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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个好法？”谢朝一边坐下一边询问。
裴湛想了想，“感觉整个世界都唾手可得。”
“这样吗……”谢朝低下头，苦涩道：“可你从前说过，有了我，才算有了全部。”
他最后一句话近乎于无声，但裴湛耳力卓然，还是听到了，他微微挑眉，“谢朝，你想留在我身边吗？”
谢朝愣了愣，下意识点头，“嗯。”
“那就留下吧。”裴湛不知道他这句话自带几分悲悯与恩赐的味道，在谢朝听来十分刺耳，“孩子也可以留下。”
许久之后，谢朝才开口，“那以后呢？万一你喜欢上了别的Omega，或者人家也有了你的孩子，你……”
“也留下。”裴湛毫不犹豫地打断，“反正对我来说，有趣的都可以留下。”
“仅仅是有趣吗？”谢朝的眸子一点点变的冰冷，最后斩钉截铁，“你不是裴湛。”
“我是。”裴湛又露出那种温温和和，却毫无情绪的笑。
“别笑了！”谢朝厉声喝止，“你不是裴湛，你怎么敢说你是？”一直压抑安静的他，终于激烈起来，“裴湛永远不会说这种话，对他来说此生的Omega只有我一个，而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一个连本心都看不清的仿冒品，你连裴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他眼中溢出滚烫的泪，忍不住三两步上前抓住裴湛的肩膀，“你醒醒好不好？我这两天很难受，你抱抱我，哄哄我，就像从前一样，好吗？”
裴湛默默注视着谢朝，片刻后低声道：“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
谢朝骤然被卸去浑身的力气，双臂无力地垂下。
与之对应的，是小腹逐渐尖锐的疼痛。
他已经断断续续疼了几天了，还见了两次血，医生说这不是个好兆头，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找不到自己的Alpha，好像一夕之间，什么都没了。
“谢朝。”看眼前这个少年露出绝望而无助的神色，裴湛没由来一阵烦躁，他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让这个人开心起来，“你看，现在的我这么强大，什么都可以满足你，从前那个裴湛有什么好？他有的我都有。”
“你没有。”谢朝喃喃，“你就是个可怜虫。”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裴湛蓦然沉下脸，扯住谢朝的衣领。
谢朝没什么力气，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小腹的疼痛愈加尖锐，少年的脸色变的无比苍白，从前的谢少哪怕手上多道口子都要叫唤半天，搞得跟世界末日似的，如今浑身骨头都快疼裂了，却咬着唇一言不发。
说给谁看呢？谢朝问自己，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在乎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利刃，将一颗心搅的稀烂，谢朝感觉从大腿内侧溢出一股暖流，他按了按小腹，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对不起，顾长亭给的按钮就在手中，他却缓缓松开了。
谢朝直直盯着裴湛，然后脱力地摔在他怀中。
裴湛脸色徒然一变，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他抱起谢朝，让少年更舒服地窝在他怀中，急声问，“怎么了？”
“疼……”谢朝脸上冷汗层层，一滴滴砸在裴湛的手背上，他双眸失神，好像所有光彩都消失了，他说，“裴湛，好疼……”
裴湛感觉手心一热，这才看到谢朝身下有鲜血流出。
“你说……”谢朝抽着气，眼中的神采重新汇聚，却犹如强弩之末，“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重新找一个Omega，跟他共度余生？”不等裴湛回答，谢朝抚上他的脸，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比温柔，“我舍不得你裴湛，可这样的你，我怎么要？”
谢朝忽然呜咽一声，猛地按住小腹，他疼的脖子不住的后仰，裴湛心疼的不行，最后他遵循本能，狠狠一口咬在了谢朝的腺体上……
第53章 就跟他在一起吧
比从前还要霸道精纯的信息素涌入体内，谢朝眼前闪现白光，浑身的剧痛一下子得以缓解。
他不自觉攀上裴湛的肩膀，感觉力气正在一点点回归。
不仅如此，一只大手替他按揉着小腹，有了父亲的安抚，孩子很快安静下来，谢朝出了一身冷汗，他重重喘息两下，彻底瘫软在裴湛怀中。
