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事。”裴湛说完感觉谢朝挣扎着想出来,立刻收紧臂膀,“别动,让我好好抱抱。”
谢朝开始以为裴湛说的那些话都是安慰他的,直到男人带他去了新的住所,看着迎接在门口的熟悉面孔,他骤然愣住。
管家右膝明显肿了一圈,下面应该裹着绷带,而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怎么会……”谢朝喃喃,那么大的火。
“家里还有一个安全区,在地下。”裴湛解释,“你被抓后五分钟家里发生爆炸,在此期间他们都撤离了,那个地方本来是给你准备的,但我没想到冯远南竟然来硬的,强行让人提枪闯了进去,更没想到你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那么舍己为人。”
谢朝越听越觉得裴湛有动怒的趋势,赶忙接道,“管家的右腿看到了吗?我不跟着走他们真敢杀人。”
裴湛在心底叹了口气,除了谢朝的安全,谁的死活他都不在意,按照他的计划,那些佣人都是炮灰,但如果真说了,小朝会生气吧?
谢朝没见过裴湛从前的样子,那个从枪林弹雨中一步步走来,掩藏于黑暗深处,一个冷血到没什么人性的裴湛。
“冯远南呢?”谢朝问。
“死了。”裴湛在提及这事时脸上没什么大仇得报的喜悦。
“裴湛,救我的那些人,你认识吗?”谢朝又问。
裴湛瞳孔巨颤,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碎裂,他的笑容依旧从容,“认识,欠我一个人情,如今还清了。”
他恨了那么多年,惦记了那么多年,却在触及真相的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嘲讽。
是还清了,为人子的孝道,算尽了。
裴湛开始从裴耀手中一点点接管云岚,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但谢朝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对于冯远南的事裴湛绝口不提,甚至最近几天噩梦连连。
被握住的手传来一阵剧痛,谢朝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一个翻身,清晰看到了裴湛脸上的惶恐跟悔意。
为什么会这样?谢朝手足无措,他不敢问,敏锐感觉那是裴湛的禁区。
“小朝……”裴湛并没有醒,声音极低,“小朝,别怕。”
“不怕。”谢朝回答,他轻轻拍抚着男人的肩膀,等裴湛眉宇间的褶皱消散,这才坐起来。
谢朝睡意全无,月光照进卧房,一起都亮的发白。
谢朝想了想,拿起裴湛的手机去了阳台。
按亮屏幕,谢朝微微蹙眉,上锁了?他犹豫了一瞬,输入了四个数字,随即解锁成功,少年很无奈地“啧”了一声,却有温柔的笑意顺着眼角溢出。
解锁密码是他的生日,老套死了,谢朝一边抱怨一边磕糖。
白庭那边睡得很香,接到电话正准备骂,一看到来电显示顿时醍醐灌顶,神清气爽,“老大!”
“……”谢朝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大?”白庭惊讶。
“咳咳,我不是你老大,我是裴湛的Omega。”
“哎呦,嫂子啊!”白庭坐直身子,狗腿的不行。
谢朝:“……”成,嫂子也没毛病。
“那个,裴湛这两天情绪不太对,总是……出神,晚上睡觉也做噩梦,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谢朝没办法只能问别人,而白庭的名字他从裴湛口中听到了好几次,也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
白庭一边拧眉一边给自己点了根烟,“嫂子,老大他噩梦时说什么了吗?”
谢朝:“一般都是喊我的名字。”
白庭那边安静了两秒,“那我大概知道了。”
“嗯?”
“嫂子,您听听就好,别跟老大说,其实别墅发生爆炸那天……老大离你不远,开车也就五分钟,他听到了,但他没回去。”白庭说着也觉得不对,赶忙补救,“但老大知道,冯远南的人还要用你牵制他,你暂时没事,当时……当时老大动了回去的心思,被我们拦住了,您要怪就怪我,冯远南是杀他父母的凶手,这是老大十几年的心病,当时机会难得,实在不能错过。”
谢朝十分淡定,他并不觉得裴湛的判断有什么错误,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理解,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会弃我不顾。”
白庭听得连连称是,感叹老大就是老大,眼光真好。
“那他在害怕什么?”谢朝听了半天还是不懂症结所在。
白庭叹了口气,“嫂子,那天爆炸的红光照在老大脸上,他眼中的惊惧我到现在都记得,冯远南是死了,但没有及时救你,又成了他的心病,嫂子,你该知道他有多在乎你,你是没事,但他过不去自己那关。”
谢朝哑然,他真是服了裴湛这人了,总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
谢朝真不生气,只要裴湛能报了父母之仇。
“嫂子,大哥当时咬牙离开时,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谢朝心不在焉地问。
“他说你要是出事,他就把该办的都办妥,再去陪你。”白庭一字一句。
谢朝不知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他吹了半天冷风,终于蹦出一句:“操!”
