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唯一心心念念的事情,大约就是找出谢凭澜了。
秦墨同样在等谢凭澜出现,这也是他还继续留在这里的缘由。
只是这件事的进展似乎并不顺利,以致商行阙肉眼可见地日益暴躁起来。
“老妖怪,你这法子管用吗?谢凭澜当真会在乎这群人的死活?小心白白折腾一场。”秦墨眼中满是质疑。
“他当然不在乎。”商行阙道,“他恐怕恨不得将这些人扒皮抽骨才痛快。”
当然,这些人里可能还包括他。
“你看起来很了解他嘛。”秦墨看着他说。
商行阙但笑不语。
说到底,这两个人的恩怨与秦墨无关,他只要弄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够了。
秦烟冉是他母亲的事情已经在柳凝口中得到了证实,若真如那老妖怪所说的那样,谢凭澜恨不得将薛家人扒皮抽骨,说明他和这个师姐的感情应该很好才是。
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他对师姐的骨血如此绝情,不留余地地去折磨一个懵懂的孩子。
或许是之前那个梦的缘故,这些时日秦墨又隐约记起一些事情来,只是大多并不愉快。
但他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恢复记忆的迹象,因为随着回忆一点点开始拼凑起来,秦墨也记起了一些和系统有关的事情。
他好像,的确是在做某个重要的任务。
“他会来的。”商行阙对此深信不疑,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墨一眼,“他任薛家苟延残喘至今,怎么舍得让这些人死得如此轻易。何况我还没死呢,他又怎么舍得死。”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笑着提醒道:“倒是你那位宝贝师兄,小心看着点吧。”
“什么意思?”秦墨蹙眉,“把话说清楚。”
商行阙显然知道些什么,偏偏话说到一半就不再继续了,一副我就不说你能奈我如何的欠揍模样。
秦墨忍他很久了,心念一动,却寒横空出现,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向商行阙劈去。
“嘭!”
一击未中,倒是将薛家院子里的一棵树砍坏了。
却寒太久没被放出来了,显得有些兴奋,追着商行阙跑了一圈,毛都没碰到,却将周遭的东西给弄得面目全非。
秦墨略一抬手,却寒立刻飞回他手里,但暴虐阴寒的灵气却半分未收敛。
商行阙从屋顶跃下,目光沉沉地看着这把通体乌黑的长刀。
少顷,他似笑非笑评价道:“好东西。”
秦墨冷哼一声,“你想试试吗?”
“这就不必了,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最没资格说这话就是他。
“谁在那里?”
秦墨目光森然,朝着某个地方将却寒甩了出去,随后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从上面摔了下来。
那人赶紧大声求饶:“尊上手下留情!”
此人秦墨见过,正是他在魔宫迷茫醒来时,自称护法恭贺他出关的魔修。
可惜秦墨眼下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好脸色,眉心一蹙:“是你?”
那人露出个讨好的笑来,“正是属下。”
“你来做什么?”秦墨跟他不熟,一时摸不清他来这里的目的。
不想商行阙摇着他的扇子走上前来,笑着认领道:“他是来找本座的。”
护法顿时收到了来自魔尊寒气四射的凌厉目光,不禁冷汗直下。
[你看看人家魔尊怎么当的,一跑出来就把护法撬走了。]系统如今都不敢跟他提任务的事了,只能旁敲侧击地劝他上进些。
闭嘴。
[……]它太难了。
秦墨打量一番他的这位护法,和善地笑了笑,“不知本座能否知道一下,你来找这老妖怪有何要事?”
他着重强调了“本座”两个字,吓得人心口猛地一跳,立刻跪了下去。
“怕什么?本座听不得吗?”即便不记得,也不妨碍秦墨为此发难。
怎么说这人也是他名义上的护法。
别人也就算了,但商行阙那个老妖怪,呵!
