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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爷我是个粗人(红楼同人)——duoduo

时间:2021-06-20 12:59:02  作者:duoduo
  贾玩含糊道:“算是吧。”
  其实林如海很少和他提及朝政,更不会说起王子腾的事,但王子腾是太上皇亲信,却是不争的事实——若不是亲信,何以能当京营节度使,掌京都部分兵权?
  如今他被派遣出京,看似升了官儿,但统制这个职位,向来是临时任命,兵罢即免,而巡边的差事,显然也是临时的……可见升官是假,皇上找个由头收回京城的兵权是真。
  只怕他出去容易,回来难。
  ……
  剩下几日,贾玩专心同陈海学些技巧套路,好出京后自行练习,到了三月初九,便跟了林如海一起,带着人马出京去了。
 
 
第15章 
  这次林如海的出行极为风光,所过之处,受到如同接驾般的款待,然而风光伴随着的,是风险。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放在朝廷如此,放在一个衙门、一个家族也是如此。
  如今盐政一块,无论产盐、运盐、售盐,理论上都是林如海一个人说了算,无论是盐场的管事,还是盐商,只要他愿意,想换谁就换谁。
  只是,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当今的大潜,盐税一项,足足占了全国税收的四成,然而这样大的比例,和前朝历代比起来,却仅仅是中下水平。
  而足足占了全国税收四成的盐税银子,却又只在整个盐业的利润中占了不到一成的份额……整个产业链的利益之丰,可想而知。
  这样的金山银海,谁肯放弃?
  若只是让他们换一个人上供,甚至再添些份额,他们都能容忍,但若想将他们彻底踢出局,那便是他们的生死之敌!
  所以换谁不换谁,换到什么程度,是一门学问,更是一场交易。
  贾玩甚至有理由怀疑,王子腾之所以会丢了经营节度使的差事,便是在这场交易中,做了牺牲品。
  ……
  一个多月后,山东某驿站的房间里,水汽蒸腾,屏风后面却只见桶,不见人。
  “笃笃笃!”三声,然后又三声。
  片刻后贾玩才从浴桶里冒出头来,伸手抹了把脸上糊住了眼睛鼻子的水流:“走开!”
  “笃笃笃!”又是三声,不疾不徐。
  贾玩抄起水瓢砸在门上。
  “笃笃笃!”又是三声,连节奏都没变。
  贾玩坐倒在桶里,不吭气了。
  这种情形下,还会在外面锲而不舍敲门的,还能是谁?
  “玩儿开门,”林如海温和清雅的声音传来:“你洗了这么久,水都该凉了,我进去给你加点热水就出来。”
  “不要。”
  “京城送了书信过来,你要不要看看?”
  “不要。”
  林如海道:“你再不开门,我可就撞了。”
  他等了片刻,见里面没动静,又道:“我真撞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小小的,甚至称得上瘦弱的孩子,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赤脚站在门口。
  很漂亮的孩子,比他见到的所有孩子都要漂亮,包括黛玉,而且越来越漂亮。
  大约是因为刚从水里出来,一身肌肤越发显得通透明净,那双向来清澈的眸子里,不知是酝酿了水汽还是怒火,有些雾蒙蒙的,在长睫的掩映下,显出几分神秘的色彩。
  男孩仰着头,抿着唇,看着他,神色有些呆滞。
  刚刚从水里捞起的长发披在背上,早就将衣服湿透,并在地上浇灌出一个小小的水洼,那双白净的小脚,就那样踩在水洼中。
  “你……”
  贾玩才说了一个字,整个人就被带着体温的斗篷裹住,被暖暖的檀香味儿笼罩住,然后被抱了起来。
  贾玩僵硬了一下,开始挣扎。
  “别动,”林如海道:“你知道师傅力气小,你再乱动,咱们爷俩一起摔……啊,伤口好像裂开了!”
  他虽是书生,却半点也不文弱,将人抱的死紧,摆明了就算爷俩一起摔,就算伤口裂开,也绝不放手。
  贾玩又气又恼,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谦谦如玉的师傅,竟也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只好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趴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上辈子小时候的事,他早就不记得了,这辈子他从生下来就记事,从小到大,这样抱过他的,只有嬷嬷们。
  贾府的主子,他的那些亲人、亲戚们,无论谁看到他和惜春,都会说一句“可怜见的”,捏着帕子抹几滴眼泪,只从来不抱他们。
  宝玉十三岁了,都还在贾母、王夫人的怀里撒娇,他站在一旁看了,有时候会偷偷的撇嘴,以示不屑,到身边无人时,却又自嘲:你到底是不屑,还是羡慕?云落啊云落,你是不是忘了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丢人不丢人?
