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伯母已经在S市了,就没必要让老人家来回奔波嘛。不如参加完了我们的婚礼再回澳洲……”贺白洲侃侃而谈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套,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邵沛然,“你诈我?”
“我也没想到,你考虑得都这么周全了。”邵沛然又好气又好笑,“我这个当事人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不是正要跟你商量吗?”贺白洲虽然心虚,但话题都说到这里了,当然是打蛇随棍上,尽快将这件事情定下来,“所以你觉得我的考虑怎么样?”
“那你呢?”邵沛然问,“你家里难道不用通知?”
“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另一件事了……”贺白洲更加心虚,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才说,“我哥哥已经说服了我父母到S市来旅游,到时候顺便见个面,请他们来观礼就行了。”
这件事贺白洲明显也琢磨了很久,“高一雯说,在国内,还是要双方家长见个面,坐下来谈一谈。不过我家那些事你也知道,他们现在不会管我,这部分走个过场就行了,还是由我们自己做主。”
“你到底计划了多久?”邵沛然忍不住问。
贺白洲想了想,“也没有很久……真的是见到伯母之后,我才冒出来的想法。”
邵沛然想了想,果然没多久,便只好放过了她。
贺白洲却不打算放过她,从后面抱着她的腰,脸颊在她的颈上蹭了蹭,轻声说,“所以,结婚的事……考虑一下呗?”
“我只是觉得太快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才多久?”邵沛然拍了拍她的手,“不到三个月,真的太快了。”
“是有那么一点。”贺白洲收紧手臂,靠在她肩上,“但是我常常觉得,你就像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彩,抓不牢、困不住。我不怕在地上跟着你跑,但是至少你要给我前进的指引,让我知道努力的方向。”
“邵沛然,在这个时代,婚姻代表不了什么,听说还有人结完婚第二天就离的。但是对我而言,结了婚就意味着,我在你身边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
“好了好了!”邵沛然投降了,“你跟谁学的这些卖惨的手段?”
“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贺白洲强调,又问,“所以你答应了?”
“我还能不答应吗?”邵沛然叹气,“我要是不答应,你哭了怎么办?我又不会哄。”
“你会的。”贺白洲从后面亲吻她的脸颊,暗示她,“哄我很简单的,你肯定会。所以就算结婚了你也不用担心,真的有什么事,我们摊开来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就行了。如果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罚我都可以,只要别不理我。”
邵沛然哼笑了一声,“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别到时候呀,现在就说清楚嘛!”贺白洲撒娇。
邵沛然却不敢再跟她说了。今天到这里来,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求婚,稀里糊涂地又定下了婚期,再说下去,她就该割地赔款了。
既然要尽快,大抵就是在这两个月。贺白洲原本还想让邵沛然定个日子。按照她的想法,最好是下个月,反正所有一切流程都可以交给婚庆公司去安排,他们只需要给亲朋好友发请柬就够了,礼服赶一赶也来得及。
不过邵沛然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决定先见过贺白洲的父母再说。
在林抒晚出院之前,贺白洲的父母和哥哥就抵达了S市。那边安顿下来之后,Chris才联系了贺白洲,让她带着邵沛然过去见面。
邵沛然从前只在贺白洲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她的父母,感觉应该不是太好相处。不过,对自家孩子的态度和对外人,显然不太一样。真正见了面,他们对她是很客气的。
虽然这客气里也透着生疏,不过在邵沛然看来,他们对待贺白洲这个亲女儿,其实也差不多。
毕竟从前没有好好相处过,现在孩子长大了,再想拉近关系也没有那么容易,只能这样不近不远、客客气气,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夫妻二人显然早有准备,按照国内的规矩,给邵沛然准备了个大红包。双方一起吃了顿饭,宾主尽欢。
走之前还约定了跟邵沛然父母见面的时间。
“怎么样?我爸妈不吃人吧?”从酒店里出来,贺白洲忍不住打趣邵沛然。
谁能想到呢?到了见家长的环节,即使是邵沛然这样的人,也忍不住会紧张。来的路上,她都是让贺白洲开车的,怕自己开车分心会出事。
“你爸妈,和我想的不一样。”邵沛然说。
贺白洲的父亲和兄长,都是很典型的英伦绅士,略显严肃,但是很好打交道。倒是贺白洲的母亲穆菁,是个气质出众的冷美人。
