚步一阵虚浮,接着浑身发烫,烫得脑袋一片混沌。
  发热了。
  拔牙后引起的感染性发热。
  口腔是有菌环境,拔牙后,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如老人、小孩,稍不注意就容易引发感染。
  她之前在医院输过液,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这具身体的素质比现实世界弱了许多。
  鹿饮溪扶着脑袋,冷静地翻找出药箱,给自己测体温。
  38℃。
  拔牙后引起的发热,不超过38.5℃,在家吃粒消炎药就好。
  鹿饮溪给自己喂了药,灌了一大杯热水,拿了个抱枕躺沙发上闭目养神。
  *
  简清下班回来时,客厅不像前几日那般亮着灯,一片昏黑,冷意森森。
  她站在玄关口,怔了几秒,回过神后,双手慢条斯理剥大衣排扣,眼中阴郁寒意却在一点点堆积。
  褪下黑色大衣,挂衣帽架上,视线扫向鞋柜——
  鹿饮溪的长靴还在。
  没离开。
  阴郁的神色瞬时缓和了几分。
  简清换好鞋,走到客厅,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见沙发上缩着的一团身影。
  她走过去,想伸手探一探鹿饮溪的额头,又怕自己冰凉的手冻着人,于是先贴在自己脖颈上暖了暖,然后再去摸。
  滚烫的额头。
  本就半睡半醒的鹿饮溪听见细碎的动静,皱了皱眉。
  吸入呼出的气都是烫的,喉咙又痛又干,她睁开眼睛,望见一张漂亮冷淡的面孔。
  鼻翼耸动,用力嗅了嗅,某人原本清冽的冷香被手消毒凝胶的酒精味掩盖。
  于是微微皱眉,小小声嘟囔一句:“你都被医院腌入味了……”
  也就烧糊涂了,才敢这么大胆,嫌弃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简清轻轻弹了一下鹿饮溪的脑门,拿测温仪给她测量体温,问:“吃药了么?”
  鹿饮溪躺在沙发上,搂着抱枕,轻声道:“吃了消炎药……”
  嗓音干涩嘶哑,不如往常悦耳。
  简清开灯,去倒了一杯温开水:“多喝热水。”
  鹿饮溪接过水杯,笑了一笑。
  这话经常被调侃直男、敷衍,其实从医学角度出发,多喝热水挺好的。
  当然,不能太烫(65℃以上),太烫的食物会损伤食管粘膜,粘膜上皮细胞灼伤后脱落,食管内又会分裂生长出新细胞。
  反复烫伤脱落,就反复分裂生长,而基因突变发生在细胞分裂期,分裂次数越多,突变的概率越大。
  其中有种突变的细胞,会打开桎梏自身的枷锁,避开免疫系统的追杀,掠夺正常细胞的营养,在人体内横行无忌、攻城掠地——即所谓的癌细胞。
  一言以蔽之,长期食用太烫的水或食物,会提高罹患食管癌的风险。
  昔年学过知识在脑海一一回放,鹿饮溪曾有意逃避与医学相关的一切事物,如今却总在不经意间想起。
  她小口小口抿着温水,润嗓,默默思索其中缘由。
  也许,在陌生的世界,面对一个个陌生人,熟悉的东西能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她的大脑,在潜意识里帮她寻找安全感。
  人体是一台精妙的仪器,无论主观上接不接受外界环境的变化,机体总在潜移默化协调适应变化,以求尽快融入环境。
  酒精味还在鼻尖飘浮,鹿饮溪像是想起什么,忽地丢开抱枕,踉踉跄跄跑回卧室,又跑出来,往简清怀里塞了一盒东西。
  简清拆开包装一看,是一支崭新的护手霜。
  前几天逛街采办生活用品,鹿饮溪看见展架上的护手霜,莫名就想起了简清的手,于是顺手买下,但一直找不到理由拿给她。
  今天正好,有了正当理由——
  “一双手都是酒精味,抹点香香的。”
  简清看着鹿饮溪,没说话。
  她一向话少,情绪不外露,一双眼睛极为漂亮,墨玉色的瞳仁,直勾勾盯着人看时,能把人心勾得砰砰跳。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鹿饮溪捏紧水杯,鼓起勇气,小声凶她:“看什么看?用你的钱买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她穿到这个世界,身无分文,连躯体都被人包养了,目前一切开支都由简清负担。
  她在手机上记了账,打算等离开时,全部还给简清。
  被人凶了,简清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收起护手霜,说:“待会抹,我还要做饭。”
  鹿饮溪提醒说:“晚上睡前也要抹,要经常抹,抹厚厚的一层。”
  在医院一天要洗几十上百次的手,不好好保养一下,一双手得糙成什么样?
  简清点头,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鹿饮溪愣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要喝肉汤。”
  她被折磨了两天两夜,只闻着肉香,吃不到半丁儿肉,快要馋死了。就算现在咬不动肉片,她也要往胃里灌点带肉味的汤水。
  *
  简清去厨房忙碌,鹿饮溪像只粘人的猫,拖着发烫的病体,跟着她从客厅走到厨房。
  烧得头昏脑胀,意志力下降,自控力不如平常,嘴巴像开了锁的匣子,叽里咕噜往外倒傻话。
  “为什么你没有五百米的大床和前呼后拥的管家保姆?”
  她以前看穿书小说,主人公不是脚踹男主怀拥女主就是家财万贯,她穿进来成了金丝雀不说,跟着的这个金主还很没排面,事事亲力亲为。
  连做饭都要亲自动手,难道不是该喊个什么阿姨。
  简清没有嘲笑她的傻话,一面切葱段,一面配合地回答问题:“没那么多钱。”
  发热时,大脑皮层处于极度兴奋状态,脑组织代谢加快,处于相对缺氧状态,进而导致脑细胞功能紊乱,外在表现就有可能是颠三倒四说胡话。
  “你家很有钱。”
  这个纸片人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如果不当医生可以回家继承家业的那种。
  “他们的,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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