第37章 惺惺相惜个屁
谢朝追周仪楠那几年,追的很是卑微,他心里清楚,跟周仪楠是没戏了,以后若是还能遇到眼缘好的Alpha,两人将就将就就行了,他早过了幻想爱情的年纪,早在对自己下狠手用抑制剂时,谢朝就牺牲了很多东西。
即便如此,他潜意识里仍希望能找到一个对自己好的Alpha,不用千好万好,相敬如宾就行。
后来就遇到了裴湛,认知被一遍遍刷新。
谢朝早先希望裴湛能对他好些,后来希望裴湛能保持这种好,现在却觉得,这人真是一根筋,偶尔对不起自己,也没什么的。
谢少向来被人哄,实在不会哄人,又被裴湛养成了一个“三级残废”,面对裴湛的心理压力,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做好一些。
用心的早点,时刻的陪伴,更加温柔的话语,谢朝想裴湛总能感觉到,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谢朝的付出有了回报,裴湛的心理负担明显减弱,具体表现在,之前两天都不敢碰他的裴湛,这两天要的过多……
过多到什么程度?这么说,谢朝感觉这几日菊花一直是盛放的状态,连带着老腰都直不起来。
“不是吧?”于漾接过沙画,面无表情地盯着谢朝,但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谢朝瞥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吧,反正小爷我……”
“哈哈哈哈!”于漾夸张地跺了跺脚,眼泪都出来了,“你也有今天啊谢朝!不是我说,照你的性子不愿意就算了,干嘛还顺着裴湛?”
谢朝艰难地挪了下身体,顺势扶了把自己的老腰,没好气道:“你懂个屁。”
只要能让裴湛好受些,他就算死!死床上!精尽人亡!都行!
谢少的感情很简单,裴湛对他好,他就要十倍百倍地好回去。
“咦?”谢朝忽然被墙上的一幅沙画吸引了目光,他指了指,“那是谁画的?”
于漾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眯起眼睛想了想,“记起来了,是个小孩,上次送画时我见过,我朋友挺欣赏他的。”
“是挺不错的。”谢朝由衷感叹,他对沙画不敢说多有造诣,但是吧,天赋型选手永远比刻苦型选手要惹人恨的多。
谢朝就是其中之一。他能看出这幅画的作者对沙画了解很深,不管是整体布局还是意境,都算是老手了,更重要的是,听于漾的意思,对方似乎还是个孩子。
“有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谢朝说道。
“成啊,难得你……”于漾一顿,然后狠狠捣了下谢朝的胳膊,“来了。”
一个估摸十七岁的男孩走了进来,他胳膊间夹了一幅画,手里还提着一幅,径直走向于漾的朋友,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男孩脸上一直是酷酷的表情,最后收了钱,神色才好看了一些。
谢朝注意到男孩穿得并不好,牛仔裤洗的发白,T恤边角都毛躁躁的,跟这座高贵典雅的展览馆格格不入,唯一可供圈点的,就是干净。
“哎?等等!”谢朝扭着麻花步走过去,无视于漾朋友诧异的眼神,挤出一抹温和的笑,“这两幅沙画,都你画的?”
男孩头发很长,遮住了一双眼睛,但谢朝仍能透过缝隙看到耀眼的地方,男孩打量着谢朝,片刻后点头,“嗯。”
“老师是谁?”
“没老师,自己琢磨的。”
“嚯!”谢朝有些震惊,“这么厉害啊?”他顿了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惺惺相惜的感觉这小屁孩肯定不懂,再看对方那漠然冰冷的样子,谢朝没了继续的心思,夸奖道,“很好看。”
“谢谢。”男孩说完将钱往兜里一揣,转身走了。
“咋?看上这小孩了?嗯,这身体张开了是有看头,我刚探测了一下信息素,是个Alpha,但你家裴湛答应吗?回头别把人吞的……”
“欠不欠啊?”谢朝不耐烦地打断,“真有本事,你当着裴湛的面去说!”
