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皇帝既然答应以公子为质,好来威胁侯爷,又为何要杀了公子,激怒了侯爷和大周,再起兵祸与陈有什么好处?”
“嫁祸于齐。”
简单四个字,唐绫点破其中关键所在,佔事处能行刺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唐绫若死了,便是齐国所为,与陈毫无干系。
黄泽献心头一紧、额间不由冒汗:“公子如何能断?”
无论是齐还是陈,唐绫的论断都可能再次引来战乱,又将是万万人热血留成河、白骨积成山,并不是说说而已,不是可以凭空妄论之罪。
“如你所言,陈一开始没有伤害我的理由。
虎口峡出事后,我探过楚王的口风,可以确认就是齐国所为。
当时抵达雍城之后,楚王留我在王府养伤,期间苏勤只夙夜值守在外,却不逼我赶路,必然是详细查过而且有了确认。”
唐绫略作停顿,似乎在回想什么,幽幽说道,“第二次在蓝泉镇驿站,所用兵刃与虎口峡的那伙人截然不同。
楚王擒住那人时削断了他一条手臂,后来青岚有去给他治过伤,我让青岚试过,那人不识赤几草,一闻就皱眉,决不是齐国人。”
齐国多山林,赤几草是随处可见的野草,味辛烈,煮后还有腥臭,可却是驱毒虫毒物、治湿毒风邪的良药,齐国人家家都用赤几草晒干了挂在梁上驱蛇虫,无人不识、无人不知。
黄泽献点头,以唐绫所说,基本可以确认蓝泉镇驿站里的刺客身份,只是,此事他们说不得,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昨天鸽了,所以要补,明天还有
第24章 (拍虫)
“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祁霄住进了同会馆的东跨院里一个单独的院落,仰熙斋,将东西收拾了一下,祁霄换了身衣衫就要出门。
“随便逛逛啊。”
祁霄笑起来,“宗盛,你是元京人吧?”
宗盛点头。
五都府每年都会选一批家世清白的贫家孩子入营受训,这些孩子里的佼佼者则有机会被选入玄机、天策二营,或为皇子侍从,伴皇子读书习武,宗盛便是其中之一。
“带我逛逛吧,我还从没见识过真正的元京呢。”
宗盛想点头,却面露难色:“从进城门一路到同会馆,我见街景熟悉却与记忆中多有不同,只怕元京变化许多,我已认不得路。”
“我记得你是六岁入营的吧?”
“嗯。”
五都府选出来的孩子一旦入营便与亲人再不能有联系,也不能出营,这样算一算宗盛也有十四年没在元京的大街上行走了。
“想家里人吗?要不咱们去找找看吧?你现在已不归五都府管,不算坏规矩。”
宗盛摇头:“我父母早已不在,姑母养不起我才会送我入五都府。
我若回去,只怕姑母心里难受,还是不要了。”
祁霄轻轻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宗盛平日话少,却不是冷心无情的人,只是年少时经历的太多太苦,才成了现在这副性子,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同会馆东西两跨院各自都有偏门可供出入,二人说话间已走了出来,元京大街上熙熙攘攘,一派热闹,祁霄的心情不错,只想着若能骑马便会更好。
“爷,我们去哪儿?”宗盛站在路口又问了一遍,元京城大的很,随意逛逛可就更不知要逛到哪里去了,他们不骑马、不坐轿、不驾车,说不定逛到明日天明都逛不回来了。
“去……哪儿热闹去哪儿。”
“哪儿?”元京城里还有不热闹的地方吗?
“东西二市,哪一处酒肆乐坊最多?”
“啊?”宗盛一愣,祁霄在雍城时常出入那些地方,他其实并不喜欢,只是为了他放荡不羁的王爷名头,他总得走个过场,可宗盛却没想到,入元京还不到两个时辰,怎么祁霄又要那些地方钻?
“啊什么啊?带路。”
酒肆乐坊东西二市都有,而且还都不少,只不过,西市人口复杂,鱼龙混杂,东市靠近皇宫,附近住的多是达官贵人,教坊司便也在东市,距离同会馆亦不远。
宗盛想了半刻,还是领着祁霄去了东市。
宗盛家境贫寒,自幼所住的平昌坊在元京城的西南角,其实从未来过东市,只是知道个大概位置罢了。
“爷刚刚回京,若是出现在西市恐怕与身份有损……”
祁霄听着宗盛话中的意思还怕他名声不好,不禁发笑:“不必想这么许多,我记得陆方尽提过绾琴斋,是在东市吧?就去东市。”
幸好祁霄也不是真的需要宗盛领路,元京他没走过,地图却看过,大街小巷他记得清楚,真正自己走过的时候却又看什么都新鲜。
“爷……”宗盛压低了声音问,“爷要见陆大将军?”