好像死里逃生一般，他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裴湛肯定会冷眼旁观，但逐渐恢复的生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到底舍不得。
谢朝鼻子一酸，揽住了裴湛的脖子。
“别动。”裴湛担心弄伤谢朝，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咬住腺体。
双S又被反Alpha病毒彻底感染过的信息素，也是受主人操控的，对于修复谢朝身体内的不安定的因子，绰绰有余。
Omega怀孕后，大部分公司都会绐其Alpha-定的福利补贴，例如加薪，例如休假，为的就是能让Alpha更好的陪在Omega身边，信息素的及时交换，尤其是彼此相爱的氛围，会让信息素格外甜美，是滋润Omega的最好营养剂。
谢朝被裴湛晾了快三个月，身体早就亏损严重，虽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复好的，但目前裴湛的所作所为，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我在干什么？裴湛默默问自己。
他唾弃自己这种慌张焦躁的样子，只要他想，权利、地位、名誉，还有数不清的Omega都会匍匐于他的脚下，谢朝只能算有点儿个性，并不是万里挑一。
可是……
可是……他停不下来。
只要一想到谢朝会疼，会流血，就恨不得将全部的信息素都给他。
这在反Alpha病毒觉醒后，是第一种陌生而激烈的感觉。
要不然，杀了谢朝？这种人往往会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不行！几乎是这个念头一升起就被自己掐灭了，裴湛甚至在想，就算登上顶峰，但若是没了谢朝，那等待他的又是什么？无尽的孤独与寂寥吗？
似乎某种程度的宁静跟快乐，只有谢朝能满足他。
那就……跟谢朝在一起吧……
这辈子只有他一个Omega，如果谢朝未来惧怕他，厌倦他，就打断他的双腿，把他强制性留在自己身边，让他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
这么一想，裴湛豁然开朗起来。
他松开腺体，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谢朝，极缓地俯身，吻去了少年眼角的泪。
即便此生重活两世，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爱上你。
顾长亭看着被裴湛抱出来，裤子上全是血的谢朝，顿时后背一凉，差点儿没站稳，裴湛这是把自己孩子都杀了？！
顾长亭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今天势必要问候清楚裴湛的族谱，但容他先检查一下谢朝的情况。
顾长亭没报多大希望，想着大人能保住就行。
但检查结果出人预料，谢朝没事，不仅没事，小的那个也还好好的，甚至比之前的情况好，就是岀血量导致大人有些虚弱，顾长亭自然能检查出，谢朝体内满满的都是裴湛的信息素。
“你……想起来了？”顾长亭看向裴湛。
裴湛有些累，斜靠在门口，反问，“想起来什么？”
好吧，还是那种冰冷到毫无情绪的眸子，没想起来，顾长亭心道。
“我一直都没失忆。”裴湛低声，“只是……”他没往下说，顾长亭却明白了。
仔细想想，这孩子还怪可怜的，八岁家中巨变，人世冷暖他几乎尝了遍，好不容易遇到谢朝，还发生这种事。
于是顾长亭再跟裴湛说话，语气不自觉温和起来，“目前父子平安，但他这段时间亏损的厉害，你如果真想他好好的，就多依着一点儿，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迁就一个人很难，但是……”
“好的。”裴湛接道。
“嗯？”顾长亭瞪大眼睛。
“你回去吧，这里我看着。”裴湛对别人没有重复两遍的耐心，此刻眸子已然冰冷下来。
顾长亭麻溜儿地滚了，到了门口又忍不住道：“他没吃午饭，我一会儿让人送来。”
裴湛不置可否，但在谢朝醒之前，他亲自去了厨房，记忆没丟失，手艺自然也没丟失，当然，唯一的区别就是以后除了谢朝，谁也吃不上。
别墅的厨师也是个Alpha，当即就被裴湛的信息素吓得头皮发麻，临走时还打翻了门口的刚搬来的一筐黄豆，于是踩着黄豆以一种非常迅猛，利落的姿势跑了。
裴湛眸色淡淡，手法娴熟地熬了粥，顺便做了三道开胃小菜。他发现自己很享受这个过程，心中有牵挂，想为对方做点儿什么，还会期待有所回应，这对早已丧失一切兴趣的裴湛而言，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看来，他的选择没有错。
谢朝缓缓睁开眼睛，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片刻后，房门被推开，食物的香气刺激着味蕾。
这味道……谢朝扭头，看到裴湛端着餐盘进来。
他蓦然想哭。
从前多少个日夜他都能见到裴湛如此，却享受惯了，从未放在心上，如今失去才知道这些细微的举动，有多让他喜爱。