邵沛然第一次见贺白洲,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略带忧郁的气质。大部分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都会觉得这种气质是来自贵族家庭的熏陶,但事实上,应该是继承自母亲。
那种气质,在穆菁身上才真正的突出,让邵沛然忍不住想到戴望舒的诗里那个“结着愁怨的丁香一般的姑娘”。
所以邵沛然对她最深刻的印象是:这不像一个母亲。
见到她,邵沛然完全理解了贺白洲幼年时的不幸。穆菁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她也并不打算委屈自己学着去做,去为孩子牺牲奉献,所以就只能委屈她的孩子们了。
从个人的角度来看,她有选择的权力,而且这一切也未必是她想要的,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但是邵沛然站在贺白洲的角度,也觉得跟家庭维持现在这种不近不远的关系就够了。
这时,她又好像突然理解了贺白洲对结婚的执着。
她们当然可以一直恋爱,恋爱期间也可以住在一起,与普通的夫妻没什么分别。可是只有结婚了,确定了这样的关系,她们才能真正地构建起一个小家。
对贺白洲而言,这是她漂泊的人生最终的归处与港湾。
她就像一只船,虽然一直在海面乘风破浪似乎也不错,可是既然是船,就早晚有一天要靠岸。
她把邵沛然当成可以停泊的岸。
直到这一刻,邵沛然心中关于结婚的疑虑才尽数消散,开始真正期待起这件事来。无论未来将会面对什么,至少此刻她们倾心相爱,愿意为对方给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于是她主动提议,“直接去我妈那边,还得把这件事跟她说一下,让他们改一下计划。”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好笑,“但是过了九月,再去北极估计就来不及了。”
贺白洲闻言,却突然来了兴致,“到时候建议他们转道去南极吧。去南极度蜜月,应该也不错。”
第72章 我愿意
纵然邵思语对贺白洲没什么不满意, 听到邵沛然说两人打算尽快结婚,还是吃了一惊。
她的想法跟邵沛然倒是差不多,觉得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 完全可以再多接触、了解一下, 等磨合好了, 就算进入婚姻, 也不会遇到太多的矛盾。
但最后, 她看着邵沛然手上戴的戒指, 还是说, “既然你们自己考虑好了, 我作为家长当然支持。”
说一千、道一万, 都比不过邵沛然自己愿意。
邵思语虽然不知道她跟贺白洲之间是怎么发展的,但是贺白洲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原本对亲密关系和婚姻关系都颇有疑虑的邵沛然主动点头, 答应结婚, 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了。
既然她已经跨过了心里的那个坎, 也没有必要非得拖延一下时间。
这世间多的是白发如新, 却也有倾盖如故,相处的时间长短,很多时候并不能说明什么。
想明白了这一点, 邵思语很快就将精力都放在了接下来与贺家家长见面的事情上。她问邵沛然, “他们那边是什么意思?”
邵沛然也没直说贺白洲跟家里的关系一般,只道, “他们家是国外的那种小家庭模式,父母不怎么管孩子的事情,都说按照我们自己的意思来。白洲的意思,见面就是走个过场, 您不用操心。”
邵思语点头不语,自去思量了。
邵沛然是这么跟母亲说的,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到了真正见面的这一天,她发现除了自己跟贺白洲之外,所有人都是盛装出席,就生出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而这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明明刚开始的气氛很好,双方也客客气气的,结果说到家里给两个孩子置办的东西时,莫名其妙地就攀比起来了。你送一辆车,我就送一套房,你送珠宝首饰,我送公司股份,谁都没在客气的。
贺白洲和邵沛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情况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听说有些人家,议亲的时候,两边为了少出点儿钱和东西,都恨不得直接打起来。像这种直接砸钱砸东西,也恨不得直接打起来的,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这奇怪的胜负欲。
但是她们两人身为当事人,一旦要开口,就立刻会被两边的家长同时喝住,说这是家长给孩子的一片心意,让她们不要说话。
贺白洲只好将求救的视线转向亲哥哥。
争到现在,邵思语已经快要落入下风了。无他,对面有两个人,她只有一个,怎么都要吃点亏。再说,邵家的底蕴确实不能跟身为传统英国贵族的马斯特家相比。
在马斯特侯爵被妻子掐着胳膊,准备送出一处带着葡萄园的庄园时,Chris终于开口,“说了半天,也许还有遗漏的,还是回去拟个单子吧。现在,不如先来敲定一下婚礼的日期?”
