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双雕。”
“对对,没错,没错!”余冉连连点头,池越将“洪爷”这个线头抛给大夫人,之后的事情他们不需要费一点力气,静观其变,当真坐享其成即可。
蒙家想要军功、大夫人想要给儿子报仇,出兵一事他们可比祁霄着急多了,就算曲州府不来信求援,他们也会想办法去给曲州府“帮忙”,都是水到渠成。
池越与红霞走得近,现在蒙府里的消息得来全不费工夫,外头战火纷飞仿佛都于祁霄他们没关系。
余冉想想都觉得可怕,齐国皇帝、朝廷、许证,谁能想到一路连破北境三道关隘的九殿下祁霄不在霸山,而是窝在呂安府里给人看家护院?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就是这个意思吧。
***
转眼已是二月尾,唐绫的小院子一日比一日有声有色,已然是一副要长居的样子。
陆秀林派来传信的小兵看着唐绫在院子里悠闲的喝茶赏月,有一瞬差点连自己来干嘛都忘了。
“公子,溪渠被截断了!”
唐绫端着茶盏,徐徐喝了口茶,点了点头:“知道了。”
小兵愣愣地站在原处,就知道了?然后呢?
“替我传个话,一会儿我请白将军吃宵夜。”
“啊?!是……”
青岚送走了传信的小兵,回到院中,唐绫已经走入了屋内,刚坐到书桌前。
青岚原本还以为唐绫对溪渠被截断一事无动于衷、一点不着急呢,看来自家公子的泰然还是有故作高深的成分的。
“青岚,将我的茶端进来。”
“哦。”
青岚将院中的小炉上头的茶壶和搁在一旁的茶盏一并拿进了屋,倒了一杯热茶端上了桌,“公子,溪渠被截断了,咱们怎么办?”
“溪渠一事不着急。”
“火烧眉毛这都不着急?”
“看见院中的迅鹰了吗?”
青岚愣了愣,天黑他没注意。
“已经飞走了。”
“……”
“看见院中的信鸽了吗?”
青岚微微摇头,星罗卫那些信鸽几乎每日都来,像是来蹭饭的,吃完了就走,见得太频繁了,青岚更不会留心了。
“玄机营的人方才来过了。”
唐绫晚饭没吃几口,一会儿又说想吃甜的,青岚便去厨房取了碗蒸糕,就这么会儿功夫就错过了?唐绫之前也没说啊。
“第一件事,陈恒领军二十万已经度过了凤林山。
第二件事,父亲举兵西进已过宁溏。”
第三件事情,祁霄在呂安府一切顺利。
青岚默默看着唐绫,这些事情唐绫告诉他,他也不明白,只知道陈、齐、周三国战火已经烧起来了,他控制不住有些心惊,八国之乱后百年,这是第一次陈周联军伐齐。
他们在霸山住了这么久,若许证不来骚扰,青岚都几乎快忘了现在是在打仗。
“公子,侯爷领兵入齐,怕不怕陈国突然兵犯太华江?”
唐绫摇头:“不会了。
齐国已是行将就木、不堪一击,陈恒领二十万大军南下,这个时候陈国不会再有余力两线开战,放在眼前烤熟的鸭子不吃,反而去追我爹。”
唐绫和祁霄在寒冬腊月、大雪冰封的时候破山开路越过了凤林山,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做成了百年来从未有人做到的事情,陈国陛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这绝佳的机会灭齐。
“那……既然侯爷领兵入齐,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去与侯爷汇合?”
唐绫看了青岚一眼,轻声道:“不急。”
好嘛,又不急。
青岚忍不住嘟囔一句:“公子,你这也不急,那也不急,什么才算着急?”
唐绫笑起来,反问了一句:“青岚你在急什么?”
“公子,霸山危险!齐国危险!”