即便如此，谢朝也知道，眼前的裴湛已经被反Alpha病毒吞噬。
“怎么了？”裴湛探出手，摸到了谢朝眼角的泪，少年这才惊觉他真的哭了。
“孩子闹你了？”裴湛放下餐盘，皱着眉扶起谢朝，让人妥帖地靠在他怀里，又腾出一只手轻抚着谢朝隆起的小腹，做完这一切，别说谢朝，连裴湛都愣住了。
他现在开始相信，从前他与谢朝真的非常恩爱，这完全就是本能的作为，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还好。”谢朝吸了吸鼻子，因为欢喜耳尖轻轻动了动，他扭头看向床头柜，“什么好吃的？我快饿死了。”
裴湛顿了顿，端了粥来，“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嗯。”谢朝直接低头抿了一口，感觉这股暖意从口腔直达心肺，似乎连灵魂都在雀跃。
谢朝已经许久没享受过食物了，之前谢母带去医院的营养餐，他要么吃完吐，要么被日渐虚弱的身体耗干净，完全是为了撑下去而吃，可今天这顿不一样，他像饿了许久，一下子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儿。”裴湛轻抚着谢朝的后背，“不够了我再去做。”他盯着谢朝的侧颜微微蹙眉，“肚子里的这么能吃？”
第54章 他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
情况似乎再往好的方面发展，但谢朝的身体仍旧虚弱。
在得到裴湛的信息素后，谢朝像是了了一件心头大事，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多数时间不是忍着疼就是睡觉。
裴湛看他难受心里也不舒服，于是便寸步不离地守着。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但偶尔触及裴湛眼底难以化开的霜雪，谢朝就会忽然反应过来，一些东西早就变了。
又是一番孕吐，裴湛一边扶着谢朝一边皱眉，“他是在里面练太极吗？”
“这是你孩子。”谢朝抽空干涩道，“信息素等级应该也不低。”而他作为一个普通的omega，孕育双S级Alpha的孩子，本就吃力，更别说前期没怎么调养好。
“我去找顾长亭，看看有没有办法。”裴湛说着就往外走。
谢朝瞥了他一眼，身体虚虚地往一旁倒去，果然，才迈出一步的人又折了回来。
“站不稳吗？”裴湛揽住谢朝。
“嗯。”谢朝点头，“不吐了，抱我回去吧。”其实他没那么虚，好歹以前韭菜生蛇的没少吃，只不过今非昔比，现在裴湛跟裴宁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不好再生事端。
“要不行，这孩子我们就……”裴湛犹犹豫豫。
谢朝闻言低头，露出好看白皙的脖颈，少年睫毛轻颤，没由来透出一股脆弱感，他低声：“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行了行了，当我没说。”裴湛拧着眉将人抱起来，心道不就是信息素吗？要多少有多少。
“我已经绐他用了最好的药，身上的亏损很快就能补好。”顾长亭扶了下眼镜，“主要是心情问题，你别绐他添堵，就万事大吉。”
裴湛闻言往后一靠，面无表情地盯着顾长亭，“什么叫添堵？”
“就是别总这副无聊又充满戾气的样子。”顾长亭认真形容，“你之前从未对谢朝发过火，磕着碰着都宝贝的不行，可自从反Alpha病毒爆发，你弄伤他几次了？”
裴湛蹙眉，“我控制不住力道。”
“那就学着控制！”顾长亭罕见的来了火气，“丢了什么东西就亲自拿回来，你不是很厉害吗？”
这话别有深意，裴湛最受不了别人指责，这次却忍住了。
于是乎，裴湛私底下学着微笑，甚至对着镜子练了几遍，起初他觉得很傻，直到看清谢朝眼底的欣喜跟感动，这才觉得没那么糟糕。
“裴湛，明天带我出去走走吧。”谢朝趴在男人胸口，“腿都躺木了。”这是句实话，但换成从前的谢少肯定不会这么说，他老人家手机钱包一拿，能走的顶级潇洒，因为不用看也知道裴湛在身后，但如今不一样，他必须得用这种小心而商量的口吻，才能在两人如履薄冰的关系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裴湛想了想，轻轻点头，“好。”
正好赶上法定节假日，整个滨城车水马龙，司机将他们放在一条繁华的大路上便走了，反正车也开不进去。
—路上，裴湛都小心护着谢朝，脸色却有些难看，自从他体内的病毒觉醒后，男人便极度讨厌吵闹的地方，亦或是别人触碰他，当被第三个人撞到，裴湛深吸了一口气。
谢朝看出来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咖啡厅坐坐吧。”
“嗯。”裴湛应道，这种地方挺好找的，甭管人有多少，如果一杯咖啡能卖到天价，那么这种店照样门可罗雀。
碰巧，不远处的商厦内就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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