  末了却又会自我开解:现代医学表明,人的心理和生1理是息息相关的,连爱情这么神秘神圣的东西,都源于多巴胺、肾上腺素这些东东的分泌,他的心理年龄会随着生1理年龄变小,有什么稀奇?
  贾玩这会儿脑子懵的很,凌乱的闪过许多念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林如海带到自己的房间,收拾清爽,塞进了被子。
  林如海合上布帘,道:“好好睡一觉,我在外面坐着看会儿书,不打扰你。”
  贾玩没有吭气,朝被子里面缩了缩。
  驿站的青布帐子,自然不能和家里比,拉上之后,像个盒子似得把人关在里面,光线又暗又气闷,从外向内看不见,从内向外看不清。
  贾玩侧头,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背对着他坐着,看书。
  林如海坐姿端正优雅,看着赏心悦目,但贾玩怀疑他的书是不是拿倒了,就算没拿倒,他也一定一个字没看进去——一页书,就那么百十个字,他坐到现在,一页都没翻……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贾玩今天很不合格,脑子里杂念很多,一直在想东想西,乱七八糟,完全停不下来,或者说不想停下来。
  你真没出息。
  他自我厌弃了一回,躺在床上,将自己关在帐子围起来的盒子里,心绪渐渐宁静下来。
  他今天杀了人,而且不止杀了一个。
  那鲜红的或暗红的,温热粘稠泛着腥味的液体,喷在他的身上脸上,糊住他的口鼻眼睛,让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新鲜温热的血腥味,让他无论看什么,都是一片血光。
  他将闪着寒光的枪尖,刺进和自己结构完全相同的躯体中,刺破他的皮肤,割断他的血管,切开他的咽喉……当对方捂着脖子倒下时,他仿佛也感觉到了窒息般的痛苦。
  他见过杀人,甚至协助过别人杀人,但亲手杀人,却不一样的。
  他会脸色发白,他会心跳加速,他会手脚发软,他会将自己泡在水里搓下来一层皮,他会一遍遍回想对方临死前的表情……这和他有没有习过武无关,和他杀的人该不该死也无关。
  没出息,你以为你真是个九岁的孩子?
  他又骂了一句,然后道:“师傅。”
  “在呢,”林如海回头,就看见帐子被掀开一条缝,贾玩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虽然脸色依然苍白,神色却比先前清明许多,于是微微一笑,道:“怎么?”
  “我口渴。”而且没有鞋。
  林如海起身倒了一盏热茶,递给贾玩,又随手挑起帐子,见贾玩脸上没有抗拒之意,才将帐子重新挂了起来。
  “师傅您别担心,”贾玩嚷着口渴,却只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看着林如海,认真道:“我只是有点不适应,很快就会好的,很快。”
  再怎么不适,他也不后悔杀人,只恨自己临阵软弱。
  如果他出手再果决一些,也许能少死几个人,如果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之后,脑子一片空白,也不至于让林如海为了保护他而受伤。
  林如海坐在床沿,没有说话。
  贾玩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太平盛世,我既然学了武艺,总不能一辈子只在自己院子里耍耍,博丫头们一笑……所以这一天,迟早要经历的。
  “就好像书生上考场,女人生孩子一样,该来的总会来,迈过去,就没什么了。”
  然后总有一天,便是站在尸山血海中,也能面不改色。
  “玩儿,”林如海听着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叹了口气,轻轻抚摸他的发顶:“还记得自己几岁吗?”
  “嗯?”贾玩想了想:“九岁?十岁?”