过去唐绫跟着荀安侯行军打仗为的是大周,现在唐绫他们被困在霸山,却是为了陈国做嫁衣,青岚怎么想都觉得是亏本买卖。
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但现在荀安侯不是已经出兵入齐了,唐绫收拾收拾包袱,由星罗卫护送离开霸山,直奔侯爷去才对嘛。
唐绫笑而不语。
青岚忍不住又说:“我知道公子喜欢楚王,但,既然是不可能的事,公子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我说了等他回来。”
青岚顺着唐绫的目光看到书桌上放着的锦匣,里面是唐绫亲手雕的印章。
青岚不自知地叹了口气……
“青岚,去吩咐厨房准备加几道宵夜小菜,白溪桥一会儿过来。”
“……哦。”
***
另一头,白溪桥正忙着打洞里老鼠,脸上扬着恶狠狠的笑。
许证截断了溪渠,命人迅速钳开溪渠的铁栅栏,想要趁着夜色,强行通过溪渠进入霸山。
幸好溪渠日夜有人值守,溪水一断守夜的士兵便敲了锣传信给白溪桥。
那溪渠又狭窄,只容得两人并肩通过,齐军刚跳入溪渠往霸山冲就被长矛逼退了。
许证不死心,下令强攻,盾与矛都装备上,强攻。
白溪桥匆匆赶到,直接命人往溪渠里堆起稻草、浇上火油,点了火,往溪渠里扇浓烟。
任许证的盾再坚固、卯再尖利,遇上炽热呛人的浓烟,不退也得退。
许证没想到霸山关内的陈军反应如此迅速,偷入不成,强攻不能,只得退兵出去,又是无功而返。
白溪桥来得比唐绫预想的还要早,身上甲胄未除,一身尘一身土的略显狼狈。
唐绫一见白溪桥便唤青岚来:“青岚去打盆热水来给白大哥擦擦脸。”
“哦好。”
白溪桥进屋一屁股坐下,先给自己倒了口水喝,免了那些客套的问候,直接将事情简单说了说:“许证想从溪渠进霸山可算白费力气了,若还敢再来,我便把他活埋在霸山城墙根里。
但你怎知他会挖断溪渠,让人日夜值守?”
“猜的。
若是我,我就会挖。
一则,霸山缺水,没了水源,军心溃散、城中必乱;二则,挖断了溪渠,便有了一条通入霸山的暗道,原本那溪渠便是用来破霸山的。”
白溪桥一杯茶一口喝了个干净:“但许证不知道,从我们进入霸山的第一日起就在蓄水,每家每户都要按需领水,就算溪渠被挖断了,城中百姓也不知道,我们暂时也不会缺水。”
唐绫轻轻一笑:“许证一辈子在你爹手里吃过的败仗大约都不如这两个月败给你的多。”
白溪桥叹了一声,摇头说道:“不必捧我。
我有自知之明。
我不过是据着霸山要塞易守难攻而已,我爹和许证才是真刀真枪战场拼杀。
况且,还有名动天下的荀安侯世子给我做军师,要败还真不容易。”
唐绫给白溪桥续了杯茶:“白大哥不必过谦。
相信白大将军在天有灵,定会倍感安慰。”
白溪桥笑了笑,眼底有些落寞。
不多会儿青岚和仆人端来了热水、送来了宵夜,白溪桥将甲胄脱了,洗了把脸,才复坐下吃东西,他早就饿了。
白溪桥一边吃一边问:“这么晚了请我过来吃宵夜,是不是霄儿有信来?”
“是,给我们报个平安。”
白溪桥点点头:“算他小子还有心。”
“祁霄一切顺利。
许证围霸山已近两月,也该是粮草耗尽的时候了。
霸山的水井并不丰沛,储水有限……”
白溪桥一笑:“明白。
明日我就将关着的那些齐国守军给许证送回去。”
唐绫点头,并肩作战两个月,白溪桥和他也开始渐渐生出了些默契。
“我这里有封信给许证,你明日放人的时候一道送出去。”
“下战书?”
“不,劝降书。”
白溪桥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知道许证收到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若招降书能将许证那老头子活活气死就更好了。”
白溪桥笑了好一阵,越发觉得唐绫和祁霄很像,若是祁霄在这里,定会想出些损招来气气许证也好。
唐绫将信放到白溪桥手边。
白溪桥搁下碗筷,先拆了信来看,只读了了开头他便皱了眉,抬眼看向唐绫:“这……?”
唐绫只笑,白溪桥又低头继续往下读,读完了愣了半刻才将信收回去。
“这是……你仿了韩潮生的笔迹?”
白溪桥对唐绫的笔迹并不熟悉,只匆匆看过一两次,这封信的字迹瞧着不像。
而信中的落款是韩潮生,口气也是属下对上司、甚至有些子侄对长辈的意思,是韩潮生写给许证的劝降书。
“这许证能信?”白溪桥疑惑地看着唐绫,他的这封信定然不是为了挑衅许证才写的,否则用不着如此费心,信中言辞恳切,根本没有要激怒许证的意思,甚至有些害怕许证生气,还带着些劝慰。
唐绫轻轻摇头:“大约不能吧。
所以你明天送信时一定要大声地喊,要尽可能让更多人听到,信是韩潮生写给许证的,是要替我们劝降许证。”
白溪桥眯了眯眼睛:“韩潮生死活不降,这一个月几乎就没开口说过话。
你既然能模仿他的字迹,令齐军相信韩潮生已经降了,还用得着留他活命?”
