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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将被子拉下来一点点，费力地看向众人，“裴湛呢？”他自醒来就没有见到男人。
“给你炖汤呢。”裴宁解释，“裴湛比你激动，现在走路都是双S。”
谢少装淡定，“我不激动的。”
众人也不敢耽误谢朝休息，谢豪出门时正好遇到裴湛端着汤上来，他拉住裴湛，低声叮嘱，“顾医生说了，刚开始三个月孩子不稳定，一定要小心，你们那什么……咳咳。”
“我明白的爸。”裴湛笑道，“您放心。”
跟在后面的裴宁听到这句“爸”，眼神古怪地看向裴湛，自他们父子相认到现在，裴湛可没喊过一句“爸。”
裴湛察觉到裴宁的视线，淡定开口，“您有事吗？”
孽子！裴宁在心里骂道，他深吸一口气，“没。”
谢豪一看到裴宁就心里发憷，也不敢亲家长短，在他心里，裴宁仍旧是十五年前驰骋滨城，无人能望其项背的男人。于是两家人自门口分开，谁也没多说一句。
“你们父子二人真是……”顾长亭话说到一半，眼前骤然一黑，他赶忙扶住一旁的花坛，裴宁大惊，一手穿过男人的膝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你今天出来太久了，回家吸氧。”裴宁脚步稳健，顾长亭靠在他肩上，暗骂自己没出息。
卧房里，裴湛跟谢朝都没说话。
谢朝安静地喝完鸡汤，也没尝出是个什么味，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打量着裴湛，最后按捺不住地问：“你开心吗？”
“开心。”裴湛从后面抱住谢朝，“人生第二次这么开心。”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娶你的时候。”裴湛收紧臂膀，语气低得不能再低，“谢谢你小朝，我会对你们更好。”
“嗯。”谢朝抖抖耳尖，“我相信。”
入夜，本来沉睡的裴湛倏然睁开眼睛，他眼底一片冰冷，没有半点温情，像是被阴风吹过的荒芜山谷，连棵草都长不出来。
渐渐的，些许温情从中涌现，裴湛缓缓看向谢朝，他反应了许久，才伸手给谢朝盖好被子。
裴湛察觉到不对，他轻手轻脚下床，直到走出卧房，才沉沉呼出口气。
刚才那是什么感觉？好像一切东西在他眼中都失去了价值，冷冰冰的，裴湛脑海中闪现一道白光，他赶紧按住额角，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谢朝重新过上了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这不怪他，谁让他现在有了宝宝呢？一个身体两条命，自然要能多享受就多享受。
“裴湛！把床上的毛巾拿给我！”谢朝打开浴室门，只露出一条缝，高声喊道。
裴湛依言去拿毛巾，却在俯身的刹那，胸口狠狠一跳。
杀了他！
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那双碧绿色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无比冰冷，却又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冲出来，裴湛闷哼一声，双手握拳，骨节泛白。
“裴湛？！”谢朝又喊了一声。
没过多久，裴湛拿着毛巾走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只有面对谢朝时才有的温柔，“别待太久，如果累了我可以帮你洗。”
回应裴湛的，是谢朝气急败坏的关门声。
裴湛缓缓收敛笑意，转身离开卧房，他在洗衣间找到了谢朝这两日穿的衣服，凑近闻了闻，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正是谢朝那日在路上察觉到的气味，但无论谁都没往心里去，毕竟家里充斥着两人甜腻的信息素，直到这两天……裴湛按住胸口，他终于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
“喂？顾长亭吗？我要再做一次信息素检查。”
“没有复发，但情况可能更糟糕。”
“我怀疑我感染了‘反Alpha病毒’，是有人故意放在小朝身上。”
“不，先不要通知任何人，你给我秘密检查一次。”
挂断电话，裴湛靠在墙上，他千防万防，独独没往这方面想。按照他目前的部署，任谁都不能在滨城带走小朝，可带不走，不代表没有办法。
曲安安，你真是大胆，竟然敢对我用这种药。
反Alpha病毒，M国一直在研究，但五年前就被中断了，因为研究成果过于反人类，这种病毒对Omega无效，但是会把Alpha变成毫无感情的机器。