祁霄一挑眉:“我们只是闲逛。”
“是。”
宗盛低头,心知说错了话,祁霄与陆方尽相熟之事是秘密,一旦让人知晓他和陆方尽都有大祸。
***
绾琴斋在元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全赖头牌七月姑娘赢了三年一度的花魁选秀,一时间声名大噪,从此后门庭若市、客似云来。
这位七月姑娘不仅艳名远扬,才名亦是很大,元京城盛传七月姑娘精善琴曲,琴音绕梁堪比天籁之音,闻者皆为之迷醉、久久不能忘怀,为听七月姑娘一曲,不少人日日在绾琴斋候着。
祁霄和宗盛见时间尚早便在东市瞎逛,玉石铺子、字画坊、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各色皆有,附庸风雅的实不在少数,往来客商也多好爽,祁霄走在人群里反倒不见突兀出挑。
天色渐暗,祁霄带着宗盛踏入绾琴斋,里面已有不少客人,主厅宽大,其中设一扇形水台,姑娘们裸足而舞,仿佛若仙。
小二引着祁霄入内:“这位公子面生,头一次来我们绾琴斋吧?”
“是,方入元京便听闻七月姑娘才名,想一睹芳容。”
小二会心一笑,来绾琴斋的男人十之有九都是冲着七月姑娘来的,点头应道:“公子里面请。”
小二带着祁霄穿过主厅走入内院,没想到越往内人还更多了,拾阶而上,不远便能瞧见回廊尽头有另一处楼阁,是个更为巨大的扇形,穿过了门洞才看清楚,那是一整座两层的环形筒楼,中庭便是舞台,而看座之间皆有隔断互不打扰。
祁霄一路跟着小二走入,每一个隔间外皆有挂牌,有一些上面已写了名字,想来是为贵客留的座,其中便有陆方尽的名字。
祁霄停住脚步,向小二要了陆方尽隔壁的一间,刚坐定,连茶都还未上,隔壁的隔间便也进了人。
“七爷,这间……”
“陆方尽定的,牌上写的明明白白,我瞧得见,我就在这里等他。”
“这……”
“怎么,要赶我?”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七爷您稍坐,小的这就给您上茶点。”
祁霄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声音,给宗盛使了个眼色,宗盛一点头,出去探了探情况,不多会儿端着茶就回来了。
宗盛小声低在祁霄身旁说道:“外面有人值守,我不敢靠得太近,看腰牌,是七皇子的人。”
“老七吗?难怪听声音还挺年轻。”
祁霄喝了口茶,笑逐颜开,没想到刚来就有好戏看。
七皇子祁霆比祁霄年长两岁,与六皇子一母同胞,生母昭妃有母族公孙氏的支持,是如今朝堂唯一能与皇后秦氏分庭抗礼的力量。
两年前,六皇子吃了秦氏的闷亏,被贬去戍边,如今秦氏和公孙家更是水深火热,打得不可开交。
入夜时分,绾琴斋中灯火如昼,舞乐起,祁霄将茶换了酒,斜靠在塌上,真像是来乐坊中一掷千金的豪客,只有宗盛知晓,祁霄的全副心思都在隔壁。
“你怎么在这里?”
“哟,五哥,你怎的也来了?”
“我与陆大将军有约,自然是来赴约的。
老七你走错地方了吧?”
“没错没错,我也与陆大将军有约。”
祁霄闷笑一声,原来是冤家路窄。
五皇子祁雳,皇后秦氏嫡出之子。
他会亲自出现在这绾琴斋中,看来是对陆方尽势在必得了。
“你与陆大将军有约?”
“怎么,只许五哥你约陆大将军?”
“哼,行啊,咱们兄弟二人也许久不曾好好聊聊了,就趁今日一起喝一杯吧。”
两人都赖着不肯走,僵持不下,便只能两人同坐,可惜这二人之间无甚兄弟情深,也实在演不来,只能干瞪眼。
祁霄在隔壁都能感受到他们二人之间像夹着一层两丈厚的冰,实非一日之寒。
祁霄喝着酒听着曲,就等陆方尽人来,好戏便能开锣,可左等右等,陆方尽却迟迟未来,底下的歌舞一茬一茬地换,祁霄都快等睡着了,隔壁那二位爷也是一言不发,恐怕比他难受煎熬得多。
忽然祁霄的隔间里鬼鬼祟祟偷摸进来个人,此人身形高大,一走进来就仿佛将隔间挤了个满满当当,那人耳朵凑到屏风隔断处听了一下,慢慢缓出口气,一回眼才瞧见祁霄压着笑看他。
陆方尽见是祁霄不由一怔:“你?”