“小屁孩,娄危替我做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商行阙嘲笑道。
秦墨嗤道:“这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吗?显摆一下有人过了上百年还没忘了你?你大张旗鼓这么多天,就只来了个魔修,我看谢凭澜早就把你抛之脑后了吧。”
商行阙彻底笑不出来了。
娄危跪在二人中间,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二人怒火波及,死的太难看。
“阿墨。”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拯救了他。
柳凝老远便察觉到二人的魔气了,他怕秦墨吃亏,一个人在不熟悉的薛家大院里摸索着找了过来。
“师兄怎么来了?”
秦墨转头将商行阙抛在脑后,上前扶他。
“我有事同你说。”柳凝像是未曾察觉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语气一如往常。
领走了秦墨,夹在中间的娄危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商行阙,“不知尊上唤属下过来有何吩咐?”
商行阙心情同样不大美妙,冷声道:“那小屁孩不才是你的尊上吗?”
娄危在心里捏了把汗,心道我哪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差。
“罢了,起来吧。”商行阙颇为嫌弃地睨他一眼,大发慈悲饶过了他。
“仙门百家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
柳凝方才说有事并非托词,而是真的收到了消息。
“怀素师叔传信来说,她让懿玄带着薛灵霜来郢州了。”
听到薛灵霜的名字,秦墨心里不免有些在意,“他们过来做什么?怀素师叔莫不是糊涂了。”
褚懿玄也就罢了,薛灵霜一个才刚筑基的小姑娘,过来添乱还是给老妖怪打牙祭?
柳凝解释道:“师叔说,薛灵霜的母亲还在这里,她想回来确认母亲的安危,将她安顿妥帖后便离开。师叔允了。”
秦墨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其实系统都快把这个女主忘了。
毕竟原剧情中,柳凝收她为徒之后,走的基本是事业线。
现在薛家大院里这一大一小两个魔头,一个是柳凝事业的起点,一个是他事业的巅峰。
“来便来吧。”秦墨道。
总归他不会任人摆布,拘泥在所谓剧情里。
只是无法想象,在柳凝传出消息数日后,仙门百家,竟无一人敢往。
胆小如鼠,只知明哲保身,还不如两个小辈。
“看来师兄上次担心得过早了。”
柳凝闻言无奈笑了笑,然而笑意还未达眼底,脸色一下就变了。
秦墨几乎瞬间就发觉不对了,急道:“怎么回事?”
柳凝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下意识攥紧了秦墨递过来的手,费力道:“好像……是蛊毒发作了。”
“好像是什么意思?”秦墨也希望不是,但看这模样,除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蛊毒,他还没见过有什么将师兄折磨成这样。
“时间……太短了。”柳凝因为疼痛身上开始发汗,“似乎……提前了。”
秦墨扯起袖子就要放血,被柳凝用力按下,“不行。”
上次醒过来的时候,嘴里还有残留的血腥味,等掀开秦墨的袖子看到伤口,他便明白了一切。
不管秦墨的血为什么会有抑制蛊毒的作用,他都不想用这种方式缓解痛苦。
何况,蛊毒的提前发作,或许就和他喂给自己的血有关。
第16章
“年纪大了,都开始惜命了。”听到仙门百家全都毫无动静的结果,商行阙不禁目露嘲讽。
娄危倒觉得是因为另一种可能,“也许是上百年的安逸日子,将他们都养废了。”
“如此看来,他们还得感谢本座才是了?”
感谢他施加的压力,不至于因过分安逸,耽于享乐,失了应有的气节。
商行阙对他们这些人的道貌岸然的德行再清楚不过了,浑身上下最厉害的只有一张嘴,专擅于给人安罪名,给自己戴高帽。
“有人来了,出去迎接一下吧。”
娄危低头拱手,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秦墨便提刀回来了。
商行阙不闪不躲,任长刀横亘在脖子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又发作了?”
虽是在问他,却是笃定的语气,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蛊毒是谁下的?”