政府开始是想用这种病毒造出一支强悍的部队，但很可惜，被感染的Alpha根本无法控制，他们目中无人，心性倨傲，绝不臣服，这样的Alpha还有一个别称，“黑暗Alpha”。
当年那批感染的Alpha被绞杀殆尽，从此反Alpha病毒被人们遗忘，没想到再见，居然是在自己身上，裴湛苦笑，这种病毒还有一个弊端，信息素等级越高，作用越明显。
曲安安……裴湛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嚼碎了咽下，再让他看到曲安安一次，必杀无疑！
“裴湛你在干嘛？”谢朝揉着眼睛问道，昏暗的灯光下，裴湛合上手中的本子，顺势将谢朝圈进怀里，“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他呢？”裴湛覆上少年的小腹。
谢朝不好意思地笑笑：“也还好。”
“那是什么？”谢朝看向桌上的本子。
“工作纪录。”裴湛浅声，其实并不是，他不需要记录本，因为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对谢朝的感情，他要详细写下来，以防出现任何意外，他能看到，能重新认识这个少年。
第49章 没带怕的
谢朝发现裴湛最近有些忙，不仅如此，有次他想亲吻裴湛，竟然还被躲开了，当时谢朝一脸错愕，裴湛更是。
“对不起小朝，我有些感冒，担心传染给你。”裴湛是这么解释的。
但谢朝知道，他在撒谎。
是厌倦了吗？谢朝看着镜中的自己，最近几天因为孕吐整个人瘦了一圈，头发有些枯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是不怎么好看，他这样想着。
谢朝甩了甩头，近期太敏感了，有些情绪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裴湛到家时谢朝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目露温情，将谢朝抱了起来，只这一下，他浑身一震，好轻……
裴湛这才看清谢朝的样子，憔悴、苍白。
怎么回事？！他明明将谢朝照顾的……裴湛四下一扫，看到的是凌乱的桌子，还有落了灰的家具。
这种情况，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裴湛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很恐怖的想法。
“小朝？小朝醒醒……”
“唔……”谢朝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眼裴湛，本来移开的视线又挪了回来，随后一点点变得炽热又温馨，“回来了？”
“嗯。”裴湛浅声询问，“吃饭了没？”
“没，你想吃什么，我去做。”谢朝说着起身，三两下划到拖鞋，起身走向厨房。
裴湛怀疑自己听错了，谢朝做饭？
裴湛一把抓住谢朝的手腕，语气中的平静几欲崩裂，“家里的阿姨呢？”
谢朝没有回头，“被你辞退了，你说作为一个Omega，这些家务我都要适应。”
“这些天都是你做饭？”裴湛又问。
“嗯。”谢朝极轻地应了一声，“做的不怎么好吃，但好歹能下口，你要尝尝吗？”
“小朝……”裴湛低喃，然后脱力地跪在地上。
“裴湛？！”谢朝这才转身，赶忙扶住他。
“你察觉到了对不对？”裴湛苦笑，碧绿色的眸子中满是疼惜，“我这么不正常多久了？”
谢朝抿唇，“两个月。”
两个月吗？可这两个月中，裴湛记忆中的是他将谢朝照顾的妥妥当当，原来都是假的？
裴湛意识到，顾长亭开的药并没有抑制住反Alpha病毒，那些药只是让自己有闲心去编织一个幻境，而幻境外，谢朝正在遭受苦难，并且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说？”裴湛蹭了蹭谢朝的脸颊。
“说了你会让我离开吗？”谢朝低声，“我知道你跟顾长亭私底下有联系，到底出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还有，自己做饭生活没什么难的，你别赶我走。”
裴湛从最后这句话中听出了不对劲儿，“我赶过你吗？”
谢朝安静了几秒，轻轻点头，“嗯。”有天晚上裴湛一直在梦中喊着，“谢朝走，快走！”
可这就是他的家，他能去哪里？
“小朝……”裴湛痛心无比，他只能在短促的呼吸间找到一丝理智，“我近期可能会出点儿问题，你先回谢家行吗？或者去叔叔那儿，裴宁那儿，都行，就是别……”
“凭什么？”谢朝冷冷的打断，“这是我家。”
“我知道我知道……”裴湛低声重复，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信息素，双S，病毒发作只用了短短三个月。
“所以到底出什么事了？”谢朝静静地注视着裴湛。