祁霄一点头,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陆方尽颔首,盘腿坐下,让祁霄给他倒酒,一口饮尽。
祁霄眼光瞟向隔壁,以眼神问陆方尽:你不过去?
陆方尽无声大叹,将祁霄手中酒盏一把夺过,连他那杯一起喝了。
祁霄憋笑,再给他倒酒。
台上锣鼓声起,唱一出长亭歌。
唱词中所述,商家有女入宫选秀,因姿颜倾城为两位皇子所爱……
听着唱词,祁霄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方尽一眼,低语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你当我愿意?你们姓祁的就不能放过我?可烦死我了。”
陆方尽愁眉不展,张口就是大不敬的言语。
祁霄差点憋不住要大笑出声:“我瞧你气色不错,如今养的肤白皮嫩,挺好的呀。”
陆方尽常年不是在军营就是在沙场,人晒得黝黑如炭,习惯了面容严肃,一皱眉更显得凶煞,就算在元京养的不错,也决不能瞧出“肤白皮嫩”这四个字来。
陆方尽大长腿一脚踹过来,真差点要将祁霄踹到地上去,幸亏祁霄躲得快。
戏台上还在唱着,两位皇子一能文一能武,皆受皇帝信重,却因商氏女而起嫌隙,皇帝勃然大怒,要赐死商氏女……
祁霄轻笑起来,这唱词倒是应景,陆方尽越发气恼:“真是太难了,比打仗都难!”
“你选一个便就不难了。”
见祁霄还在拿他开玩笑,陆方尽恨得牙痒,重掷酒盏,长身而起,出了隔间往隔壁去了。
宗盛愣了愣,只听祁霄说道:“看戏。”
作者有话说:
希望明天还有,我努力一下!这一章也是信息量巨大,稍微捋一下:五皇子,皇后嫡子,母族秦氏七皇子(+六皇子),昭妃生,母族公孙氏(之前提过还有个长子,大皇子,生母位卑,但若立长,就应该是大皇子)陆方尽OS:我是无辜的,我不想选边站
第25章 (拍虫)
唱词说道,商氏女本有青梅竹马,却不能违抗皇命连累家人,不得不入京选秀,原想将选秀蒙混过去便能归家,岂料一首家乡小调得了二位皇子的青眼,二位皇子攀比着送商氏女礼物,商氏女却知此些恩情她无福消受,惶惶不得终日……
“哟,下臣参见五殿下、七殿下。”
“陆大将军免礼。”
“陆大将军平身。”
“二位殿下相约必有要事相商,下臣莽撞,还请二位殿下恕罪,下臣这就告辞。”
“哎哎,陆大将军,我可是特意在此恭候。”
“陆大将军难道忘了与我之约?”
“啊?我约的?二位殿下具是在此等我?下臣何德何能令二位殿下久侯,实属该死!”
“陆大将军快请起、快请起!”
“下臣之罪,下臣自罚三杯!”
祁霄看着台上一台戏,听着隔壁陆方尽左右逢源,真真是好戏连台。
“陆大将军,今日是我冒昧前来,却不知晓你竟与五哥有约在先了?”
“额……七殿下误会,下臣久闻七月姑娘美名却始终不得见,只好舔着脸来借五殿下的光,希望能一窥七月姑娘真容,一听七月姑娘的琴曲。
实在令七殿下见笑了。”
“哦?原来是五哥与七月姑娘有情谊,那今日皇弟也想沾一沾五哥的光了。”
“情谊谈不上,不过是绾琴斋的东主卖我一点薄面罢了。”
陆方尽大笑:“那不若这就将七月姑娘请来吧?”
“不着急,今夜七月姑娘会上台,陆大将军且耐心稍候。
正好,上次我与陆大将军所提之事,不知陆大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五哥说的是何事?陆大将军面有难色,怕是什么难事吧?不若说不出来,皇弟也帮着参详参详呀。”
“此事与七弟并无关系。”
“五哥与陆大将军商讨之事定然是国事,既然是国事,又怎能与皇弟无关呢?”
祁霄听着老五老七互不相让,陆方尽周旋在二人之间颇为辛苦,压不住嘴角扬起偷偷发笑,老五老七的心思举朝谁人不知?陆方尽如今正得皇恩盛宠,手掌一方兵权,他们两个想要得太子之位,陆方尽都是最重要的助力之一,他常年驻守临江府,与诸位皇子都无甚交情,难得今次回京逗留的时间长,他们还不乘机拉拢,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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