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议题,于是双方都爽快地丢下了晒东西的环节,进入下一阶段。
贺白洲松了一口气,心有戚戚地对邵沛然说,“我听人家说,结婚的时候新人自己是插不上手的,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双方父母包办。以前我以为这话太夸张了,现在才知道,全都是实话。”
双方家长的热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拒绝。
好在关于结婚日期的问题,贺白洲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她给出了四五个可以挑选的日子,但是这些日期全部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在下个月。
不知道是真的被她这招忽悠住了,还是考虑到来回不方便,趁着他们都在国内,赶紧把婚事办完比较好,最终,双方家长商量出了一个不近不远的日期:9月19日。
之后是酒店,婚礼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家长们提出了种种意见,贺白洲一一在心里跟自己预想的做对比,差不多的就点头答应,不一样的部分就据理力争。
等到一场见面结束,双方都累得跟完成了一场谈判似的,精疲力竭。
本来就是在酒店见面,索性直接让人上了菜,一起吃了顿饭。到吃饭的时候,家长们又变得客气而有礼起来,仿佛之前那个争得面红耳赤的人并不是自己。
等到终于把所有的场面都应付过去,两人开车回家时,贺白洲才叹息,“这一天简直跟打仗一样。”
“所以我才说,不用那么急着结婚。就算结婚,规模也不用弄得太大,不然累的还是自己。”邵沛然泼她冷水,“现在知道辛苦了吧?”
“虽然辛苦,但这是必要的步骤。”贺白洲说,“再说,现在我们自己说了已经不算了。”
两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然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奇妙。”过了一会儿,贺白洲说,“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和我爸妈坐在一张桌子上,这么和平的谈话,好像……”好像他们真的是正常的一家人,没有那么多隔阂和龃龉。
邵沛然拍了拍她的手,“可能是因为找到了平衡的方式。”
贺白洲反手握住她,“所以你看,即使是这么糟糕的关系,也有修复的一天,何况我们这么相爱,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定能度过的。”
“好好的,怎么又说这个?”邵沛然有些不解。
“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又在逗我玩儿?”前面是红灯,贺白洲把车停下,转头看着她,“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啊……”邵沛然一拍脑门,发现自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估计是因为婚礼的动静太大了,注意力都放在那一边,所以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婚礼虽然是对世人昭告她们的关系,但是要合法地缔结一段婚姻,却还是需要去民政局登记领证的。
既然已经决定结婚了,邵沛然在这种事情上,也没必要推脱。她问贺白洲,“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我没有计划。”贺白洲双手扶着方向盘,一本正经地说,“只要你点头,明天就去。”要不是现在政府部门已经下班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呢。早一分钟把红本本拿到手里,就早一分钟安心。
“那就明天吧。”邵沛然说,想了想,又道,“你应该没有国内的户口吧?这么说来,我们这还算是涉外婚姻了?”
贺白洲一听,顿时愣住,“那……手续是不是也不一样?”
她光顾着为结婚兴奋了,之前根本没考虑过婚姻登记所需要的手续有哪些。如果要求特殊证明文件的话,那岂不是又要推迟了?
“好像是的。”邵沛然随手搜索了一下,回答她,“要去使馆开个婚姻状况证明,并且申请之后也不一定能当场拿到结婚证,要先做审查。”
贺白洲,“……”
所以意思是,直到她们的婚礼办完,都未必能领到这个结婚证?
怎会如此!
看她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彻底蔫了,邵沛然又好笑,又心疼,“好了,不就是等一等吗?反正我又不会跑,早一点晚一点并没有区别。”
贺白洲依旧兴致不高的样子。
回到家,她立刻就躺到沙发上,浑身都散发着丧丧的气息。怪她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不然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的。现在兴头上突然遭遇打击,实在是难受极了。
不过贺白洲即使在丧气之中,也一直在关注邵沛然。发现她居然直接去了卧室,顿时整个人都凄凄惨惨戚戚起来。是不是她戏太过了,邵沛然懒得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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