  “我九岁的时候,还因为逃学去小溪里摸田螺,被父亲拿了板子打屁1股呢!”林如海低声道:“早知你武艺这么好,我不该带你出来的。”
  他宁愿遇到强人时,他缩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也不愿这样一个孩子,拿着武器挡在他面前,一边哭一边杀人,杀的血流成河。
  “玩儿,若有下次,你就待在车上,别出去了。师傅带的人多,对那些人也早有防备,不会有事的……你还小,杀敌不是你该做的事。”
  贾玩摇头,道:“师傅,你知道我不会的。”
  他又不是电视剧里的男主女主,总要等对方将“小怪”们清空了,才出来大杀四方,力挽狂澜。
  那些是人,不是道具,是替他牵过马,帮他套过车,给他盛过饭,和他说过话的,活生生的人呢。
 
 
第16章 
  当贾玩在离家千里之地初次见血之时,京城贾家上下,正兴奋莫名。
  原来林如海携贾玩出京不久,当今天子竟忽然下诏,在京城范围内,甄选天资聪颖、才貌出众的少年英才,入上书房与众皇子同窗共读,以为互勉。凡年九至十六岁、家世清白、识文断字的少年,皆可应选。
  皇上既用了同窗共读四个字,可见并不是和书童小厮一般的伴读,不必卑躬屈膝侍候他人,有大儒教导、名师指点,又能结交同济、攀附皇室,甚至有机会获得皇上青睐,从此青云直上,实在是再美不过的事。
  圣旨一下,京城上下无不哗然,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断无肯轻易放过的,是以但凡家中有年纪合适,又识得几个字的子弟的,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也纷纷去官府报备候选。
  只荣宁二府中,合乎条件的便有宝玉、贾环、贾玩、贾琮、贾兰五人,本贾政贾赦二人,觉得贾环、贾琮是庶出,且在读书上并无出众,言语规矩也有所欠缺,不欲替他们报名,不想赵姨娘得知,抱着贾环好一阵哭天抢地、寻死觅活,贾政无奈,便将两人的名字也一并添了进去。
  唯有贾玩因不在京中,竟错过了这次大好时机。
  过了数日,宫里却又有旨意传来,这次却是太上皇的意思,说不可厚此薄彼,令从三品及以上官员或世家嫡女中,挑选才德出众的女孩,入宫陪伴公主。
  荣宁二府中,唯有惜春一人是嫡女,便只报了她一人上去。
  宝玉等人的画像、履历、文章等交上去半个月后,初选结果出来,贾府的诸多男丁,竟无一人选中,其他人也就罢了,唯李纨因贾兰落选,暗自神伤了许久。
  然一个月后,却又有喜讯传来,惜春竟被贵人看中,令其择日入宫陪伴当今陛下的三公主。
  消息传来,荣宁二府着实庆贺了几日,贾珍更令尤氏务必约束下人,勿要生事,自己行事也多有收敛,唯恐传出什么流言,失了这次的大好机会。
  时贾蓉之妻秦可卿原在病中,贾珍寻了多位太医,每日五六趟的轮番诊治也不见好转,谁想这喜讯一出,竟渐渐好了,不过半月,便又能起身理事了。
  自贾母以下,无不欢喜。
  因惜春进宫,贾母恐黛玉一人孤寂,又将她接去了荣国府,与迎春、探春等人为伴。
  又过了足足□□个月,林如海才将差事料理清楚,带着贾玩返回京城。
  次年,盐税缴纳入库,比往年足足多了四成不止,且民间盐价丝毫未受影响,皇上大喜,不顾众臣反对,升林如海为江南道按察使,兼领盐务。
  林如海遂携黛玉、贾玩下江南赴任,一任期满,政绩卓著,又升浙江巡抚。其升迁之速,当朝少有,只因他乃是探花出身,且有政绩在身,是以升迁虽速,却无人以幸臣视之。
  这数年来,贾玩或陪伴林如海身侧,或外出游历,年节时才偶尔回京,探望惜春等人,却并不多留,数日即返。
  ……
  又一年八月,京城荣国府怡红院中,宝玉歇了午觉刚醒,忽听有人报说,柳湘莲柳二爷来访,顿时大喜,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声叫请。
  这柳湘莲原系世家子弟,长相俊美,性情豪爽,酷好耍枪弄剑,赌博吃酒,又颇具才气,吹笛弹筝,写词作曲,皆是不凡,且最喜串戏,擅演生旦风月戏文,和宝玉最是相得。
  后薛蟠见他生的好,动了不堪的念头,柳湘莲一怒之下,将他骗去城外暴打了一顿,随后远走他乡。
  这一走,便是五六年未见。如今终于回来,宝玉如何不喜?
  两人一处叙谈了许久,柳湘莲便向宝玉打听他新定的亲事,尤三姐的根底,待宝玉说了,不由大为懊恼,跌足道:“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罢了,怕是小猫小狗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王八!”
  宝玉听说,红了脸,柳湘莲也自惭失言,正要告罪,便听门口有丫头招呼道:“玩二爷来了!”
  却见门帘一挑,一个少年施施然进门,挑眉道:“哪里来的王八在这里胡说八道?”
  两人抬眼望去,呼吸顿时一滞。
  只见进门的少年长身玉立,风华无限,容貌之佳,更是难描难画,需知宝玉、柳湘莲二人,本已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在他面前,竟都成了粗蠢浊物一般。
  只是他虽容貌极美,却丝毫不见女儿姿态,举手投足,悠然洒脱,自具风流。
  宝玉先反应过来,喜道:“玩儿你总算来了,我去找过你几次,丫头都说你还在休息,如今可算是醒了。”
  贾玩道:“知道呢,所以这不一睡醒就自己来了?”
  宝玉又道:“这是我昔日好友,柳湘莲柳二哥,前儿才到京城,性情最是豪爽不过,柳二哥,这是玩兄弟,是东府珍大哥哥的亲弟,常年在外,也是近日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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