于漾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谢朝在展览馆休息了好一阵,觉得身体又有了力气,这才动身打算回家。
于漾不放过最后一个打击好友的机会,“我有个当医生的朋友,那儿有个秘方,能让你活力无限!你要不要试试?男人嘛,丢啥都不能丢面,不行到时候跟裴湛比一下持久度!”
谢朝冷笑着转身,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于漾,“双S级的信息素,你懂吗?”
于漾顿时黑了脸。
于漾是A级,跟双S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谢朝吹着风开车,琢磨着裴湛那些拧巴劲应该没了,不然他这两天岂不是白遭罪了?诚然谢少忘了,在床上叫声浪的飞起的人是谁。
谢朝抄的近路,路过一条不怎么繁华的街道,刚一拐弯,几个人鸡飞狗跳地冲了出来,谢朝定睛一看,不是小打小闹,是七八个在围着一个欺负,而被欺负的那个他觉得眼熟。
谢朝喇叭按的巨响,吓得那些小崽子瞬间没了动作,其中一两个刺头叼着烟上前,敲了敲车玻璃。
谢朝刚降下窗户,就听对方咋咋呼呼,“怎么的,碍着你了?信不信哥几个砸了你的车?!”
“最新款阿斯顿马丁DB9。”谢朝伸出一只手在车门上扣了扣,“砸,用力砸,事后你爹妈不把你打回娘胎,我名字倒过来写。”
这是全球限量,谢朝爱车,废了好大的劲儿都没弄到,最后还是裴湛知道后想办法弄来的,真要被人划个口子,谢朝能第一时间下去动手。
都是小街道上的孩子,一听这阵仗哪里还敢?再者这车看起来就好看拉风,他们面面相觑,占了两句嘴上便宜,很快就走了。
谢朝等着地上那人爬起来,这才问道:“伤哪儿了?”
男孩摇头,微微弓着身子,脸上的表情像是石头捏成的,从头到尾没变化。
这男孩正是之前往展览馆送沙画的那位。
“家住哪儿?上车,我送你。”看男孩不动,谢朝继续,“他们就在远处看着呢,你上了我的车,他们没准以后不敢欺负你了。”
男孩终于动了动,他上前两步,却怎么都打不开车门,一下子僵住,谢朝使坏,将整个敞篷降下,憋着笑,“这车就这点不好,跳上来。”
出乎谢朝预料,男孩动作利落,跳了上来。
第38章 只吃罚酒
谢朝开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一眼,那孩子右手臂搭在窗户上,看着路边的风景,脸上没什么表情,活脱脱像是心性淡泊,被迫出门的富家少爷,谢朝反而成了司机。
这个认知让谢少瞬间不舒服起来,同时又觉得有点儿意思,换成别的孩子,要么惊呼无措要么谨慎小心,就他最淡定。
“叫什么名字?”谢朝开口,没等到回答,他十分耐心,“你送沙画的那个展览馆老板是我朋友,好好说话,我下次让他给你更高的价。”
谢朝没指望这孩子能理他,谁知下一秒响起低沉沙哑的声音,“楚淮,淮水的淮。”
谢少一梗,“识字!”
还真说了?缺钱?谢朝瞥了楚淮一眼,心道这不是废话嘛,他之前看的真真的,于漾那朋友给了楚淮不下三千块,这对同龄且家境一般的孩子来说也算一笔不小的钱,但楚淮愣是能穿得跟下一秒要出去要饭似的。
“我到了。”楚淮忽然说。
谢朝踩了刹车,抬头一看是滨城的市医院。
“你等等。”谢朝喊住又干脆利落跳下去的楚淮,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拉你来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楚淮眼底透着点儿无奈,“你刚走的玉林街,从玉林街出来肯定会经过医院。”而他的目的地就是医院。
虽然家里有个天才,但裴湛疼谢朝,所以谢少没体验过被智商碾压是什么感觉,此刻脸上笑意一僵,忙挥挥手,“知道了,赶紧滚。”
楚淮走出去两步又转过身,虽然还是木着脸,但语气多少有些犹豫,“你说你朋友会给我加钱,是真的吗?”
“真的。”谢朝想也不想,就算于漾朋友不给,他补上就完了。
谢朝刚要启动车子,便看到在大楼门口,一个医生跟楚淮说了两句话,一向漠然冷静的孩子忽然暴怒起来,他撕住医生的领口,又很快被赶到的保安拉开。
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啊,谢朝叹了口气,从车上下来。
“哎哎哎,干嘛呢?”谢朝上前,抓住保安拧住楚淮的手,用了点儿劲甩开,一个孩子,至于他们下这么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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