他既然对蛊毒知道得如此清楚,想必也清楚谁是可能下毒的人。
但商行阙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秦墨整个人冒着火气,都快把眼睛烧红了,“秘境里,你让我喂血给师兄,又是何居心?”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告诉你缓解痛苦的办法,事实证明,确实可行,你怎么能怀疑我的居心呢?”商行阙狡辩道。
秦墨神情冰冷,森然道:“那是在饮鸩止渴。”
“至少这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只要你一直都在,他就可以永远不用痛苦。”
明知是狡辩之词,但秦墨还是可耻地动摇了。
如坠冰窖的滋味他感受过,但万蚁噬心的痛苦他无法想象。
只需要他的一点血……只要一点血……
褚懿玄走进这个院子的时候,两股庞大的魔气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威压让他身后的薛灵霜被迫弯下了腰。
“怎么回事?”
娄危面无表情地想,这两位终于打起来了。
待走近一些,勉力看清了院中的场景,褚懿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那是……”
二师兄。
秦墨变成魔修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但这样一身邪气的二师兄,他还是第一次见。
眼前持刀的这个人,周身缠绕着一圈魔气,双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色。
他神色冷得可怕,行动却像失了理智一般,只知攻击自己的对手。
商行阙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无比的兴奋。
他知道,这个杀胚一样的魔物,是他和谢凭澜一起造就的。
秦墨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太正常,和商行阙差着半个境界,竟也拼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二师兄……”
褚懿玄难以置信。
这还是人吗?
下一刻,秦墨动作停滞了一下,头微微转向他那边,张嘴似乎想叫他的名字,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这副样子把系统也吓到了,折腾半天,终于使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使其恢复了正常。
悲催的是,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能量,又消耗殆尽了。
[我就没做过这种赔本生意!你是10000号派来克我的吧!]
发表完遗言,系统彻底没声了。
商行阙有些惊讶,喃喃道:“这么快就恢复了?”
秦墨冷冷瞥了他一眼,收刀转身,径直从褚懿玄身边擦肩而过。
他就不该来找这老妖怪。
既没有问出下毒的人,也没得到彻底解毒的方法。
而且,自己那个时候的状态……
他一边思索,一边脚步不停地往回走,还没进门,就看到他家师兄扶在门框上,强撑着走了出来。
“师兄!”
秦墨疾步上前,接住了险些摔倒在地的柳凝。
“你受……伤了。”柳凝如今呼吸都开始用力了,但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受伤的事。
秦墨避开视线,“我没事。”
其实不难猜到他是去找商行阙了,或许还问了有关他体内蛊毒的事。
柳凝没说什么,将整个人的重量靠过去,难得在他面前示了个弱。
“回去。”
秦墨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抱,不愿放开的人变成了柳凝。
“师兄……”
秦墨一手搂腰,一手托着他后颈,发觉勾着自己脖子的双手越收越紧,心里愈发难受了,眼中几欲落下泪来。
他知道,师兄并非是想抱着他,只是不愿让他看见自己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柳凝意识逐渐开始涣散,“阿墨……我好冷……”
“再……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秦墨声音滞涩,“好。”
他无法想象师兄独自一人承受这种痛苦过了多久。
至少这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
商行阙的话忽然开始在他耳边回响。
饮鸩止渴又如何呢?总好过次次都受这样的折磨。
就算师兄要怪他,那他也认了。
秦墨一瞬间下定了决心,将人从自己肩上扒拉下来。
柳凝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迷蒙着眼问他要做什么。
“对不起,师兄。”
他嘴角忽然扬起一抹义无反顾的笑,然后咬破舌尖,强势吻了上去。
“唔唔……”
毫无意外地,秦墨遭到了剧烈的反抗,但他死死按住了对方想要逃离的动作。
血从嘴角流了下来,但仍有一些被秦墨强制送进了他嘴里,最终咽了下去。
他的血是毒药,同时也是解药。
起效很快,柳凝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随后一个清脆的巴掌拍在了秦墨脸上。
他抬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拭去嘴角的血迹,眼里噙着笑意,“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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