“是一种病毒。”裴湛大致解释了一番，他抹去了来源，最后说道，“你听明白了吗？我不是不要你，是我会伤害到你。”
谁知谢朝不为所动，抱着枕头往楼上走，“等你不是裴湛的时候，我再离开，到时候生了儿子认别人做爹，没带怕的。”谢朝说完恶狠狠扭头，眼中闪着水色，“蛋炒饭，快点儿！”
裴湛愕然许久，然后极轻，极无奈地笑了笑。
谢朝鬼鬼祟祟地打开卧房门，听到厨房传来响动后才沉沉呼出口气，他眉宇间满是疲惫，却毫不停歇地掏出手机，搜索“反Alpha病毒”，但能搜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嘶……”小腹一痛，谢朝皱着眉捂住，“怎么你老子闹我你也闹我？别动好不好？”
谢朝躺在床上咬牙忍耐了一阵，总算不疼了。
没过多久，裴湛端着香喷喷的蛋炒饭进来，谢朝咽了咽口水，心中涌现几分雀跃，他自己的手艺逆天难吃，本来就孕吐，这两日更是吐得没眼看，接过蛋炒饭，谢朝狠狠吸了口香气，这才狼吞虎咽起来。
裴湛看着这一幕，恨不得立刻找把98k来把自己崩了。
“回爸妈那里吧小朝。”裴湛深吸一口气，“明天我再去找一下顾长亭，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谢朝咽下嘴里的饭，“就是个小病毒，瞧把你吓的，我陪着你呢，没事的。”
裴湛感觉心都绞成了一团。
谢朝吃了个饱，还剩最后一口，他想了想，从牙缝里挤出来，弄了满满一勺子打算喂给裴湛，谁知刚抬起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打翻。
谢朝一愣，下一秒，连同盘子都飞了出去。
“我说让你离开，听不懂吗？”
谢朝从没听过这么冷的声音，不掺杂一点儿感情，像是在对着一个死物说话。
“听明白了吗！”胳膊被人往后一扯，谢朝吃痛，紧接着又被裴湛压下身下，他终于看到了，那双满含霜雪，不似人眼的碧绿色瞳孔。
谢朝知道，裴湛又变得不正常了。
“裴湛。”谢朝尝试挣扎了一下，但男人力气太大，“你弄疼我了。”
裴湛却讥讽地勾起嘴角，他微微抬腿，膝盖碰到了一抹凸起，男人低头，看到了谢朝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他有些诧异，随即一个手掌覆上去，“可我不需要血脉。”
谢朝瞳孔骤缩！不！这不是裴湛！
“敢反抗？”裴湛眯起眼睛，然后膝盖重重往谢朝小腹上一压。
“啊！！”谢朝忍不住痛呼出声，透着股不甘心的绝望。
裴湛闻声迷茫了一瞬，然后犹如触电般松开谢朝，他退至床边，冷眼旁观少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你他妈的……”谢朝恶狠狠瞪过去，却忽然愣住。
月光下，裴湛面容极冷，恍如神祗，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他脸上的泪痕，而眼泪还在不停地流出，裴湛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抬手摸了摸，随即俊眉一皱：“这是什么？”
第50章 我是来杀你的
裴湛问完这个问题后，便晕了过去。
谢朝忍着痛咬牙给顾长亭打了电话，也跟着晕了过去。
苍白的病房里，谢朝隐约听到了父母的争执，谢豪怒不可遏，“我倒要问问，他当初是怎么保证的，说要照顾好小朝，便是这么照顾的？医生说再晚几分钟，孩子就保不住了！”
谢母一个劲儿安抚，“裴湛不是那种人，你没看顾医生脸色多严峻？”
谢朝心想还是老娘懂我，他脑海中忽然闪现裴湛于月色下静静流泪的样子，一颗心闷疼闷疼的。
等谢朝彻底清醒，已经是两天后。
谢母看他睁开眼睛，连忙倒了杯水过去，谢朝抿了几口，声音沙哑，“妈，裴湛呢？”
“被他父亲接走了。”谢母欲言又止，一脸难色，“小朝，裴湛明显是病了，他昏迷前叮嘱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你，孩子不太安生，先养身体，成吗？”
谢朝想了想，点头应道：“好。”他能感觉到孩子有些危险，也许再被折腾一次就没了，他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裴湛以后难过。
“妈，给我弄点儿补身体的，这身体太虚了。”谢朝开口。
谢母眼中噙着泪，“这个自然。”
之后谢朝打电话跟顾长亭确认了一遍，裴湛人没事，就是还昏迷着。
“他体内的反Alpha病毒已经觉醒了百分之八十，谢朝，虽然很残忍，但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顾长亭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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