“韩潮生还有用。
不着急杀他。”
白溪桥将信小心收进怀里,不问了,举筷往唐绫碗里夹了块肉:“你多吃点吧。
等霄儿回来若见你瘦了这么多,肯定要发脾气。
殃及池鱼啊。”
唐绫一怔,旋即一笑:“多谢白大哥。”
***
翌日,大清早,天气阴沉仿佛要下雨。
霸山城关大门开启。
白溪桥骑马从城关出来,手里牵着一根绳,绳上栓着人,被羁押在牢里两月余的霸山守军。
唐绫将他们关起来之后没有虐打、刑罚,就是暗无天日的关着,叫他们日日吃不饱,熬着,人呢死不了却也活不好,好多人都得了病,依然没人管,有熬不住死了的,就被拖出去埋了。
白溪桥拉着人出来,行得极慢,因为那些齐军就算互相搀扶着也走不动,一个倒就能拽倒一片,走出两里地就从天色浑蒙走到了天光现。
许证的斥候一直守在霸山城关外,城门一开就去给许证报信了。
许证很快领了一支先锋军赶来。
白溪桥停了马,远远望着齐军,将手里的绳一松,深深沉气,大喊一声:“我来给许大将军送礼了!还带来了韩潮生韩将军的书信!”
这些人还给许证短期内也不可能养好生气来冲锋陷阵,但他们是齐国的子民、齐国的兵,他们需要吃的喝的、需要药,这些都是许证眼下正缺的。
许证堂堂镇北侯,难道要饿死自己的兵吗?
许证眼看着白溪桥给自己带来的大礼,差点伸手挽弓想射死白溪桥。
白溪桥勒了勒马缰,往后退了腿,又将身边的齐国守军往前赶了赶,在许证向他下杀手之前,策马溜了。
“啊呀许大将军不好意思,我今儿出来着急,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早饭,下次再请您喝茶!”
大笑之声荡在山间,随风飘得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说:
ORZ……
第151章
三月初九,谷雨,曲州发生民变暴乱,暴民自称肴山军,五万人冲破城关,曲州府督府衙门被袭击,府尹身中数刀被杀,暴民于城内大肆抢掠,只两日时间,曲州沦陷,落入肴山军之手。
这肴山军来势汹汹,蒙家才收到了曲州发来求救的信函,还来不及整军出发,曲州被攻破的消息就紧接着送到了蒙家。
祁霄听到消息的时候不由一愣,事态发展比他预想的更快,却也说不上是什么坏事,他的目的就是要齐国内乱,怎么乱、乱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池越,你去探一探大夫人和薄先生的口风。”
池越点头,转身就去了。
池越对蒙府已经非常熟悉,趁着夜色,他悄无声息地入了内院,大夫人为儿子的死伤痛忧愁,多数时间都在灵堂或者灵堂旁边的花厅休息,池越便直接去了那处,果然大夫人就在花厅,不仅大夫人在,就连蒙泊全、蒙韬、薄先生都在。
“曲州民变,肴山军现在声势浩大,曲州的府兵居然不堪一击,肴山军恐怕不好对付。”
蒙泊全生性懦弱,一听曲州被攻破,他就害怕了。
这时候他心头唯一的想法的就是明哲保身,守住蒙家呂安府这一亩三分地。
“不行!我儿血仇必得叫那洪三拿命来还!曲州府发信来求援,我们等得不就是这个?明日就出兵曲州!我不信那些乱民还能翻了天去!”
“母亲息怒,”蒙韬忙上前劝慰,“那个洪三必然要杀,但眼下情势不明,我们不可贸然行事。”
“什么情势不明?曲州府府兵五千,遇上几万暴民是双拳难敌四手,可我们蒙家厢军三万大军,难道还怕了他们拿着锄头镰刀的没用东西?!”
“母亲,现在我们大齐是内忧外患,陈军在占着霸山与许证对峙,朝廷有旨命曲州府调粮援助许证,可那些粮如今都被肴山军劫了去。
我方才收到了姐姐的家书,信上说陈国大军已越过凤林山,陛下忧心北境战况,不日朝廷文书就会派到咱们呂安府来,集结厢军,不仅要让我们去给许证送粮,还要让许证收编厢军,一举夺回霸山。”
“什么?收编厢军?那那些土匪暴民就不管了?把我们手里的厢军都给了许证,我们怎么办?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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